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完了!馮總也是個忠裝反!
換而言之,這事兒不算私人恩怨,她也沒想着老太太爆金幣什麼的。
“馮總不懂這個道理,我怕他幹什麼傻事,那就不好了……”
艾麗婭大義凜然,開着車的周姨眼角直跳。
大小姐你長得已經很美了,就不要再想得這麼美了。
合着老馮成了二五仔,是要幫你做事所以才投靠老太太那邊,伺機乾點不忍言的事情是吧?
且不說現在這個社會環境有沒有人敢冒大不韙幹這種破事兒,單純老馮這麼幹能有什麼好處就說不通。
他現在管着一整個醫院的產業,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原來的十八股東里面發展得最好的。
天海國際醫院一開始的開辦資金就高達1500萬,下屬還有兩家醫藥公司。
醫院號稱爲天海市2000萬人口提供臨牀醫療服務、社區衛生服務及基層輔導業務工作。
而且還承擔了天海市醫科大學及衛校學生的臨牀教學與畢業實習任務——商業和教學兩開花了屬於是。
換而言之,雖然這是一個看起來隸屬於艾氏集團的子企業,但實際上已經自成氣候,前途光明。
老馮沒有醫院的控股權,但是他可是百分百持股醫院下屬的兩家醫藥公司的,那就是過千萬的資產。
他腦子進水了纔會把醫院的名聲搞臭,那不就是連帶着把兩家醫藥公司也給推進火坑裏嗎?
周姨默默嘆了口氣,開車駛過大街小巷,大小姐哪裏都好,但就是有點太天真了。
她的意思,聽起來似乎覺得這個世界上就沒壞人了,自己這些曾經跟着艾先生打拼的更是自己人中的自己人。
事實上人都是會變的……
要是艾先生還在,阿姐還在,那大家自然是和和睦睦,共克時艱,開創新輝煌。
可是人不在了,時間沖淡了人情,人走茶涼,這又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呢?
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玉葫蘆吊墜,周姨目光不由變得沉重起來。
老馮啊老馮,希望你還能夠記得起當年大家的情分,不要做得太過分吧……
……
……
“我這麼做是不是很過分?”
“什麼?”正在喝茶的衛總疑惑擡頭:“怎麼了?”
“老太太的病情並沒有那麼嚴重,這麼小心謹慎,老太太好像是有點被嚇到了。”
不過這也不能說他有錯,他關心老太太,動用最好的醫療團隊,用最貴的藥物,用做謹慎緊張的態度,有錯嗎?
說得再怎麼不好聽,這也不過是過度醫療而已,而且還不是老太太自己花錢的那種。
要是拋開老太太和大小姐的對立和他的私心不談,他這種行爲甚至可以稱得上一句孝順。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纔是老太太的兒子呢……
衛總放下茶杯:“老馮,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怕什麼?”馮總放下手裏的資料,這個乍一看面相並不怎麼和善的男人叼起一根菸,吞雲吐霧。
好吧,就這模樣,怎麼看都更像壞人了……
“我早就安排好了,治病,我是認真的,調養我也給最好的,老太太畢竟年齡大了,安享晚年不好過想東想西?兒孫自有兒孫福……老褚和老陳那邊呢?”
“老褚不清楚,不過老陳的話在掏艾董的家底,過一段時間估計就有成果了。”
“真™的,都是兄弟,爲什麼大哥失蹤之後,他就成了這種吊樣?”
馮總不屑地啐了口:“他艾如虎還是大哥的親老大,能幹出來轉移資產這種事兒,我就沒搞懂他腦子裏到底裝的什麼豆渣,艾氏集團歸根究底不是他們家的?他有必要嗎?”
