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聽到這個稱呼，老者心頭一震，又仔細看了看，慌忙拜倒，道：“拜見姑姑，蒼梧恭賀姑姑重現天日。”
“你師父尚且是我的晚輩，這姑姑二字是你能叫的麼？”那女子質問道。
“是是是！”老者伏地磕頭，一動都不敢動。
女子慢聲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算有出息了。“說到這裏，忽然話風一轉，怒道：”出息的敢對我的主人動手了麼？”
“不敢，不敢……”老者這般說着不敢，偷眼看看顧陽，問道：“難道他就是……”
“若非如此，我會覺醒麼？”一句話，嚇得老者汗水滴滴答答的從額角滴下。
“蝕神血陣之事，乃是偶然，並非有意爲之。再者，能做我家主人的僕人是你女兒的福氣，你還有什麼敢異議的麼。”
“蒼梧自然不敢，只是老夫只有這一個女兒。”老者恭恭敬敬，卻仍有些心有不甘。
“你大可以放心，我家主人心慈仁厚，從來也未當你女兒爲僕人，此番也的確是爲了送他而歸。”那女子話說到這裏，道：“今日之事，不可與他言半字，其他人亦是如此，你當知輕重。該怎麼做，也不必我教你。”這話說完之後，就見那紅光聚爲一點，又一次落在了顧陽身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昏厥的顧陽，似做了一個夢，夢到了自己的劍靈脫體而出，和那黑衣人大戰三百回合，最終得勝而歸。
顧陽再度醒來，發覺自己身在一個木屋的一張木板牀上。木屋裏點着冉冉升起的香，屋子裏的佈置可以說有些簡陋，但很是乾淨。還擺放着幾株很常見的花。
“我這是……”顧陽揉着腦袋，心說自己剛纔明明還在迷霧山的，怎麼忽然就出現在這裏了。他微微一側頭，看到趴在自己牀邊一個女子。
“小若？”顧陽以爲自己見到了柳若，但他很快否定，眼前的那個女子，是瑤心，她已經換回了本來的裝束。
“江哥哥你醒了啊。”瑤心揉揉眼睛，醒了過來。
“我昏了多久了？”顧陽問道。
瑤心回答道：“有一陣子了。爹爹讓我看着你，說只要你醒了，就讓我帶你去見他。”
“你爹爹……”顧陽心道自己只看到那個黑衣人，還沒看到瑤心的爹，那個所謂的草木之神的真容呢。
瑤心輕嘆，似是自言自語般道：“爹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之前還喊打喊殺的，忽然之間就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平時連我都不允許隨便來的屋子，也讓給你住。”
“這個屋子是？”顧陽又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個屋子和迷霧山的畫風完全不同。若不知道的，便以爲這是哪個鄉村裏的普通農家小院呢。
瑤心道：“我娘在的時候住的地方。整個迷霧山到處都有瘴氣，只有這裏沒有。”
“江哥哥，你餓了吧，你先躺着，我先去給你弄點喫的。”瑤心說着話，推門出去了。而顧陽則沒躺下去，而是坐了起來，想着之前的事，還有瑤心的話。越想越覺得蹊蹺。自己之前把瑤心受了蝕神血陣的事給忘了，那黑衣人也就是瑤心的二叔看到蝕神血陣都是暴怒不已，差點把自己給殺了。畢竟那東西就在額頭上，不是瞎子都看得到。而按照瑤心的說法，他爹爹也是如此，只是忽然之間來了個大轉彎。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顧陽納悶想不明白。無奈之間，只好呼喚劍靈，往常顧陽不喊個十幾次，劍靈都不會出現，這次沒到三次就出來了。
