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畫風突然港片
艾麗婭簽了合同,快快樂樂,卻不知道自己的聲名已經伴隨着這一紙協議,在業內如同颶風過境。
繼承了父親的遺志,豪賭三百億,別人談錢她居然張口閉口都是談感情。
這是哪裏來的超級無敵冤大頭?
艾氏集團一時之間竟然衝上了一個小圈子的風口浪尖……
……
……
一架飛機從東南亞來到紫荊市。
紫荊市和天海市一樣,都是有名的國際大都市,只不過天海臨海,而紫荊本身是個半島,更具港口優勢。
所謂萬島一市,指的其實就是紫荊市下轄的區域範圍,包括本島和周圍一共262個島嶼。
這座城市的陸地總面積1100多平方公里,還沒有海域面積大——海域面積足足1650平方公里。
在這座城市,有着無盡的商業機會,誕生了一代又一代的商業大亨,甚至出過首富!
摘黃瓜啊摘黃瓜,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
三摘猶自可,摘絕抱蔓歸……嘖嘖嘖,就很有意思——他覺得自己配說這話誒!
不過現在已經不是黃瓜超人的年代了,長江後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似乎是響應宿命的呼喚,艾麗婭的宿敵npc姍姍來遲……
私人客機在現在並不算罕見,但是一架最新款的,飛行速度接近1馬赫的私人客機,就很稀罕了。
當這架售價高昂的私人商務飛機降落之後不久,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機場裏。
那是何等樣標準的精英模板啊,穿着風衣,長髮披肩,豔若桃李,冷若冰霜,身材高挑,氣場逼人。
反正比起那個穿着20塊錢一件的純棉體桖衫的不願透露姓名的大小姐強到不知道哪裏去了……
蔣天藝走出機場出口,遠處早就等候的助理約翰遜慌忙迎接上去,露出笑臉,諂媚不已。
他伸手接過蔣天藝手中提着的行李箱:“蔣小姐,您辛苦了!”
“嗯。”
“聽到您今天過來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住的地方,現在要不要過去?”
“你叫約翰遜是嗎?”
“是的,蔣小姐。”
“以後還需要你多多幫忙。”蔣天藝摘下墨鏡,打量着這座城市。
“客氣了,蔣小姐。”約翰遜可不敢託大,忙拉着行李箱跟在對方身後,往出站口方向走。
多美麗的城市啊,高樓林立,人聲鼎沸,車水馬龍,一片繁華景象……
“哼——”擠出一個鼻音,蔣御姐收回視線,重新戴上墨鏡,似乎不怎麼待見這裏。
她邁着大長腿往前走,高跟鞋敲在光潔的地面上咔噠咔噠作響,卻苦了身後肥肥的助理。
後者不住地擦汗,這位雖然說是蔣先生的繼承人,可是之前卻是在灰色地帶廝混的,難頂啊……
現在的紫荊已經不是四五十年前那個羣雄並起的紫荊了,早就沒了古惑仔的土壤,東南亞那套不行的啦!
不過這話又沒辦法說,對方可是擁有蔣氏集團80%的絕對控股權,絕對的大老闆。
蔣氏集團多有錢?控股的母公司每年所有業務光是營收就有足足兩千億!
而除開母公司那些不算,單純在紫荊這邊的蔣氏分支,也經營着包括地產、航空、飲料和副食品之類的賺錢業務,整個紫荊便利店能夠買到的喫的喝的,都是蔣氏集團在代理,甚至就連身後的這個機場都有他們的股份。
早些年蔣先生行差踏錯,因爲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入獄,也沒有選擇保外就醫,這才導致大權旁落。
大小姐這些年一直在外面讀書,現在終於達到了集團內部規定的24歲繼承年齡,直接就殺了回來。
約翰遜是蔣先生的助理,後來又兜兜轉轉,現在屬於是重新回到了蔣先生一系。
“這個是蔣先生的司機。”約翰遜拉開車門:“這幾年,他沒有給其他人開車。”
蔣御姐打量了一下這個司機,牛高馬大,渾身的筋肉賁起,似乎是個混血兒。
“阿雄以前是打拳的,蔣先生在地下拳賽看到他有本事,就招攬來做司機,那個時候……額,那個時候大小姐你應該在夏威夷?”約翰遜有點不太記得清楚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我在曼谷。”蔣御姐收回視線:“不去酒店,先去集團總部,股東大會開了沒?”
“大家還沒到齊。”
“嗯——你叫阿雄?”
“是,江湖上都叫我崩牙雄。”說着這個傢伙咧開嘴一笑,三顆大金牙顯得特別復古。
“看出來了。”蔣御姐摘下墨鏡,隨口問道:“你的牙打拳的時候掉的?”
“……被一個女人打掉的。”
“喂——噓!”約翰遜回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表情變了變,趕緊用手肘拐了拐他。
當初就是因爲那些事情,蔣先生才涉及到不光彩的事情入獄的,你還當着面提?
“女人?”蔣御姐動作頓住,又打量了一下這貨的肌肉,而後恍然:“我想起來了,艾如龍的老婆是吧?”
“是。”
“她真的有那麼厲害?”
“……是。”
“哼——”蔣御姐再度哼了聲,不說話了。
崩牙雄朝蔣天藝微微躬身,伸手打開車門,很專業地擡手擋着門框。
蔣天藝坐上車,約翰遜坐到了前排:“去總部。”
銀黑色的勞斯勞斯輕柔地滑動離開,啓停就像是一艘陸地上行使的大船。
汽車駛出了機場,蔣天藝坐在後座上翻看着約翰遜特意爲她準備的蔣氏集團近期的各種資料。
作爲財團的分支,蔣氏集團其實更像是一個獨立的大型綜合集團,和財團的關係是包稅制而不是集權制。
換而言之,只要給夠預定的收益預期,其他的錢怎麼用就由集團本身的高管處理。
而反過來,如果集團虧損了,那麼除非是遇到了過不去的坎,財團是不大會出手幫忙的。
合作歸合作,感情歸感情,談情傷錢的道理大家都懂。
約翰遜坐在副駕駛座,眼睛從後視鏡裏看向蔣天藝,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蔣小姐,現在集團很亂,那些股東都在吵着要賣掉公司股票,還有的覬覦總裁位子,拉攏人想要爭票數啊……”
“我有80%的股份,他們怎麼爭?”蔣御姐頭也不擡:“爭?爭着去投胎啊?”
