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當金錢的主人
艾麗婭示意一桌子菜：“喫啊，就當是在自己家一樣，老爺子你喜歡清淡的，那就多喝點湯！”
霍泰來看着那被光速絞殺的菜，哪裏還來得及說什麼。
他沒好氣地抖手指了指艾麗婭，然後也加入了搶菜的行列，風捲殘雲。
景二少他們先前得知了這位要來的消息，已經被驅之別院了，不能打擾艾麗婭和這位的見面。
也就艾麗婭自己完全沒感覺，還和對方不講禮貌，一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混不吝模樣。
不過霍泰來並不覺得艾麗婭不禮貌，人老了總是暮氣沉沉，看到這種活力滿滿的孩子只覺得是青春可愛。
當然啦，這大抵也分人，尤其是第一印象很重要。
艾麗婭屬於是那種給人第一感覺就很純粹很陽光的存在，那麼自然看什麼都是正面分。
換成別人的話，那就是惹人厭的熊孩子了。
一老一少兩人風捲殘雲，好一陣艾麗婭纔打了個飽嗝滿意地拍了拍小肚子。
“八個大菜，真難得啊……”
感謝五個高管提供的工卡，要不然她只能湊三個，今天算是把那個大師傅的手藝掏空了一輪了。
霍老爺子也喫得有夠多，打着飽嗝很是有點尷尬地後知後覺回過神，擦嘴的時候儘量保持氣度。
“上頭了上頭了，在家裏被老妻管着，難得饕餮了一頓，實在是失態……”
“所以老爺子您去哪裏都高朋滿座的，幹嘛來我們集團食堂湊熱鬧呢？”
艾麗婭打量着這位老人家，她確實不認識這位，但是她聽說過這位的名字。
在這個世界，這位可是實打實的實業大佬，甚至可以說是做到了國內企業家的天花板了。
華商總會終身名譽會長，三次在城樓觀禮，各界名流見到他都得先尊稱一聲霍先生。
如果把商界比做一個江湖，那麼這位就是江湖上五絕級別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而艾麗婭，不過是一個名門大派出身，運氣足夠好繼承了家業的宋青書罷了……
“你之前還說不認識我，現在又知道我是誰了？”
“您自己都不都說了麼……”艾麗婭掏出手機：“要不要我念一下你的事蹟？”
網上都快把這位的生平剪輯成三十二段，在天橋下當成膾炙人口的故事輪流播出了。
對方早年輟學，先後當過船上的燒煤工、糖廠的學徒、修建機場的苦力，還開過小雜貨店。
後來起家是跑船搞駁運，剛好遇到當時的紫荊地區人口激增、工商業興起，對土地和樓宇的市場需求日趨旺盛。
紫荊市是個半島，建材基本都靠海運，他運輸建材的時候發現了商機，開始進軍房地產的建材生意。
那個時候紫荊的人口從50萬暴漲到了150萬，房子嚴重不夠住了，很多大樓的樓道、天台、地下室都是住滿了人。
在這個情況下，霍老爺子在內的一批企業家就看到了房地產的機會，藉以發家起飛。
霍老爺子想來也是知道網上有說自己的，聞言只是哼了聲：“說我壞話是吧？由得他們說罷。”
“什麼壞話？”
“公攤、樓花、分期——我還不知道？”
“這和你當時的想法完全不一樣吧？”艾麗婭覺得這老爺子還挺傲嬌的。
一邊說不介意，一邊記得這麼清楚，您還真是有閒心啊……
“唉……”霍老爺子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化作一聲嘆息。
公攤這事兒，還真是他當初想出來的辦法。
不過這是因爲那個時候紫荊地區的問題，當時售賣房屋的方式非常死板，房子必須是整棟整棟出售。
這樣很多人就沒有機會買上房子了，想要拆分出售，產權怎麼定？樓梯電梯之類的公共區域怎麼算？
而哪怕是當時常見的沒有唐樓，都是好幾層六七戶的戶型，買一棟房子絕大多數人的財力都不允許的。
霍老爺子當初開發了香檳大廈，然後提出了公攤的概念，把整棟樓拆分成了單套，按套售賣。
這在當時是針對沒有分套出售的問題而提出的解決方案，在那個混亂的市場裏可謂是一股清流。
至於說後來爲什麼成了噁心人的事兒，那就得問問黃瓜超人他們了，黃臺之瓜何堪再摘啊……
後來發現房子按套來買，還是太貴，主要是是房地產商建造房子的時候成本太高，轉嫁給購房者層層疊加。
霍老爺子當時在紫荊開發了一個小區，一共一百棟樓，他沒有那麼多資金就推出了預售房屋的樓花。
