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殺鬼
霎時間，他右掌中的符咒徑直飄出了掌心，飄在了空中，轟然放出紅光，變得巨大無比。
符咒上方登時出現了一個漩渦，內裏寒氣森森。
從漩渦中伸出了一隻白色巨手來，往崖壁上一抓。
那些皸裂的裂縫裏登時飄出了無數縷青煙來，聚在一塊兒，發出讓人神魂俱裂的嘶吼聲。
看其忽隱忽現的面容，分明就是陰陽法王。
除凌霄上人外，其餘衆人趕緊將雙耳塞住。
即便如此，仍覺神魂動搖。
那白色巨手把青煙抓在手心裏，法王的嘶吼聲登時變得愈發淒厲起來。
但是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脫離掌心。
巨手緩緩縮回了漩渦中。
轉眼間，漩渦連同符咒消失不見。
“這是何等手段！”馬長春驚道。
凌霄上人笑道：“這是泰山府君從冥界中親自出手了，想來那陰陽法王回了冥界，少不得受一番大罪！”
李思思淚如雨下，拜倒在地，向衆人行禮致謝。
她已發現身體裏陰陽法王的束縛已去。
雖然仍舊與普通的鬼不太一樣，還可以在陽光下行走，也可以被看見、觸摸，但也可以輪迴轉世了。
凌霄上人看着劇烈顫動的陰陽界空間道：
“這陰陽界只怕要動盪一陣，後面自有冥界來人處置，我們且先行離開吧！”
鹿鳴心中暗自嘆息，這陰陽界裏修行武道遠比外面更快數倍，在這裏修行一年等於外面修行數年。可惜聽凌霄上人的意思，冥界有心收回這裏，連凌霄子都要避嫌。這些有修爲的大能，表面上都是高人風範，私底下仍舊是在玩着利益交換的遊戲。
凌霄上人使出手段，將衆人帶回了陽界，回到了長山城外。
此時已然天黑。
王長齡想起安宅之事，隱隱覺得不安，此事關聯大家的因果，便提議去看看。
到了安宅，卻聽裏面哭聲一片。
衆人入內一看，見是陳氏躺在一塊木板上。
胸口污血一片，露出一個大窟窿，裏面沒了心，這死法卻跟喜兒有些近似。
那哭的正是安順義和陳氏的弟弟陳二郎。
那日陰陽法王因走了鹿鳴等人，一怒之下，便讓手下惡鬼取了陳氏的性命。
反倒是之前暈倒在地的陳二郎被人遺忘，逃過了一劫。
陳二郎暈了許久之後，起來後發現家裏慘狀，趕緊將姐姐收殮。
同時找人去風雷山莊尋安順義回來。
安順義在風雷山莊已經將祭文做完，從頭到尾，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給家中的女鬼做的祭文。
這時代，女兒家的名字，一般並不輕易示人。
安順義雖然貪財，但是妻子慘死，祭文已作，因此不顧李承乾挽留，趕回到家裏。
安順義和陳二郎都不知真兇是誰，卻都認得王長齡。
安順義見王長齡身後跟着李思思，嚇得驚叫起來：“鬼，鬼，王道長，你身後那女人是鬼，就是她殺了我夫人！”
安順義突然又看見李思思一旁的鹿鳴，雖然裝束已然不同，但也認得是鹿鳴，登時又手指着他，喫喫作不得聲。
陳二郎見過“鹿鳴”一眼，不過因爲迅速暈了過去，並沒有太深印象，只是覺得有點眼熟。
“安生莫慌，兇手卻不是李姑娘，你的事我已全知曉了！”王長齡道。
馬長春十分惱怒：“這鬼東西竟敢接連殺人，當真可恨！”
“那鬼只怕並未走遠！”凌霄上人舉目四望，“南院是誰家？”
陳二郎道：“那是我的住處！”
凌霄上人道：“那鬼就在你家裏！”
陳二郎大喫一驚：“他是要去殺我的嗎？”
凌霄上人並不作答，只是讓陳二郎帶他去家裏看看。
到了陳二郎的住處。
二郎的妻子在家，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婦人。
凌霄上人問她，今日可有陌生人來？
陳二郎妻子不明所以，回道：“早晨正有一個老婦人來過，說是逃荒來的，想要找份僕傭的活，只需一日三餐，冬夏兩套衣服即可，我便做主留了下來，正要等夫君回來後與你說呢！”
