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難道真的碰到了女鬼？”顧陽此時才發覺，不知不覺中天已經亮了。外面登登登跑來一人，正是周烈。
“這麼早，你跑過來幹什麼，又有什麼貴賓來了麼？”一夜未睡的顧陽，將劍放下，坐下休憩問跑來的周烈。
周烈聞言，道：“江兄弟，你就這麼希望他們來啊，我可是一點都不希望，每次來都死一大堆人。”
“真的有人來了？”顧陽此時心中揮之不去的是那個女子的身影，故而好奇問道。
“沒人來啊。我來這裏就是告訴你，又有人打聽你的住處。”周烈說道。
聽到這話，顧陽不爲所動，闔目道：“又是新來的人吧，由他們去吧，我在這裏等着他們。”此時的顧陽已與一月前的顧陽大不相同，他贏了七次，卻因此殺了很多人，自然也就接下了不少樑子，有一兩個敵人或許他會在意，而當敵人多的一張紙寫不下的時候，他也就淡然了。
周烈和顧陽聊了一陣子便離去了。而顧陽卻也沒休憩的心思，問劍靈道：“你爲何讓我那麼說，還有那麼做，還有那女子爲何也會天光雲影劍技？”
劍靈聞言，道：“這不是很簡單麼，我看她會天光雲影劍技，我便讓你激她和你鬥劍，這一夜你難道不是獲益良多麼。至於爲何她也會，這個倒也不難解釋，這套劍技也並非我一人獨有。”
“鬥劍……對手……”顧陽喃喃道。這一夜他的確獲益良多，可以說一夜的激鬥，比自己練一個月的提高還多。那女子對天光雲影劍技的理解，遠勝過自己。
“周烈說沒什麼所謂的貴人來，那她到底是誰？”顧陽心中迷惑不解。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心說反正她說晚上還會來，大不了自己問問她好了。正想着這些事，劍靈忽然出聲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要和你交代。”
“什麼？”顧陽不解。
“我之前教你的天光雲影劍技，缺了十五式，我給你補上。還有有七式需要修改。”說罷，劍靈讓顧陽內視丹田學習。
顧陽看完劍靈再度練完後，冷冷的說道：“喂，身爲劍靈，偷師也不要這麼明顯好麼？”
“你在說什麼？”劍靈裝傻嗔怒道。
“我說偷師啊。”顧陽重複了一遍，他記憶力極佳，只是看一遍，就知道劍靈新添的十五式，根本就是昨夜那個女子所用的。
劍靈不滿道：“什麼偷師，這叫交流，劍技講究靈動自如，變化無窮，好的地方當然要學，固步自封抱着一套劍技打到死的，那是蠢貨的行爲。再說她學的肯定不比我少，她也不喫虧啊。”
“算了，我說不過你。”顧陽說完這話，將改良的天光雲影劍技又練了一遍。待得他練完，劍靈好奇問道：“你最後用的那七種催動靈氣的方式，我可沒教過你。
“我也是學來的。”顧陽得意的說道。和那女子過招之時，顧陽的雙眼，注意到了她驅使靈氣的方式，從中勉強學了七種。
“哼，那你還有臉說我。“劍靈冷哼道。
“我只是凡人。”顧陽笑道，說罷又練了一遍，想象自己的對手就是那個女子，想象她會用何種精妙的方法化解自己的劍式。
“養好你的精神，準備晚上再戰，這機會可比你碰到天品的靈山妙府還難得呢。”劍靈見顧陽不思休息，出聲提醒。
“我清楚！”顧陽口上答應，終還是練了好幾遍，才肯打坐休息。
入夜，顧陽獨自練劍，不知不覺中，那女子又出現了。和上一回不同，這一回她話都沒說，揮劍便攻了過來，而顧陽見招拆招。與那女子又打在了一起。和之前一樣，顧陽依舊是輸，可是顧陽的悟性過人，很快輸的越來越慢了，一夜之間，已可以和那女子過上十招而不敗了。雖然只比昨天進步了三招而已，但是熬過三招是何等的辛苦，只有他自己清楚。
顧陽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第一夜交手時，顧陽粗略估算過那女子會的招式，大概只有一百餘招，可以說相比自己而言少了許多，但今天交手，她比昨天多用了不少招數，而且那些招數都是自己會的。顧陽見此，心說果然如劍靈所言，這女子從自己這裏，也學了不少劍式過去。
顧陽觀察並學習女子的驅使靈氣的辦法，發覺她驅使靈氣的辦法只有七十餘種，遠不如自己多，但有大概三十餘種，是自己不會的。顧陽一邊打鬥，一邊將那些驅使靈氣的辦法也學會在心，有的乾脆剛學會就用了出來。
令顧陽比較佩服的是，那女子雖然會的劍式不如自己多，驅使靈氣的辦法也不如自己多，但她就是能贏。通過不同的驅使
靈氣的辦法，配合不同的劍式，可以化出無窮的變化來。而顧陽也正學習她這一點，隨機而變，兩個人猜招破招，均是渾然忘我。
而後的日子裏，顧陽夜夜都與這個女子鬥劍，可是十多天裏，顧陽沒贏過一次，但輸的次數越來越少，從最初的七招被打敗，到後面的十招，十五招，最多的一次，顧陽拼命竟鬥到了二十二招才被擊敗。現在的顧陽，一閉眼，眼前就是天光雲影劍技的拆招破招。
