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餘生
外面走廊上人並不多，與國內公立醫院人滿爲患大相徑庭，裝修比許多私立醫院還要勝上一籌。
鹿鳴的衣服倒顯得很正常，可是拿着柄劍就有點打眼了。
他四處轉悠，希望搜尋到更多關於這個異世界的有用信息。
到了一條走廊上，鹿鳴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坐着輪椅，在看外面庭院裏的風景。
兩條腿空蕩蕩的，牆邊還有一副柺杖和兩個塑料義肢。
鹿鳴本打算就此走過去，但無意中看了這男子正臉一眼，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步伐。
太像了。
眼前的這個人男人，儘管比他年長，膚色也黑得多，但跟他樣貌非常像，乍一眼看上去倒像頗有六七分相似。
當然，若是細看，肯定能看出兩人相貌差別還是有不少。
尤其是男人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破壞了整個面部的協調，添了幾分猙獰。
男子也不由自主轉頭看他，眼裏露出一絲詫異。
“你怎麼稱呼？”男子主動問道。
“鹿鳴，你呢？”
“餘生。”
“見你第一眼，還以爲你是我的克隆體呢，當然，現在我也保留這個猜測！”餘生道。
鹿鳴看出他是在開玩笑，笑道：“誰知道呢。”
餘生道：“坐下聊聊？”
“好啊！”走廊上有長椅，鹿鳴坐到了男子旁邊。
然而，沒等鹿鳴屁股碰到椅子，餘生胳膊肘一橫，頂在了鹿鳴腹部氣海穴上。
鹿鳴沒有料到這個身有殘疾之人竟然會偷襲，而且其力量之大，堪比獅虎，竟然讓渾身經脈爲之一震，不自然地彎下了腰。
若是換了個普通人，只怕一下就能把脊椎撞斷。
鹿鳴一驚，正要反擊，眼皮卻已被一支圓珠筆頂上了。
“放下你手中的破鐵片，敢亂動，你的眼珠子可就保不住了！”餘生道。
死一般的沉寂。
鹿鳴手一鬆，長劍落地。
同時，鹿鳴並指爲劍，聚集真氣，點在輪椅上。
輪椅下面是輪子，很自然的震了開去。
趁此機會，鹿鳴讓自己的眼睛脫離了圓珠筆的威脅。
他本想一把將圓珠筆抓回來，餘生的骨骼卻彷彿靈活的蛇一般，瞬間便從他掌心覆蓋範圍下溜了。
餘生身子一旋，連同輪椅跟着旋轉了起來，彷彿牛皮糖一般朝鹿鳴黏了過來。
一近身，鹿鳴便發現餘生渾身上下，額頭、手肘、牙齒、指頭、背部、鉛筆、車輪、扶手全都成了攻擊的武器。
這有點像是成龍的超級版了。
其中不少攻擊讓鹿鳴產生了若是被擊中必死無疑的判斷。
鹿鳴心知，若是近身搏鬥，自己完全不夠這個殘疾的男子打，所以他用腳將劍勾了起來，抓在了手中。
只是他連續數次想要拔劍，都被男子封住。
鹿鳴身子一晃，神魂出竅。
餘生只覺寒氣撲面，以自己非人的體質都頗感棘手，下意識的往後一退。
一道劍鋒已經連續刺中了餘生的手心和大腿，然後飛快收回。
長劍在手，鹿鳴的氣勢頓時爲之一變。
手再快，也比不過劍。
不過讓他驚異的是，餘生的手和腿並沒有滲出血來，手心裏也只有一個白點。
縱然自己剛纔只使出了三成真氣，但也不應該啊！
餘生停住輪椅，斜着眼打量了鹿鳴一眼：“有點意思，不過小子，若是我腿還好，哼哼！”
鹿鳴的身後，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鹿鳴身子微微一側，看清來人，是一個蹦蹦跳跳的小女孩。
“隨你怎麼說，如果這樣能讓你忘記自己是個殘廢的事實，你還可以多說幾句！”
鹿鳴將劍收起，懶洋洋道。
餘生一愣，苦笑。
女孩約莫八九歲，手上捧着一個巴掌大的塑料小花盆。
花盆裏是一朵帶着幾片長條綠葉的柔嫩小花，花莖淡紫色，橘黃色的花朵在陽光下分外明豔。
“爸爸！”
小女孩走到了餘生面前，臉上綻放着笑容。
餘生那副可怖的刀疤臉上終於露出了些真誠的笑意來。
“葉子，你來了！”
小女孩朝鹿鳴鞠了一躬：“叔叔你好，你是爸爸的朋友嗎？”
鹿鳴笑着朝她點了點頭。
“你好，是的，我是你爸爸特別好的朋友！”
特別好三個字，他咬得很重。
葉子獻寶似的把花捧到了餘生面前：“爸爸，你看漂亮嗎？”
餘生道：“還可以！”
葉子將花擺到了走廊的木欄上，讓陽光照射到花瓣上。
“可以在這兒放一會兒嗎？等下再放到你的房間去。”
餘生點了點頭：“很好，花需要陽光，才能開得鮮豔。”
兩人聊了一些很碎的事情，都是葉子在敘述或提問，餘生簡短的回答或點頭。
葉子的話很快，說話時昂着頭，手舞足蹈，眼裏冒光。
雖然說的都是班上某某同學換了一個粉色的髮卡、鄰居周奶奶的狗生了五隻小狗這樣的事情，但餘生似乎聽得津津有味。
鹿鳴聽他們對話，得知餘生有一個小超市，只不過最近因爲住院的事情，暫時歇業了。
“葉子，你能去外面院子裏玩下麼，我有件事跟這位叔叔商量下！”
葉子愣了一下，在餘生的示意下離開了房間，去外面院子裏玩去了。
她似乎不是第一次來這裏，跟一些病人和護士十分熟悉，大家也都很喜歡這麼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在院子裏倒是不孤單。
待葉子一走，餘生臉上的笑意便消失了：“你到底是什麼人，要幹什麼？”
鹿鳴道：“不知道你信不信，我真的一睜眼，就在這裏了，我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不知道這裏是哪裏，甚至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世界，你可以把我當成從天而降，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身份的多出來的一個人。”
餘生嗤笑道：“你覺得我會信嗎？”
鹿鳴：“你信不信關我屁事，我又不需要取悅你。”
餘生頓時噎住。
“你也不像是普通人，她媽媽呢，你們剛纔沒有提到她媽媽？”
“葉子是我收養的女兒。”
鹿鳴點點頭，道：“明白了，看來你也是個有故事的人，走了。”
他拎着劍，轉身離去。
“等下！”
餘生叫道。
窗外，葉子在院子裏奔跑着，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餘生望着她，抿了抿嘴脣，沉默半晌，臉繃得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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