“人各有志,不是個個都像是大哥那樣的,艾董也只是想要撈錢花銷養老而已。”
衛總說着給自己倒了杯茶,但多少也對艾如虎有腹誹,不過他是斯文人,不太會罵人。
“說得好像沒給他分紅一樣!狗一樣的東西,當初大哥還在的時候,他™多聽話啊,搖着尾巴說往東就絕對不敢往西,結果大哥一失蹤,這™的天天搞™的事情,弄得我們一班兄弟都得™的擱這演無間道,三年又三年,三年再三年,我™的都快混成那幫狗東西的老大了!要不是大小姐這次動刀了,我估計也忍不了多久就得動他們!”
含媽量爆表的馮總大吐苦水,不過也只有面對老兄弟的時候才能這麼說。
在外人看來,馮總是那個面惡心善,脾氣溫和,有能力有野心的成功人士,草莽出身但是志向高遠。
可只有老兄弟們才知道,馮總自認爲算個屁的成功人士,他是街溜子出身的草莽不假,可真沒什麼志向。
非要說的話,他最大的志向就是給老母送終。
畢竟混混也是有講孝道的,馮不棄馮總早年父親病故,全靠母親拉扯大,對母親極爲孝順。
可惜的是因爲家庭環境原因,他一沒提攜他的貴人,二沒逆天改命的本事,只能當個小撲街。
他和艾如龍的相遇也極富戲劇性,甚至可以說是經典橋段裏面的經典橋段。
當時他母親病重,可是因爲沒有錢交醫療費不得不放棄治療,他帶着母親在醫院門口磕頭苦苦哀求。
路過的艾如龍於心不忍,以‘借他錢’的名義捐贈給他兩千塊臨時應急,然後就走了。
兩千塊在當時可不是什麼小錢,那會兒人均工資一個月才幾百。
艾如龍也是因爲妻子剛懷孕所以抱着行善積德給孩子積累福氣的心態,這才幫了對方一把。
他那會兒高低也是個小老闆了,而且看着馮不棄這個小夥子有手有腳的,心說可能對方就是卡在了人生這麼一道坎上,說不定他自己熬過去了以後就會好了,這才幫的忙。
他甚至都沒跟對方說自己的真名,欠條上寫的是艾二的假名,心說這事兒就過去了。
可是沒想到幾天之後,他在郊外遭遇車禍,腿被卡在車裏動彈不得,散落的貨物還起了火。
眼見着就要葬身火海,一個路過的小夥子闖進來命都不要了把他揹出去,一看正是之前幫過的小夥。
原來對方就住在附近,聽到車禍的聲音跑過來查看,一見是恩人趕緊過去幫忙,也沒想什麼火場危險不危險的。
就是因爲這事兒,馮不棄的脖子和肩膀被燒傷,頸脖的皮肉牽連面部,讓他後來的模樣一度僵硬甚至有點猙獰。
艾如龍大爲感動,認馮不棄的母親做乾孃,承擔了一切醫療費用,又把馮不棄認作契弟,送去學技術。
那會兒最好學業最容易學出來的技術當然就是開車,於是馮不棄就成了艾如龍的司機。
幹了一段時間之後,艾如龍的生意越做越大,去的地方也越來越多,馮不棄有點跟不上節奏了。
他就主動跟大哥說自己要不換個別的事情幹,他怕耽誤大哥的事兒。
他自覺自己就是個混混出身的,安保安保不行,開車開車技術也就那樣。
於是艾如龍這才把他安排在了別的崗位,他妻子陸無瑕託關係請來了從太液池退役的專業安保人員給他當新司機。
再後來就是艾如龍的低谷階段,因爲一連串的事情,事業受創,艾如龍一度考慮退出商場,做點別的事業。
包括馮不棄在內的十八個人沒有離開,他們變賣了自己手頭能拿出來的財產,幫艾如龍湊足了最後一搏的本金。
用馮不棄自己的話來說,他本來就不配有這些,全都是大哥給的,只要大哥一句話,他連命都能豁出去。有時候啊,人缺的不僅僅是錢,還有一個奮鬥的理由。
