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蝴蝶扇動了翅膀???? 爲罪袋5/20
房間裏面，溫暖如春，落地窗外，大雨傾盆。
今天的雨，很大，很冷，就像是依萍找她爸爸要錢的那天一樣冷。
有點恍惚的約翰遜看着和葉天心說話的蔣天藝，像是看到了某個不可言說的未來。
……所以最後只有我是必要的犧牲嗎？
崩牙雄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玩拓麻歌子，像是個門神一樣，看到他出來瞥了眼：“又被罵了？”
蔣天藝也好，她的父親蔣鎮雄也罷，都很大方，但是脾氣都很暴躁。
不過這也是好事，畢竟老闆肯正兒八經地罵你兩句但是不克扣待遇什麼的，反而讓這種心腹更放心。
要是老闆什麼事情都彬彬有禮，喜怒不形於色，還得手下人去猜，那當手下也未免太累了。
要不怎麼嘉靖當年的內閣大臣一個個都是背鍋俠呢，總是要揣摩上意。
做對了功勞是皇帝的，錯了就是大臣自己的鍋，想想都難受。
約翰遜面對老夥計的勸解，只是搖了搖頭：“晚上大小姐睡了，請你去嗨。”
“……撿到錢了？”
“嗯，撿了二十萬，還有三天假——就是之後，可能要被弄死。”
約翰遜現在真的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第二人格了。
難道是我被封印的第二人格覺醒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完成了任務？
雖然自己對此完全沒有印象，但是想想的話，這段時間自己確實有時候發怔走神。
拜託你了——另一個我——想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雖然不知道什麼巧合，讓艾麗婭插手艾氏集團的物產部門，瞎貓撞上死耗子剛好就是商超方面。
但是自己哪裏有什麼用得上的線人……
更別提這個線人還能夠影響到艾麗婭，讓她堂堂一個兩千億身家的新晉董事長，去二十億的子公司裏摸魚。
哦，也不是沒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線人是艾麗婭本人，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他沒有隱瞞崩牙雄，把這些事情全都說了，而崩牙雄的第一反應是他該和蔣天藝坦白。
“你做不到，大小姐頂多罵你幾句，說是懲罰，可是了不起就是扣點獎金，但是如果你騙大小姐……”
崩牙雄聳了聳肩，意思是你自己懂。
無能頂多是貪，騙上就是要反，他知道約翰遜不敢反。
約翰遜扯了扯嘴角：“我說了，但是沒用……算了，先把假期享受了，然後再認錯說做不到吧。”
現在大小姐正在興頭上，讓她高興一下也行。
到時候自己無能就無能，反正聽大小姐的預期，也沒有太過期待自己能成事兒。
“行吧，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晚上去哪裏？金碧輝煌還是天上人間？”
“灣仔大排檔！食細蓉，去不去啊？”
“去，當然去，難得你請客，我要喫十碗！”
……
……
“你這個要被抄了。”
“什麼？”
“當然是你的商超的發展建議，不然呢？”
“哦，這個啊，我還以爲是間貼——商超的發展建議有什麼好被抄的？”
艾麗婭疑惑地看着手裏的東西，這玩意兒就跟所謂的艾氏集團企業文化一樣。
不能說是沒有用處，但基本來說，但凡它能有點用的話，也不至於什麼用都沒有。
“太捲了，友商就算是不想要這麼做，名義上也得跟着學習一下，弄個口號標語什麼的就是最惠而不費的。”
和艾氏集團所謂的企業文化相比，商超這邊的一些規定要細緻很多。
而突出的就是一個將心比心，通俗一點就是把自己放在顧客的角度，去想想這事兒怎麼樣纔算是滿意。
爲此艾麗婭甚至特意要拿出一千萬，設立專門的投訴基金，用來賠償客戶的投訴和一些別的問題。
但凡遇到什麼過期的啊破損啊之類的，賠付起步二百，上限五百，而且這還不算商品本身的價值，單純只是服務賠償，就跟之前艾麗婭退人家一個瓜還塞人家二百塊錢一樣。
