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龍王廟照樣衝
艾麗婭沒好氣地‘嘁——’了聲，看來這齣戲是演不下去了。
艾如龍當年的十八個肱骨之臣，能力或許不夠但是忠心十足，變賣家當也要跟着艾如龍一條道走到黑，在商場之上很是留下了一段佳話。
這樣的傢伙，或許在艾如龍夫妻失蹤之後，對於艾麗婭沒有太多的信服。
可要是說他們就半點情分不講直接把艾麗婭當成仇人，那未免太扯淡了……
換句話說，不管校園f4到底是主動欺負艾麗婭還是被動被艾麗婭欺負，都不會和家裏的長輩有關，純純是他們自己腦抽。
畢竟要是知道艾麗婭的身份，校園f4至少是要對艾麗婭這個大小姐敬而遠之的。
要是聽話一點，那就是趕緊過來當小弟了——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是什麼？
艾麗婭咂了咂嘴，回憶了一下f4的名字，發現還真能和十八股東對上。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褚衛……
好傢伙，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這世界背景如此敷衍的嗎？
欺負自己不認識百家姓是吧！
“大小姐，你在這裏是……”
錢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看到自己兒子耷拉着腦袋一臉完蛋了的表情，這種不好的預感更是被拉滿了。
“大小姐，聽說犬子在學校裏面欺負——咳——冒犯，冒犯了一些同學……該不會……”
“對，就是我，你有意見？”艾麗婭一幅死魚眼的模樣：“你家兒子超拽的好麼，校園一霸，一言不合帶着幾十個小弟上天台堵人。”
“……”
錢總回頭看了看自己兒子，有種生他不如生塊叉燒的錯覺。
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他射在牆上！什麼敗家玩意兒——你找死別把你爹我也牽連進去啊！
這是咱老闆！有你這樣把老闆給……嗯？
錢總似乎想到了什麼，疑惑地望着艾麗婭：“可是大小姐，您不是已經大學了嗎？”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艾麗婭站起來：“換個地方說話吧，你開車來了沒？”
“……開了。”
“走——”
……
……
錢總的車，不像是艾如虎、艾如麟的級別，有專門配司機。
他開的是一輛奧迪a8，但是是自己開，很顯然看起來光鮮的錢總其實過得還蠻節約的。
想想也是，畢竟艾氏集團的物產部門說是他們當家做主，可實際上他們只負責自己的那一塊兒的經營，並不是完全的控股。
這就相當於是古時候的封國，理論上分封封國的王，是各個封國的主人，可事實上中央要另外派國相之類的人去掌管，國王只是虛君。
倘若是三爺艾如麟那樣的強人，倒是可以做到上下一體，讓艾麗婭感慨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可是物產部門還做不到這個地步。
錢總小心翼翼地把四個人載到了一處地方，擡頭一看，發現居然是一家溫泉度假酒店。
“大小姐，這裏是……”
“酒店。”艾麗婭拉了拉衣領：“本來以爲是可以收拾一頓的，沒想到是自己人，懶得搞了，先來消消氣洗個澡。”
那你這習慣還蠻獨特，錢總這麼心裏嘀咕着，打眼瞧見酒店裏迎出來一個重量級的人物，那體型直接一個人霸佔了一格旋轉門。
“妹子，你怎麼來了？”
“好姐姐，我來放鬆下，姐姐難道不歡迎我？”
“哈哈哈哪裏有這樣的道理，開酒店還能有不歡迎客人的？來得剛好，今天我們剛換了一批spa的姑娘，從美容院那邊調過來的，手藝好得很！”
孔大小姐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艾麗婭又來光顧生意了，可是她又不是不給錢，熟人來得多證明自家酒店好唄！
錢總鞍前馬後地伺候着，足足折騰了好幾個小時，大家纔開始正式‘談’事情。
單獨的後花園溫泉泡池裏，安樂樂穿着泳衣和小杰打水仗，景妹妹遠程微操公司的事務，艾麗婭臉上蓋着兩片黃瓜躺在躺椅上休息，錢總小心翼翼地站在身邊像是個大管家。
“錢總啊，坐吧——休息得怎麼樣啊？”
平心而論，艾麗婭可真沒折騰他，甚至就連請他來酒店休息都是她自己掏的腰包。
可憐小客服的工資，一個多月就這麼又沒了，艾麗婭甚至動用了存款小金庫才填補上虧空……
