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原來似廣明真人那般修爲，也有遺憾之事。”顧陽嘆道。
“即便是強如伯陵大神，也有無奈之時。”劍靈忽然這樣說了一句，顧陽沉思片刻，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劍靈言道：“我追求力量，爲的不過是求得人生無悔，不想因爲自己沒有力量而造成任何遺憾。如果……”顧陽說到如果，搖搖頭苦笑，沒有再說下去了。
整個墓葬之中，東西擺放整齊，除了金屬器皿，和一些那屍骨上的漂亮首飾外，其他基本都已灰化。對顧陽來說，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而且即便有價值，敬重廣明真人的顧陽，也不會選擇破壞屬於這女子的任何陪葬品。
墓室之中的壁畫，比較粗糙，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專業的篆刻師篆刻的，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用劍的高手用寶劍一劍一劍刻出來。雖然粗糙，但用心至極。隨便一個人，看到這些圖畫，也能讀的明白。那圖畫中刻畫了兩個人，從初識，到熟悉，再到彼此相許，最後生離死別，親手埋葬戀人。
“廣明真人真是至情至性之人。”顧陽感嘆道。他很清楚，篆刻這些圖畫的人，除了廣明真人外，不會有其他人。
顧陽在另外一邊牆上，發現了兩人舞劍的圖，一招一式，連續不斷。看上面篆刻的小人的動作，顧陽這個武癡情不自禁的拔出衣襬下的寶劍，照着上面的練了起來。
“這些招式倒是不錯，和天光雲影劍技很像，值得學習。”顧陽一邊讚歎，一邊將那些技法都記在心中。一個接一個的看下去。直到最後圖畫都沒了。
顧陽看到那圖畫的盡頭，竟然篆刻有一個圓環，很是奇怪。
“這……”顧陽看到那個圓環，看着它的大小，不過微微一怔而已，便立即想到了自己在廣明真人屍骨旁邊尋找到的那塊自己覺得沒什麼用的玉璧。顧陽將那玉璧拿出來後，對比了一下，發覺玉璧的大小，果然和那個圓環是契合的。
“這是鑰匙麼？”顧陽想都沒想，便將那玉璧壓住那圓環之中，便見那牆壁的原本紋路和玉璧之間吻合之後，竟自己慢慢旋轉起來，而後眼前的牆壁，竟然轟隆隆左右裂開來。又一間石室出現在眼前。
“這……”顧陽發現新出現的這個石室，幾乎就是個藥材庫。各種堆積如山，一碰便灰化的草木類藥材到處都是，而那些礦物藥材也有不少，但時間太過久遠，許多也都已經徹底失效了。顧陽在那石室中轉了轉，停在一個石頭岸臺前，就見在案臺之上，很神奇的有一個絲帛卷軸放在那裏，並沒有灰化，顧陽看的出來，那捲軸之上有很多的靈氣，儼然是個寶物，雖然品級不高，但卻抗住了歲月的消磨。
顧陽打開那個卷軸，發現那捲軸之上寫着一行行的符號，顧陽一個一個讀出來，卻發覺其中的幾個詞的意思乃是藥草的名字，而後其他的似乎也都是。
“藥方？”顧陽繼續讀着帛卷，在帛卷的最後，寫着一句痛徹心扉的話：“……餘一生所恨，求枯蝶花而不得，恨甚！恨甚！”從最後幾個都已經有點凌亂的字上，顧陽已經能看出來，在寫這個帛卷的時候，廣明真人當真是氣憤之極了。
