第883章 父王未曾辜負過母妃
“教習嬤嬤說，我們唯一的作用便是成爲男人的玩物。
坊內好些姐妹今日進了這個屋，明日又去了那個屋，好多人的結局都很慘，往往都是帶着一身傷回來，依舊得不到任何人的憐惜，等身體稍微好一點，又得強撐着笑臉去迎合下一個非人的折磨。
也有運氣好的，遇見一個知道惜疼人的，會被贖身，但一輩子也都是最低賤的奴籍賤妾，一生都擡不起頭。
而妾身，說來是最幸運的一個。”
劉娥無奈一笑。
“十八歲那年，宮中設宴，教坊中選了一批舞姬進宮助興，我便是其中一人。
別人只是單純跳舞，但我的任務卻是，去爬護國王爺的牀。
護國王爺與王妃伉儷情深，在整個皇城有口皆碑。
但卻成了奴家的一根救命稻草。
奴家不喜那種骯髒的生活，但依靠自己之力，也是無法擺脫那種現狀。
作爲最底層的賤奴，根本就沒有與人與這個社會抗爭的本事。
在那黑衣蒙面人對我下達這個命令時，我起先是抗拒的，但又沒法抗拒。
我們的賤命，從來就不屬於我們自己。
除了答應，妾身根本就沒有拒絕的資格。
那夜，我們一衆舞姬在表演完歌舞后都回了教坊，但妾身卻被那黑衣人藏進了偏殿中。”
想起那夜之事，劉娥的臉上竟是泛起了一抹紅暈。
想起那個矜貴的男人，她很是愛慕，但又滿是苦澀。
“人人皆知是王爺酒醉輕薄了我，這纔沒辦法納了妾身。
其實那晚，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
王爺即便是酒醉之間也是不忘排斥於我，且言語間唸叨的，全是王妃的名字。
妾身想要活命，只好忍着罪惡感造成了與王爺一夜歡好的假象。
因着王爺的關係，妾身得以進入王府，得到庇護。
這十年來，王爺雖未踏足這裏一步，但每日間的喫穿用度從沒短缺於我。
王妃雖與王爺因着此事起了嫌隙，但也從沒來奴家面前爲難於我，讓妾身安然度過了這十年光景。
只是，公主殿下......”
劉娥黯然神傷。“正是因爲如此，妾身才心中有愧，這些年過得很是不安，也很是痛苦。
那時妾身不敢讓王爺給我放妾書，也許王爺與我都知道，一旦放我離府，出去便是一死，就是王爺也救不了妾身。
他用自己的善意保全了妾身這十年光景，足夠了。
但現在有您。
公主殿下，您一定有這個能力讓妾身離開王府。
也許妾身離開了，王爺和王妃才能重歸於好。
妾身已經是罪孽深重，再也不能看着王爺身單影只，日日憂思了。
只要公主帶妾身離開這裏，即便是給公主當牛做馬，妾身也是願意的。”
這些年，她受到了護國王府的庇護，得以安然度日。
但被困在一方天地，她也向往自由，嚮往無拘無束的新生活。
哪怕是死，這種沒有一點生機的生活她也是過夠了，不想再這麼下去了。
洛輕姝看着她，微一挑眉。
“這是你和護國王爺之間的事情，你自己提出估計會更好。”
劉娥苦笑。
“實不相瞞，這些年間，爲了免除王妃與王爺之間的誤會，妾身曾求見過王妃，但卻被王妃身邊的嬤嬤給打了回來。
想見王爺更是不可能，妾身連出這個院子的權利都沒有。
其實這些年，妾身一直都在尋找離開王府的機會。
因爲這樣的安逸，讓妾身很痛苦。
王爺很好，但我這樣的人，沒必要讓王爺一直煩悶下去，我就是王爺一生清譽中的一個污點。
公主殿下，妾身知道這個要求會有點爲難於你，但妾身真心希望，您能幫妾身一把。”
劉娥言辭懇切，語言中並無一絲虛假。
洛輕姝知道，她並沒有說謊。
因爲內力提升，她居然又多了一門技藝：讀取人心。
只要她刻意留意，就能知曉與她交談之人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除了夜司辰與自己的家人，這個女人所說的一切，倒都是發自內心的真言。
喝了一口茶水，洛輕姝道：“好，此事我會告知老王爺，至於他如何選擇，那就是你們之間的事了。
還有一點你要想清楚，離開王府，你要面對什麼樣的後果。”她不會再伸手相助。
本就是隻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她若是都去管，這世上等着她去管的人估計會有很多。
劉娥見她答應，臉上露出了釋然的微笑。
“只要公主殿下肯開這個口，妾身就感激不盡了。
至於成不成，妾身都毫無怨言。”
沒再多交談什麼，洛輕姝便辭別了劉娥，出了這個院子。
作爲女子，她替劉娥感到悲哀。
無論她是多麼渴望，但存活於世，她沒有絲毫選擇權，也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她所要做的，除了順從，就是在無盡的黑暗中蹉跎歲月。
但不管咋樣，能有勇氣說出自己的想法與實情，倒也算是一個有成算之人。
院外，夜司辰早已侯在那邊，瑩潤的眼眸裏有着一絲期待。
洛輕姝與劉娥的對話，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會是這樣。
原來從始至終，父王都未曾辜負過母妃。
若劉娥不會再起別的心思，他倒是會極力促使讓父王放此人離開。
自然，那個女人所受的十年磋磨，他也會讓父王補償她一筆銀子，足以讓她餘生衣食無憂。
兩人再不做停留，相攜王府外走去。
只是剛走了沒幾步，卻被葉憐兒擋住了去路。
“表哥，爲什麼？
憐兒等了你多年，你爲何要爲了一個不上臺面的村姑要來傷憐兒的心？”
葉憐兒淚眼婆娑，嬌弱可憐，但夜司辰不是那種憐香惜玉之人，並未被她的可憐摸樣給迷惑到。
他忙看了一眼洛輕姝，生怕她生氣，隨即呵斥了一句：“滾！”
可惡的東西，時不時冒出給姝兒添堵，真是討厭。
而樂裳則是直接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
“大膽！見了護國公主橫衝直撞，這裏由不得你放肆！”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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