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我聽聞張術師在北燕術師中也是佼佼者,對於蠱術--張術師想必是精通的。”
“精通不敢擔,在下有幸知曉蠱術修行之法,但此術太過兇險,也僅僅是知道而已。否則也不至於最後無處容身,只得投奔南塘,做了個長壽庵的庵主。”
“張術師,我無意請你施蠱,你多慮了。你只需將蠱術之法傳授於我即可,成與不成端看我自身。若是成了,我便可號令後宮獨得陛下寵愛,屆時我便建言於陛下,立娑婆教爲南塘國教,張術師便是婆娑教第一術師。明人不說暗話,天上地下的差別,張術師經歷過,自然是明白的。”
張惜春低垂的眼皮下眼波閃爍不定。沒人會對權勢富貴不動心,尤其是不需付出代價的權勢富貴。在享受過在北燕國中一呼百應被人當做神明膜拜的崇高地位後,再回想來到南塘後的備受冷落和嘲弄,張惜春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掀起被褥,外間的冷風立刻鑽入暖呼呼的被子內部捲走大部分暖意,夏若卿卻並不在意,只是捲起右臂雪白的絲綢睡衣長袖,凝視着自己手臂上的一道傷處。
傷處呈一條直線,長約莫半尺,極細極直="l"。如今傷口上已經結疤了,表面凝出一條薄薄的暗黑色痂殼,襯着細膩柔白如凝脂的手臂,煞爲可怖。痂殼附近的肌膚下隱約可見幾條指甲蓋長短髮絲粗細的黑色細線,將肌膚微微拱出幾絲凸起,細線隱在肌膚之中,若不注意極難察覺。
夏若卿左手手指撫過傷口,感覺到傷處泛起的陣陣麻癢。這道傷口她是用鄰國進貢的金絲刃所劃,金絲刃薄如蟬翼吹毛斷髮,刀刃落在肌膚上幾乎不會留下傷痕。近期南詔帝絕不會讓她侍寢,而等到痂殼脫落後,誰都不會發現她手臂上曾經受過傷。
以己精血,飼養血蠱。一蠱成,天下得。
夏若卿脣角露出一絲瘋狂的笑意,賀蘭馥進宮是緩解當前的燃眉之急,學習蠱術纔是她最終致勝的壓軸手段。只要父親不死,夏家不亡,待她血蠱一成,南詔帝遲早都會俯首於他身前。
屆時不但是南塘後宮,便是南塘天下,也是她說了算。
現今天下羣雄割據,南塘立國一百一十七年,夏家自南塘開國以來便立於朝堂,三朝重臣居功至偉,南塘——也許該到易姓換主的時候了!
安排賀蘭馥入宮,並沒有費太多周折。
夏家家大業大,夏若卿有孃家支撐,家底自是不薄,何況夏家尚未定罪,她還在貴嬪之位,有錢能使鬼推磨,加上原先遺留的三分薄面,一切事宜不過三天便已打點妥當。
皓月當空,風雨湖面波光嶙峋,耳畔絲竹悠揚鼓點激盪,夏若卿坐在側坐,眼睛緊緊盯着湖中央。湖中一人正翩翩起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端如洛神凌波,超凡脫俗,如非塵世人。
夏若卿眼中全是驚豔,她知曉賀蘭馥舞技極好,卻沒想到竟然會美至如此。每一旋步,每一擡眸,揮灑間都是驚心動魄的妖嬈與魅惑,看得她心馳目眩。
賀蘭馥每一次迴轉,夏若卿都能看到那雙緊盯着自己的悠悠浮波,裏面是難以掩藏的熱情。夏若卿心知肚明,卻每次對視都回以平常一樣的溫柔笑容與讚揚。
一舞畢,夏若卿轉頭去看南詔帝,果不其然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欣賞。
“……着封賀蘭馥美人之稱,賜號爲蘭,既爲北燕質子之女,入宮禮儀……從簡吧。。”
男人的聲音平淡無波,但夏若卿聽聞此句,心終於完全落了下來。不論如何,賀蘭馥入宮的事,今日便篤定了。相信以賀蘭馥的容貌氣質與舞技,晉升不過遲早的事,不急在一時。
貝齒輕咬,指尖用盡掐入指心,眼眶因爲疼痛泛起一圈紅痕,夏若卿楚楚可憐望着賀蘭馥:“讓姐姐爲我受委屈了。”
近在尺咫的女子勾起與清冷麪容不相符的溫柔笑容:“卿卿莫怕,今後有我在。”
此言入耳,心口微梗,愧疚與算計同時擁擠着淚珠涌出眼睛,越過賀蘭馥手指緩緩滑落。
賀蘭馥,這一生,我負了你。
肚子裏傳來咕嚕咕嚕的響聲,蒙箏緊了緊手裏抱着的溫暖柔軟的抱枕,不耐煩的哼唧了幾聲,卻被肚子裏不依不饒的抽搐蠕動折磨得不甘不願的睜開眼睛。
入目是一片白花花的膩白,視線上移,是被薄薄布料掩蓋了一半的高聳突出的豐滿胸脯,蒙箏還沒完全清醒,呆愣愣的盯了半天才‘啊’的叫出來,一把推開已經抱了半天的溫暖牌‘人體抱枕’="l"。
白素荷被這一推人也從沉睡裏醒過來,睡意朦朧用還帶着鼻音的聲音道:“睡醒了?”