想想外面躺在棺材裏的凰袖，顧陽心說看來這凰袖說不定患了什麼不治之症，廣明真人替她求藥而不得，導致凰袖在他面前就這麼死了，所以他纔會留下如此的話。
“生離死別，最是無常。”劍靈忽然感慨。顧陽看着那藥方，問道：“枯蝶花是什麼東西，廣明真人如此厲害的人，也找不到麼？”
劍靈道：“對此，我不太清楚，不過我似聽人說過，那是一種很美的花。什麼用途，我卻不清楚。
“這樣……”顧陽又在那藥材庫當中轉了轉，發覺在牆壁的一側，又有一個圓環，顧陽再將那一邊嵌入其中，牆壁立即又一次左右分開，這一回出現在眼前的石室要比之前的兩個都要小的多。但在石室之內的牆壁之上，卻篆刻着大量的符號。
顧陽懷着好奇之心，閱讀了一下，剛讀出前四個字，顧陽便驚呆了。
“雙極劍心……”
“這裏怎麼會有雙極劍心的記錄！”顧陽驚愕之餘，便一字一字的閱讀下去，他發覺果然沒錯，這的確是劍靈教他的雙極劍心。可是讀着讀着，顧陽卻發現了異常，納氣的方面，幾乎大同小異，但對驅使靈氣方面，卻和顧陽所用的雙極劍心極爲不同。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顧陽還是很認真的，把那些字都看完，差不多也是七千多字。
“怎麼會是這樣，不是說伯陵大神是雙極劍心的創始人麼，爲何廣明真人這裏也有雙極劍心
，而且爲何又與我的不同。”顧陽始終覺得，劍靈肯定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一直沒說。
那劍靈聽聞顧陽的話，許久未說話，最終終於開口，卻是一句讓顧陽訝異的話。
“那個賤人！”
“這……”顧陽不知道劍靈罵的是誰，但聽的出來，應該不是在罵廣明真人。
“他將凌霄劍意傳授給外人就算了，竟然還膽敢自稱雙極劍心，真是不要臉！”劍靈的怒罵之聲再次傳來，顧陽便更納悶了。
那劍靈如入無我狀態，發飆亂罵了一陣子，顧陽方纔問道：“脾氣要是發夠了，就把事情告訴我吧。”
“什麼事情？”劍靈還是有些賭氣的說道。
“你口中的那個賤人是誰。”顧陽關心的問道。
“賤人就是賤人！”劍靈無奈道。而後見顧陽還是不太明白，便道：“昔年伯陵大神需要鑄造天泣去斬殺妖神四聖，得師夜族替伯陵大神打造天泣神劍。我與雙生妹妹，皆是師夜族王女。爲了鑄造天泣劍靈，父王將我二人皆定爲血祭人選。”
“雙生血祭……”顧陽聞言，也不由的變色。想了想，道：“那你願意麼？”
聽聞顧陽這樣問，劍靈嘆息一聲道：“我開始自然是不願意的，可是父王之命難違。後面想想，其實也無所謂了，我師夜一族，以鑄劍爲生，世代更是奉伯陵大神爲神，能成爲伯陵大神的劍靈，那是師夜族族人無上的榮光。且當時妖神四聖禍亂各界，師夜族的損傷也十分巨大，爲了族人犧牲，也沒什麼。”
“然後呢？”顧陽繼續問道。
劍靈沉吟片刻，道：“鍛造劍靈，苦楚難當，難以訴說，不過我和妹妹都熬過來了，最後都成了天泣劍中的劍靈。一劍雙靈，亙古未有。偏偏巧的是，伯陵大神有一套雙極劍心的功法。這套功法，有兩個分支，分別是極我劍意，與凌霄劍意。伯陵大神精通這兩種劍意，卻無法分的出這兩種劍意孰強孰弱。而我和妹妹，研習雙極劍心時，也有了分歧。我認爲極我劍意更強，而他卻以爲凌霄劍意更佳。本來我們姐妹十分的親密，卻因爲理念的不同，產生了隔閡。本以爲後面伯陵大神會有公斷，可是伯陵大神在斬殺妖神四聖之後，便因血竭之誓而亡。在他亡故之前，不想我和妹妹永世長眠，便用出了赦靈天咒，便是解除與他的主僕關係。獲得自由。對我而言，追隨劍中之神，伯陵大神的腳步，是我的榮耀。我不認爲，會有其他的人，能超越伯陵大神，也沒有人有資格成爲我的下一任主人，所以我拒絕了赦靈天咒，選擇了永世長眠，等待伯陵大神的重生。而那個賤人卻選擇了逃離！”
