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摸了嗎?真的摸了嗎?
她那會兒在重櫻，根本就不叫演戲，純粹是當了個背景板。
哦，也不是沒用——把一個小反派嚇到了，對方直接點了投降。
可那會兒穿的是什麼，現在穿的又是什麼？
“……怎麼感覺有股味道？”
聞了聞手裏的戲服，樂樂一臉嫌棄。
“你沒感覺錯，就是有股味道，服化道這種東西，除非是有專門的管理組的公司，不然都是混用的。”
得虧兩小隻的宮女服都是小號的，她們這麼‘纖弱’的羣演不多，穿的次數估計也沒幾次。
所以樂樂聞到的更多是壓箱底的黴味。
而不是隔壁那些一天天泥巴里打滾的衣服鞋子的酸臭味……
樂樂挺糾結的：“我能不能不演啊？”
“你自己答應別人的，你不演？”
“我當時……我就隨口一說，我也沒反應過來……”
樂樂嘀咕了聲，她之前不是腦子沒轉過彎麼。
艾麗婭說她要當羣演，樂樂當然是跟着就去了。
可是事到臨頭，樂樂就還是有點怯場。
她倒是不怕什麼晦氣不晦氣，吉利不吉利——被一劍嘟死，還能多拿個紅包呢。
但就有種週一上臺當學生代表講話的緊張感，挺微妙的。
艾麗婭嘎嘎直樂，這就是生活的樂趣，生活從來不會讓人做好萬全的準備。
“萬事開頭難，樂趣就在其中。”
艾麗婭把樂樂收拾好，往羣頭面前一站。
羣頭眼睛一亮，好看的呀！
要不怎麼說之前的黃牛攝影師沒本事呢。
他就不該拍什麼影視城的大頭照，該直接逮着艾麗婭咔咔一頓特寫。
照片打印出來賣重櫻那邊去，那都得算出口價。
衆所周知，你艾麗婭哦卡桑能在全世界每一地方隨機出現，除了她自己的偶像活動。
“有眼光啊老李，不錯不錯，挺上相。”
副導演連連點頭，這個好，這個不錯。
這部電視劇負責這一片拍攝的其實並不是導演，而是副導演。
畢竟這年頭拍戲沒那麼多專業戶，拿着十幾個億投資，攢個三四千人的超級劇組，那是在夢裏。
拍電視劇？一兩百人的常駐劇組都算是奢華的了。
正常情況下就幾十個人來回忙，其他的羣演頂上。
要不怎麼會有羣頭這種東西呢，他們其實就算是劇組的外包人事。
影視城都有這種中介掮客，有時候他們甚至還能給劇組幫幫忙客串一下特約演員。
副導看着乖巧的兩小隻，轉了一圈，然後又拉下墨鏡打量了一下艾麗婭。
“哎呦，還挺像——”
“像誰？”羣頭李哥不明所以：“像哪個大明星？”
“不不不，不是大明星，像是大老闆。”
副導覺得艾麗婭像艾麗婭。
畢竟前者……額後者……嗨，反正就她，大小也有點名氣。
混圈內的，誰不知道這位過江龍啊？
之前的終身分紅基金操作，如今讓人眼饞着呢。
只是娛樂juan像是吃了啞巴藥一樣，如今都閉口不談這事兒。
尤其是那些大導啊大娛樂公司，越大越不願意談。
就沒法兒學知道吧，她艾麗婭家大業大，分錢不心疼。
咱們身家才幾個子兒啊？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不分，分不起，不談這些傷感情的事情。
所以羨慕歸羨慕，眼熟歸眼熟。
可詩和美好都在遠方，苟且纔是面前的事情。
像艾麗婭，也只是覺得像罷了，沒啥特別的感覺。
畢竟人家一分鐘幾百萬上下，會來這裏當羣演？必然不能啊。
副導吧嗒吧嗒離開了，卷着劇本拍大腿叫其他人：“準備啊，都準備——”
李哥鬆了口氣，不是像大明星就好。
別以爲像某某明星是好事兒，人家早就出名了，你頂着對方的名號寸步難行。
劇組也懶得用你，免得被誰故意拉踩挑事兒。
明星自己或許不在意，粉絲怎麼說？對家怎麼說？
這就是給對手送把柄，特別沒必要。
這年頭誰見過成名的影星誰像誰的？沒有！
頂多上上綜藝節目，可以玩玩模仿秀什麼的，正式的作品出道幾乎不可能。
有氣質類似的，也是成名之後碰瓷一個『小xx』之類的。
李哥看着副導離開，鬆了口氣：“樣子可以，等下聽安排啊。”