這給人的感覺像是海底撈，不管樂意不樂意，友商肯定要被拿來比較，還得被迫‘學習先進經驗’來充實自己。
可是想想都知道這東西是像我者生學我者死，艾麗婭不在乎錢能分錢，是因爲她本身就有錢。
哪怕只是把現在半死不活的一個億的利潤分下去，六千多七千名員工，一個人都能分到一萬多。
這種實打實的績效激勵，別的友商拿得出來嗎？捨得嗎？
孫總自己都捨不得，不過瞧着艾麗婭的樣子，他覺得就算對方不是艾氏集團董事長，也樂意分錢就是了。
大哥和阿姐的孩子，簡直就像是天使一樣善良，融合了兩個人性格里的所有溫柔。
對於外人來說，這樣的老闆未免過於軟弱可欺，但是對於自己人來說，那就是十足的仁君。
所以這樣的大小姐，怎麼能夠被那些蟲豸傷害呢？
想要搞什麼下作的手段，首先就得過自己這關！
艾麗婭倒是沒想着友商怎麼樣，倒不如說就算是想到了，那也是想卷死他們。
不然呢？學某個做玻璃的，給員工漲薪都得拿友商當藉口，考慮同行的感受？
呵忒——早晚吊死他們——羣衆們！thisway！
不過在那之前，先讓自己好好地打造一個滿意的理想商超吧……
“裝修材料都進場了嗎？”
“嗯，正在卸貨呢，倉庫那邊，要去看看嗎？”
“走走走，去看看。”艾麗婭放下手裏的紙幣：“你不說我還忘了，司機也得照顧到。”
“……哈？”
……
……
“要我說啊，這艾氏集團可以啊！挺大方的！”
“以前有一陣他們也這麼大方，那會兒日子苦，比現在難多了，我們出車都是帶瓶老乾媽然後自己帶點冷飯的，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次給他們運東西，大家都搶着來，一天來三趟，我頭一次見到自助餐！全都是大肉塊！把子肉！”
一個老司機拿着雞腿盒飯，蹲在卸貨區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喫着，懷念好多好多年前。
那會兒艾氏集團的老闆叫什麼來着？記不太清楚了，不過老闆娘倒是記得，真好看啊，人也好……
正想着呢，餘光一瞥，就像是瞧見了思緒裏面的那人走出來了一樣，登時給他弄得一激靈。
怎麼還返老還童了？變年輕了？！
仔細一看，哦，好像不是，不過這模樣倒是有點像。
“師傅，忙吶？”艾麗婭溜溜達達湊過來，卸車的時候司機一般都在旁邊看着，她也過來湊湊熱鬧。
“啊，等卸貨呢……”
“好好好，飯夠喫嗎？是熱的嗎？來來來抽菸抽菸！”
艾麗婭轉身從孫總身上翻了翻，掏出來一個煙盒：“沒收了！你答應了你老婆戒菸的！我聽嬸嬸說了！”
孫總只能無奈地舉起手：“好，戒，都可以戒，她還找了個同盟，我好不容易有上班當藉口，嘿——”
但是能怎麼樣呢？
就是說現在如果是他兒子掏他兜，孫總一腳就過去了。
但是艾麗婭掏他兜，他就想當初是不是自己也該生個小棉襖什麼的……
艾麗婭把孫總的煙分給那些師傅，毫無氣質地蹲一邊旁敲側擊，問東問西。
知道的她是好奇寶寶，不知道的這是哪裏來的視察民生的官方人物？
好一陣之後，艾麗婭拍了拍裙襬：“諸位喫好喝好啊，不夠的話跟倉管說，隨便拿。”
等到轉身，孫總就知道大小姐又要花錢了。
“休息室，帶牀的那種，分兩批，一批要有專門的點菸器菸灰缸之類的東西，老司機都是煙槍，另一批呢也弄無煙的，要是想休息或者不抽菸的，可以安心睡個午覺，或者過夜。”
商超的貨運從來都是不分黑白的，天還沒亮就有大批的車輛來送貨，畢竟白天要營業補貨，晚上才忙這些。
艾麗婭給他們留個休息區，在孫總看來倒也合理，甚至有一部分司機就是艾氏集團運輸物流的員工，自己人。
“行，我記住了。”
“先買幾個吧，集裝箱那種我記得我們也有？工地那邊我以前見過，弄幾個過來，正是的就趁着這次一起給裝了。”
“好，這些都是小事兒，我讓人這就去辦。”
“還有飯菜，這段時間物料進場時間不確定，讓三樓那邊的美食城專門開個區吧，24小時供應熱飯熱菜，工人們也需要喫，錢就別收了——對了，讓員工也去喫，這樣就不怕做得不好糊弄了。”
“嗯，我親自去喫，盯着他們！”
兩人又轉回商超，僅僅只是一兩天時間，商超內部就已經大變樣了。
進場的工人們正在拆卸一樓的諸多陳設，因爲這片要設置成休息區。
店長在旁邊看着，正在討論什麼，見到艾麗婭來了之後趕緊小跑過來：“大小姐，一樓以前的租戶要找你。”
“找我？找我什麼事兒？”
