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他們在村裏租了一座白牆黑瓦的本地老院子，裝修公司過來後,直接清掃修補了一遍,搬走了大部分傢俱，留下一些古樸的老傢俱。
而後，裝修公司鋪上了地毯,擺上了花盆,調整了老傢俱的位置。
古老的小院一天天地煥發生命力，跟原本完全不一樣了。
消息靈通的譚文磊對卿孟祝說道：“你是沒看到,那東西一擺,茂林叔家的老院子立刻就變了,我那天在外面看了看,都不敢進去。”
卿孟祝：“他們還允許別人圍觀嗎？”
譚文磊：“就在外面看看,外面的路又不是他們的,總不能過來趕人吧？”
卿孟祝：“有道理。那食材呢？我聽說他們買了很多我們這裏的特色食材？”
說起這個，譚文磊就興奮了：“是啊，長宏家的雞,明發爺家的豬,老榆頭家的魚,還有各家的菜,都是翻倍買的。”
卿孟祝：“手筆挺大啊。”
譚文磊湊近了點：“這還不止，他們買了也沒運走，就留在各家,說要再種養一段時間,等他們要的時候再取。種的菜就不說了,你知道他們養的雞鴨豬魚要怎麼養嗎？”
卿孟祝搖頭。
譚文磊：“我聽說啊。豬從今天開始,只能喫外面的豬草和野菜。雞也是,全喫穀子，一點飼料都不能摻。魚更過分，老榆頭家的魚不是放在山裏的山塘裏養嗎？買魚的人要求放到溪流裏去，什麼都不喂，就這麼餓一個星期。”
卿孟祝：“那還挺講究。”
譚文磊：“我看挺折騰的，就是不知道這麼折騰一頓有沒有變化？”
卿孟祝：“魚應該有變化，我以前也餓過，確實好喫很多。”
譚文磊咂咂嘴：“真講究啊。”
不止譚文磊，村裏大部分人都在討論這羣要到村裏來做飯的人。
周晏他們還沒過來的時候，村裏已經流傳了關於他們的各種小道消息。
後面卿孟祝跟他提起，他很無語：“哪有那麼誇張？我們也就是爲了能獲得更好的食材，稍微處理了一下而已。”
卿孟祝好奇：“你們怎麼會想到把宴席放到我們村？”
周晏：“上次我不是陪辛斐過來你們村摘菜嗎？我看你們村環境挺好的，交通又便利，就跟上面提了一下，上面拍板，最後選定你們村。”
卿孟祝：“我還以爲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周晏：“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硬要說比較特別，那應該就是你家的菜了。今天能帶我去你家摘菜嗎？”
卿孟祝：“能啊，你不嫌累的話，自己摘就行。”
卿孟祝帶着周晏到自家地裏，讓他放開來摘。
周晏打量着卿孟祝家的蔬菜地，有點失望：“豇豆和番茄都沒了，冬瓜基本也沒了。”
卿孟祝解釋：“上一批番茄過季了，下一批番茄還沒長起來。豇豆和冬瓜也是，差不多都過季了。你要的話，我家有番茄乾和豇豆乾，還有存着的冬瓜，等會給你。”
周晏：“要！菜乾多來點，我這邊多多益善。我先看看地裏的菜。”
卿孟祝家的菜淘汰掉了一批，不過也有新的菜長了起來。
他家現在的蒜苗、萵筍、白菜、胡蘿蔔等都能吃了，原本的茄子、南瓜、絲瓜、黃瓜等也還在豐產期，加上池塘裏的蓮葉、蓮蓬、藕帶等，能喫的真不少。
周晏很快看上了蓮蓬，摘了一個蓮蓬剝裏面的蓮子喫：“咦，你這蓮子跟別家的蓮子不一樣啊。”
卿孟祝：“更好喫是吧？”
周晏仔細咀嚼着品嚐：“對！更清香甜嫩，香味還比較複雜，很清冽的蓮子香味。我多摘一個蓮蓬。”
卿孟祝：“摘吧。反正一共只能給你十斤左右的蓮蓬。”
周晏瞬間叫了起來：“你有整整兩個池塘的蓮蓬還那麼小氣！蓮蓬一剝，裏面的蓮子能有多少？怎麼着也得翻倍，給個二三十斤吧？！”
卿孟祝：“大多數蓮蓬都還沒熟呢，你總不能禍害我家的嫩蓮蓬吧？”
周晏：“嫩蓮蓬有嫩蓮蓬的妙處，有好幾道菜都是用嫩蓮蓬做的。”
卿孟祝：“不行，就老蓮蓬，反正你省着點用，只能給你那麼多了。”
周晏咂咂嘴：“藕帶呢，你撈點藕帶上來我看看？還是我自己下水撈？”
卿孟祝立刻道：“我自己來就行，別人撈我怕撈錯了，禍害掉我正長着的蓮藕。”
周晏也不在意：“那你撈嫩一點的，嫩一點的好喫。”
卿孟祝於是下到池塘裏撈了一把藕帶上來，根根都是顏色如白玉的筆直藕帶。
周晏接過，稍微用指甲摳了摳外皮，就咬了一口。