“他們不知道您已經收購了市面上的那部分股份,還以爲是之前呢。”
蔣御姐花了四千萬,在市面上回購了70萬股蔣氏集團的股份,佔據流通總股本的接近四分之一。
再加上她本身繼承自父親的45%股份和從財團母公司那邊拿到的股權,這纔有了掀桌子的底氣。
那些股東能有多少股份?最多的也才6%,他們也配爭總裁的位置?
因爲當初的事情導致自己父親入獄之後,集團空降過來足足5任總裁,走馬觀花一樣一兩年換一個。
這樣的高層換屆過家家舉動,又沒有絕對控股權,集團自然是江河日下,一片爭權奪利的混亂。
偏偏自己父親不願意保外就醫,就這麼眼看着集團奔向深淵。
能撐到現在別說別人了,就算她自己都覺得都是上帝保佑。
哦,可能還因爲家大業大——蔣氏集團畢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現在還有兩千億的賬面估值。
呵……兩千億……
不屑地撇了撇嘴,蔣御姐對於這些爛賬假錢實在是提不起興趣。
眼睛看着資料上的內容,蔣御姐看了看錶:“還要多久?”
“半個小時。”
“是嗎?”蔣天藝擡起頭,目光移到前面:“加快速度,我送他們一份大禮!”
約翰遜不再多言,抿着脣不知道在想什麼,攥緊了拳頭很是有幾分緊張。
崩牙雄也一踩油門,汽車朝着蔣氏集團大廈狂飆而去。
對於他們兩人來說,蔣天藝的出現就等於又有了主心骨。
大小姐回來了,勝負就有了!大小姐回來了,春天就來啦!
集團要變天了!
……
……
蔣氏集團大廈在金鐘街,坐擁一個巨大的綜合商業物業。
三座辦公樓,三座酒店,一座大型商場,兩座停車場,共同構成了名爲金鐘廣場的收租寶地。
全球十大奢侈品寶地,金鐘廣場排第九,全世界的頂級品牌在這裏都能找到專賣店。
三期物業佔地超過七千七百畝——哦不對,這裏用平方呎的,也就是七百萬平方呎,佔地廣闊。
當初修這些物業花了十年,而也正是這些物業,硬生生撐着蔣氏集團不斷的失血,直到現在依舊屹立不倒。
而一期的甲級寫字樓就是蔣氏集團的總部大廈,在頂層一場股東大會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着。
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裏,一羣着西裝打呔的生意人,這會兒跟狂歡一樣,面紅耳赤,很是有激情。
“蔣氏現在邊個可以當家做主?沒人啦!”
“港那麼多託膝咩!飲茶啦!爭,爭咩啊爭!”
“誰可以當家做主?當然是李董啦!李董可是我們集團的元老!我支持他!”
“我也支持李董!李董爲公司嘔心瀝血,更是公司的創始人之一!”
“現在蔣生在監獄裏食橙,也只有李董能主持大局,帶領蔣氏集團勇往直前!”
一大羣拍馬之人紛紛站起來附和,鼓掌呱唧呱唧,熱烈非常。
那位腦袋微禿的李董更是一臉得意,咬着雪茄不住擺手,示意自己也不是謙虛,只是順應民意。
以前蔣生還在,他只能屈居老二,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主,後來蔣生進去了,又™空降總裁過來摘桃子!
好在自己運作了這麼久,終於是等到了機會,這一任總裁捲鋪蓋回去了,上面似乎沒有派人來的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那自然就是我要意思意思啦哈哈哈哈——
他拿下雪茄,吐出一口煙霧,衝身邊的小弟使了個眼神。
後者心領神會,站起來舉手:“現在大家投票,凡是歡迎李董擔任集團總裁,鼓掌!”
啪啪啪——衆人鼓起掌來,花花轎子衆人擡,他們都習慣了。
李董更是得意洋洋從椅子上站起來,咬着雪茄,臉上帶起幾分嚴肅和拿捏。
“諸位同僚如此支持我,實在是讓我受之有愧啊,不過爲了集團,更爲了董事會的大家,我李某人就託大,暫且擔任總裁一職!希望我們以後同心協力,共克時艱,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好!”
“李董犀利!”
“支持李董!”
“恭迎李董坐上總裁寶座!聽懂鼓掌!”
小弟趕緊把氣氛炒熱,這裏有超過三分之二的股東了,剩下的那些沒有來的根本動不了大局。
只有一種可能會有意外,那就是最大的持股人跳出來動用一票否決權。
可是蔣生現在在赤柱食橙的啦!他難道還能越獄出來啊?誰讓他自己不保外就醫暗度陳倉的?該!
李董美滋滋地咬着雪茄,開始邁步朝着最前面的空着的座位走去。
近了近了……啊,我也有今天……不對,我該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李董走到座位面前,內心充滿喜悅,還特意伸手摸了摸這張覬覦已久的位置。
雖然都是一樣的真皮,但是這個皮,摸着就是真的皮,不像是其他的座位,總是缺了點什麼。
一定是採購搞了小聰明,給總裁坐的就高級一些,嘖嘖嘖……
他轉過身,就在屁股即將落座之時,會議室大門被猛地推開的聲音響起。
「砰————」
甚至因爲力氣太大,大門直接反過來撞在牆邊,又彈了回去。
大家愕然望過去,發現門口站着幾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約翰遜,大家都認識,當初蔣生的助理,絕對的忠犬。
那個帶着點黑人血統的保鏢他們也知道,崩牙雄,就是他帶人去執行蔣生的‘高端商戰’的命令,然後被反殺了。
蔣生因爲僱兇殺人、私藏槍支、協助偷渡等等一串罪名,要坐十年牢,再怎麼操作也得六七年。
反倒是崩牙雄,因爲蔣生這個最大的出頭鳥進去了扛下了所有,反而運作着很快就出來了,一直在外面。
集團的人不是很看得起這倆傢伙,最簡單的原因反而不是他們做事下作,而是他們連下作都不能成功。
你™花了錢,前面後面都找了新義安的古惑仔堵路,還三個東南亞殺手,還有槍——這都能被反殺?