可是錢總抓心撓肝地難受啊！
你說這要是惹了事兒，你老闆拍桌子氣不打一處來罵你兩句，罵完了這事兒基本也就過去了，該改改該潤潤，好歹心理也能有個逼數。
可是你老闆和顏悅色地帶你去溫泉spa一條龍，還問你開不開心，那你估計心理就得打鼓，這別是憋着個大的馬上要來了吧？
錢總坐下來半拉屁股，身後是耷拉着腦袋的f4——f4的家裏互相都認識，現在錢總就是他們半個爹了，共用的那種。
“大小姐，這事兒……”
“這事兒怨我。”艾麗婭摘下來一片黃瓜嚼了嚼，扭頭瞥了眼可憐兮兮的f4：“我沒想到他們是咱家裏的孩子。”
“對對對！”錢總一聽這基調，好懸的心放下來大半，趕緊打蛇隨棍上：“快！叫大小姐！來認錯！”
f4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甘不願但是又不敢說什麼，上前鞠躬很沒誠意地道了個歉，聲音小得很沒精神，像是蚊子叫。
“錢總你知道，爲什麼我要來這裏嗎？”
“這……爲什麼？”
“我妹妹，艾麗鈺，我三叔的獨生女，就在冰心中學讀書。”
“啊——這我可真不知道！”錢總一驚，原來離得這麼近的？
“可是我妹妹被欺負啊，校園霸凌，被同學堵在樓梯間裏用腳踹，扇耳光，吐口水，往身上倒墨水倒過期酸奶……”
錢總聽得心驚膽戰，看着自己兒子的眼神都帶着震驚——你們™還幹過這事兒？！
“我妹妹每次被欺負了，就來這裏洗個澡泡泡溫泉放鬆一下，假裝沒有事情發生，回家也不跟家裏說。”
艾麗婭也沒瞞着對方，倒不如說她並沒覺得這事兒有什麼好瞞着的，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我擔心有人針對我三叔，所以親自去看看，順帶想要把事情鬧大，錢總你知道的，這些事情跟學校說沒有用的，你說校園霸凌他們就支支吾吾捂蓋子，可你要是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他們就覺得還是該管管比較好了。”
艾麗婭本意是想要今天把事情鬧崩之後，再找人換個身份來學校施壓的。
甚至都不用玩太大，帶一筆錢或者帶一些禮品什麼的，堵在學校門口指名道姓要給霸凌者送禮，只求他們別欺負自己孩子就行。
旁邊來幾個記者懟臉拍，這事兒能讓冰心中學的教導主任撅過去，自然也能讓冰心中學的校董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可是沒想到遇到的是集團的股東董事，還是當年自己父親的老部下，這下自然不能拿f4當墊腳石了。錢總聽得一頭冷汗，倒不是擔心自己孩子的前程或者學校的反應，而是對艾麗婭這個年紀會有這麼老練的‘心計’而震驚。
年輕人，年少輕狂，手握集團生殺大權，千億資本。
這樣的千金大小姐脾氣再任性，行事再豪橫，那也是可以理解的，甚至可以說那樣才正常。
不氣盛那叫年輕人嗎？指望一個18歲的姑娘做事情像是一個38歲的陰謀家？
可是艾麗婭現在輕描淡寫地說着打算，錢總腦補了一下那個場面，甚至可以預見到冰心中學的校方在記者和盛怒的家長面前那副難堪的姿態。
人家都不要求你學校管事兒了，人家就求你幫着轉交一下保護費和禮物，只求別打他們家的孩子，那你們學校得敗壞到什麼地步啊？
哪怕知道這是高情商搞事情，可是看戲不嫌樂子大喫瓜沒夠的觀衆，還能給冰心中學打個五星好評不成？
一個私立學校連最基本的學生成長安全都不能保證，再怎麼雄厚的師資力量、硬件建設都是扯淡，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也沒有把孩子送魔窟裏的。
“這……大小姐，你這……”錢總擦了擦汗，也不知道是溫泉的水氣太熱，還是給急的：“要不，我出面，和學校說說這事兒？”
艾麗婭斜了他一眼：“那錢總是覺得，我不能出面，還是我三叔不會說話？”
很顯然，艾麗婭就是要逼冰心中學對內發飆，哪怕是高壓對內也要把這些校園霸凌的事情摁死。
這種事情單靠說有用的話，早就海晏河清了——主觀動能性這種東西怎麼來的，錢總你一個當公司主管的你不知道？
艾麗婭跟他賭一塊大洋，他要是沒有發飆罵過員工，沒有pua下屬，艾麗婭就認輸。
錢總當然懂，艱難地想了下：“那——大小姐你的意思是？”
“你問問你兒子，女生那邊到底什麼情況再說吧。”
錢總一聽也對，這事兒的起因還得是艾家的小公主被欺負了，那麼到底和自己這塊叉燒都不如的東西有沒有關係呢？
