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直到護衛和護法開始哼唧着討食，他纔回過神來。
他沒什麼胃口,乾脆給兩隻狗子開了罐頭。
兩隻狗子大概知道他心情不太好,也沒鬧。
他懶得喫飯，隨便吃了點肉乾，找趙和曦：【兄弟,晚上出來喫燒烤嗎？】
趙和曦：【怎麼了？這個語氣。】
卿孟祝：【明春晰跟我表白了。】
趙和曦秒回：
【臥槽！！！】
【這麼果斷的嗎？！】
【他主動？夙願得償,採訪一下，你現在什麼心情？】
卿孟祝：【有點複雜,現在還回不過神來。晚上出來喝酒吧,我請。】
趙和曦察覺到了不對：【明春晰還在你那嗎？要不我買材料過來你家做？在外面不方便聊天。】
卿孟祝：【也行。】
趙和曦：【你心情怎麼樣？要不我現在請個假過來找你？】
卿孟祝：【不用,我再靜靜。】
趙和曦：【那晚上見,我大概七點到。】
跟趙和曦聊完,卿孟祝還是心神不寧,在家裏也睡不着，乾脆拿上工具，戴上帽子,去地裏給辣椒培土。
強烈的陽光照在身上,下午他總算覺得熱了。
四點多的時候,譚文磊到隔壁幹活,看見他居然在地裏，驚道：“你今天沒休息啊？我以爲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得在家休息兩天。”
卿孟祝：“乾點活,心情比較寧靜。”
譚文磊贊同：“也是。早上別說你,連我出來看見了都嚇個半死,你說這些小崽子怎麼那麼大膽？”
卿孟祝苦笑：“不知道危險吧？現在掉水裏的那小孩怎麼樣了？”
譚文磊：“說是有點肺炎,現在他們家都在醫院,可能過兩天才會來感謝你。”
卿孟祝擺手：“感謝就算了，小孩平安就好。”
譚文磊：“那肯定要的，這麼大的事呢。早上我發朋友圈，你哥還特地問了我。”
卿孟祝這才反應過來：“明春晰問的你？”
譚文磊：“是啊，他很着急，問你怎麼跳進水裏救人去了？有沒有事？我說你一切平安，已經回家了，他才放心了點。”
譚文磊笑呵呵地說道：“你哥那人看着挺冷，還挺關心你的。”
卿孟祝有氣無力：“是吧？”
明春晰來村裏的次數很多，譚文磊又很熱情，兩人加了微信倒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早上他還懵着，忘了問明春晰是怎麼知道的，現在不用問了，直接破案了。
又幹了一會活，卿孟祝沒什麼心情，跟譚文磊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回去了。
他找出蓮花茶，打算泡壺茶安安神，等會就着燒烤喫也好下火。
等聞到熟悉的蓮花香，他想起來裏面的茶葉還是明春晰給的，茶葉做好後，他也分了一半給明春晰，心裏的感覺就更復雜了。
差不多七點的時候，卿孟祝拿了個花盆裝好炭，生好火，要把刷乾淨的鐵絲網架到上面烤了一遍，然後等着趙和曦過來。
沒一會，汽車的聲音在卿孟祝家門口停下，護法和護衛出去接人。
趙和曦提着兩個裝滿肉串的大袋子進來：“今天有點堵車，來晚了。”
卿孟祝：“還好，不晚。”
趙和曦買了燒烤店專門醃製好的肉串，把肉串放到鐵絲網上一烤就行，基本沒什麼個人發揮的空間。
兩人把肉烤上，而後相對坐着聊天。
趙和曦喝了一大口啤酒：“你現在還回不過神來啊？”
卿孟祝：“現在好一點了。”
趙和曦：“那你要答應明春晰的表白嗎？”
卿孟祝喝着酒，心裏還在猶豫。
趙和曦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你是覺得明春晰的生活離你太遠了，你們兩人之間磨合得不好的話，分手會很難看，而且中間還夾着他|媽媽？”
卿孟祝看他差不多都說中了，拿酒瓶子跟他的酒瓶子碰了一下。
趙和曦笑了笑，卻沒有勸，而是問道：“你知道像我這種直男碰到這種情況怎麼辦嗎？”
卿孟祝：“怎麼辦？”
趙和曦：“管他以後怎麼樣，先答應再說。能喫的喫到嘴，要是實在磨合不了，再一起商量，好聚好散。”
說着，趙和曦拿起一串烤好的肉串吹了吹，狠狠地咬下一大口：“不管怎麼樣，惦記了這麼久，總得嚐個味。”
卿孟祝：“就怕到時候好聚好散不了。”
趙和曦：“那肯定不是你的問題，以你的性格，要是走不下去，你一定會跟他好聚好散。”
卿孟祝沉默了。
趙和曦又喝了半瓶酒，說道：“其實有時候我覺得，這麼多年了，你一直沒能從叔叔的去世中走出來。”
