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作者:凌長天
“什麼!”顧陽聞聽這話,也倒吸了口涼氣。這樣的苦寒之地,若說喫人肉什麼的,或許可以理解,畢竟是爲了生存。可是周烈說的可是常喫,而似那人那樣健壯,可以想象他平日裏吃了多少了。

  兩個人說話之時,那禿頭的犯人回頭看看,目光鎖定在顧陽和周烈的身上。周烈見那人看自己,嚇得趕緊向後躲藏。而顧陽則完全沒有躲避他的目光。他從那人的目光中看出了一股殺意。那冰冷的眼神似乎在說,你們都是我的食物。顧陽看得出來的修爲,是靈水境一重的強者。

  “巡守下來了!”犯人中有人喊道,下面是一片的喧譁。巡守便是下來選被抽到的人的。

  一共下來三個巡守,竟然有兩個都是奔着顧陽所在的這邊的西面看臺來的。而第一個巡守停下來的時候,衆多犯人又是一陣喧譁,因爲那巡守竟然停在那禿頭犯人的面前,還沒等那巡守站穩,那禿頭犯人就已經站起來,面上滿是得意之色,哪裏有絲毫的畏懼之意。似乎他早已勝了一般。

  第二個巡守還在尋找他的目標,那些犯人看他每走一步,都會心驚肉跳,很怕他就停在自己的面前,因爲沒有人覺得自己可以贏那個禿頭。

  “過來了!過來了!”周烈驚恐的說着,那巡守沒有再向上走,而是沿着平臺行走,也就是他要找的人,就在這一層平臺上。眼見他走過來,有的犯人頂不住精神壓力,乾脆就暈倒了。

  “還好不是我!”周烈看那巡守從自己身邊走過,長出了一口氣,可是他倏然發現,那巡守竟然就停在自己的旁邊。

  “顧陽!”那巡守竟然停在了顧陽的面前。

  “他是新來的,才兩重修爲,你們……”周烈想要站起來替顧陽說話,讓巡守放過他。卻見巡守眼一橫,道:“選誰我們也說了不算!要不你替他去!”

  聽到這話,周烈嘴巴動了動,終究是沒勇氣喊出那句“我替他去”來,畢竟這是生死的抉擇。

  “跟我走吧!”巡守對顧陽說道。對於選中自己,顧陽也有些訝異。不過生死有命,既然這麼快就選中自己,自己也沒得逃避,與其畏懼而死,倒不如求個轟烈而死來的痛快。

  顧陽拍拍周烈的肩膀,而後跟隨巡守走下看臺。他剛一走,好幾個犯人一哄而上,都來搶顧陽的位置,因爲這裏有個迷信的說法,那就是被選過的人的位置,以後就不會再被選了,最起碼在今晚來說,再被選中的概率就極低了。

  貴賓看臺上,林憂將三個已經抽好的名單,寫在三個牌子上,依次遞到了三個王子的面前。牌子上除了名字外,後面還有這人的修爲狀況。

  “運氣不壞,靈水境一重。”白玉樓率先拿起自己的牌子,給他的兩個的哥哥看。同時他招呼白玉謀道:“三哥,你的運氣一向不壞,給我看看你的牌子!”白玉謀沒說話,只是把自己的牌子遞給了白玉樓,白玉樓拿過來看看,無奈搖頭道:“三哥的也不差,也是靈水境一重的。”白玉謀聞言笑而不語,似對這遊戲的勝負無所謂。

  “你們都是靈水境的而已,就如此的開心。看我的!”白玉龍說罷去翻他自己的牌子。而聽白玉龍這麼說,白玉樓搖搖頭,道:“大哥,這裏的人都是囚犯,不是王宮的侍衛,修爲自然就都差了點,靈水境在這裏已經算是很厲害的了。”他話剛說完,就發現白玉龍面色難看,盯着自己手裏的那個牌子。白玉樓小心走過去,見白玉龍手中的牌子上寫着:“靈氣境二重,顧陽。十六歲。”

  “林憂!”白玉龍將牌子往地上一摔,對林憂道:“這就是你們給我選出來的人,十六歲只有靈氣境二重,這和廢人有什麼區別?再去給我重新選一個!”