“叫我做什麼？”劍靈懶洋洋的問道。
“我進了迷霧山後昏厥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你知道麼？”顧陽問道。
“這我怎麼知道，你昏了，我當然也昏了。”劍靈詭辯道。
顧陽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敷衍的人，道：“少來，我又不是受傷昏厥，身上靈氣猶存，你沒理由昏厥。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劍靈耍起了無賴，道：“我怎麼知道，那老頭也許是腦袋有問題，忽然就轉性了唄。”
“這怎麼可能呢？”劍靈越是如此說，顧陽便越懷疑。
那劍靈見敷衍不過去，道：“也許是老人家覺得你長的夠帥氣，爲人又正直，又救了他女兒，於是他決定讓你當他女婿。其實我覺得挺好的，起碼比那個蘇姑娘靠譜多了。”
“你在胡說什麼？”劍靈信口胡謅的話，顧陽當然不信。
劍靈見顧陽不信，索性繼續胡扯下去，道：“看不出來，你還對那個蘇姑娘念念不忘的，可是她終究只是個凡人，活不了多久，和混世之靈不能比。”
“算了，當我沒問。”顧陽知道問劍靈是問不出來什麼了。可他自己想也實在想不通。索性後面就不想了。他站起身，推門出去，小院裏亦種植着一些花草，都是些很普通的花草，
小院的外面，皆是籬笆牆。木屋坐北朝南，在它的背後，就是那株巨大的高聳入雲的大樹。
顧陽的眼睛看得到靈氣，卻看不到瘴氣，因爲那瘴氣沒絲毫靈氣的成分，故而顧陽也不敢走遠。轉悠了一陣，便坐在小院之中的一個木墩上休憩。
沒過多一會兒，瑤心便回來，還端回來一大盆喫的。可是看到那喫的的時候，顧陽有點愣了。
瑤心帶回來一大盆喫的，可是顧陽一眼掃過去，就見那所謂的喫的，皆是自己不認識的靈草混在一起，似乎只是用熱水加熱了一下，一點油腥都沒有，顧陽雖說苦日子沒少過，但當初小若對他照顧的也算不錯，最起碼也不會讓他喫水焯青草。
看着顧陽發愣的樣子，坐在一邊端着下巴的瑤心有點不解道：“江哥哥，喫啊，很好喫的。”
“好喫？你們平時就喫這個？”顧陽側目看着瑤心問道。
“是啊。”瑤心點點頭回答道。看着瑤心的單純的目光，顧陽心說怪不得瑤心在羣星城時見到那些好喫的都喜歡的不得了，原來平時喫的這麼差。
“這是一等一的好食材，別不識貨。”劍靈忽然跳出來說道。
“真的？”顧陽懷疑道。
“當然，吃了有助你的修行，可以讓你境界的提升的更快。”劍靈心知這一套對顧陽一定管用。
果然顧陽聽了能提升自己的修行後，立即點頭道：“好，那我就試試！”說罷顧陽將那盆裏的靈草一把接一把的吞嚥了下去。那靈草苦的異常，幾乎可以苦的讓人面目扭曲了。長痛不如短痛，那靈草越苦，顧陽喫的就越快。而見顧陽如此狼吞虎嚥，瑤心道：“江哥哥若是喜歡，我一會兒再幫江哥哥弄點來。”
顧陽苦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微微點頭而已。
就在顧陽吞嚥着靈草，而瑤心在旁看着的時候。一個身影一閃，出現在了二人的面前。
“二叔！”瑤心一見那人影出現，立即站了起來。眼前出現的人，正是那一日出現的黑衣人。
“小子，你倒是好胃口，哼，我大哥要見你。”那黑衣人對顧陽的偏見仍在，或者說是他對人的偏見仍在。相對而言，他對顧陽的態度還要比對其他人類要好一些。
那黑衣人忽然出現，已讓顧陽有點措手不及，聽他說那傳說中的草木之神要見自己，顧陽更是有些訝異了。他將嘴裏最後一口靈草嚥下。心說這黑衣人口中所說的大哥，應該就是瑤心的爹了。
“跟我走吧！”那黑衣人這般說道，而這時就聽一聲咳嗽，門外走進一人，正是蒼梧老人，這一片迷霧山之中的草木之神。