艾如龍自己再怎麼灰心頹廢,爲了孩子,爲了這十八個信任他的兄弟姐妹,他也得重新振作起來。
再之後就是時來運轉的事業騰飛期了,站在風口上豬都能成事兒,在那個年代出現過太多太多的奇蹟。
當時的艾如龍不過是奇蹟之中的一個,忽如一日同風起,扶搖九萬里。
短短几年時間,他的家業就滾雪球一樣瘋狂累積,資產過億,一切都走向了更好的循環。
十八股東逐漸跟不上節奏了,開始退居二線。
馮不棄也因爲早年的經歷,被安排在了物產部門負責管理醫院。
用艾如龍的話來說,你做醫院的時候,記住當年你跪在醫院門口,求人給乾孃治病的感覺,然後再去說其他。
那種感覺馮不棄太懂了,人生的黑暗就像是壓垮稻草的駱駝,沉重到好似大山,他比誰都能共情這份痛苦。
同年,馮不棄的母親也因爲早年積勞成疾,溘然長逝。
好在在她人生的最後階段,馮不棄已經有了出息,老人家也算是安享了一段時間晚年,沒有太大遺憾。
從那以後,馮不棄就成了馮總,雖然因爲燒傷痕跡所以面相僵硬甚至還有點兇,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的心不壞。
因爲馮不棄從一開始就被艾如龍帶在身邊,和十八股東里面的其他人接觸並不算太多。
再加上他的江湖習氣太重,所以十八股東里排在前面的像是周總、鄭總這些女性,並不如何習慣和他相處。
但是對於女性來說馮不棄太粗魯,對於男性來說這種江湖氣就是最好的粘合劑,誰不願意講義氣呢?
馮總因此在男人之間混得很開,他是真的講義氣,所以纔有好幾個股東跟着他的步調走。
不過越是講義氣,他就越是看不起艾如虎,馮總自己跳反到老太太這邊都不掩飾這種傾向。
跟着艾如龍混,大家都是兄弟,一起賺錢一起分錢,有大哥一碗飯就有兄弟們半碗。
跟着艾如虎混,大家都是馬仔,一起賺錢老大收錢,有大哥一碗飯只有兄弟們半口。
這怎麼比?只能說兄弟們無不懷念我艾如龍……
他是衝着老太太去的,用他的話來說,我大哥失蹤了,我媽也沒了,那老太太就是我媽,我給老太太養老送終。
他也確實是這麼做的,老太太一開始不待見他這麼一個混混出身的,他半點不介意,該孝順的半點不少。
當初老太太生日他去拜會,老太太不讓他進宴會廳,他就把禮物送進去,在門口給老太太磕頭祝壽。
那是真的磕啊,人來人往的酒店禮堂門口他磕頭咚咚咚直響,半點沒覺得不好意思。
這反倒把一干賓客們都看傻眼了,不知道這個大孝子是從哪裏掉下來的。
年復一年下來,老太太雖然嘴上還是不怎麼看得起這個二兒子的契弟,可心裏還是認可了他。
這次體檢發現出了問題,馮總更是忙得腳不沾地,請最好的醫生,全國蒐羅醫療團隊會診,陪護三班倒。
他自己更是衣不解帶日夜候着,一有問題就趕緊去詢問情況,半夜一個電話都能趕緊爬起來問安。
他還預約了全球級別的飛刀,只等老太太身體調養好就進行手術,包機都要把那些世界級的名醫請過來,力求把手術個給老人家帶來的傷害降到最低。
至於說什麼用藥啊設備之類的就更別提了,簡直就是一顆孝心向天地,誰見了都得豎起大拇指。
他孝順嗎?當然孝順——老太太都覺得這孩子是真心孝順,安心接受了治療方案。
可要說目的……嘖,就有點不好說,就連馮總都覺得自己不好說。
只能說老太太還是安享晚年比較好,爭權奪利的事情還是別操心了。
“術前術後,調養身體,恢復元氣,怎麼着老太太也得修養個大半年吧?”