這樣可以提前從購房者手裏面拿到大量的資金，這些資金可以用來支付建築成本，他就節省了從銀行貸款的成本。
節約資金成本就可以降低房價，讓利給購房者，所以買樓花的購房者就可以比買現房的人便宜不少。
隨後還推出了分期付款的方式，這樣就讓更多原來買不上房子的人可以買上房子。
因爲過去很多人都是租房子，然後再慢慢存錢去買房子。
如今只需要一筆首付，購房者就可以買到屬於自己的房屋，每個月的月供其實就跟他們租的租金差不多而已。
這種良性循環出現之後，很多人就開始買得上房子，極大解決了當時居住的問題。
至於說爲什麼樓花會變成爛尾的預售樓，那就又要問問那些蟲豸了。
在不做人這方面，已經更不像人的囤地不開發搞捂盤惜售的黃瓜超人都得甘拜下風……
房地產業的發展帶動了建築材料業，他開始進軍海底採沙業，成爲當時赫赫有名的海沙大王。
嗯，紫荊那邊幹嘛都是xx大王的，賣個電風扇都有電扇大王，就很有趣……
說起來他先後創辦置業、船務等公司，業務範圍涉及地產、建築、航運、建材、石油、百貨、旅館、酒樓等等。
這倒是和艾氏集團有點像，不過比起對方，艾氏集團還是顯得有點瘸腿，主要是金融業佔比太高了。
“所以您今天來是幹嘛來了？”艾麗婭看着唉聲嘆氣的老爺子：“路過？”
“你這丫頭，路過的話我至於專門來找你？你家老三求我來的好吧！”
“三叔啊……他怎麼和您有聯繫？他也配？”
“有你這麼說你家長輩的？”霍老爺子愣是給聽樂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低情商是艾麗婭覺得自己叔叔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高情商就是霍老爺子地位太高自己叔叔高攀。
嗯，實際上還真是艾如麟高攀了，怎麼還能讓這位來食堂找人的……
如果只談商業的話，那霍老爺子或許就只是一個成功的商人，而不是各界名流都尊重的企業家。
他真正讓人欽佩的，不是身家千億萬億的商業成就，而是他的愛國心。
上個世紀中期，在隔壁半島打響了一場舉世矚目的戰爭，各方在有限的戰場內互相絞殺，戰場外也手段百出。
敵人拉攏了四十五個國家，對共和國進行卡脖子式的禁運，不允許輸入的物資竟然多達三百多種。
紫荊地理位置優異，海港衆多，可是當地的很多商人出於忌憚和自保，都不敢出面運送物資。
甚至還有人大發戰爭財，將一些殘次品運送前線，還瘋狂溢價想要大撈一筆。
在這個時候，當時已經收購了造船廠，擁有自己的船隊的霍老爺子二話不說親自帶人運輸物資。
最不賺錢的黑鐵皮最是急需，別人都不願意承接，他就讓船全都裝滿這些‘破爛’之後開足馬力往前衝。
6000噸的黑鐵皮，大船每次能裝300噸，小船能裝100噸，他帶隊2個星期就能全部運到蛇口。
其他諸如橡膠、輪胎、藥物、棉花、紗布各類物資更是不計其數，絕無摻假次品，只收成本價維持運營。
這期間他船被撞翻，熱被警告，被藉口扣押甚至是暗殺卻一點低頭的意思都沒有。
就這麼硬生生撐到三年，直到禁運寬鬆，這才緩了一口氣——沒到賺錢，但能幫到祖國，就是開心！
要知道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後來那個海沙大王，沒有巔峯時期的財力和名望，被很多人笑成當了三年冤大頭。
可是這些事兒吧，就像是退潮之後的海灘，誰光着屁股誰穿着衣服，看得清清楚楚……
後來他接着房地產事業一飛沖天，身價過百億成爲了名副其實的第一商人，也還是被記着這事兒的港英官方限制甚至是打壓，明目張膽給他穿小鞋，逼得他不得不賣掉諸多物業，退出房地產行業，一代‘地王’被迫遠走東南亞。
聽他的話來說，那就是當年在紫荊，沒有哪一個富豪在發家後，像他一樣如履薄冰地生存，就像是走鋼絲險象環生。
可要是在乎錢，他還是那個能夠上城樓觀禮的那個霍先生嗎？
那個時候共和國雖然恢復了聯合國的合法席位，但是在國際體育大家庭中依然沒有話語權。
在當時，體育問題就是政治問題，一個國家只能有一個合法席位，承認席位就是承認政權。
霍老爺子決定以此爲突破口來報效國家，亞足聯的席位就是他爭取下來，硬生生把國家擡回去的。
