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他很好
“思渺，我們走吧。”
尚惜對卓思渺伸出手，但卓思渺卻下意識往向嵐清身後退了退。
向淳爾跳到尚惜跟前，“你誰啊！思渺姑娘憑什麼跟你走！”
向嵐清將向淳爾拉到身側。
雪玉化作人形，思渺嚇了一跳。
倒是尚惜沒有絲毫的驚訝。
“尚公子，今日你爲何出手相助？”向嵐清發問。
尚惜含情脈脈地望着卓思渺。
他的眸子紅紅的，卻溫柔無比。
“我與思渺姑娘曾有過一面之緣，當時她救過我的性命，今日只是報答當日之恩而已。”
卓思渺納罕，她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跟這個男人何時又是何地見過。
“我不記得與公子相識過，”卓思渺拽住向嵐清的衣袖，“公子，您可否收留我些時日？”
“你不是早就發現我是女子了嗎？”向嵐清柔聲道。
向淳爾驚訝地看向卓思渺，“那你也……看得出我是女子？”
“二位姑娘雖身着男子服飾，言行舉止也故意男性化了些，但有些只屬於女孩子的特質卻沒有隱藏掉。”
卓思渺臉頰一紅，似乎沒跟人說一句話，她的臉都會紅一下。
向淳爾好奇地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明明她已經僞裝的很好了。
“什麼特質？”向淳爾問道。
“香味，”卓思渺細聲慢語，“二位姑娘身上都有胭脂水粉的香氣。”
好細緻的一個姑娘。
向嵐清不禁暗道。
“你的爹孃還在嗎？”向嵐清看向卓思渺。
卓思渺垂下眼簾，“我家家道中落後，母親病死，父親沉溺賭博。如果我再回去，還是免不了被父親賣給別人。”
向嵐清聞言一陣唏噓。
尚惜眼中的疼惜之色藏不住，“思渺，不然你跟我回家吧。”
向淳爾怒道：“人家姑娘家都說不認識你了，你還這樣糾纏！我看你怕不是個變態吧！”
“多謝公子出手相助，只是男女有別，我若是跟你走，只怕會影響公子清譽。”
卓思渺倒是沒有給尚惜難堪。
“我們向府地界大，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日後你就在跟我身邊伺候吧。”
向嵐清對卓思渺笑笑。
卓思渺這才知道眼前這個扮做男人的姑娘竟是堂堂向家家主。
她感激地就要下跪叩謝，向嵐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我不喜歡這樣動輒跪下。”
卓思渺躬身，“多謝大小姐！”
尚惜鬆了口氣，向嵐清倒是對他的反應有些奇怪。
明眼人都能看出尚惜對卓思渺有情，但她向嵐清卻跟尚惜素不相識。
如今她收了卓思渺爲侍女，尚惜竟一副很放心的樣子，當真是奇怪。
“長姐，咱們回府吧。”向淳爾還有好多問題想問向嵐清。
關於秦可煜和向言言，還有眼前這個尚惜。
向嵐清拍了拍一直死死盯着尚惜不放的雪玉。
“你帶她倆先回去，我有話想問問尚公子。”
雪玉震驚地瞪着向嵐清，“這人有問題！”
“此事等我回府再跟你討論。”向嵐清對雪玉點點頭，讓他放心。
雪玉見向嵐清下定決心，嘆了口氣。
“走吧。”
卓思渺對這個故作老成的小男孩有些納悶，但還是乖乖跟在她身後離開了。
“多謝向大小姐願意收留思渺。”
尚惜真摯地對向嵐清道謝。
“思渺姑娘的事，好像輪不到你來感謝吧？”
她饒有興致地盯着尚惜，想要他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向大小姐可有空？小酌一杯？”
尚惜提出邀請，向嵐清沒有拒絕。
“請。”
向嵐清對尚惜和卓思渺之間的愛情故事並沒有什麼興趣，但此人隨手一掏便能拿出一件無色靈器，這倒讓向嵐清很意外。
……
南吉酒樓。
兩人點了一壺蒲中仙釀，又點了幾樣肉、菜。
“向大小姐應該對我很好奇吧，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我定知無不言。”
尚惜給向嵐清倒上一杯酒。
向嵐清見他坦然，也不藏着掖着。
“你不是人。”
一句話讓尚惜頓時感覺像是被罵了一樣。
“我從沒見過紅眼睛的人，你是靈妖。”
向嵐清接着試探道。
“但我現在已經是人了。”
尚惜言語中有止不住的欣喜。
所以他曾經不是人！
原來雪玉說的那個傳說是真的！
瘴霧森林中真的能將靈妖變成人的仙人！
那個仙人會是蕭鶴聞嗎？
“向大小姐，不管我曾經是什麼，至少我現在是真心的想以人的身份與思渺共度一生。”
尚惜的紅色眼眸中流露出深情。
向嵐清有些感慨，孤獨的活百世，原來真的抵不過相知相守幾十年。
她雖未開口問尚惜跟思渺的往事，但大致也能猜到當初兩人見面時，尚惜應該還是靈妖的形態。
因此她纔會對尚惜毫無印象。
“你放心吧，思渺在我身邊會很安全的。”
癡情的人向嵐清向來是會有些敬意。
她願意給尚惜這個承諾。
且卓思渺看上去也是可信之人，留在身邊倒也省去了一些麻煩。
“多謝向大小姐。”
尚惜舉杯，兩人一飲而盡。
“你之前一直待在瘴霧森林嗎？”幾杯酒下肚，向嵐清眼前不知不覺蒙上了一層霧氣。
尚惜點點頭，“只有在那裏，我才能實現我的願望。”
“那你可曾……”向嵐清欲言又止。
她既期待着尚惜說蕭鶴聞就在那裏，又害怕聽到這個答案。
因爲那樣就證明，儲離並非他。
向嵐清已經不自覺地對儲離有了感情，她的移情讓她自己不恥。
“他很好。”
這三個字，像石頭落在羽毛上，像陶瓷划向泥土中，像銀針扎進棉花，又像暴雨落在海面。
他很好，他無恙，他還在。
他還記得自己，他還願許她心安。
一杯冷酒下肚，向嵐清眼眶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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