  “是!”林憂小心的跪爬了幾步,在地上撿起那個牌子,便要出去換人。就在這時,就聽有人道:“慢着!”說話的正是白玉謀。他叫住了林憂,示意林憂把牌子給他看,林憂小心的把牌子交給他。他看了看,對白玉龍道:“大哥,他們要是再去選人,還要浪費些時間,不如這樣吧,把我的牌子換給你,這樣如何?”

  “那我不是佔了你的便宜?”白玉龍心中願意,可面上卻有點不好意思。白玉謀聞言哈哈一笑,道:“遊戲而已。”說罷便將兩個人的牌子換了,同時擺了擺手,示意林憂可以出去了。

  林憂方纔出去,白玉樓站起來,對他的兩個哥哥,還有在場的少數幾個身份顯貴的王族成員道:“這遊戲要有點彩頭纔好玩。”

  “賭錢啊,要多少我都跟你。”白玉龍換了牌子後,心情大好,他是白月國太子,錢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白玉樓擺了擺手,道:“大哥,咱們這裏就算不是王子,也都是王親國戚,只賭錢有什麼,一點都不刺激。”

  “不賭錢那你想賭什麼呢?”白玉龍看着酒杯,似是想到了什麼,道:“我聽說前幾天天靈城有人進獻了一塊極爲珍稀的龍血石,父王因你帶兵平叛有功,把它賞給你了,你何不把它拿出來賭呢?”

  “龍血石!”在場的王親國戚聽到這三個字,縱是他們都是見多識廣的,也是驚愕不已。龍血石對於白月國王室來說,是極爲重要的。數十年前白月國國王登基之時,便有海外的異人送了國王一本《洗髓養脈訣》作爲登基的賀禮。後來這一本地字中品的功法,就成了白月國王室的功法。上到國王,下到王族子弟,多多少少都會一些洗髓養脈訣裏的功夫,但他們多數都只會前兩篇裏的東西。因爲這前兩篇就已經是極難練成,到了第三篇涅再造篇的時候,就更難以想象。普通人修煉個三五十年,都未必能把第三篇練成,而即便天賦異稟,有用不光的靈石輔助修煉,也起碼需要十年刻苦的修煉纔行。

  洗髓養脈訣終章之中有記載,只道若是有龍血石輔助修煉,就可以先練第三篇,而後再從第一篇開始練,神功可以速成。如此,便可以想象這些多少都會洗髓養脈訣的人,聽到了這龍血石後,該是怎樣的表情了。

  “五哥,真的麼?君上數十年來尋遍天下,也沒有尋得一顆。如今竟然有人進獻。”

  “君上自己不也是練的這個,怎麼會……”

  “君上早就練成了第三篇,自然不需要了。”

  ……

  白玉樓不管其他人如何說,尷尬的笑笑,對白玉龍道:“大哥的消息真靈通,那龍血石我剛拿到手上,還沒握熱呢,真捨不得拿出來賭啊。”

  “賭不賭,一句話,別的東西我都沒興趣。”白玉龍乾脆直接的問道。

  白玉樓看看周遭的人,無奈一嘆,道:“我可以賭,不過那石頭現在可沒在我身上。”

  “沒事,不怕你賴賬。”白玉龍冷哼一聲道。

  白玉樓沉吟片刻,道:“我拿了龍血石來賭,那大哥也要拿出對等的東西來纔行。”

  “這個容易,五百顆靈水丹。”白玉龍大手一揮說道。所謂的靈水丹,乃是玄字上品的丹藥,每一顆靈水丹之中蘊含的靈氣,等同於一個靈水境巔峯的武者所擁有的靈氣。也就是說一個靈水境巔峯的武者,如果因爲戰鬥喪失了全部靈氣,喫上這樣一顆丹藥,便可恢復幾乎全部的靈氣。這東西若是在別的地方,恐怕是有價無市的東西。可在這白月國王子手裏,可就不那麼稀罕了。