在國內體育人的努力和他的積極遊說下，祖國相繼取得了國際足聯、國際羽聯、國際籃聯等多個國際體育協會的席位，終於在70年代末重返奧運大家庭，四年之後他帶着全家人去看奧運，親眼見證許海峯奪得第一枚奧運金牌的場面。爲了慶祝那枚金牌，回來之後他直接捐了一個億，用以支持國內發展體育事業。
那筆錢成立了專門的體育基金，獎勵每屆奧運會國內得獎選手。
奧運會金牌得主，獎勵一枚重1000克的純金金牌和8萬美元現金。
奧運會銀牌得主，是重250克的金牌，和4萬美元現金。
奧運會銅牌得主，是重150克的金牌，和2萬美元現金。
這筆錢直到現在也在足額發放，甚至還在不斷增加，像是04年，就連女排的替補球員也獲得了50萬的獎勵。
爲什麼奧運代表團歸國之後，都要去紫荊一趟？
一來是大家一起慶祝成績，二來就是感謝這些來自同胞們的支持。
可是光高興了，還差點什麼——我們自己能不能辦奧運呢？
這個想法成爲了他後來最大的願望，爲了配合國家申辦奧運會，他多次出現在國際體育的各種場合，通過自己積累下來的人脈和聲望爲祖國拉票，幾乎和全世界所有地區的奧組委都建立了良好的私交，花費數以億計。
可惜第一次申奧以兩票之差落選，當時他自覺無顏面對國內的申奧團隊，連夜搬出酒店不敢見人。
那次他的朋友們因爲看到他情緒不對，連夜陪在他身邊不敢離開，生怕他做什麼傻事。
後來因爲身體原因他退居二線，第二次申奧事宜是他長子在支持。
確認申奧成功那天晚上他激動得睡不着覺，跑到街上的歡慶隊伍裏跟着轉了半晚上，第二天家裏險些找不到。
要知道那個時候他都78歲了……
在後來奧運場館的建設中，國家游泳中心水立方是唯一接受捐建的比賽場館。
造價8億元的水立方，他一人捐贈了2個億，這也是其中最大的一筆捐贈。
要不是給其他的朋友讓一個份額，他估計全款捐贈都幹得出來……
畢竟多年前他提交的議案裏面，甚至白紙黑字寫了如果申奧成功的話，他願意出資十個億建設體育場館用於比賽。
這種大佬以後過世了那是能蓋國旗的，要說錢他不是最多的，可要說聲望，他絕對是商界裏最頂尖的。
當初張子強敢從黃瓜超人手裏拿走十個億三千八百萬的贖金，可是他敢動霍家麼？從一開始就直接劃掉了不敢碰！
艾如麟和他老人家有什麼私交，艾麗婭相信。
可是艾三爺有面子讓這位替其奔走，艾麗婭真不信。
就算是自己親爹，面對這位的時候那也得先炫一個以表敬意好吧？
“我是爲了你那三百億來的，想要看看我們的孤膽英雄是什麼樣子。”
三百億？孤膽英雄？
艾麗婭一愣：“東郊研究所？”
不過這怎麼就和孤膽英雄扯上了？
“小孟跟我說過這個，我之前在幫他尋找大基金的投資，可是還沒有眉目，沒想到他一下子就得到了來自你這邊的大額投資，而且還拉長到了20年，就算是國家級大基金的投資，也沒辦法一下子拿出來這麼多，畢竟這種事情，涉及到了商業市場的運作……你有心了。”
艾麗婭眨了眨眼：“那個，老爺子你誤會了，我不是在做慈善，我是在做買賣——而且這不還沒賠呢麼！”
一個商業集團投資一個20年回報週期，而且盈利前景極度不樂觀，每年真金白銀好幾十個億還要追加的項目。
這不叫做慈善這叫什麼？這難道叫老闆有錢多得燙手，拿來砸水裏聽個響？
霍老爺子很顯然是知道艾麗婭父親的事情的，聞言便只是欣慰地笑了笑：“但是我可以找人，幫你承擔一部分，如果你同意的話，明後天就能有人來和你談這些事。”
“不了不了，我有錢，等我花完再說。”艾麗婭連連擺手，心說別真給我整成撒幣刺蝟了。
我這好不容易堅定了版本玩法，核心就是多花錢，花得爽快，儘量利國利民，能給現金絕不拖欠。
什麼叫霸道總裁啊？什麼叫都市龍王啊？什麼叫無腦爽文度假劇本啊？
你給我整些專業人才進來，一會兒債轉股，一會兒ipo，怕不是要把我的爽玩計劃全變成商業勾心鬥角。
這合適麼？這就跟好不容易有個無限火力版本可以無腦摁q，你非得讓我玩運營膀胱局，恩將仇報了屬於是。
霍老爺子定定地看着艾麗婭，尤其是看她的表情，發現她並不是在客套之後，不知道腦補了什麼，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丫頭，你比你爸強——錢是什麼東西？花了再賺，有時候哪怕知道一些事情不賺錢，那也得有人去做纔對！”
從商人的角度出發，他肯定是不贊同艾麗婭的投資理念的。