對面就一對普通夫妻外加一個司機啊,他們的司機有這麼拽的嘛?太液池保鏢啊?
哦,好像還真是太液池出來的……但那是電影好吧!現實裏功夫再高一槍撂倒啊!
事情當時在報紙上鬧得沸沸揚揚,什麼『殺手公然逞兇』、『影圈明星應邀協查』之類的標題吵得要死。
這麼吵鬧自然也引起了上面關注,重拳砸下來,什麼大亨啊富豪啊屁用不頂。
非要說的話也就從敲石頭變成踩縫紉機這麼一點優待。
至於說食橙什麼的,那就更是戲謔了。
赤柱犯人餐盤裏的標配就是柳橙,出來的犯人看到那玩意兒就噁心嘔吐……
但那是不屑歸不屑,現在他們突然殺過來,還是讓一干股東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安靜。
而等到他們後面的那個身影走進來,大家就更是大眼瞪小眼,有點看不懂了。
這誰?看起來好拽喔!
披着外套風衣的蔣御姐揚起下巴掃了一圈周圍,目光定格在蹲馬步的李董身上。
李董都快坐下了,硬生生被定格在半空,一時之間起來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崩牙雄眼睛一瞪,走過去一把將其推開:“死一邊去!”
“你說什麼?!”李董頓時爆發:“我要炒你啊!!”
“你要炒我的司機?”蔣御姐好奇地看着他:“你是哪位?”
“……你又是誰?”
“對啊,她又是邊個呀?”
“看起來像是誰的祕書。”
“你家祕書這麼寸?”
蔣天藝走到那總裁位置處,崩牙雄一把推開還沒屁股落座的那位李董,幫蔣天藝把椅子拉開。
約翰遜很狗腿地湊過來幫她取下披着的風衣,又遞上一根細長的女士香菸。
蔣天藝接過香菸輕輕咬在嘴上,約翰遜掏出打火機剛想給她點着,她卻擺了擺手示意不用。
叼着煙她換了個坐姿,對着一個坐在不遠處的股東勾了勾手指。
後者左看看右看看,想了下,還是摸出打火機湊過去,幫她把香菸點燃。
“你的打火機不行……約翰遜,這裏以前是不是該有個雪茄盒的?”
“是的,蔣生以前喜歡抽雪茄,所以在會議室都有放。”
“那我怎麼沒看到?”蔣天藝紅脣輕啓,吐出一圈淡淡煙霧:“我還是習慣以前那樣。”
約翰遜趕緊從旁邊的櫃子裏翻找,找出來一個蒙了一層薄灰的盒子,小心地擺在總裁座位的左手邊。
蔣御姐將其打開,不出所料地笑了笑——空了。
雪松木的雪茄盒裏空空如也,畢竟在座的諸位都不抽雪茄,這東西放在櫃子裏早就被‘碩鼠’拿走了。
至於說會不會被發現?
拜託!蔣生出獄了還有心情在乎一盒半盒雪茄的?
不過似乎隨手拿走了雪茄的碩鼠也知道不能整個盒子一起順走,所以起碼現在還能找到個空殼。
“拿走也好,沒重新加溼就放進來,不抽也會壞掉……”
她翻過盒子,敲了敲,背面的一個小機關應聲打開,露出一個精緻的打火機。
打火機中間還鑲嵌了一個小小的錶盤,奢侈品風格很是扎眼,金色條紋還鑲嵌了寶石。
“所以說啊,一個個的不長眼。”擺弄着那個打火機,蔣御姐不無感慨:“這盒雪茄一共160支,我當年買的時候,花了三十萬歐——這三十萬歐是盒子的價錢,雪茄是買盒子白送的,而這個打火機是我另外買的,二十萬。”
說着她隨手把那個打火機丟給之前給他點菸的股東:“送你了,點雪茄還是適合用木條。”
“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裏!”李董看着她那樣子,覺得自己好像個小丑啊:“你起來!”
“你知道我爲什麼把這個打火機送給他嗎?”
是啊爲什麼,送我不好嗎?其他股東視線跟着轉。
拿着打火機的股東覺得手裏拿着的不是便宜,是燙手的山芋。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我是無辜的啊!我不是二五仔啊——李董你別看我呀!
“因爲小時候我不懂這些,覺得貴就是好……但是用煤油打火機點雪茄,會有煤油味道,我爸爸不喜歡。”
她爸爸?
其他人臉上的詫異緩慢變爲驚愕,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眼神變得驚恐起來。
李董估計是上頭了,氣急敗壞:“我管你爸是誰——你是誰?!”
蔣天藝嘴角翹起一個優雅的弧度:“我?諸位可能不認識我,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蔣天藝。”
她吐出一口煙在李董臉上:“家父——蔣鎮雄。”
蔣鎮雄!蔣氏集團的第二代掌舵人!
當初四大社團的大水喉,黑白兩道通喫,一時風頭無二,被認爲是最有可能超過黃瓜超人的梟雄!
一提到這個名字,之前還有幾分喧囂的會議室馬上就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啪————」
約翰遜扔出來兩份文件,就喜歡看這幫撲街震驚的樣子——爽啊!
“按照蔣生的意思,從今天開始,蔣天藝女士將正式擔任集團新總裁!股東表決吧!”
“什麼?”
“不可能!”
除了慣用的兩段式震驚之外,路人多少也發揮了一下辰東式的路人作用。
要知道紅毛怪的宇宙裏,路人那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後幾萬年都精通的,家底一‘震驚’就倒出來了。
“她就是蔣天藝?蔣氏家族第三代繼承人?!”