  “大哥,我雖然常統兵,讀的書不多,可是你不能蒙我。五百顆靈水丹怎麼比的上一顆龍血石。再說這麼多的靈水丹,拿來當飯喫麼?”白玉樓有點不滿的說道。

  “那五百顆玄字上品的靈石總可以了吧?”和靈石不同,靈水丹不能拿來輔助修煉,也就是說當狀態飽滿時,喫一顆和喫一百顆都是一樣的。故而靈石的價值自然高過靈水丹。

  聽到這個條件,白玉樓依舊是搖頭。而後白玉龍又說了幾個,都是當世的奇珍異寶,可是白玉樓都看不上眼。最終白玉龍有點惱了,乾脆站起來道:“你若贏了我,我當了國王后,封給你二十座城如何?”

  一句話,整個貴賓看臺全都寂靜了。縱然白玉龍是太子,是未來白月國的繼承者。可說這樣的話,也是僭越的。

  “大哥只是說笑的,大家不必當真。”三王子白玉謀微微笑,打破現場的尷尬說道。

  “我什麼時候說笑過?就這麼定了!”白玉龍拍板道,同時側目對白玉謀道:“我們都下了注了,你呢?”

  “我?”白玉謀尷尬一笑,道:“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在衆兄弟中,是最窮的一個。身上可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想不賭可不行。”白玉龍上下打量打量白玉謀,看到他衣襬下的一塊玉佩,直接過去扯下來,丟在桌子上,道:“就這個了!”

  被搶去了玉佩,白玉謀也不惱,而是微笑問道:“我若贏了,那龍血石和二十座城就都是我的了?”

  “嗯,沒錯!你是若贏了,一會兒他們壓的東西,也都是你的。”白玉龍似是認真的回答道,同時的周遭的人均是大笑。靈水境雖然只比靈氣境高一層,可是這一步之遙卻是天差地別。靈水境一重的人打靈氣境九重,甚至是靈氣境巔峯的人,幾乎都是虐殺,更不要說只有靈氣境二重的人了。

  “那我就坐等各位輸給我了。”白玉謀“一本正經”的說道。衆人又是一陣鬨笑。在他們的眼中,這場勝負,只是太子和五王子之間的勝負,而三王子只是一個賠上了一塊玉佩的必輸的看客。

  三個王子下注完畢,貴賓看臺上的其他人也都紛紛下注,皆是奇珍異寶,擺了滿桌。唯一一個下了一千玉幣的翼郡王被其他人鄙夷了半天。

  貴賓看臺裏賭的熱鬧,外面的人也沒閒着,那些身份不怎麼顯貴,跟隨太子而來的人,也開了賭局。這裏就普通一些了,賭的都是錢,但數量也很巨大,最少也都是用玉幣的。而這裏的莊家正是林憂。

  往日裏林憂是在貴賓看臺當莊家的,今天來的

  人身份太高,他這種身份的人是沒資格和他們賭的。衆人下注差不多快結束了,林憂左右數了數,桌上的玉幣差不多有三千多。壓太子和五王子贏的人是差不多一樣多的。不管哪個贏了,自己都賠不了太多,當然也賺不到多少。

  “如果顧陽那小子能贏,那可就賺大發了!”林憂發覺沒有一個人壓顧陽贏。這裏的人雖然錢多,但是還不至於多到往水裏扔。就是林憂自己,也只是隨便想想而已,對顧陽本就沒任何信心可言。雖然說一開始林憂打算培養一下顧陽,讓他以後替自己多多的贏錢,可是誰想到今天他剛來,就被抽中了。若是別人來,他或許會私自給換一下。今天來的是太子王子,他可不敢作弊。萬一手下人舉報他,以太子的脾氣,可能直接就把他給砍了。

  “怪只怪你小子運氣太糟了。”林憂嘆了口氣,像是丟了許多錢一樣。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賭法,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玩法。就是犯人之間,也在賭博。只不過他們賭的都是喫的,準確的說,是明天和後天的纔會發給他們的食物。