至於對那個女子的瞭解，顧陽幾乎還是零，打了十多天了，可是那女子說的話加在一起十句都沒有。更別說問出那女子名字和來歷了。
該來的總會來，顧陽一直很不希望那些達官貴人再來，他並非是怕死。而是因爲鬥技場是晚上開始，若是耽擱了時間，很可能錯過和那女子鬥劍。
這一夜的鬥技場，又是一夜的腥風血雨，不同的是，這羣犯人和林憂見識了一個兇殘異常的顧陽。顧陽幾乎用最快的方式，放倒了自己五六個對手。而後在那些貴族老爺們下巴都沒合攏之前，就勝利離場，而後飛奔着返回地坤殿。
“她不會錯過了，就不來了吧。”飛奔的顧陽很是擔心，雖然說林憂每次給他安排的對手，都是看起來很強，實際上都是外強中乾沒什麼本事的草包，但畢竟懸殊的修爲差距擺在那裏，想要解決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今天顧陽爲了快速解決對手，反而還受了點輕傷。緊趕慢趕的，時間還是比平時遲了半個時辰。
今夜天降微雪，飄飄蕩蕩。顧陽返回地坤殿的時候，發覺整個地坤殿之中，已經落了一層積雪。而在積雪之中，那個女子早就等候多時了。落雪之中，女子清冷的面容，更顯絕色，顧陽見此，竟也有幾分的怦然心動。
“你受傷了？”那女子看得到顧陽一條包紮好的臂膀上還滲着血。
“不礙事，又不是這隻手拿劍。我今天一定要打到二十七招纔行！”顧陽說罷，將自己的劍取來，與這女子再度過招。落雪對這二人來說，並沒什麼太大的影響，而揮劍之後，顧陽便再度全神貫注起來。
這一回，顧陽竟然一口氣就打到了三十招才戰敗。
“就算你看我受傷，也沒必要讓我，這樣就沒意思了。”顧陽看着那女子說道。
“我何時讓你了？”那女子淡定平和的說道。
“你在第十五招的時候，就可以贏我了，只是你用氣的方法很怪。”顧陽一邊說，一邊比劃着運氣的方式。
“笨蛋，你說的那個是她不會的，她沒讓你！”一直旁觀的劍靈忍不住罵道。而劍靈說過之後，顧陽纔回過神來，心說果然是這樣，自己練劍入神，根本就把這茬給忘記了。
顧陽聽得到劍靈的話，那女子可聽不到。他見顧陽比劃運氣的方式，她也是極聰明的，一學便會，清冷的面容上浮現一絲迷人的微笑，道：“這法兒很妙，爲何我沒想到。”
“你沒想到的還很多呢。”顧陽心中如此說着。也許是鬥技場歸來，殺氣戾氣仍在，顧陽這一夜鬥劍一直保持在三十招左右，就戰績而言，可謂是最近最優秀了。但顧陽卻開心不起來。因爲很多次顧陽都覺得對方有勝自己的機會，只是驅使靈氣的方法不對，故而自己才能僥倖多打幾招。這種僥倖顧陽初時沒覺得什麼，多了以後他便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明明她有更好的選擇，可是……”顧陽心中想的是，即便這樣下去自己能贏，也有勝之不武的感覺。
“你若想教她的話，我也不會反對的。對手越強，你提高的才能越快。”劍靈似看破了顧陽的心思。
“可我還完全不知道她的來歷啊。”顧陽也有自己的擔心。
“我知道就行了，你放心吧。”劍靈安慰道。
有了劍靈的許可，顧陽便不在藏着掖着，將自己所會的天光雲影劍技驅使靈氣的方法，毫不保留的與那女子共享。那女子悟性驚人，顧陽只說一次，她便可以學會，而且很快就可以運用自如。直接導致顧陽的戰績節節下滑。雖是如此，顧陽自己卻清楚，自己的劍技的進步是越來越快的。在下滑了數天後，他的戰績開始反彈，而且進步的越來越快，未出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可以和這個女子打到一百招了，但仍然贏不了。
這段時間，女子的話開始多起來，但也只是相對而言，每天說的話，最多也不過是十幾句而已。顧陽依舊不知道她名字，但知她天性有些單純，但又聰明無比，除了劍技以外，她關心的事似乎很少，或者說，她根本都不懂。每次顧陽從鬥技場回來，不管多晚，她都會靜靜的等待。
這一段時間，顧陽在鬥技場依舊是大殺四方，他也算是小有名氣了，白月國來過流雲殿的貴族們，也都知道這邊有一個修爲很低，但真的打起架來兇狠無比的人。下注的時候，也開始有人留心眼，而不是盲目的只壓他輸了。
晚上練劍，白天休息，但顧陽仍然有時間修煉雙極劍心，很快他第五重也突破了。他從二重，突破到五重，用了僅僅兩個月左右的時間，這樣神速的修煉，已經比雪漫大陸一般的天才也要厲害許多了。而顧陽之所以如此厲害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爲他的雙極劍心至純至犀。如劍靈之前所言，他即便不練，雙極劍心也會自己逐漸增強。別人從四重到五重，需要的是成倍成倍的靈氣積累纔行，而顧陽三成左右的的靈氣積累都是雙極劍心自己增強的。他自己實際修煉的約佔七成左右。體內的靈氣越多，基數就越越大，滾雪球一般的提升的速度便越快。