馮總把煙杵在菸灰缸裏:“我給老太太準備了個靠山的莊園,空氣好,氣候好,你說能把老太太再留半年麼?”
衛總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有點拿不準:“不好說,咱們這老太太啊,人老心不老,生病那是要命的事情,沒辦法,可要說休假修養……我覺得她還真不稀罕。”
“嘖!”馮總捋了捋頭髮:“那就讓老陳那邊動作快點啊,不把那些家底掏出來,下次股東大會老太太發飆,大小姐怎麼辦?撐不撐得住啊?”
“上次不就撐住了嗎?”
“你都說是上次了,誰知道下次是什麼場面?拿不到董事長的位置,我就覺得不穩妥,怎麼也得把艾如虎給搞下去纔行,我——誒?周姐怎麼給我打電話了?”
馮總唾沫橫飛之間一瞧手機,看到來電人的名字表情一頓。
衛總倒是沉穩,他抿了口茶,在心裏釐清了大概:“大概是勸你不要站在艾董那邊吧。”
“怎麼個說法,周姐不是不管這些的嗎?”
“聽說之前大小姐和她女兒有了交情,周姐那人你是知道的,以前管夫人叫阿姐,這估計是要來講感情了。”
馮總聞言嘀嘀咕咕:“我和大哥大嫂就沒感情?啊?我還是他契弟呢!真的是,周姐擺明了就不信我……”
衛總翻了個白眼,心說這™誰能信你啊?
你這擰巴的性格都快疊加成光的二象性了,又是孝順又是不孝的。
估計除了他們這幾個老兄弟,就連老太太都搞不懂自己的大孝子到底是怎麼長起來的。
這一身一百斤肉裏面,還能有三五十斤反骨的?
馮總接通電話,大大咧咧地開口就笑:“周姐啊,今天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啦,我說怎麼一大清早就聽到喜鵲叫!”
『行了,老馮啊,你也別埋汰我了。』周姨的聲音帶着幾分無奈:『我跟你說個事兒,今天有人要請你喫飯,我們馬上就過來了,你得準備一下。』
“誰啊?”馮總眸光閃爍:“趙哥錢哥他們?我這忙着呢,自家兄弟整那麼正式幹嘛,要有空我提兩件酒去他們家唄,今天就算了。”
我這正瞞着你們當二五仔呢,你們還是得和我拉開一點距離,等我把這事兒辦成了再慶功。
所以你們來當說客是沒有用的,我——
『是大小姐,她正在買菜,說還記得以前她爸爸提過,馮叔叔喜歡喫牛頭皮。』
馮總張了張嘴,語氣一下子就低了下來:“大小姐啊……”
牛頭皮是醬滷菜,適合拿來下酒。
當年還是小混混的馮不棄喫不起好東西,只有在跟着其他人咋咋呼呼的時候才能三五湊幾個錢,去街頭點一份牛頭皮,就着咕嚕嚕喝點酒,這習慣在他功成名就之後也保留着,不過沒有多少人能陪他一起吃了。
當初他給艾如龍當司機,被老母親教育要忠人事,所以白天再也沒喝過酒,更不敢喝了酒開車。
有時候艾如龍看到他酒癮犯了,就故意說自己想喫,打包買兩份,下班的時候讓他帶一份回去下酒。
可是馮不棄知道,自己大哥不喜歡喝酒的,牛頭皮什麼的也是可喫可不喫,他甚至都不太能喫辣。
而牛頭皮的經典蘸料就是小米椒配白醋……
這麼一晃多少年,突然聽到這茬,他很是沉默了一陣,又回想起當初大哥還在的日子。
你說這有錢了,什麼都喫得起了,怎麼就日子反而越過越沒感覺了呢?
『老馮。』周姐嘆了口氣:『大小姐還記得你呢……』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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