他倒不是爲艾麗婭擔心未來，而是他拿了錢的。
艾麗婭拿多少，他拿得只會更多。
羣頭手裏捏着90%的戲約，反過來也得對劇組負責。
你給劇組惹麻煩了，人家以後不要你的人，那你也混不下去。
而且別覺得一百塊兩百塊片酬就是小錢，現實生活不是遊戲氪金，648一單覺得也就那樣。
一百塊光是買豬肉都能買七八斤，這都夠喫多久了？
這年頭羣演混一個月，能有個兩三千都是有戲在身的混得不錯的。
大多數時候是貼錢混日子，頂多算是喫喝不愁。
至於說爲什麼倒貼錢也要熬着？
都做夢唄，夢想一部戲走紅，夢想一夜暴富。
雖然這個概率比被雷劈了還低！
縱觀整個演藝圈，從羣演做出來的也就一個王寶強，一個趙麗穎。
前者學過武術，有功夫傍身，當場給你翻跟斗沒在怕的。
後者雖然混羣演圈子，可是也是參加過選秀節目並且拍過廣告。
相比起這倆，更多的羣演連高中都沒讀完，活生生的九漏魚。
反正在他們看來，當羣演也不費事，演個路人甲，裝個死屍，扮個丫鬟。
不僅好玩輕鬆，還能管飯、拿錢。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艾麗婭都能混進去毛個盒飯，嘴甜點人家也不缺你這一個雞腿倆茶葉蛋。
喫飽喝足，沒戲拍就橫七豎八地躺在劇組門外玩手機，侃大山，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
真正有心喫苦，不成功便成仁的，現在估計不是在北漂就是在練功，高低有點決心在。
羣頭李哥上哪兒去找那些小白花？
他一時之間還真不好找那種有‘靈性’的小姑娘來混這點戲。
艾麗婭覺得好玩，對方也覺得是撿了個漏。
他反正算是看出來了，這倆就是來玩的。
無論是氣質還是眼神，都不是混日子的主兒。
所以也不搞什麼下馬威之類的油條操作了，沒必要。人情世故在這裏，好說好話，好聚好散。
他跟兩小隻講了講拍攝，其實沒啥難的，就拍個身段兒，別擋着主演和攝像機就行。
站位這種事情，在羣演的身上比演技重要多了。
劇情裏，艾麗婭和樂樂都是和女主一個大通鋪的宮女，劇情是有人進宮刺殺。
樂樂露個背影，對方一劍過來，給攮死了。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艾麗婭嚇壞了，看見就跑。
跑去找人，然後撞到女主那邊，兩句臺詞。
『救命啊——』
『有刺客——』
就這兩句，然後就要看女主如何機智脫身。
至於說後來女主縱橫捭闔，獲取宮中某某貝勒某某阿瑪某某王爺的愛情，和艾麗婭沒關係。
羣頭還笑呢，其實女主不脫身也沒關係。
刺客也不會殺女主，被抓到也只會談戀愛。
刺客其實是劇情裏的男二，只不過蒙面刺客這場戲請的是武打演員替身來演。
至於說爲什麼男二來刺殺男一，然後還要跟女主你儂我儂的，那就是編劇的活了。
笑死，根本笑不死。
也別覺得降智——人家都混清宮戲了，還想要智商？
艾麗婭嗯嗯嗯點頭，表示這個自己熟悉，不就是當人畜無害的小白花麼。
要是羣頭多給個紅包，她被拍一巴掌吐口血什麼的也可以的。
可惜羣頭李哥沒get到艾麗婭的高超演技，或者說壓根就不需要演技，有這麼個劇情就行。
兩小隻跟着劇組進宮，好奇地左右打量。
說是宮裏，其實就是一段紅牆碧瓦的情景劇一樣的地方。
在裏面看是宮牆，外邊兒就是紀念品一條街了，沒啥古色古香。
這叫什麼？
這叫古鎮終究還是禁不住歲月的侵蝕，露出了木板下面的瓷磚。
但這都還算好的了，起碼還是東煌樣式兒的古建築味道。
要是換到另一個時間線，23年那些勾八戲有一個算一個都給你上日式枯山水庭院。
哎呦，那叫一個丟人啊……
老祖宗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都進戲裏了，還能窮酸成這樣的。
偷懶就直說，園林搞成貓砂盆一樣爲了好打理也不是不能當理由，偏偏還死要面子。