卿孟祝想反駁。
趙和曦伸手做了個下壓的姿勢：“你反駁也沒用，究竟走沒走出來，你自己心裏清楚。我有時候都挺驚訝，你爲什麼總很悲觀，總把一個人封閉在人羣之外？”
卿孟祝喝着酒，看着地面。
趙和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以前你選擇這種活法，我們當朋友的也不好多說什麼。不過我覺得，也許你該換種活法，一輩子那麼短，二十歲跟八十歲一樣，太令人遺憾了。”
卿孟祝低聲：“哪有那麼誇張？”
趙和曦：“我就是這麼一說，不是在勸你談戀愛哈。我只是覺得，你喜歡明春晰那麼久，剛好明春晰也喜歡你，不試一下，太遺憾了。”
卿孟祝：“你說得對，我是該好好考慮。”
趙和曦：“真的，明神那個條件，無論在哪個圈子裏都算得上數一數二了，身材外貌經濟學歷——我敢說，要是他稍微露一點想談戀愛的心思，保證無數男的往他身上撲。”
卿孟祝喝着酒：“我要是露一點心思，也有無數男的往我這邊撲。”
趙和曦笑：“就是嘛，你條件那麼好，猶豫啥？”
兩人就着燒烤喝酒。
兩隻狗子聞到燒烤味，跑過來在他們身邊轉來轉去。
卿孟祝挑沒刷調料的烤肉給它們喫。
一直喝到晚上十一點多，卿孟祝澆滅了炭，讓趙和曦去睡覺。
他自己摸出手機查看。
明春晰果然給他發信息了：【考慮得如何？要沒考慮好，我明天再來問一遍。】
卿孟祝慢慢打字：【談的話，我們慢慢來行嗎？】
卿孟祝打字的動作很慢，也說要慢慢來，消息發出去之後卻心跳如雷。
他盯着手機屏幕，幾乎在消息剛發出去的那一秒，明春晰的名字後面就顯示着“正在輸入中……”。
接着，明春晰的消息發了過來：【好。】
明春晰：【按你說的，我們慢慢來。你過來我這邊住不方便，我週末的時候過去，行嗎？】
卿孟祝：【會不會太累？】
明春晰：【開車很近，不會累，累我跟你說。】
卿孟祝盯着屏幕看了一會兒，發道：【你這周就要過來嗎？那我將你房間的被褥換洗一遍。】
這就是委婉拒絕住同一間房的意思了，明春晰很認真地答應下來：【嗯，週五下班後我就開車過來。】
卿孟祝想了想，這應該就是在談戀愛了，於是，回覆得更親近了點：【到時我等你喫晚飯。】
明春晰：【我早點過來，我們一起做飯。】
今天才星期三，星期四和星期五白天兩人也聊了天。
聊天內容看起來跟之前差不多，其實要更親密一些。
經過兩天的適應，卿孟祝感覺總算沒那麼怪了。
星期五傍晚，還不到六點半，明春晰就過來了。
卿孟祝打開門，看到他的時候有點驚訝：“怎麼那麼早？”
明春晰：“我早上出門的時候把行李放在車裏，下班後不用回家，直接開車過來就行。”
卿孟祝點頭。
明春晰又道：“我已經跟我媽說我有男朋友了。”
卿孟祝嗆咳了一下，臉上染着一層薄紅：“這麼快？！”
明春晰：“早點跟她說，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免得她從別人嘴裏聽到，會覺得不被尊重。”
卿孟祝訥訥點頭：“挺好的。”
明春晰：“我媽接受良好，我跟她說男朋友的身份暫時需要保密，她也沒什麼意見。”
卿孟祝忍不住：“阿姨完全沒有負面想法？”
明春晰：“這是我的隱私，她沒什麼意見，就如她之前交男朋友，我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只要安全就好。”
卿孟祝覺得這麼多年，他好像也不太瞭解明阿姨。
明春晰提着行李跟卿孟祝走進院子：“我媽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我是無性戀，現在有了戀愛對象，她挺爲我高興，覺得比我一直孤寡要強。”
明春晰帶的行李有點多，卿孟祝幫他一起拿。
在拿一個袋子的時候，明春晰給卿孟祝換了個袋子：“這個袋子裏面裝的是啞鈴和其他健身器具，有點重，你拿這袋就好。”
卿孟祝沒想到他連啞鈴都帶了，一副要在家裏常住的樣子，伸手抓了一下臉說道：“啞鈴你放去二樓吧，我買了划船機和啞鈴凳。”
注意到明春晰的眼神，卿孟祝解釋道：“偶爾我也會鍛鍊一下，做個力量訓練什麼的。”
明春晰：“好。”
卿孟祝家五個房間，現在收拾出一個當健身房，剩下的雜物間就只有一間了。
明春晰看着那間塞得滿滿當當的雜物間，心情變得很好。