卿孟祝叫住他：“你小心一點，水裏的寄生蟲可不少。”
周晏：“沒事，我去皮了。你家的藕帶也不錯啊，又甜又脆又嫩，平時自己喫嗎？一般怎麼喫？”
卿孟祝從池塘邊爬上去：“炒牛肉，直接炒牛肉或加泡椒炒牛肉都不錯。”
周晏眼睛發亮地看着他：“那你家有泡椒嗎？”
卿孟祝：“有，不過只泡了兩個月，味道一般，比不上那些泡了一年多的泡椒。”
周晏伸手拉他：“夠用了！我先試菜。”
周晏他們的客人下個星期纔到，他這麼早就到村裏，主要是爲了試菜。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這麼重要的客人，肯定要根據食材的特性和客人本身的個人情況慢慢調整食譜。
現在時間比較緊，他只有一個星期來調整。
要是時間充足，用一兩個月來調整也是應該的。
卿孟祝聽了表示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無法理解。
周晏要試菜，特地請了卿孟祝過去院子那邊喫飯：“我這邊一天要做十來道菜，光是我們也喫不完，你來嚐嚐。好些菜還是你家的原料，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建議？”
卿孟祝聽他這麼說就不客氣了：“出鍋叫我啊。”
周晏：“沒問題，做好了就叫你。”
於是第一天，周晏就在老院子擺了一席，從涼菜到甜品到主菜，一套下來，卿孟祝的肚子都喫圓了。
卿孟祝喫完看着桌上的菜，說道：“你們這菜的成本很高啊，天天試菜，天天都這個規格嗎？”
光是今天的大菜就有鮮椒響螺片、泡椒藕帶炒牛肉、番茄幹海鮮濃湯、蜜汁火腿、青醬魚腩和油封鴨，卿孟祝估計光是食材就要四位數。
周晏不在意：“研發菜式本來就要成本，讓老闆愁去吧。你快說說，有沒有什麼建議或感想？”
卿孟祝看着他：“那我說了啊。”
周晏被人批評和讚揚的時候都多了去了，並不介意人點評：“快說，趁着我們現在還能調整，你趕緊的。”
卿孟祝想了想：“青醬魚腩、鮮椒響螺片和泡椒藕帶炒牛肉我都覺得很完美，番茄幹海鮮濃湯的層次感好像不夠，蜜汁火腿對於我來說有點膩了，油封鴨嘛——”
周晏：“油封鴨怎麼了？”
卿孟祝實話實說：“我喫過更好喫的鴨子，今天這道油封鴨對我來說，複合的香味不是很足，沒有很抓人的感覺。”
周晏：“你的意思是，它是好喫的，但是好喫得比較平庸？”
卿孟祝點點頭：“好喫，但我記不住。”
周晏嚐了一下剩下的油封鴨腿肉，贊同地點頭：“確實是這種感覺，連鴨子的特殊香味也不是很突出。”
卿孟祝：“有點。”
鴨子料理得不好，它的鴨騷味就會很重，很倒人胃口。
要是料理得好了，它又會有一股特殊的濃烈香味，比雞和鵝更濃。
總之，鴨肉是非常考驗廚師手藝的一種食材。
周晏想了想，忽然反應過來：“你說你喫過更好喫的鴨子，說的是不是就是你家的鴨子？”
卿孟祝彎起眼睛：“是啊。”
周晏立刻伸出手：“來來來，友情救援，賣我兩隻鴨子。”
卿孟祝：“只能賣你公鴨啊。”
周晏：“好說。要不我去你家抓吧？接下來我也沒什麼事了。”
卿孟祝答應了：“也行。”
周晏立刻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廚房拿點食材給你家的兩隻小狗，最近熬了好多高湯，有好多肉。”
卿孟祝：“我代它們謝謝你。”
卿孟祝帶周晏回去。
護法和護衛去它們的好朋狗家玩去了，並不在家。
卿孟祝便帶周晏去後院，今天沒把鴨子趕出去，鴨子都在後院待着。
周晏看卿孟祝家的鴨子飲山泉，喫蔬菜，在乾乾淨淨的竹鴨圈裏休息，不由說道：“你這裏料理得真好，鴨子也好，身形勻稱，眼睛明亮，羽毛光滑，看着就知道不是普通的鴨子。”
卿孟祝：“天天趕着它們出門，它們會在外面洗澡和梳理羽毛，確實和普通的鴨子不太一樣。你抓吧，儘量挑個頭大一點的抓，個頭大的一般是公鴨。”
周晏得到允許，馬上進鴨圈裏抓鴨子。
然後他就發現他根本抓不住鴨子。
卿孟祝家的鴨子連跑帶飛，扇着翅膀飛起來的時候，飛得比他人還高。
他抓不住鴨子不說，還被掉下來的鴨毛糊了一臉。
越抓不住鴨子，周晏越不服氣，一直追着鴨子跑，哪怕跑得氣喘吁吁的，也不想放棄。