顧陽的飛速進步，讓那女子驚訝。更讓林憂驚訝。林憂當顧陽是棵搖錢樹的，可是這搖錢樹進步的有點快，他的對手也開始越來越難找了，而能騙到的傻瓜，也越來越少了。而他對顧陽的許諾，也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顧陽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不可能兌現，故而也一點都不失落。
這一日顧陽從鬥技場歸來，卻是重傷嘔血回來的。這一回他最後一個對手，和之前的那些外強中乾的對手完全不同，這是一個完全厲害的靈氣境九重的強者，讓顧陽吃了大虧。顧陽雖然眼睛犀利，反應迅捷，贏下了這一場，卻差一點把命給丟了。而若非最後一招顧陽贏下來了，他便連枯殘七絕也用出來了。
“我回來了。”顧陽返回地坤殿時，依舊看到了那個守望的身影，那個似乎在等他回家的身影。
“你傷的很重。”那女子看的很清楚，關切的說道。
“我沒事，你看我受傷哪次不是沒多久就恢復了。來……鬥劍！”顧陽抽出自己的寶劍，卻踉踉蹌蹌，站都有些站不穩了。最後乾脆坐在了冰冷的地上。若非是想着還有人等着自己，恐怕他早就摔在半路了。
那女子見此，長劍還匣。一閃，便已到了顧陽面前，她打坐於地，微微闔目，十指間靈氣環繞。此刻的顧陽已經差不多失去意識了。只覺有一股和自己靈氣極爲相似的靈氣自自己的雙掌涌入身體。這股靈氣，維持住他最後的意識。顧陽迷濛中不能自已。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昏厥過去。
一場罕見的大雪光臨了雪漫大陸，而流雲殿幾乎是第一站。這裏的犯人生活本就艱辛，這樣的大雪之下，活的更是悽慘。只能湊在一起取暖，目睹一個又一個人在嚴寒之中絕望死去。
天快亮之時，風雪過境，而顧陽也緩緩醒了過來，暮然發現自己竟然坐在雪堆之中，自己身邊的雪，堆了有差不多有一尺高。幾乎快把他給埋了。迷濛中他發覺自己的懷中似乎趴着一個人。
“怎麼回事？”顧陽嚇了一跳，回想一番，自己昨夜差一點就死了，那個和自己一起練劍的女子似在最後關鍵時刻救了自己。低頭看懷中那人，撣去風雪，果是那個女子。那女子倒在他的懷中，渾身冰冷，似死了一般。
“還活着……”顧陽小心的探一下鼻息，發現那女子雖然還有氣，可是氣息也已經很微弱了，很像是病入膏肓的人才會有的呼吸。
對生病來說，顧陽是很有經驗的，他知道這樣冰冷的地方不行，必須去溫暖一些的地方纔行。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便將那女子抱起，打算去別的較暖的地方。可他剛站起來，那女子竟然醒了。
“你……你要做什麼？”那女子醒來後發現自己被顧陽抱起，驚訝萬狀。
聽女子說話的聲音，不像是有病的人，和她平日裏差不多。顧陽有點呆的問道：“你好了？”
“我……先放我下來。”女子有羞赧之意，可臉上卻依舊蒼白如雪。顧陽小心的將她放在平地，而後道：“我以爲你要死了……”
“我沒事……”那女子看看東方已快魚肚白，回身對顧陽道：“你大傷初愈，不可以再與人交手，好好休息幾天，三日後我會再來。”說罷拿起自己的劍，縱身飛走，這一回，留給了顧陽可以看到的背影。
“真的沒事麼？”顧陽聞聞之間殘存的似梅花一般的香味，看着那女子退去的方向，心說方纔他方纔看到那女子似是咳嗽來着，想來她一定病的不輕。自己還沒來得及和她道謝，她就又走了。
那女子走後，顧陽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覺一些無關緊要的外傷沒有回覆，但是要命的經脈內傷，卻幾乎都好了。驚訝之餘，那劍靈浮了出來：
“那女子竟然不惜性命幫你療傷，真是個傻姑娘。”
“不惜性命？”顧陽愣了下，道：“這話如何說？”顧陽對療傷之事也知道一些，可是若說不惜性命恐怕就有些過了，畢竟女子比自己修爲高這麼多，若想替自己療傷，最多也就是耗費一些靈氣。
劍靈道：“她若論修爲，勝過你不知道多少。但她體質不佳，又強練凌霄劍意，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命大了。昨夜她又以靈氣救你，爲你療傷，估計半條命都已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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