f4有心想要說沒有，可是也不太敢確定：“我……我不到啊……”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們欺負人的時候你們就知道！還保護費——還校園霸凌——欺負到惹不起的人頭上了就不知道了！”
錢總上去就是兩腳，雖然有一半是做給艾麗婭看的，可是這兩腳屬實用力，直接把自己兒子踹得滾在了地上。
f2福至心靈，大喊道：“我、我知道！”
可別打了，你現在這麼打你兒子，我都不敢想我回去我爸要怎麼打我，還是趕緊戴罪立功吧。
“說！”
“女生那邊，阿周可能知道……”
“阿周是誰？”
“周叔的女兒。”
“海美——她也搞你們這套？！”錢總只覺得眼前一黑，是真的被氣到了。
他這一輩互相之間親如兄弟，當年共進退同患難，他把這些臭小子都當成自己的子侄看，要不然f4也不會這麼同氣連枝。
現在好了，下一輩也親如兄弟，手牽着手徘徊在罪惡的邊緣，瘋狂試探，恨不得一腳直接栽進去。
他甚至都想好了自己在看守所見到這一票傢伙的時候該是什麼表情了——反正不會比現在好多少。
“沒有！阿周她不和我們玩的，但是女生那邊，她人氣很高，所以……額……我是說可能知道……”
錢總回頭看艾麗婭，可是艾麗婭又躺下休息了，臉上的黃瓜片換成了蒸汽眼罩，眼見這是幾十分鐘之內都不願意搭理他們。
“……找人！把你那些狐朋狗友全都找過來！今天這件事情掰碎了說清楚！”
錢總手都在抖：“該賠錢！該道歉！該認錯——你們全都別想跑！今天你們敢仗勢欺人，明天就敢違法犯罪！我就算是當着你們爸媽的面我也是這麼說！”
錢總回憶了一下當年艾如龍夫妻還在的時候，心道也就大哥大嫂不在，不然大哥能饒過他們，大嫂也得親自動手好好管教一下這些臭小子。
艾麗婭的媽媽給雷凡的感覺是月光一樣溫柔的夫人，可是給這些老夥計的感覺，那更像是長嫂如母。
就連他們這些當初的成年人面對她的時候都小心之中帶着敬重，遑論小輩……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之後，錢總好艱難地再度鬆了口氣，只覺得心累。
好消息是自己這幫子侄沒有參與到欺負鈺小姐的破事兒上，那是意外。
壞消息是自己這幫子侄除了這事兒，其他破事兒一件又一幢，毫無意外。
打架鬥毆、聚衆賭博、抽菸喝酒、收保護費、倒賣物資……說難聽點就是敲詐勒索的黑惡團伙未成年版本，判不了刑但是絕對沒有好。
“打架鬥毆？”
“……有人不服我們，所以我們和他們單挑。”
“聚衆賭博？”
“其實就是無聊了，玩玩鬥地主之類的，偶爾也打麻將——用手機，雀魂嘛。”
“抽菸喝酒呢？”
“就——抽菸喝酒，白的喝不了，喝啤酒和雞尾酒，覺得很帥。”
“保護費怎麼說！”
“……protectionmoney。”
“沒問你英文！倒賣物資呢！”
“學校食堂和超市都好坑的，住校生不讓帶東西進來，我們有渠道帶，所以就……賺差價嘛，生意，不寒磣，我們一個月能賺好幾萬呢。”
“你、你——”錢總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
他回頭望着在慢條斯理喫泡麪的艾麗婭，滿臉痛心疾首：“大小姐，你要怎麼處理他們，我絕無二話！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一定要受到教訓纔行！家裏從沒缺過他們什麼東西，可沒想到……唉……”
“怎麼處理都可以？”
“沒錯！你要打要罵，我這就把他們捆起來——吊起來！”
錢總那叫一個大義凜然，要不是艾麗婭是他老闆，還真就信了。
要說錢總壞吧，那倒未必，畢竟他這個地步的富家翁沒必要把兒子培養成黑道巨擘。
可是要說錢總是個大善人，那就太小看了他了——要是沒有家庭的溺愛，f4是天上掉下來的啊？
天上只會掉下來青梅竹馬，不會掉下來校園霸凌的邪魅酷炫狂霸拽。
“還是算了吧……”艾麗婭搖了搖頭：“到底是孩子，沒成年呢，影響不好。”
錢總默默鬆了口氣，可嘴上當然還是得客氣一下。
“這怎麼行呢，不得給這幫臭小子一個教訓？”
“也是——那就報警！”艾麗婭翻身坐起：“你來還是我來？”
“啊這……”
“我來吧，故意傷人，敲詐勒索，威脅恐嚇……就算是取得了受害者諒解，也得留檔吧？足夠一個深刻的教訓了！”
“別別別——大小姐！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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