“不是說她是個癲佬,在東南亞那邊不乾不淨嗎?”
“我聽說和墨西哥那邊也有關係啊——該不會是——可是現在敢碰那些生意,她以爲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啊?”
大家虎軀一震,再震,反正就很震驚。
畢竟前面都空降四五個總裁了,也沒見你出來冒個頭,現在怎麼突然回來了——這還沒到清明節呀!
蔣天藝端坐在總裁的位置上:“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集團的總裁,誰同意,誰反對?”
“我反對!”李董揭竿而起,看都不看那些文件,指着蔣御姐的臉就開罵:“你說你是你就是?你憑什麼!三分之二的股東都支持我!我纔是!”
大家面面相覷,有點拿不準主意了。
要不您看看外面的牌子,咱們叫什麼集團?
“看清楚點,她才幾歲啊?啊?說不定毛都沒長齊啊!”李董氣急敗壞:“你們要一個十幾二十歲的丫頭來帶你們賺錢?可能嗎?蔣氏集團又不是她蔣家一個人的——我們也有份!”
蔣天藝沒有吭聲,只是朝憤怒的李董輕蔑地吐了一個菸圈,然後把煙按熄在昂貴的實木會議桌上。
守候在她身後的崩牙雄像是得到了什麼信號,上前一把抓住那位李董,直接把他按在桌子上。
然後抄起那個價值三十萬歐的雪松木雪茄盒,朝他腦袋就是一頓不要命地狠砸。
「咚——」
「咚————」
「咚——————」
李董被砸得頭破血流,雪茄盒也碎了一地,會議桌上一片狼藉。
蔣御姐嘆了口氣:“弄髒文件了……”
崩牙雄這才收斂動作,把死狗一樣的李董扔到一邊:“叼你老母!你以爲你又貪又奸沒人知道啊!呸——”
“崩牙雄,故意傷人是犯法的,你要去自首。”蔣御姐身子後仰倚靠在座椅裏。
“是!大小姐!”
“但是呢,他用腦袋撞壞了我的雪茄盒,你一時激憤,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家覺得呢?”
會議室一片死寂,大家覺得大家不該覺得。
那些之前支持李董的人,更是眼神驚恐地望着蔣天藝,誰也沒想到一個長得這麼漂亮的女子心腸卻這麼狠辣。
她真的讓人動手啊!不是威脅不是恐嚇是真的動手啊——這是文明啊!
這是一家市值兩千億的大公司,上市企業,不是什麼幫派社團爭話事人,她怎麼敢的呀?
大家有什麼事情有商有量,掙錢嘛,文明人,商戰你來我往,有輸有贏,贏了喫魚翅撈飯,輸了上天台。
可是你這……
大家安靜得像是鵪鶉一樣,李董躺在地上時不時抽搐一下,就算不進icu也差不了多少了。
董事們衣香鬢影習慣了,誰還有這份心氣對抗這種最直接的暴力啊,直到現在大家纔想起她是誰的女兒。
蔣御姐暴力,可是她父親纔是真的劍走偏鋒,大奸大惡的梟雄。
商戰?最高端就是直接把提出商戰的對手做掉咯!
要不是一次失手還被抓住了所有的馬腳,現在動手砸人的估計就不是蔣天藝,而是她爸爸蔣鎮雄了。
可蔣天藝不按常理出牌,一開始就劍走偏鋒,讓這幫自詡斯文文明的董事們見識到了什麼叫“暴力”!
眼看震懾全場,蔣天藝姿態輕蔑地彈了彈那份被血染弄髒的文件,一語不發。
她這副有恃無恐的姿態,更是讓在場一些本來就心虛的傢伙更加手足無措。
等了兩分鐘,眼見沒人提出反對意見,蔣御姐這才展顏一笑:“唔好意思,剛纔是同大家講笑的……”
你開玩笑直接開進去一個董事,再幽默幾下是不是就要把董事會都給幽沒了?
“有句話怎麼說着?不打不相識——我覺得我們現在也算認識了,是朋友,我對朋友很好很好的。”
她說着把那份資料重新扔到桌上:“所以我給朋友們帶來了禮物,你們要看看嗎?”
有人喉嚨滾了滾,有人想要看但是又不敢,於是蔣御姐就起身挨個分發文件:“看看,都看看。”
大家一看文件,頓時吃了一驚,居然是股權回購的協議!
而且更重要的是股權回購的價格十分優厚,比起他們瞭解的現在的市價直接溢價了50%還多。
這是什麼意思?大家齊刷刷地看着她,等着她答疑解惑。
你行兇可以,打人也可以,但是你要和我談錢——那你得說清楚!
蔣天藝朝身後打個響指,約翰遜從蔣天藝身後站出,打開帶來的兩個箱子。
刀樂!現金!兩個大號的旅行箱!
“這裏是五百萬美金,之前李董說得對,我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帶領集團確實是前途未卜……所以你們誰想要離場的,我現金收購股權,幫你們套現——別拿去外面賣,股價跌了我心情會變得很差的。”
那些董事會成員你看我,我看你,沒人吭聲,一時之間拿不準這是陷阱還是什麼。
“怎麼,不樂意?放心,我和你們籤合同,不是逼你們,合同就在這裏,你們可以聯繫各自的律師問問。”
蔣天藝這麼一說,有些人開始動搖了,主要是又怕又慫,就想要遠離。
這女人讓大家想起當初被蔣鎮雄支配的恐懼,實在是有點難頂,再加上150%的溢價收購……
“要不把股份賣掉吧?”