“大哥，你怎麼……”眼見蒼梧老人自己前來，那黑衣人也吃了一驚，之前他被憤怒的蒼梧老人給打飛，但並沒有受傷。他回來後就發現蒼梧老人整個態度就變了，而緣由他則完全不敢問，他只道這是瑤心苦苦哀求的結果，便對那外來的小子好一點也就罷了，可卻沒想到，竟然紆尊降貴，放下身段來親自來見這個小子了。
今天的蒼梧老人穿了一身很樸素的衣服，他樣子慈祥，加上這身衣服，像極了那些頤養天年的普通老人，倒是添了幾分讓人親切的感覺。
“爹，你來啦。”瑤琴見蒼梧老人到來，立即跑了過去。蒼梧老人之前發怒，如今瑤心還心有餘悸，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自己爹發這樣大的脾氣。她如此乖巧，也是害怕他爹再忽然轉性。
眼見蒼梧老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從容站起身來，不卑不亢道：“見過迷霧山草木之神。”
“叫我蒼梧就行。”蒼梧老人淡淡的說道，說話的時候，不忘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顧陽。
蒼梧老人隨意的一句話，讓旁邊的黑衣人大爲不解，心說大哥什麼時候脾氣這麼好了，而且還允許一個晚輩直呼自己的名字。而顧陽聽到這話，也是一怔，而後心說這老頭看起來挺隨和的麼。
禮數是不能差的，顧陽還是一拱手，道：“直呼名姓，晚輩不敢。”
“坐吧。”蒼梧老人隨意說了這樣一句，而後他在院中尋了一個木墩坐下。而瑤心很乖巧的從屋內取來了茶水，倒了三盞，蒼梧老人和顧陽都一一接了，而那黑衣人搖搖頭，道：“我喝不慣這個。”
“你們先退下，我有事和他說。”蒼梧老人對瑤心和那黑衣人說道。
“是！”那黑衣人和瑤心自然都不敢違他的意思，只好各自退去。
顧陽捧着瑤心給的茶，慢慢喝着，不是口渴，而是口苦。方纔喫下的靈草的苦味還縈繞在口中。喝茶之時，見那老者依舊打量自己不停，顧陽心中納悶，便問道：“前輩，您說有事找我說，是什麼事。”
“我打算將小女嫁給你，如何？”
“臥槽！”顧陽正在飲茶，聽到這句話，嘴裏的茶全都噴了出去。而腦中更是十萬匹神獸呼嘯而過。
“難道真讓劍靈那個傢伙給猜對了？”顧陽心中腹誹，雖說自己的樣子
還不差，但絕對還沒到讓人看一眼，就把自己女兒嫁給自己的地步。
“前輩不要開玩笑。”顧陽小心的將茶盞放下，看着蒼梧老人道。
蒼梧老人看看遠處，又看看顧陽，道：“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怎麼，你覺得小女配不上你？”
蒼梧老人一句話，顧陽的心還是動了動。瑤心不管從性格，還是從相貌上來說，都是一等一的，如果送去白月國搞個比武招親的話，估計會全大陸震動吧，若能娶這樣的女子爲妻，平心而論，顧陽沒什麼不願意的。但這件事太倉促了，而且顧陽還有另外一番考慮。
見顧陽不說話，蒼梧老人更是退了一步道：“你若家中有妻室，那也無妨，就讓她給你做個妾室也是可以的。”蒼梧老人說話的時候，仔細的觀察着顧陽的反應。
“前輩，恕我不能答應。”顧陽站起身，認真的說道。
“怎麼？”蒼梧老人袖子下的拳頭緊握着，心說顧陽只要說錯一句，他便直接了結了顧陽。他對愛女瑤心的疼愛，勝過一切。那紅衣女子他是怕沒錯，但爲了愛女的未來，他願意犧牲一切。而他所問的這一切，其實都只是試探而已。
顧陽並未注意到老者的殺意，而是沉默了片刻，道：“瑤心姑娘很好，其實我也很喜歡，可是我沒有和瑤心姑娘美貌的對等實力。”
“哦？怎麼說？”蒼梧老人等着顧陽的下文。