兩人的關係改變了，哪怕明面上沒有太大的變化，卿孟祝也能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不一樣了，從眼神接觸到肢體接觸，每一個接觸都像在平靜的水面下投下了石頭，漣漪如此明顯。
這種感覺有點新奇，但並不討厭。
直到兩人到地裏幹活，那種奇怪並旖旎的氣氛總算消散得差不多了。
卿孟祝要準備秋冬季節的種植，要做的事情挺多。
他之前還打算請人幫忙，明春晰來了，一下就不用請人了。
早上幹活的時候，譚文磊一直在旁邊看他們。
卿孟祝原本以爲他和明春晰的關係變了，被譚文磊看出來了，心裏還有些尷尬。
早上九點多，太陽升得比較高，氣溫也上來了，他們準備回去休息，譚文磊還特地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問他們是不是要回去？
卿孟祝給了肯定的回答。
直到這時，卿孟祝還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他們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一隊人敲鑼打鼓從另一邊過來。
卿孟祝以爲是有人結婚或者宣傳什麼的，結果看到村支書卿俞凱走在最前面，和一對抱着孩子的青年男女敲鑼打鼓地來到他面前，他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那對抱着孩子的青年男女走到他面前就朝他跪下：“恩人！”
卿孟祝還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遇到這事，整個人都懵了，連忙伸手扶着對方的手臂：“你們先起來。”
明春晰幫忙一起扶。
那對男女哭着扶着卿孟祝的手臂說道：“多虧您救了我們希希，要不是您，我們這個家就散了。”
卿孟祝這才注意到被抱着的小男孩有點眼熟，他那天救人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也不記得小男孩的樣子。
卿孟祝被哭得心裏酸酸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說道：“先起來！”
男人拿出一面錦旗往卿孟祝懷裏塞：“恩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們記下了。”
卿孟祝：“沒什麼，在那種情況下，每個看到的人都會救的。”
說着，卿孟祝趕忙朝卿俞凱使眼色，示意對方趕緊過來，再不開口，他要撐不住了。
卿俞凱走上前來幫着一起扶人：“幸好這次沒釀成嚴重的後果，以後得教育小孩不能去水邊玩了。”
明春晰在另一邊說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朋友過了這個坎，以後就好了。”
小孩的父母聞言哭得更兇了。
卿孟祝沒想到明春晰會說這種話，忍不住回頭跟他對視一眼。
一時之間，卿孟祝心裏有種很強烈的“歲月流逝，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再沒停留在原地”的感慨。
後面小孩家的親朋好友看流程走完了，也過來勸，同時對卿孟祝表示感謝。
親朋好友們的情緒沒那麼激動，說的話更加溫和誠懇，卿孟祝被說得眼眶有些熱。
很快，卿俞凱組織大家拍照，要將照片作爲“文明村”的宣傳材料。
卿孟祝被大家招呼着，配合着站到正中拍照，尷尬中又有點感動。
拍照的時候，卿孟祝站在中間，努力保持着表情的定格。
這一刻，他想，要是多年前那個夏天，他爸溺水也被救上來了就好了，他可能也會捧着錦旗，帶着親朋好友哭着去恩人家感謝。
可惜那個時刻並沒有那個幸運，現在他卻做了別人的幸運。
卿孟祝想，是該往前走了。
想到這裏，卿孟祝無意識地往後面靠了靠，和明春晰貼得更緊了一些。
小孩的父母一左一右地簇擁着他，他拿着一張巨大的錦旗，明春晰站在他身後，他們就在上午燦爛的陽光下留下了這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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