“反正蔣氏集團現在情況也……咳,我覺得吧,賣掉也是好的。”
“我想退休了,我老了,套現離場有溢價,蔣小姐你仁義,我很佩服——”說話間有兩個董事會的成員站了出來,他們顯示提心吊膽地翻看了一下協議,又聯繫了各自的律師。
“怎麼樣,如果沒有異議,現在就請簽約。”蔣天藝掏出一支金筆:“現金直接清點拿走。”
五百萬美金,足夠收購好幾十萬的股本,他們兩個加在一起也就拿走了五分之一不到,是小股東。
不過這筆錢本來就不是針對他們的,而是針對半死不活的李董的,這纔是大股東。
眼見着沒有別人繼續出讓股份了,蔣御姐這才坐下來,讓崩牙雄提起李董。
後者有進氣沒出氣,一頭是血,不過意識倒還是蠻清醒,看着蔣天藝的眼神除了畏懼還有憤恨。
“你的股票,就是這些錢,再加上這些債權。”蔣天藝掏出一疊文件,赫然是李董拆東牆補西牆的債務。
他之所以處心積慮想要上位,就是因爲已經入不敷出了,要指望着上位之後用集團的錢填補自己的虧空。
可惜的是蔣天藝半路殺出來,直接奪權不說還把他痛揍了一頓,新仇舊恨簡直讓他恨不得咬蔣天藝兩口。
“我……我不賣……”
“聰明,但是光是聰明沒有用。”蔣天藝雙腿交疊,身子前傾望着李董:“你老婆在葡京那邊輸了三千萬,還額外借了一千五百萬的高利,你兒子飆車撞了人肇事逃逸,玩人家女朋友,還被爛仔綁起來要沉海,你猜猜是誰救了他們?”
“你——你?!”李董瞪圓了眼睛,眼神裏的怨憤變成了驚恐。
“這麼多年,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爸當初欠你的,我現在還了,還完之後我們算算我們的賬……你貪污了集團多少錢?你的子公司現在淨虧損有多少,你心裏有數,還有花旗那邊,你還得上週轉的資金嗎?”
說完蔣天藝嘆了口氣:“你是想要去陪我爸一起食橙,還是拿着這些錢去打點,把該賣的都賣了填補窟窿,最後還能留點當個富家翁?”
兩千億的集團,6%的股權,應該是多少錢?
四百萬不到的美金哪怕折算下來,也不夠這副身家的零頭的。
可問題是在於李董自以爲能夠上位,之前瘋狂擴張,想要上位之後一舉借雞生蛋,晉升大亨序列。
現在蔣天藝一刀砍在他的七寸上,資金鍊斷裂之後擴張的就不是資本而是債務,東牆西牆一起塌。
當數十億的資產變成了數十億的債務,足以壓垮任何人……
說完,蔣天藝語氣中不見任何波動,淡淡地開口,聲線清冷。
“崩牙雄,把這個撲街拖出去,話給他知,要麼賣掉他的股份,要麼讓他去icac飲茶。”
這纔是真正的殺招——破產算什麼,可是李董破產之後牽連到那些達官貴人,就真的能夠捏死他了。
崩牙雄猙獰一笑,拖着李董就朝會議室外走去。
李董此時顧不得自己頭破血流,在崩牙雄手裏掙扎着對蔣天藝哭喊。
“蔣小姐!蔣總裁!我爲集團打拼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要見蔣生!我要見財團代表!”
再想喊下去時,他已經被拖出門外,嘴巴似乎也被崩牙雄堵死。
等李董被拖出會議室,蔣天藝瞥了一眼衆人:“吶,現在還有那味對我有意見?”
已經有了剛剛李董前車之鑑,此時房間內衆人誰都不敢輕易開口,都低着頭不敢去看蔣天藝銳利的目光。
等了十幾秒沒人開口,蔣天藝微微一笑,重新點了一根菸:“怎麼,沒人吭聲,還是不敢吭聲?”
“蔣小姐……”
那些董事會成員也都是叱吒商界多年的人,被蔣天藝這麼一個女的壓迫得擡不起頭,不禁覺得丟人。
於是有一兩個就想要擡起頭講兩句,可是蔣天藝眼神掃來,他們鼓起的勇氣立馬就泄在了肚子裏,腦袋比之前壓的還低——懂了,不能叫蔣小姐,要叫蔣總裁!
想想也對,大家求財而已,她居然是害命的,還是先忍着吧……
“我是女仔來着,難不成你們還會怕一個女人?我現在再問多一次,我做總裁,你們哪個不服!”
等了一陣,仍然沒有人開口,蔣天藝拍手一笑:“那就好,既然大家都贊成我坐這個位子,我就安心了。”
說着她按開會議桌對面的大電視:“那我就送給大家第一份禮物——之前的那個不算,這纔是見面禮。”
電視裏面是蔣氏集團的股價,大家看着電視裏面的股價線條,不能說喜出望外,也可以說是毫無波動。
“這三個月,有人累計收購了超過1520萬股的股票,佔公司已發行股本的0.39%,現在我跟大家說一下,出售收購的是我——而我現在擔任集團總裁了,這也就可以算作是集團回購。”
她看了看手錶:“另外,我將會給蔣氏集團注資50個億,就在現在,在我擔任總裁之後。”
大家緩慢地瞪圓了雙眼,然後全都齊刷刷扭頭看着電視上的股價。
就在大家的注視下,股價像是被狠狠踹了一腳,開始緩慢爬升,然後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爬了足足9個點。
“恭喜大家,今天適合一起搵錢,希望你們開心。”
“50億?!”
“我有無聽錯?!”
“蔣氏股價暴漲了!”
這些股東全都喜出望外,誰也沒想到蔣氏集團那一直都半死不活的股價會大暴漲,勁增,猛增,狂增!
現在他們纔算明白蔣天藝之前所說的帶給他們的見面禮是什麼——是大家噶韭菜發大財啊!!