他這邊的動靜引起了剛回家的護法和護院的注意。
兩隻狗子跑過來，原本以爲有人偷家裏的鴨子，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卿孟祝，歪了歪腦袋：“汪？”
卿孟祝彎下腰摸摸兩隻狗子的狗頭：“沒事，讓他抓。”
周晏抓不住，兩隻手扶着膝蓋，呼哧呼哧地喘氣。
護衛先看不下去了，看看周晏，又看看卿孟祝，急得直叫：“汪汪！”
它不光叫，還在原地小跑着繞了一圈，看起來十分想進去幫忙。
卿孟祝問周晏：“我家護衛想進去幫你，要讓它進去不？”
周晏喘着氣：“不，不用，我應該能行。”
護衛：“汪汪！”
卿孟祝試着理解護衛的意思：“護衛說你再追下去，鴨子都快被嚇死了。”
周晏看向護法和護衛。
護衛毛茸茸的臉上，果然滿臉焦急，看樣子已經快按捺不住四條腿。
周晏只好說道：“那讓它進來吧。”
卿孟祝剛想去弄插銷，沒想到護衛直接原地起跳，然後英姿颯爽地跳過了竹籬笆，輕巧地落到鴨圈裏面去了。
沒等卿孟祝他們說話，它已經一個箭步直接衝了上去，然後叼住了一隻又大又肥的鴨子。
鴨子驚慌不已，扇着翅膀：“嘎嘎嘎！”
周晏跑上前去，從狗嘴裏抓出鴨子：“好快！你也太厲害了吧！”
護衛身子一扭，避開周晏想摸它腦袋的手，轉頭看向卿孟祝：“汪？”
意思是問還要不要再抓了？
卿孟祝擺手，打開插銷：“不用了，你出來吧。”
護衛這才踱着步子，走了出去。
周晏摸摸鴨子的翅膀和腿：“這肌肉，一看就是走地鴨。”
卿孟祝：“是啊，很多時候我一天只給它們喂一頓，剩下的食物都要它們自己去找，天天在外面找食，就鍛煉出來了。”
周晏：“現在我信了，你家這鴨子的味道肯定很不錯。”
卿孟祝讓他出來：“你先試試，味道應該和外面買來的鴨子不同。做油封鴨是不是要這種肉比較多的鴨子？”
周晏：“對，畢竟要油封一個星期，肉不夠多，下個星期再喫，口感就不太好了。”
抓完鴨子，周晏迫不及待地要回去試做新菜。
他帶來的那袋食材來不及餵給護衛和護法了，就交給卿孟祝喂。
卿孟祝將食材平分給兩隻狗子，看着它們飯盆裏的雞鴨魚肉，不由感慨，大餐廳就是不一樣，用來熬湯的食材都那麼出色。
卿孟祝特地跟兩隻狗子說了一下，這些食材是周晏給的。
他的本意是告訴兩隻狗子，周晏是好人，免得下次周晏來拿食材或摘菜的時候被兩隻狗子兇。
兩隻狗子的智商比較高，好好跟它們說，它們能大概弄明白敵友關係，下次再遇到的時候，它們就會根據不同的關係給出相應的反應。
卿孟祝一個人住，很多話都是跟狗子唸叨的。
哪些話狗子能聽明白，哪些聽不明白，他也不清楚。
沒想到第二天，周晏又過來問卿孟祝要番茄乾和茄子乾的時候，兩隻狗子溜達着回來，嘴裏鼓鼓囊囊地各叼着東西。
它們看到周晏和卿孟祝後，開始搖尾巴，然後往周晏衝過去。
周晏驚了，後退一步：“怎麼了？”
兩隻狗子跑到他身前，往他腳下各吐了朵蘑菇，搖着尾巴含糊出聲：“嗚汪。”
周晏不太明白，依舊保持着身體往後仰的戒備姿勢。
護法用前爪推了推腳下的蘑菇，示意給他。
卿孟祝說道：“它們給你送蘑菇。”
周晏受寵若驚：“給我的？”
卿孟祝看了一眼：“對，是牛肝菌，能喫。”
周晏彎腰撿起來，想摸護法的狗頭，甚至還想親一下：“我的天，你們是什麼乖巧貼心的小狗？”
護法躲開他的手，和護衛一起跑到卿孟祝旁邊，也吐嘴裏的東西。
卿孟祝低頭看，只見地上同樣放了兩朵牛肝菌，只是這兩朵牛肝菌更大，狀態更好。
很明顯，狗子們親疏有別，最大最好的東西只送給卿孟祝，第二大第二好的東西才送給客人。
周晏還在感動，下一秒就看見這種區別對待，感動一下變成了哭笑不得：“你們這也太精了吧，送禮都要先送給孟祝啊？”
護法搖搖尾巴：“汪汪！”
這下到卿孟祝感動了，蹲下來，左右手各抱一隻狗子，拍拍它們的脖子：“好狗！”
護法和護衛都知道他不喜歡被舔，便齊刷刷用嘴筒子戳了他一下：“汪汪！”
卿孟祝心都要化了：“今晚給你們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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