“我……你……你……”這會蒙箏也發現自己全身上下衣服不翼而飛,她自小長在山中民風單純,哪裏在別人面前這樣光溜溜的露出過身體,不禁臉蛋羞的通紅,兩隻手遮得了上遮不了下,站在石板上想跳腳又攝於白素荷素來的高壓而不敢造次,眼淚花子直在眼眶裏打轉。
“火小了,衣服還沒全乾。你先撿一件靠火近的披上。包裏有藥和食物,你手腳的傷我灑了雲南白藥粉包好了,別用力亂動免得傷口又裂開。”白素荷有點發燒,加上原來受的內傷,全身從內至外痛得要命,短短几句話幾乎把她積攢的力氣全部消耗殆盡,她只能繼續閉上眼睛養神。
“啊……哦。”蒙箏依言看看無煙爐旁邊搭着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被紗布包紮得嚴嚴實實的手指和腳趾頭,這纔回過神,喃喃低聲道:“那個,謝謝。”
“該我謝你,你謝我做什麼。要不是你救我憑我這樣也活不到現在。”白素荷揚揚下巴:“喫飽好好休息,我們被困在這裏面了,只能等看看有沒有人來救我們。”
“哦……啊?麼胡譁(沒路嗎)?”蒙箏裹了一件半乾的外套坐在無煙爐邊,睡了一覺起來她的精神好多了,正捧着揹包裏的食物大口往嘴裏塞,聽完白素荷的話她眼睛不可思議的瞪得老大,畢竟看白素荷這麼淡定,她還以爲她們脫險歇歇就能出去了呢!
等看看有沒有人來救我們?要是沒人怎麼辦!
蒙箏半張着包滿食物的嘴,腦子裏唯一浮現出的就是最近在網絡上看到的一個流行詞:坑爹!
“嗯,我們沒死估計藍醉帶着君漪凰也死不了,我現在這樣是用不了術法了,等她吧。”白素荷雖然莫名的不太願意親近喜歡藍醉,但卻很相信她的實力。畢竟上次和這次下地一路危機重重,那丫頭都跟只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更進一步說她還帶着一隻鬼,要說活下去的機率她是最大的。
“……哦。”白素荷都沒招,蒙箏就更沒有了。看白素荷這麼冷靜,蒙箏剛剛滿心的慌亂神情的慢慢平復起來。吞了口水把嘴裏的食物嚥下,蒙箏捧着剩下的食物邊喫邊發呆。
她剛纔……好像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啊,夢裏的女人都穿着電視劇裏看到的古裝衣服,一個個長得好漂亮。
只是裏面的人似乎都不開心,夢裏的自己好像每分每秒都在猜測別人在想什麼,過得好累,尤其是夢到那個叫賀蘭馥的美女時,那種難以紓解的心痛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偷偷的擡起眼皮子偷看靠着牆角搭着衣服露出半個雪白身子的白素荷,蒙箏聳了聳鼻子。
說起來,白姐姐也好漂亮,而且給她的感覺和夢裏那個賀蘭馥好像好像。
而且而且……白姐姐不穿衣服更好看,剛纔抱着的時候身體好熱好軟好想摸……
人中癢癢的,蒙箏呆呆的看着被自己捏着的壓縮餅乾,發現米白色被咬了一口的餅乾上染上了一點暈紅,而且滴落得越來越多。
用手背擦了擦鼻子,手背同樣染上一片紅,蒙箏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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