而之前賣掉股份的那倆人則如喪考妣,臉色難看極點,虧呀……虧死了……嗚嗚嗚……
看着會議室歡呼雀躍的這幫人,蔣天藝眼神閃爍,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她站起身,身後的約翰遜趕緊送上風衣。
蔣天藝自己披好風衣,轉身離開會議室:“我當你們是朋友,大家一起賺錢一起分錢,可你們要是背叛我這個朋友……那李董的下場,我想大家也看到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語氣甚至輕柔了幾分,像是在說笑,完全沒有狠厲的模樣。
剛纔還在歡呼雀躍的衆人頓時像被凍結,一個個僵硬在原地,眼神露出一絲恐懼,喉嚨乾澀。
看着默不作聲的衆人,蔣天藝禮貌一笑:“希望我們以後共事愉快。”
說罷她轉身出門,會議室的大門轟然關上。
走在走廊裏的蔣天藝把手裏的煙按在旁邊的垃圾桶頂上:“約翰遜——”
“大小姐,我在。”
“我要去探望我爸爸,你安排一下。”
“是……現在嗎?”
“現在。”
“好的,我馬上就去!”
約翰遜趕緊跑到一邊走關係,蔣天藝說的探望,自然不是隔着玻璃打電話那種。
崩牙雄走到她身後站定,繼續當木頭,揹着手警惕地打量着周圍經過的工作人員。
“崩牙雄。”
“大小姐,什麼吩咐。”
“你說,現在這個社會,打打殺殺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我覺得很行,他們都很怕你。”
“怕我而已——呵,算了,反正都是工具,一幫撲街。”
蔣天藝雙手抱胸,望着側面的開窗外的鋼鐵叢林。
“人啊,互相利用而已,從來沒有變的……”
……
……
赤柱東頭灣道,99號。
大名鼎鼎的赤柱監獄,諸多電影的採風地點,其實早已經不復當年的兇狠。
不過赤柱起碼還保持着監獄該有的樣子,像是域多利監獄這種甚至都成了網紅景點,法定古蹟。
遊客不但可以看到當時被囚禁着的日常生活,還可以再不同的區域看到專門的影片,身臨其境感受當時的風貌。
赤柱就不行,不歡迎遊客,甚至因爲電影拍得多也有點煩取景的。
但是再煩也不會煩蔣天藝這種探監的人,因爲蔣小姐大方咯!
赤柱的深處,有一批專門改建的監牢。
這裏本來是一個食堂,後來爲了關押一些社會影響很大的社團頭目才單獨改出來給他們住。
周圍還有專門的獄警換班巡邏,最多的時候關押一個人,巡邏的獄警有三十個人。
現在社團式微,古惑仔越來越少,倒是沒那麼高壓了,反而成了監獄裏的清淨地方。
最角落的一間牢房採光極好,不僅有獨立抽水馬桶,還有空調和電視,以及一個私人書架,上面擺滿了書。
牀是酒店同款的大牀,就連牀頭燈都是帶水晶裝飾的,要不是鐵窗攔着,說是度假都有人信。
在這間牢房裏,不但可以抽菸喝酒,甚至可以花錢叫一些特殊的服務。
客戶就是上帝嘛,有錢錢改造,沒錢人改造,不過比起北歐那些‘度假小村’來說已經算是剋制的了。
蔣生端坐在書桌旁,手裏翻看着一部書籍,一邊看一邊抄寫着什麼,間或擡一擡眼鏡,半點沒有當初梟雄的樣。
他要說自己是學者也有人信,一身氣息平和儒雅,甚至就連面相也帶着慈祥。
“蔣生,有人探視您。”一名獄警在牢房外輕聲道:“請跟我們來。”
身穿灰藍色囚服的蔣生擡起頭,拉下老花鏡看了看:“誰啊?”
“說是您女兒。”
“……哦,我知道了。”
他並沒有馬上起身,而是拿起一支鉛筆很是仔細地把沒抄寫完的話寫完,筆力剛健。
『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樣東西,你得讓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邊,它就是屬於你的,如果它不會回來,你就從未擁有過它。』
……
……
會客廳看起來像是工業風裝修的咖啡館。
白色的吊燈,灰色的磚牆,鐵柵欄,鐵樓梯,灰色的沙發,桌上還有下午茶。
蔣生在一名獄警的看守下,大馬金刀的坐到蔣天藝的對面:“你來了。”
“……我以爲你在坐牢。”
“我確實在坐牢,不然呢?”
“你看起來像是度假。”
“呵……那你要問懲教署了,他們說了會一視同仁的,無論在外面是什麼階級,進來待遇都一樣,只會因應他犯事的背景和刑期,以及他的身體健康情況而作安排——你信?”
“你身體不好?”
“很好,但是對外,我要說我身體不好。”
“爲什麼不保外就醫?”
“……”
蔣生吩咐身後那名看守他的獄警道:“幫我衝杯咖啡,加奶,不要糖。”
那名獄警就乖乖轉身過去,然後去幫蔣生衝咖啡了,看起來就像是cos的服務員。
蔣生笑着問蔣天藝:“你要不要也來一杯?他衝咖啡的手藝很好的。”
蔣天藝看着獄警離開的背影,掏出香菸點了一根:“他們死了,你不用怕,可以出來了。”
爲什麼蔣生要坐牢?
誰都以爲是他被制裁了,可是隻有最身邊的人知道,他在害怕。
他怕死——什麼社團什麼殺手什麼大亨,都沒有用——他要不是躲在這裏,他死定了!
當初他被整個半島的人嘲笑,居然行事不密被抓到了馬腳,可是隻有他自己明白那些馬腳都是他主動交代的。
他看着煙霧繚繞的女兒,抿了抿脣,沉默了兩秒鐘:“他們只是失蹤。”
“……飛機失事,不可能活。”
“當初你知道我派了多少人過去嗎?”蔣鎮雄揉了揉臉,像是回憶起什麼過往,嘆了口氣:“社團裝作火併,前後去了三百多個人,而且我派過去的越南佬也不是三個,而是八個,全都有槍……我也以爲他們必死無疑,不可能活。”
但事實就是那對夫妻活下來了,不僅活下來了,那天晚上甚至對方直接殺上門了。
要不是他運氣好不在半山別墅,而是出去情人家裏尋歡作樂,那他當晚就直接交代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腹也被對方全都廢掉,真正敢動刀要人命的兇悍手下全都成了半身不遂。
什麼叫高人?這都不叫高人,那就沒有高人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警局自首了,因爲他知道自己要對方的命,對方也會要他的命,是他先壞了規矩。
“你講古仔的本事沒丟下。”蔣天藝明顯不信,望着蔣生:“閒太久了,開始寫武俠小說了?”