鹿鳴有些無語，這個套路怎麼跟自己一模一樣。
凌霄上人道：“就是這個東西。”
馬長春性子衝動，當即同二郎一塊去了南院。
馬長春站在院當中，大喝道：“孽障，陰陽法王已被捉了，你這廝殺人須得償命！”
屋內竄出一個矮小的老婦人。
一頭白髮，身子卻靈活得像只猴子。
只是驚慌失措，面無慘白，想要翻牆逃走。
鹿鳴一劍刺出，快如閃電，正中胸口。
老婦人登時倒在地上，身上的人皮嘩的一聲脫落下來，變成了一個矮小惡鬼。
惡鬼如同兔子一般彈起，想要逃走，但鹿鳴只一刀就斬下了他的頭。
惡鬼的身子化成一股濃煙，在地上旋成一堆，被王長齡用葫蘆收了去。
安順義見了衆人這般手段，當即跪下哭求救活陳氏。
王長齡和馬長春稱人死不能復生，他們無能爲力，但都看了一眼凌霄上人。
安順義也是個有眼力見的，立刻跪在凌霄上人面前砰砰磕頭，趴在地上不肯起來。
凌霄上人掐指一算，沉思片刻道：
“你妻子爲惡鬼所殺，又牽扯陰陽法王，並非命數，卻是替你死了一回。
我法術淺薄，尚無法起死回生，不過你明日可去找一人求助，他或可有法子救活你妻子！”
起死回生？
鹿鳴心情激動，竟然真的遇上了。
安順義哭求無果，問凌霄上人，可以求助何人。
凌霄上人道：“你明日去東市上，那裏有個瘋子，時常躺在垃圾糞堆內，喝臭水溝的水。
你去求他試試。
只是起死回生並非小術，因此你須得有至誠之心，才能打動他出手！”
安順義在長山城近三十年，也沒聽過有這麼個大本事的瘋子，不過此刻死馬當活馬醫，也就答應了。
鹿鳴出聲道：“上人，我也有一家人，臥病在牀，需要靈丹妙藥，還請上人搭救。”
凌霄上人道：“鹿小友，你助我獲得一樁機緣，我也有給你一樁機緣，也在那瘋子身上，你去求他，若是能忍耐得住，有大好處。”
鹿鳴雖然不喜凌霄上人故弄玄虛，也只得應下。
凌霄上人向衆人告別，只帶李思思一人回去。
“我那十里桃林，在與陰陽法王鬥法時，已然毀了九里，如今只剩下一里。
不過毀掉的桃林，替被陰陽法王奴役的孤魂野鬼打通了一條去往陰間輪迴的路。
思思你可跟我去桃林輪迴。
爾等便不必了！”
鹿鳴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幅畫面：一望無際的桃林，火燒連天，化作了一片廢墟。
這卻不是自己想象，而是腦海裏驀然多了這麼一幅畫面。
王長齡和馬長春都拜道：“上人，我師兄弟二人願追隨上人修行，侍奉左右。”
凌霄上人道：“爾等自有師承，與我卻是無師徒緣分，我桃林已毀，不過每三年可到瓦屋山來尋我，我自會出來與你們相見，與你二人半日問道！”
王長齡和馬長春登時大喜，趕緊緻謝。
鹿鳴忙道：“道長，我也有向道之心。”
凌霄上人微微一笑：“你並非此天地中人，我卻是教不了。”
鹿鳴只好暫且不提此事。
李思思向鹿鳴、王長齡和馬長春三人盈盈拜倒。
道：“三位見義勇爲，助我一弱女子脫離妖魔之手，此大恩大德來世必報！”
王長齡將李思思扶起，笑道：
“你的轉世以後隨上人修行，將來的成就在我之上，日後若是你能得道，助我和師弟一臂之力即可。”
馬長春也是這番話，對於修道之人來說，什麼事也比不上得道重要。
李思思微笑道：“從此之後，也盼世間再無非人非鬼之事。”
她轉頭對凌霄上人道，“上人，輪迴轉世之前，我想回山莊見我父親一面，不知可否？”
凌霄上人稱善，道：“人倫亦合大道，轉世之後，你便非今日的你，前塵往事，如夢如煙，見一見也好，我且帶你一去吧。”
凌霄上人喚出梅花鹿來，與李思思騎鹿踏風離去。
“鹿公子，我第一次見你，其實也是知道與你有緣，來世若再見，記得，我命裏缺水。”
李思思的聲音遠遠地從風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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