“以前這片休息區，是有租戶的，人家也有櫃檯啊……”
“不是給了違約金和雙倍退租了嗎？還不夠？那我可就要和他打官司了啊！”艾麗婭一梗脖子，我是好心但是我不是🐑，還敢從我身上薅羊毛？！
“那倒不是——哎呀你還是見見她吧。”
正說着話呢，幾個人似乎也瞧見了艾麗婭，趕緊小跑過來。
“艾小姐！是艾小姐嗎？”
“……是我，幾位是？”
“我們是租戶！之前在中庭這邊有櫃檯的！”
“哦……幾位，很抱歉沒辦法繼續履約，這樣的改造也確實對諸位的生意造成了影響，但是雙倍退租，這已經是我們能拿出來的最大誠意了。”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就想問一下，你們商超，能給我們換租嗎？換個別的門面也行！我們可以不要違約金。”
“嗯？”艾麗婭一愣，這是個什麼操作。
一樓中庭這種進門就能瞧見的最好的位置被自己拿來做了休息區，你們不趕緊認清自己這個敗家子的真面目跑路，居然還想要上這條四處漏水的賊船？
艾麗婭第一反應是有詐，第二反應是這能詐什麼啊？
看她疑惑的模樣，對方想了想，壓低聲音道：“那個，艾小姐啊，我也不瞞你，易迅精密的郭老闆，是我親戚，他非常非常推崇你，認爲商超這邊的改造是有大動作，以後一定能改善經營情況，賺到錢，我做慣了這邊的活兒，退租了也不知道幹嘛，就想着咱能不能稍微商量一下……”
艾麗婭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郭老闆那小子把你帶來的。
當然啦，幹慣了這活兒有路徑依賴恐怕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做慣了這樣的小生意，一下子拿着錢想要再去哪裏做點什麼，反而不適應，很多退休的老人也是一樣。
“可以是可以，但是有點小問題，那就是以後可能要修改租賃模式，我們打算把商超裏面的門店，改成分成的模式，而不是單純的租金和物業費用……”
這話聽得大姐心瓦涼瓦涼的，我真心實意想要在這裏幹，你卻要搶我的錢？！
猶豫了好一陣，大姐擠出一個僵硬的表情：“我——我再考慮考慮，考慮一下，好嗎？”
“可以，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和店長聯繫，如果你要租的話，也算作是改造之後的新租客，有優惠的。”
“……好，好，太感謝了。”
……
……
“老婆，新的生產線已經快要落地第一條了！”
“這是好事兒啊，你幹嘛愁眉苦臉的？”
“可是——員工們不太樂意，他們覺得又要加班，就挺累的。”
“計件就不覺得累了！”
“……還有幾個工程師也要走，感覺留不下來。”
“想要加工資唄，有真材實料的，你就給他們加，一個月加一萬看他們留不留下來。”
“不是，老婆，你說話怎麼一股大小姐的味兒啊？”
“怎麼就大小姐的味兒了，我說你回來之後老是計較你那點成本，摳摳索索的，還沒有以前大方爽利，像話嗎？”
盧夫人不爽了，她本身就是豪爽的草原大妞出身，以前家裏賺個千八百萬的時候，自己老公也不像個資本家的樣啊。
現在就變了，大訂單，大項目，生產線馬上就要上馬，眼見着錢就要嘩啦啦地來，擱這兒患得患失了。
“我可得提醒你啊，老郭，當初艾氏集團那邊欠着咱錢的時候，那些老員工都沒直接跑，那可都是有經驗的熟練工，你這要是把人心弄散了，再大的單子你也做不好，說不定到時候賺了多少都得給人家賠回去！”
“不是，這新的生產線，產能很高的！”
“再高的生產線，最後組裝出貨也還是得人工！你這叫本末倒置！人不是流水線的螺絲釘，人是你廠子裏的頂樑柱！除非你能開發出來全自動的生產線，一個工人都不需要，不然你就得老老實實地和人家講待遇，把人拿穩咯！”
“你不懂！哎呀，不是這樣的，我——”
“我什麼我！信不信我揍你！”
“……”郭老闆揉了揉臉，似乎從最近的意氣風發之中稍微冷卻了一點。
看看，看看，講不過道理就開始講物理了，像話嗎？
兩人陷入一段沉默之中，郭老闆有點不滿，但是卻又沒什麼理由說服老婆。
恰好這個時候電話響了，他像是有了個臺階下一樣趕緊拿起來，敲了敲號碼非常直接地開了免提。
我問心無愧！我都是爲了咱們家好！
“喂？大姑啊，什麼事啊？”
