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麗婭憂天
小助理這麼想着，扶着眼前一黑的蔣天藝坐下，後者之前踉蹌那幾下差點把大家嚇死。
約翰遜低着腦袋，站起來了，但是沒有完全站起來，隨時準備繼續跪下認錯捱打。
蔣天藝閉着眼睛深呼吸：“你上次——也是巧合？”
“……是。”
“爲什麼當時不說？”
“當時我說了，你沒信……”
約翰遜也是忠心，要不然的話假裝一下就又矇混過去了。
畢竟正常情況下，艾麗婭作爲新任董事長，怎麼也不可能親自跑到商超這邊當小僱員玩。
所以當現實比計謀更離譜的時候，約翰遜似乎就應該是發揮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作用。
當然啦，這樣的話最後只能有一種結果，那就是被戳穿。
到時候艾麗婭和蔣天藝面對面，艾麗婭說就剩我們兩個了，你在我身邊安插了人手，現在只有一種可能，你安插的人手就是我自己——這是可能出現的劇情嗎——雖然某個快樂風女真有可能這麼承認，但很顯然這不是可以指望的事兒。
小助理手裏已經捏着一顆舊版的安宮牛黃丸了，好在蔣天藝重新調整了一下，勉強壓住了胸悶氣短不適感。
之前葉天心知道她的身體不太對，給她留了一套呼吸吐納的功法，調養身體似乎有奇效，她最近好了很多。
蔣天藝重新睜開眼睛，表情嚴肅了不少：“約翰遜……”
“大小姐，我在。”
“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想太多了，你肯自己承認，這不怪你。”
“這——”
“去吧，去做事，讓我靜靜。”
蔣天藝擺了擺手，崩牙雄趕緊薅着老夥計滾蛋，別在這裏蹦躂惹事兒。
萬一等下大小姐又發脾氣呢？
蔣天藝單手撐着額頭，鬢髮散開一點，有種疲憊的瘋批美人的觀感。
要說生氣，那絕對是有的，但是細細想來的話，其實應當是期待一下子落空了。
不管這次約翰遜有沒有成功安插人手影響艾麗婭，艾麗婭擺弄商超，甚至是親自下場的事情，都沒有變。
換而言之，當前的目的是達到了，這是個皆大歡喜的事情。
至於說安插二五仔什麼的，想想看艾麗婭身邊那些個人員的配置，近期來看確實不太合適。
“唉……”
沒有把那個手鐲戴上，蔣天藝隨手把鐲子遞給小助理：“拿着吧。”
“大小姐，這個是要收起來嗎？”小助理下意識找東西裝，這也沒個盒子什麼的。
“送你了，不過最近別戴，我這幾天不想看到它。”
小助理眨了眨眼，看了看手裏的鐲子，又看了看蔣天藝，最後只是默默地把鐲子收在兜裏。
先給大小姐收好吧，這麼貴重的東西自己怎麼敢直接拿……
說起來那艾麗婭也真是不該。
大小姐不過是想要讓她出點醜而已，她居然……哦，好像這次她什麼都沒做。
那也怪她！我家姐姐身體不好，她不知道謙讓一下嗎？
“阿雄——”
“我在，大小姐。”
“讓人去給那個愛麗來商超……不，算了。”
蔣天藝本來下意識想要用點盤外招，比如說招攬一些小混混之類的，給對方上眼藥。
這種手段對於她來說其實就是正常商業競爭認知的一部分，在外面的時候就是這麼欺負別人或者被人欺負的。
但是一想到艾麗婭身後的某個存在，她就又偃旗息鼓了：“讓天益廣場這邊的店長來一趟。”
“是！”崩牙雄趕緊去叫人了，免得蔣天藝一時犯軸搞點什麼事情。
“給我梳頭。”蔣天藝看着額前落下的鬢髮，重新坐直：“另外”
片刻之後，天益廣場的負責人小步快跑趕到，額前帶着一層薄汗。
“董事長！”
“嗯，坐……”蔣天藝已經重新梳好了頭髮，甚至還泡了一份功夫茶：“喝茶。”
負責人是個中年男人，稍帶一點點禿頂，看起來很和善很精明，金絲框眼鏡下面是算計的小眼睛。
蔣天藝自然不是和他談心的，聊了幾句，開門見山表達了自己打壓愛麗來商超的想法。
“你和那些供貨商的關係，怎麼樣？”
這關係，自然不是做生意的關係，而是做生意之外的交情。