顧陽繼續道：“前輩也知道這個世界很多地方是不講情與義的，更多靠的是實力。我現在不過區區靈氣境五重而已，就算娶了瑤心姑娘，若是碰到那些強硬不講理的人，把瑤心姑娘奪了去，我當如何？拼個你死我活玉碎而亡，還是仰天哀嘆恨自己實力不濟？無論哪一種，對瑤心姑娘來說，都不是好結果。”
“你倒是現實。”蒼梧老人輕舒了口氣，握緊的拳頭也鬆了下來。
顧陽一笑，搖頭道：“不是晚輩現實，晚輩只是適應這個世界罷了。”
“那你覺得，實力該強到怎樣的程度，纔算強呢？”蒼梧老人問道。
“起碼……”顧陽想了想，自己所見識過的強者之中，最強的人當屬那個神祕女子，還有就是那個被瑤心稱呼爲二叔的人，這兩個人誰強誰弱，他也分不出。但黑衣人是蒼梧老人熟悉之人，顧陽便道：“似方纔那位黑衣前輩一般便可。”
聽到這話，蒼梧老人冷哼一聲，道：“黑鱗的確修爲還不差，但他的那點修爲，還算不上強，你的未來不可以他爲標準。”
“算不上強……”顧陽心說在自己看來，那個叫黑鱗的人的修爲已經強到極致了，可是在這老者眼中，似乎根本什麼都不算。
蒼梧老者咳嗽了兩聲後，道：“行了，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你日後實力足夠強大的時候，就來迎娶我家小女。不過我最多給你五年的時間，五年之後，你要有能打敗黑鱗的本事的話，我就把瑤心嫁給你，如果你達不到，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好歹也取了你的性命！”
“什麼！”聽到這樣的話，顧陽比聽到蒼梧老者讓他娶瑤心的話還震驚。開什麼玩笑！五年打敗黑鱗！別說五年，就是練了五十年的人，顧陽也見過不少了，把那些人捆在一起，湊一萬個，估計也不夠黑鱗一個人打的。而且這件事自己完全還沒同意，老者就已經拍板決定了，完全不容自己反駁。
見顧陽面露驚愕之色，老者瞟了他一眼，道：“怎麼，對自己沒信心麼？”
顧陽是最不怕被人挑戰的，在流雲殿，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人可以死，但是絕不可以怕。聞聽老者的話，顧陽道：“晚輩傾盡全力一試便是！”
“你如果去外面修煉，給你五年的時間讓你打敗黑鱗，的確有些爲難你，這樣吧，你就在迷霧山住下，修煉個五年，到時候打不打得過黑鱗，都順手。”他說的順手之意自然就是說顧陽身在迷霧山的話，不管是顧陽娶瑤心，或者他殺了顧陽都很方便。
“這……”讓顧陽留在迷霧山，顧陽自然是不願意的，而見顧陽似乎有不願意的樣子，蒼梧老者一擺手，道：“就這樣定了！”而後拂袖而去。
顧陽被蒼梧老人留在了迷霧山，就讓顧陽住在那個小院裏。在小院附近，設下了結界，防止顧陽逃離。每天由瑤心給他送飯，形同坐牢一般。對此顧陽十分的反感，但也無可奈何。誰讓那老者擁有可以完全碾壓自己的實力。
也並非完全沒有好事，顧陽發覺在這裏修煉，速度並不慢於自己在流雲殿的那口冷泉旁邊修煉。用劍靈的話說，這迷霧山本身也是一處靈山妙府，雖效果不如冷泉，但有顧陽每天食用的那苦的要死的三餐輔助，修煉速度是勝過那冷泉許多的。
反正出不去，顧陽便靜下心來修煉，在這裏，他每天只需要休息幾次，其他的時間都可以拿來修煉。
顧陽每天都是修煉，在這段時間裏，他除了修煉雙極劍心外，其他的時間都是用來閱讀一些關於靈草的書籍，聽瑤心說，那些書籍都是她的母親留下的。顧陽從一個靈草方面的白癡，已經變的有些入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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