聽着那劍靈敘述，顧陽忍不住問道：“……這麼說，我學的是極我劍意？”
“對，也就是雙極劍心的正宗。”劍靈說話時，還不忘糾正顧陽的用詞。
“正宗……”顧陽回想着剛纔看到那些凌霄劍意的內容，心說凌霄劍意看上去也蠻有趣的，感覺和自己練的極我劍意各有千秋，若說哪個更強，哪個纔是雙極劍心的正宗，自己也沒辦法判斷。
“她逃離後，便投奔了廣明麼？”顧陽好奇問道。
劍靈道：“我永世長眠後，後面的事便不太清楚了。但當時的廣明，曾給伯陵大神當過一陣子的助手，想來是跟着他走了。否則以廣明這點修爲，怎麼可能會雙極劍心這樣厲害的功法，不對，是凌霄劍意！”
聽着劍靈說着這些事，顧陽捏着下巴，仔細想着過往的事。便聽劍靈繼續道：“廣明是明玉壇始祖，他開創了明玉壇，如今那賤人估計也在明玉壇之中，我不讓你泄露行跡，便是因爲了瞞住她。”
顧陽道：“她既然選了廣明作爲下一任主人，那廣明故去之後，她不也……”
聽聞，劍靈冷哼一聲道：“那個賤人要是有這個氣節，當初就不會跑了。如果他找不到一個比伯陵大神更厲害的人的話，他纔不會屈尊認主呢，即便是廣明，恐怕也要看她的臉色。當不得她的主人。”
“說的好像你不是這樣一樣。”顧陽揶揄道。
聽到顧陽這話，劍靈火了，怒道：“哼，少把我和她相提並論，況且條件我不是已經和你說過了麼，只要我能化形而出，並且你能幫我擊敗那個賤人的話，我就認你做主人。”
聽到劍靈這話，顧陽一笑，謔笑道：“喂，你怎麼又憑空加碼了？以前沒後面這條的。”對顧陽來說，能學到本事就行，至於劍靈是否認他爲主並不重要。
劍靈對顧陽的抗議充耳不聞，道：“你一直心心念唸的女子，估計和那個賤人有關係。”
“你是說他們現在在一起？”顧陽收斂笑容，有些驚訝的問道。
劍靈否定道：“
不會，若在一起，那傻姑娘的劍技會更加的高強，而且我會的天光雲影劍技，那賤人是全會的，真的和她在一起，沒理由學不全。而且你和那傻姑娘過招的時候，我便已經知道，那賤人並沒有長眠，因爲有許多的天光雲影劍技是我不會的。顯然是她後添加進去的。”
“那便好。”顧陽舒了口氣。卻聽劍靈又道：“雖然他們不在一起，但關係應該也不遠，你之前想過沒有，流雲殿那種荒涼的地方，怎麼就會憑空出現一個美女和你鬥劍，這種劇情除了白日夢以外，別無分家。”
“你是說……”顧陽似乎也想到了什麼。
劍靈確定顧陽心中所想，道：“沒錯，天泣重生之時，作爲曾經的天泣劍靈，她必然有感應。而他有感應，就證明她還沒認其他人爲主，也沒有長眠。必是她在作祟，驅使那個傻姑娘過來這邊探查的。”
“原來你一開始就知道她的來歷。”顧陽心說劍靈瞞自己瞞的太深了。
“是的，只過招一次，我便知道那個賤人知道我甦醒了。如果你碰到的不是那個傻姑娘，而是其他人來，以那賤人的性格，恐怕你早就死了。他既能驅使明玉壇的高手，想必在明玉壇有一定影響力，若是讓他知道你我身在明玉壇，對你來說，有害無益。”
“這麼說的話，我此時去找她，就是很危險了？”顧陽所說的她，自然是指那個神祕女子。