負責人秒懂，想了想之後壓低聲音：“是要從供貨商那邊，動愛麗來嗎？”
“我們要打價格戰，她不會幹看着的，你走走關係，這段時間多上點心多花點錢，集團給你報。”
蔣天藝從來不問過程，只要結果，她給對方親手倒了杯茶：“一個月之後，我要看到愛麗來貨架上空空蕩蕩的樣子。”
“這可能有點——”
“嗯？”
“……咳，我是說，可能需要花點時間。”
“那就花點。”蔣天藝放下茶壺：“有什麼別的難處嗎？”
“我——試試，我去試試看……”
“嗯。”
……
……
“別光嗯啊，難處呢？說說爲難的地方！”
“嗯……難處在於價格，我們採購量上不去的話，價格壓不下來。”
“那就大批量採購！現在的價格問題在哪裏？我要的是速度，是時效性，錢是次要的！”
“就算是時效性，48小時之內就要這麼大量的物資，而且是按照車皮來算，這也——不是，大小姐，你要幹嘛啊？”
孫總很疑惑，他不能理解爲什麼後天都要正常開業了，艾麗婭卻突然攔着他商量給商超補貨。
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量，要按照這個採購數量，愛麗來兩天進的貨甚至足夠三十多家連鎖商超揮霍一個月。
按照車皮來算是什麼概念？如果裝瓶裝水純淨水的話，一車皮是足足六千件，而艾麗婭張嘴就是十車皮。
除此之外，米麪糧油什麼的也是天量，甚至還有單獨緊急採購的一千五百臺抽水機。
他媽的，一千五百臺抽水機拿來做什麼？當龍王爺啊？
不過該說不說，艾氏集團還真有——機械化工部門自己就有，別說抽水機了，工程機械都有自產的。
如果說國內徐工啊三一重工啊之類的是工程機械的第一梯隊選手，那麼艾氏集團的機械化工部門應該就是第二梯隊。只不過他們很多設備都服務於自己的製造企業，市面上近百億產值的機械化工企業，艾氏集團算是最低調的一個了。
所以相比起這奇葩的一千五百臺抽水機的要求，孫總還是更在意艾麗婭這種即將面臨世界末日一樣的態度。
“把供貨商找來，他們有多少庫存，我全要了——現在。”
艾麗婭往嘴裏扔了顆花生，表情並不是很好看：“這次的颱風很不對，非常不對，天海市要遭災了。”
“遭——洪災？”
“差不多，天氣預報不是都連着給了好幾個紅色暴雨預警了嗎？”
“不是，大小姐，每年的颱風季都這樣，差不多的。”
“不一樣，但是我沒有辦法說服誰——所以我只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現在艾麗婭知道有錢的好處了，想要提前轉運物資做好應急準備，有錢是真的大嗮的。
之前她冒雨騎車過來的時候，和安樂樂提了一嘴這事兒。
安樂樂就很詫異地反問艾麗婭既然這麼擔心，爲什麼不花錢備貨，把商超直接塞滿，反正都是些以後要賣的東西。
至於說囤積貨物造成的虧損什麼的，對於現在的艾麗婭而言，才幾個錢啊？
於是艾麗婭大手一揮，直接把需要的物資直接加零，最後有了這種以車皮爲單位計量的情況。
她甚至採購了超過一萬把和電池單獨分裝的應急用手電，這玩意兒的電池足夠手電當檯燈用照明幾十個小時。
可這是天海市啊！這麼多年停電時間掰着手指頭都能數出來的天海市，這東西是打算天海市全城大停電的時候用嗎？
還有別的什麼速乾衣物啊雨衣雨鞋啊被褥藥物啊，亂七八糟的一大長串。
孫總撓了撓頭：“這事兒……唉，這事兒我得問問，我先和他們問一下，真要這麼急嗎？”
“48小時，只准少不準多。”
孫總於是無奈了，有時候大小姐太任性了，似乎也不太好。
不過這種被害妄想症倒是第一次見，商超囤貨就算是囤滿了，她難道能一個人喫完？
至於說拿來賣什麼的……
孫總計算了一下，這個數量的備貨，覆蓋目前的商超連鎖範圍，大抵能夠供給差不多小一百萬人的社區了。
一個愛麗來這樣面積的大型商超，足夠供給附近三到五萬人的密集居住社區需求，當然時間不能夠太長。