蔣生笑了,看了一眼跟着蔣天藝前來站在她身後的約翰遜。
約翰遜是他老馬仔了,蔣生一個眼神他立馬就明白要做什麼。
於是約翰遜上前把早已準備好的雪茄遞過去:“手卷的,剛送到。”
蔣生打開櫻桃木的雪茄盒,取出一支放在鼻子前模樣陶醉地聞了聞,這才剪開一根,咬在嘴上。
他隨手拿起蔣天藝放在煙盒上的那枚金屬打火機,啪嗒打開,烤着菸頭把雪茄點燃。
蔣御姐看着他的動作:“你以前不用打火機點雪茄的。”
“有得抽就好了……何必挑呢,失去的才知道珍惜。”
他失去的是事業,但是保住的是小命,所以就很珍惜。
“那個女人,只打掉了崩牙雄的幾顆牙而已。”
蔣生渾身舒坦地抽了一口久違的雪茄,這纔看向蔣天藝身後的崩牙雄:“你就這麼跟我女兒說話的?你這麼勇?”
崩牙雄羞愧地低下頭,壓低聲音道:“大小姐……那次……那次她沒注意我……”
“不是沒注意,是隨手只給了你一拳,你就沒爬起來——你也配她注意?hetui——”
隨口呸了聲,捏着雪茄的蔣鎮雄似乎又帶起了幾分當初囂張跋扈的姿態:“你是雙花紅棍,她是什麼?”
“……”
“說啊!她是什麼!那麼多打仔,一個個名聲多響,被人家一個女的提着刀砍了半條街!”
蔣天藝這才恍惚着似乎想起了什麼,坐直了身子:“你坐牢之後,那次大火拼?”
那次火拼事件一度被認爲是十年之間烈度最高的一次惡性火併,四個社團近千人械鬥,死傷數百。
“我是社團的大水喉,我進來了,他們表忠心,自然就犯蠢咯。”
“……我不信。”
“呵,你信不信都是這樣的,乖女,你爸我只是癲,不是蠢,我住這裏很好玩啊?”
要不是他真的怕了,何至於在最開始的避難之後,連保外就醫都不敢申請。
“我已經拿回了蔣氏集團。”
“嗯,我猜到了。”
“接下來,我準備回內地,去天海——我要把艾氏集團肢解掉!”
蔣梟雄手抖了抖,而後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我勸你還是別去。”
“怎麼,你不信?”
“我信,從小你就有主見,生女比男強。”蔣生收斂了表情:“可是水太深,我怕你把握不住。”
“水深?有幾多深?能把你給嚇壞了,卻不一定能唬得住我,時代變了。”蔣天藝神色冷傲。
“時代變了,但是有的人沒有——你在國外見識的那些,太粗淺,你不明白的。”
說着蔣生吐口煙霧,搖搖頭:“乖女,信爸爸一次,算了吧,他們死了,可是他們的家裏人還沒死絕。”
“那這麼多年,爲什麼沒見人來?”
“爲什麼?當然是因爲我不配咯,不然呢?”蔣生攤了攤手:“你以爲世界多大?你覺得半島又有多大?”
“蔣氏集團兩千個億身家,全世界都能排上號。”
“有錢算什麼?你以爲有錢大嗮啊?這個世界沒那麼簡單的……”
“問題是有很多錢,就真的可以大嗮!”蔣天藝臉上露出一絲不屑:“錢對我來說只是工具,人也是,艾氏集團全靠當初艾如龍留下的底子,一盤散沙而已。”
蔣生咬着雪茄無話可說,他怕的又不是艾如龍,他怕的是艾如龍的女人。
真™的,怎麼一個做生意的能有那種老婆,他也配?
當初他也覺得有錢大嗮,幾個社團加起來擁有超過10萬名的成員,如日中天,他這種大水喉使喚社團就跟使喚狗一樣,甚至他被‘逮捕’的時候,幾個社團的成員在外面不斷製造衝突,與警署發生矛盾,甚至會襲擊巡邏的差人。
可是結果呢?幾個社團一夜之間換了話事人,人家真要拉大旗扯背景,是所有社團的祖宗!
不過自己這個乖女有一句話說得對,那就是艾如龍沒了,他留下來的東西就是一盤散沙。
自己這個乖女打小冰雪聰明,在學校考試年年拿第一,被自己送出去打理海外的產業,更是井井有條。
現在蔣氏集團江河日下,可是誰知道蔣氏集團海外的那些資產已經被擰成了一條繩,蒸蒸日上?
說句實在話,要不是當年自己行差踏錯,而是繼續當蔣氏集團的掌舵人,讓自己女兒平穩上位。
把現在的蔣氏集團說不定已經更上一層樓了……
“怎麼?被我講中,你無話可說?”蔣天藝見蔣生默不作聲,就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態。
“你不用再搞這套了,激將法什麼的對我沒用的。”蔣生搖了搖頭:“成王敗寇,我過幾年就出獄了,你要是想要去做什麼,你就做吧,反正以後集團也是交給你的。隨你。”
蔣天藝美眸死死盯着蔣生,想要看到他的虛僞假裝——自己爸爸當年那麼一個高傲的人,現在怎麼這麼頹廢?
一個很‘能打’的人,就能夠把他嚇破膽,甚至爲了保命連坐牢都不怕?
“講真,我現在真的很好奇,那個把你嚇傻的陸無瑕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她有一個女兒。”
“陸無瑕?!”一聽到這個名字,蔣生立馬變了表情,之前說她她她還能接受,現在卻是牙關緊咬。
“你絕對、絕對不能動她的女兒!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了,你不要做傻事!”
蔣生咬牙切齒,憤恨、敬畏、恐懼、後怕——可這些統統都比不上擔心。
蔣天藝美眸閃爍了一下:“我要她家破人亡,你信嗎?”