  在王親國戚,侍衛親隨,還有這些寂寂無名的犯人們在下注的時候,顧陽和另外兩人,已經被帶到了場地的正中央。在場地周遭,點了數十堆的篝火,照的四周,亮如白晝。在場地的邊緣,都是兵器架子,什麼兵器都有。

  三個人呈三角形站立,各佔一個,互相對視。在發現顧陽只是個靈氣境二重的人,那兩個人就沒在看他了。而顧陽此時也才發現,除了那個禿頭是個靈水境一重的以外,另外一個人竟然也是靈水境一重的。就見那個人身穿一襲紫衣,頭戴方冠,看年歲也是三十歲左右,氣色也很不錯。只是身上臉上,沒有那個禿頭那股戾氣和殺氣。

  那二人對看半晌,那紫衣人忽然轉頭看向顧陽,道:“小子,一會兒開打的時候,你躲遠點,你還能多活那麼一會兒,要是你不識相,那多活兒一會的機會也沒了。”

  那禿頭也看了看顧陽,卻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用手颳了刮自己的嘴脣。

  “你們可以挑選兵器了!”高處的林憂給下面發了信號後,鬥技場中的獄卒對三人說道。

  “我什麼都不用!只憑這雙手。”禿頭對着那紫衣人捏了捏自己的雙手,做了一個挑釁的表情。

  那個紫衣人去拿了一把劍。而顧陽本來也打算什麼都不拿的,因爲他的會的武技,也都是不需要兵器的。而這個時候,劍靈浮現了出來。

  “你也去取一把劍來。”那劍靈說道。

  “我又不懂劍技。”顧陽疑問道。

  “沒事,拿了再說!”那劍靈這般吩咐,顧陽自然到劍架上取了一把劍下來。顧陽不懂劍技,但如何用劍他還是懂一點的,起碼可以算個劍道上的初學者。

  三角對立,很快場中的獄卒已經都退了出去,而最後一個,也在一邊宣佈開始的倒計時,一邊退出場外。至於比斗的規則則根本不需要宣佈,因爲規則就是沒有規則!至死方休!

  最後一個獄卒也退出了場外,而這一場廝殺,也終於揭開了序幕。

  比鬥開始!

  如同所有人的預料一般,比鬥一開始,那個紫衣人和那個禿頭就打在了一起,這兩個人都沒把顧陽放在眼裏,因爲他們覺得他們隨便一招,都可以輕易把顧陽殺死,而在那之前,解決掉另外一個靈水境一重的人才是重中之重。

  很尷尬的一幕出現了,那邊的兩個人打的熱鬧,有來有回,而顧陽反而成了看客,或者說待宰的羔羊。

  身在貴賓看臺的白玉樓,看到這一幕,回頭對白玉謀,道:“不愧是三哥選中的人,和三哥淡定的氣質好相符。”

  “哈……”白玉謀聞言也不怒,只是笑而不語,靜靜的看着比。貴賓席上的人都是有身份的,自然不會太張揚,而貴賓席下的那些下了重注的人,以及那些犯人,都山呼海嘯一般爲自己壓注的人叫好鼓勁。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顧陽,此時心中很冷靜,心說自己現在上不是明智的行爲,等着他們拼個兩敗俱傷,自己再上纔好。他心中也曾想過,這兩個人互相拼靈氣,自己一劍給他們兩個來個串糖葫蘆纔好。可是這也就是想想,修爲的差距太大了,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

  “這裏是一個好機會!”劍靈忽然跳出來說道。

  “什麼好機會?”顧陽仔細看着比斗的那二人,心說哪裏有什麼好機會,那兩個人的招數快的,自己的眼睛都快跟不上了。同是靈水境的人,這兩個人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道,都遠比在天靈城看到的那幾個族衛厲害多了。自己此時上去,無異於送死。

  “你想不想贏這一場!”劍靈問道。

  “我能贏這一場?”顧陽自己都不信自己有這個本事。除非自己能再次使用出心絕,可是心絕一式他研究了很久,也沒找到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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