『小六啊，大姑問你個事——你現在忙不忙啊？身邊有沒有人啊？』
“在家裏呢，什麼事情這麼神祕？”
『嗨，也不是神祕，我只是怕你得罪人……那個艾氏集團啊，就那個叫艾麗婭的，我感覺，不太靠譜啊！』
這話一出來，郭老闆下意識看向自己老婆，後者則是坐直了身子，表情認真了起來。
毫無疑問，郭老闆夫妻是對艾麗婭非常‘尊重’的，這種尊重不僅僅是對方給錢，更是來自於對方的態度和魄力。
雖然因爲一點意外，被牽扯到了還挺嚇人的灰色地帶之中，但是艾麗婭不也很努力地把倆人給撈起來了嗎？
再怎麼怪，那些事情也只能怪罪犯，怪不到人大小姐的頭上。
大姑絮絮叨叨地開始說自己的事兒，就她想續租，結果艾麗婭獅子大開口，一張嘴就要分三成。
『我算過的，租金雖然降低了，但是分成算下來，除非客流量能提到以前的三倍，不然比起之前我就虧了呀！』
“不是，大小姐爲什麼非得要分成啊？”
『什麼大小姐小小姐的，她哪裏有你說得那麼大方，摳門得很！不但要分成，還要監管經營，說是要跟他們的商城同步管理……不過有一說一，她表面功夫做得是真的好，又是給員工加薪又是給人裝修工人準備專門的伙食休息區，甚至還有上工用的工裝，嘖嘖嘖，這是要上慈善節目怎麼着？』
大姑一樁樁一件件把艾麗婭的愚蠢行爲說了出來，她算是打聽清楚了，這個冤大頭的羊毛都是給員工和顧客的，甚至就連貨車司機都能分一點，就是沒看見給一起賺錢的小夥伴的，這叫什麼事兒？
我們纔是同一陣線啊！你怎麼就瞅着像是對面來的臥底呢？
郭老闆摸着下巴，陷入某種思考之中——不是因爲這事兒，而是因爲這事兒透露出來的某些信息。
聊了一陣，郭老闆藉口要問一下那邊的意思，掛斷了電話。
盧夫人則是嘆了口氣：“大小姐不欠咱什麼了，你得好好想想纔行。”
“想什麼？”
“想想你要是把易迅精密做成血汗工廠，被大小姐這種性格的人知道了，以後的訂單還有沒有咱的份，大姑覺得她是在作秀，可是你見過的，你覺得呢？”
我覺得？郭老闆咂了咂嘴，表情微妙。
要是當年他畢業了遇到艾麗婭這樣的老闆，大概率現在不是在創業，而是在對方手底下上班呢。
艾麗婭是真大方，這事兒甚至都不需要調查，他自己也是‘受害人’之一。
只要你開口對方幫得上，那是真的會出力，現在想起來郭老闆都還感動呢。
要不怎麼聽說艾氏集團的商超退租有大動作之後，他勸自己大姑留下來呢。
在他看來，這次的動作大概率是艾麗婭回來了要做事，這才搞出來的三把火，說不定就是個機遇。
至於說虧不虧的，就那一年的租金才幾個錢啊，大不了自己給補上唄，親大姑一家人，多大點事兒……
“人以類聚，物以羣分，我反正不樂意和討厭的人玩，你覺得大小姐樂意？人需要看你臉色給你面子？”
“那——我能幫她掙錢啊！我壓低成本，她不也得了實惠麼？”
“那也行，就說錢——人家需要賺你這仨瓜倆棗？訂單的利潤給你留了多少空間？”
一番話懟得郭老闆啞口無言，最後他一咬牙一拍大腿：“行行行！就當是買名聲了！”
“你準備怎麼幹？”
“加薪，年輕員工捨得乾的，給他們計件，沒那個心氣的，計時……那幾個工程師的話，有倆是真有本事的，我準備和他們談談心問問情況，我估計不是他們自己想走，是家裏有什麼需要錢的地方，或者是耳根軟被誰吹了枕邊風。”
“哦，你意思是我也吹風，要害你是吧？”
“哎呀我也不是那個意思……”郭老闆趕緊轉移話題：“你說大小姐這去做商超，能做得起來嗎？”
“我怎麼知道，頂多你組織一下員工去捧場，和商超那邊商量弄點購物卡購券什麼的當福利。”
“這不得多花錢？”
“名聲得是一輩子的，敗壞了一次，以前的就全白買了！”
盧夫人把他的臉扭過來，異常認真，自從經歷了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之後，很多事情她都看開了。
錢什麼的，多多益善，但不是人生的最終目的。
爲了那些東西勞心勞力可以，作踐良心就委實不值得了。
“就算你是裝，也要裝一輩子——那樣的話，你就是個論跡不論心的真好人！明白了嗎？”
“……當好人有什麼用？”
“哪怕是爲咱閨女積點德，好不好？”
“好好好……啥？你懷上了？！好！好好好——”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