可是從他個人的經歷和性格出發，艾麗婭這麼做可太對他胃口了……
要不是他已經老了，實在是不瞭解半導體啊芯片這一塊兒，那就不是牽線搭橋，而是自己帶頭衝鋒了。
艾麗婭被他搞得有點莫名其妙：“所以就是我三叔聽說我投資，然後找到您，讓您拉我一把？”
“差不多吧，你三叔在搞造船，你知道的，這方面我還是有點經驗門路的，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
艾麗婭頓時恍然，怪不得之前三叔說得神神祕祕的，什麼幫助啊站自己這邊啊戰略啊……
合着就是給自己搖人唄，搖了個超級大佬來帶帶萌新——外人誰看了不說一句艾三爺有心了？
不過沒必要，真的，這種冷暴力可以收斂一下，讓自己快樂玩耍就好了。
艾麗婭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有需要我以後一定登門求教。”
“噗嗤……”霍老爺子失笑，連連搖頭：“你這丫頭才幾歲啊，這麼厚的麪皮，人情還能存着繼續用的？”
“不能嗎？那就不用了。”艾麗婭把茶水一飲而盡：“您來賞臉喫飯那是我們集團食堂的榮幸，要不再給打包倆回去喫？咱也別聊那些煩心事兒，該喫喫該喝喝，過得快樂就好。”
“嘖——”霍老爺子咂了咂嘴，越看艾麗婭越喜歡，越覺得這孩子對脾氣不矯情。
或許也就是在這個年齡段，這些孩子還存着一些理想主義的心態，想要做一番大事業。
要是再被社會磨礪或者說毒打幾年，心氣沒了，那就不美了……
“丫頭，你什麼時候正式接管你們集團啊？”
“……您問這個幹嘛？”艾麗婭有點警惕，總覺得這老爺子笑起來的表情怪怪的，像是在圖謀什麼。
不過也不應該啊，要說錢，這位不缺，要說地位，艾麗婭在宴席上給人家敬酒都得排隊。
思來想去，艾麗婭覺得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對方看上了自己——集團總部餐廳的這些大師傅了！
嗨呀，當年老媽和這些大師傅籤合同還是謹慎了，怎麼才二十年長約呢，就該籤終身的……
“我家也有個丫頭，長房的，你們什麼時候認識一下，她也剛接手我家的一些產業，讓她和你交個朋友嘛。”
哦，想錯了，不是饞自己食堂的餐廳，是饞自己啊，那沒事了。
“好好好，朋友，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笑死，我根本不會接管艾氏集團，我挾天子而令諸侯，我當個小客服多快樂。
員工福利我全都能享受，加班運營扔給高管，讓我加班我直接歪嘴一笑，暴露身份就又是成功的龍王歸來。
嘖，想想都快樂，就是不知道爲什麼最近見不到狗眼看人低的管理崗了，或許得換個崗位繼續釣魚纔行……
霍老爺子和艾麗婭天南海北聊了一陣，發現這個丫頭年紀不大，格局不小。
很多觀點和認知，完全不該是她這個年齡段該有的，要不是親眼見着，他都懷疑對面是不是坐錯了人。
自己不該在食堂，自己這真的不是在什麼會堂裏？
艾麗婭倒是沒啥感覺，她穿越之前多少也有一點微小的成就，這會兒扮嫩已經不太來得及了，好在也只是閒聊。
早知道這位大佬要考量自己，那自己一開始就該僞裝成一個包治百病與世無爭的板藍根或者小白花的。
最後霍老爺子告辭離開，臨走的時候確實打包了兩份菜，一份是東坡肉，另一份也是東坡肉。
用他的話來說，這些年年紀大了，身體每況愈下，在家裏喫東西被限制得很死，難得應酬一次能夠開心喫頓飯。
艾麗婭就說哪裏哪裏，客氣客氣，喫飯都不開心那是什麼傻逼——酒桌文化是吧？狗都不去！
霍老爺子笑得很開心，說好久都沒這麼開心了，一再邀請艾麗婭去他家做客，他家的酸菜魚是一絕。
“人一生啊，一定要做有意義的事情，有錢，其實是給了人一個機會，讓他能夠在更多的方面，做出自己的貢獻，要成爲金錢的主人，而不是金錢的奴隸！”
老爺子拍着艾麗婭的肩膀，來得悄無聲息，走得也很瀟灑，揮一揮手，只留下五張工卡。
“希望能夠聽到你的好消息，我啊，心頭最愛的就是冠軍了，你也要當冠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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