“算是吧，我覺得你還是修行的更強一些，再去找她比較保險。暫時先把這個念頭放一放。”劍靈勸告道，她也清楚，顧陽如果一旦決定下的事，不是她可以更改的。
聽到這樣的話，顧陽沒說什麼，忽然道：“芒如是誰？”
“芒如……好熟悉的名字……對了，他是帝泓的一個徒弟，修爲麼平平，只算末流，但聽說他精通種植花草。你怎麼知道他的？”劍靈訝異道。
顧陽道：“這牆上刻着的字啊……後生小子，得雙極劍心絕學者，可任取此間之物，而後當往赴青丘之國，斬殺芒如。”
“原來是這樣，哈……”劍靈似乎明白了什麼，而顧陽也看出來。心說前面的帛卷之上，廣明真人似乎對自己沒能拿到枯蝶花而心存遺憾與強烈的恨意。如今又要他的傳人，去殺一個叫芒如的人，想來多半是和枯蝶花的事情有關。
看着此間的種種，顧陽心說時過境遷，數萬年的沉寂，那個叫芒如的人，多半估計已經不在了。而廣明真人當年刻下這些字的時候，恐怕也沒想過，要等那麼久纔會有人來到這裏。而他所留下的東西，大部分也都已經化爲了塵土，已經幾乎沒多少有價值的東西了。
顧陽不管劍靈如何想，還是將那刻在牆上的凌霄劍意的功法口訣，全部記住。對他而言，劍技無須拘泥哪個是正宗，哪個不是正宗，對他而言，好用即可。這是他天生性格所致。
記下凌霄劍意的全部後，顧陽看看此間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便想順着來時的挪移法陣回去，走過儲藏藥材的石室時，忽然發現在牆角內，竟有一個丹爐，上面雖滿是灰塵。但顧陽的破玄之卻看的清楚，那丹爐之上的靈氣十分的強烈，竟和自己用的天泣上的靈氣，有相似之處。
“嗯……”顧陽心中驚訝，快走幾步，來到那丹爐旁邊，拍掉那丹爐上的灰塵，一個散發着黑紫色光芒的丹爐，出現在顧陽的眼前。
“這是什麼寶貝？”顧陽上看下看，也看不出個名堂，那丹爐究竟是用何種材質製造的，他竟完全看不出。他心說要是蘇羽兒在這裏就好了，憑她的知識，肯定知道這是什麼丹爐。
顧陽雖看不出那丹爐的好處在哪裏，但他清楚，廣明真人爲了給戀人制藥，用的丹爐一定是人間極品，必然是傾盡其全力獲得的。
“你留在此間，空留灰塵，不如跟我同去吧，相信廣明真人在天有靈，也不會怪我的。”顧陽說完這話，發覺眼前的丹爐的靈氣似乎閃爍了一下，算是對他的迴應。顧陽索性走過去，試圖挪動那個丹爐，卻發現那丹爐竟是意外的重！
“我靠，這是什麼材質，竟這麼重！”顧陽現在的力道，即便不使用枯殘七絕，也有幾千斤，可是眼前的這個丹爐的重量，他只能勉強移動，卻無法抱起。顧陽無奈之下，只好使用了心絕，纔將那丹爐抱起，而後放入自己的如意袋之中。
拿到了一個丹爐之後，顧陽順着原路，準備返回，可是走回去卻發現挪移法陣竟然沒了。
“解！”顧陽驚愕之餘，想起劍靈之前所說，便使用靈解之法，眼前天地變動，果然離開了這個密閉的小世界。而出了這個小世界後，顧陽才發現，自己剛纔順手拿的那個帛卷藥方，竟然忘記放回去了。顧陽心說算了，不過是一個帛卷而已，又不是陪葬品，拿了也就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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