孫總拿着長長的單子出去和店長她們商量，片刻之後店長帶着一羣人重新殺回了辦公室。
一進門，店長就很直白地表示了人手不足的擔憂：“大小姐，這有必要嗎？我們這幾天加班都不一定能夠把貨全部裝卸入庫，這得另外請工人來纔行。”
“有。”艾麗婭揉了揉臉：“我昨晚做了個夢，我爸媽跟我說，這次的雨會是有記錄以來最大的一場。”
“……”店長張了張嘴，這一拳融合了十萬年魂環的力量，還是倆疊加的次方級，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接。
最後她漲紅了臉，憋出來一句安慰：“大小姐，你……你節哀……”
“沒事，就當是我任性一次。”艾麗婭站起來：“該給的加班費，我按照五倍來給，大家辛苦一點，拜託了！”
杞人憂天什麼的，居然在現實裏上演了，而且還是我老闆！
哦，老闆之前纔給我發了獎金，而且加班費是五倍來計算，那沒事了……
好片刻之後，大家重新陷入了比之前忙碌十倍的氛圍之中，愛麗來商超連鎖也從重整開業，變成了瘋狂收貨。
大雨還在下，安樂樂跑來跑去，把商業街這邊的環境檢查了一遍，得出了不怎麼樂觀的結論。
“地勢不行，天海市本身就是平原感潮河網地區，地勢太平了，甚至商業街這邊是往下凹的，我們再過去十公里就是岸邊的灘塗地，這沒得搞啊！”
“沙袋，防水擋板，衝鋒舟，該準備的都準備下。”
“不是，大小姐，咱到底是開超市還是專門來救災的啊？再說了這也沒有災啊！”
“有……你相信我的感覺嗎？”
“……也不是不信，是這樣的，從理論上來說呢，如果大小姐你能夠感知到這種程度的災害，那你應該已經是天人合一的先天高手了，或者是什麼超能力者啊外星人——你覺得這可能性大嗎？”
“有沒有可能，我真的是先天高手，天人合一那種，同時還是有超能力的外星人呢？”
“嘖——行吧，你開心就好。”
安樂樂摸了個酥心糖塞嘴裏，並不和艾麗婭爭辯。
畢竟艾麗婭要是說的是真的，那對方不該在這裏，而應該去拯救世界，當蘇坡曼。
與其說艾麗婭是先天高手比較可信，還不如說之前在天益廣場那邊探頭探腦的蔣天藝是個暗戀艾麗婭的傲嬌更可信。
不過還是那句話，艾氏集團是艾麗婭的，她要做什麼，花自己的錢，別人誰都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艾麗婭想了下，打了兩個電話出去。
第一個電話是打給霍大佬的，表達了對於天海市即將遭遇災情的擔憂。
霍大佬倒是沒有嘲笑艾麗婭杞人憂天的意思，並且表示他也有點擔心，這次的雨有點太大了，颱風也太大。
對方是疍民出身，本身就是海上討生活的，父兄都因爲颱風而去世，再加上多年航運的經驗，有敏銳的第六感。
艾麗婭和對方商量了一陣，後者表示也會做一點準備，希望能夠在官方需要的時候略盡綿薄之力。
『小艾啊，你有這份心是對的，但是我們也要相信專業人士的判斷，氣象局那邊，也一直有在看着的，不用太着急，而且別說是天海市這種大都市，就算是小城市，一旦出了事，官方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艾麗婭當然相信官方會救助，但是有句話叫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自己提前把米備好總沒錯。
和霍大佬聊天很愉快，對方最後還強調了一下艾麗婭參加商會拉攏朋友的重要性，被艾麗婭嗯嗯嗯含糊過去了。
而後她拿着手機頓了頓，開始打第二個電話。
“喂？三叔嗎？我問你個事——如果我要把機械化工部門的工程機械調過來用，轉運回天海這邊，48小時能夠調回來多少……對，能動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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