“我再說一遍!你對付艾氏集團可以,你絕對不能動她——除非你想死!!”
蔣生暴怒:“你要是不答應這件事我現在就收回股權轉讓許可!讓你滾回東南亞去種香蕉!”
“你知不知,你話我沒變,其實你也一點都沒變……這纔像你的樣子,我答應你。”
說着她站起身:“其實我騙你的,內地好嚴的,而且我瞭解過,內地的監獄沒有這樣的漏洞可以鑽,我不想去篩沙子踩縫紉機……我只和她在商業上較量,你放心。”
蔣生神情呆滯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自己死倔的女兒突然這麼好說話。
“真的嗎?”
“真的。”
“……我覺得你在騙我,可是我又管不了你。”他狠狠地抓了抓頭髮:“生女太優秀也麻煩,你要是個守家的多好,花天酒地也敗不完家業,安樂一世。”
“那當初你就該生個不行的,而不是把我生出來——你以前的手段太粗糙了,雖然好用但是後患太多,我不會用的,我沒那麼蠢。”
“不是粗糙,是……算了,環境不同了,你有分寸。”
“我當然有,你搞砸的蔣氏,我會撐起來,你輸過的對手,我會贏回來,你不行的,我行!你做不到的,我來做!”
說完不等父親的答覆,蔣御姐轉身就走,風衣甩開,霸氣凜然。
約翰遜也衝老闆點點頭,亦步亦趨跟在她後面離開。
看着他們離開背影,蔣生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面色複雜。
這時那名看守他的獄警端了咖啡過來:“蔣生,你的咖啡。”
他當然不是去衝咖啡,找個藉口不聽他們談話而已,避嫌嘛。
“記賬上。”蔣生吐口煙霧:“另外找人牽條網線,我要上網看新聞。”
“哦,好……”
……
……
“阿嚏——誰背後惦記我……”
艾麗婭揉了揉鼻子,擡手拿起遙控器按了按,換了個臺:“tvb怎麼還是那套東西,他們拍了三十年不帶換的?”
安樂樂抱着抱枕看得正起勁:“別換臺啊大小姐!我還沒看完呢!我要看霸道女總裁復仇啊!”
“復仇什麼啊復仇,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開開心心,發生這種主角親爹爆殺女總裁她爹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啦,按照這個勾八劇情,八成又是愛上死對頭的女兒然後恩恩愛愛但是家庭阻礙,有個屁的看頭,沒點新意的……你餓不餓啊?我下面給你喫啊。”
“真的嗎?我要喫雲吞麪!”
“雲吞個屁,鮮蝦魚板和香菇燉雞就有——嘖,想喫香菇燉雞面了。”
“都可以啊,我不挑的。”
“你怎麼這麼好養活?”艾麗婭咂了咂嘴:“你跟着安姨,安姨怎麼餵你的?”
“就正常地喫咯,我身體不行啦,以前天天吃藥膳,又苦又難喫,其他小朋友大魚大肉我只能看着,小時候能有乾脆面喫我都羨慕的。”
“那你還真是慘……”
艾麗婭這個當大小姐的,穿着18塊錢打折買的居家襯衫,撓着肚子去燒水泡麪了。
安樂樂看了看時間,好像今天也到了吃藥的時候,嘆了口氣掏出來一包亂七八糟的藥,準備去煎。
傑哥哼着歌抱着自己剛修好的一個剛大木過來炫耀,兩人沒注意看,一下子撞在一起,安樂樂手裏的藥灑了一地,於是兩人又忙不迭去撿。
“走路小心點啊!撞到你沒有?”
“沒有沒有……啊!撞到我的剛大木了!”傑哥頓時大驚失色:“構型手!手掉了!在哪裏?!”
兩人好一頓找,在一堆藥材裏找到黑不溜秋的塑料件兒,這才鬆了口氣。
“樂樂姐你生病了啊?”
“沒有,這是我打熬身子用的,以前有病但是養好了。”
“喔,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這是什麼?”
“老山參。”
“看起來乾乾巴巴的,不過鬍鬚倒是蠻長……這個呢?”
“何首烏。”
“怎麼看起來像是個小娃娃?”
“何首烏都這樣的啦,還有的專門拿個模具套起來讓它長,然後作假地。”
“那你這個呢?”
“我這個是真的,不過還不如假的呢,假的味道淡點,沒那麼難喝。”
“哦……這個藥你每天都要喝嗎?”
“一個週一次,唉……也不知道師傅幹嘛非要這樣折騰我。”
“可能是爲你好吧,感覺應該還蠻貴的,一副藥得好幾百吧?”
“應該要,所以師傅給我寄過來我都沒敢浪費,不好喝也得喝。”
安樂樂是個很聽話的孩子,很明白師傅是對她好,所以從來不敢真的違背師傅的安排。
師傅讓她來當貼身保鏢,她來了,至於說爲什麼僱主給她下面喫她還理所當然……
不是,這有什麼不對嗎?大小姐不是我的家人嗎?
還是看看晚上的課程吧家人們,大小姐對我真好,給我報這麼多課程,一定花了不少錢吧!
艾麗婭端着麪碗出來:“喝什麼?別偷喝東西啊,喫夜宵了,吃麪——把阿景叫上來,他的鮮蝦魚板,小杰你只能喫半碗,你最近喫垃圾食品太多了——啊對了!我還有幾個滷蛋!”
“加上加上!”
“奢侈呀!滷蛋!”
電視裏,大亨喫着鮑魚,用魚翅漱口,縱橫捭闔,聲勢赫赫。
現實裏,艾麗婭和幾個小夥伴喫着泡麪,香菇燉雞,熱氣騰騰,一邊看電視裏的大亨一邊笑。
“誒,你看他的樣子,好拽哦……”
“是嗎?可是我看他的樣子,好像是咬人的狗啊,樓下的樓下的那隻沙皮就是這樣的表情。”
“說什麼悄悄話呢,食麪啦!”
『吸溜吸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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