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被偷襲——劃掉——偷拍了
好吧倒也沒有那麼着急……
雙方分賓主落座，臨進門的時候艾麗婭看了眼天上，沒說話。
老唐抓着觀主的衣袖：“陳道長——老陳——看在我請你喝酒的份上！”
陳道長遮了遮臉：“什麼喝酒？貧道平生不好酒！”
道長能不能喝酒？
答案是可以——沒那麼虛僞，或者說沒那麼多條條框框。
出家在家、在家出家、出家出家，在家在家。
正一派甚至可以娶老婆生孩子，全真教纔是在宮觀修行，嚴守戒律並且茹素。
青城山上清宮承襲的是五斗米教的道統，那就是正一教。
所以部分特殊的時日和進行儀軌時不能喫肉喝酒，其他時候沒什麼強硬規定。
老唐說我還不知道你？你上次把我的劍南春全給毛走了！
陳道長眼神就一個勁往艾麗婭這邊看，不停地使眼色。
艾麗婭只是微笑：大度
這個時候不能乖巧，這個時候代表的是環溪觀的臉面。
“好好好，不喝不喝……艾麗婭到底怎麼個事兒？”
老唐一瘸一拐坐下來：“說說？這是可以說的嗎？我這好奇，小貓撓心肝一樣難受！”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
“環溪觀啊！”
“我知道啊！”
“那你問什麼？”
“我不知道啊！”
“……你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
“我知道環溪觀，我也知道他們厲害，但是我不知道爲什麼你們看起來這麼……這麼……”
“這麼害怕環溪觀是吧？”
“咳——倒也不是說害怕……尊重，你們很尊重他們的感覺。”
“確實是該尊重。”
陳道長給大家泡茶，竹葉青，好東西。
道士們見禮之後，就各自去忙了，只是記住了艾麗婭這個人。
這種反差，讓老唐更好奇了，喝茶都不嫌棄燙嘴，催促老陳趕緊說說能說的。
斯琴老陳老師，講講！
“對我們道門來說，環溪觀是源流，是魁首，更是監管者。”
老唐瞪圓了眼睛：“監管者？！”
這可和環溪觀在武林的定位不一樣，他們還有這麼一層身份？
怪不得自己不知情，蜀中唐家雖然也是江湖人，但只能算是江湖世家。
比起這些傳承數百甚至上千年的宮觀來說，那就是newmoney。
“你知道環溪觀的名字怎麼來的嗎？”
“不知道。”老唐搖頭，說實話這名字一點也不霸氣。
聽聽人家的名字，上清宮——這聽起來，上清，三清，就很有韻味。
環溪觀……
這是什麼小河旁邊的道觀？
“東漢時候，道教興起，奉老子爲教主，以天地水三官爲尊神。”
陳道長給大家倒茶，詢問艾麗婭：“貴觀內，還是隻供奉了天地嗎？”
“是。”
“天地水三官，天地上了供奉，那麼水去了哪裏？”
老唐眨了眨眼，然後倒吸一口涼氣：“環——溪？這是水？”
“是，環溪觀的本名，環溪觀本名其實是涵虛觀。
涵虛是指天倒映在水中的意思，後來詩句裏面引用，所謂涵虛混太清就是這個意思。
“取上善若水之意，涵虛因而作『環溪』之名。”
“那——那些神呢？三清四御之類的供奉呢？”
樂樂抿了口茶，像只難得憊懶的貓兒。
“我們環溪觀落成的時候，保存諸子百家經典，那會兒還沒有三清四御的說法，得是南朝梁陶弘景撰《真靈位業圖》的時候，纔有了一個元始天尊。”
然後逐漸演化，自六朝至唐宋，漸以三清爲最高尊神。
宋朝時又在三清之下尊奉四御及真武帝君，俗稱真武大帝。
再之後纔有了四方之神，日月五星，那都是‘後輩’來着。
爲什麼只供奉天地？
就是得有這樣的驕傲，你才知道這是環溪觀！
陳道長放下茶壺，感慨萬分：“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