還低調奢華，武則天還需要低調？
穿一身白抹布，一代女皇低調給誰看？
東煌古代流行彩錦、羅、紗，以及各種高檔的華貴絲綢，這些東西造出來就是用的。
真正的皇帝，可不會穿《風起xx》那種看起來就是廉價布料製成的衣服。
白色衣料意味着這是沒有染色、沒有彩紋的底料——奔喪就可以穿。
誰又死了？武則天死全家了？那咱們還是反了吧！
在這個角度上，傳統的無腦清宮劇哪怕只會談戀愛，起碼服化道這方面還是有點堅持在。
兩小隻穿着宮女裝，即便沒化妝也顯得很是清麗。
副導看了看攝影機，又看了看人，砸吧着嘴沒說話。
這女主不太行，怎麼還能給路人豔壓的，對得起片酬麼？
他偏頭看羣頭老李：“多少錢招來的？”
“二百。”
“看模樣倒是合適，很上鏡啊，很有眼緣。”
上鏡、眼緣這些都是求而不得的天賦，有人就好看，就適合拍照，就一眼能夠記住。
有的則是怎麼都捧不火，或者放到不合適的地方鏡頭一懟就很難看。
“拍完了問問還能約麼，第二個，就這個——”
副導指了指監視器上的艾麗婭，後者小碎步跟着宮女隊列走，姿態怯生生帶着端莊。
走路這種事情，也是一門學問，現在的演員很多時候走路都走不好，晃晃悠悠吊兒郎當。
不說穩穩當當的四方步，起碼什麼身份就該有什麼樣的氣度。
清宮劇用細底盆的鞋子，像是搖搖鞋高跟鞋一樣，所以拍外景的時候貴人就得慢慢走，被扶着走。
宮女可以穿平底鞋，但是你不能撒丫子就跑，你得亦步亦趨，小心謹慎。
爲什麼『入朝不趨』是造反套裝之一？
所謂趨步，是古代臣子入朝的禮儀，皇帝召見你，你就要急步前去，以示尊重。
而入朝不趨就很好理解了——皇帝叫我？哦，知道了。
你在皇宮裏都能夠大搖大擺地走路了，這不就顯得你拽麼。
一個宮女，就不該有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的氣魄，這一點艾麗婭做得很好。
副導摸着下巴，這小姑娘平日裏一定是那種溫柔的小性子，不像她同伴。
樂樂在前面走着，昂首挺胸大步前行，知道的這是小宮女，不知道的以爲是哪裏來的劍俠呢。
不過沒關係，反正都湊合拍，這麼顯眼合該被刺客一劍攮死。
走到了拐角，戲份到了，一個刺客吊着威亞，從屋檐上翻身而下，動作矯捷。
就別管爲什麼大白天搞刺殺，也別管大白天干嘛穿一身黑，更別管大白天一身黑爲什麼還敢走屋頂。
就說這翻身下來帥不帥吧！
其他幾個宮女驚呼一聲，作鳥獸散。
刺客亮出伸縮劍，瞄準站在原地的樂樂，用力一嘟——
“咔————”
副導騰地一下起來：“什麼動作！什麼動作！空手入白刃？！”
樂樂雙手夾着那把伸縮劍，刺客往前摁了摁，塑料伸縮劍吱嘎吱嘎還帶聲兒的。
羣頭趕緊過來打圓場，副導也看在小姑娘不懂事的份上，只是嘰咕了幾聲，很好脾氣地讓過了。
“再拍再拍，你別轉身，你就正常走，聽到後面有聲音尖叫，你回頭，然後沒能回頭的時候，就被刺穿了。”
“哦……”樂樂撓着臉，心說那我反應還挺慢。
不過剛纔那個刺客——會功夫？
她瞥了眼那個武替，後者正在重新爬房頂，嘿咻嘿咻動作很利落。
“重新開始啊，都準備好！”
得虧現在不是膠片時代，內存卡隨便謀殺內存，不然副導高低得罵一頓。
重新開拍，大家都很對，艾麗婭走在最前面，樂樂走在艾麗婭身後，後面是其他宮女。
刺客從房頂落下，拔出利劍，隨手劈了倆宮女，剩下的開始逃跑。
樂樂回頭——沒能回頭——刺客一劍刺她後背心——完了沒忍住！
飛起一腳，小宮女旋身踢開長劍，幾乎是肌肉記憶一樣，一記迴旋踢直接幹到了武替臉上。
好歹被艾麗婭拽了一把，要不然條件反射真就給對方踢趴下了。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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