樂樂接茬：“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天地依舊被供奉，皇天后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可是三尊神之一的上善若水，早已經化作環溪觀，陪伴人間紅塵兩千多年。
“因此，環溪觀也被認爲是道教源流，歷代觀主更是默認的道教魁首，道門的監管者。”
“監管什麼？”
“監管有沒有人作奸犯科——老唐啊，你之前不是老說我們這些道啊佛的沒主張，隨大流，念一般經，守相同意，卻各自在一方，並無什麼往來麼？”
“對，我是這麼說過。”
“那我告訴你，曾經有人想要整合天下道門，有點大主張，可惜嘗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啊？還有這種人物？”
“對，你也聽說過——太平道張角，五斗米道漢中割據，天師道的孫恩盧循。”
“咳……咳咳……”老唐連連擺手：“那也太有主張了一點。”
“環溪觀不同，他們不參與這些事情，甚至就連監管天下道門，也是我們強加給他們的。”老唐不明白了，怎麼還有上趕着求人搭理的？
“很好奇爲什麼？”
“有點。”
“你就是好奇，倒也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情，因爲環溪觀，會幫我們存亡絕續。”
“嘶————”
老唐這次是真的驚了——真的假的？
“每一次大爭之世，都是天下大亂，環溪觀保留着諸子百家的傳承，以及諸多道門的道藏，全都是他們收錄的傳承，在能夠尋找到合適的傳人的時候，他們很願意幫我們將道統傳承下去，這樣一來，你還覺得有這麼一個道門太上，難以接受嗎？”
有本事，脾氣好，超脫但是不搞事兒，關鍵時候還會拉你一把。
這不是親祖宗是什麼？逢年過節都得上柱香那種。
當然啦，這事兒其實也看環溪觀的態度。
艾麗婭之前去重玄寺，爲什麼沒這麼大陣仗？
一來她沒說自己是大宗師，二來她沒有帶環溪觀的信物。
紫玉如意代表的是環溪觀的‘拜訪’態度，類似抽查那種。
至於說在這種拜訪的時候出了什麼問題……
或許可以換個簡單的例子，把上清宮換成站崗的哨兵。
那就是哨兵打了個盹，醒了之後發現自己槍沒了，身上還披着一件沒有肩章的大衣。
營長在面前跑圈，連長在做俯臥撐。
團長可憐兮兮地對一個老頭兒說您下來吧，我來站崗，這天冷。
老頭說不用，自己這老骨頭還沒入土呢！
環溪觀就是那個老骨頭，目前的大嶽紫霄宮大概就是那個團長。
老頭兒沒出來，那團長說了算。
老頭出來溜達了，那就不一樣了。
上清宮敢說什麼？
真要是上去給環溪觀一巴掌，說沒聽到我上司說的嗎！趕緊下來！
那樂子可就大了……
當然啦，打鐵還需自身硬，艾麗婭的大宗師身份也是說話的底氣。
外人之所以不看誰拿這玉如意，是因爲環溪觀必不可能把它給阿貓阿狗。
安姨把它給艾麗婭，也是因爲她知道艾麗婭是後天大圓滿，而不只是大宗師。
這就已經有了履行職能的能力了！起碼可以拿出來當門面了！
只是心性還需要考覈，所以並沒有給她泰若山劍。
也就是說，艾麗婭有‘監察天下道門’的權力，但是沒有進行處罰的權限。
有人就要槓了，鈺妹妹這個小貓咪都拿着玉如意到處跑了，萬一出事兒呢？
她拿着倒是拿着，可是背後不是有艾麗婭在麼。
萬一出事？萬一出事那艾麗婭不會變身啊？
至於說有沒有人不服這個事兒，那肯定也是有的。
老一輩知道環溪觀存在的意義，不是當誰的老大，而是能夠幫着傳承。
新生代有時候心高氣傲，就覺得你這小貓小狗三兩隻，不要也罷。
爲什麼親媽怪當年要從南打到北？
爲什麼親媽怪的師傅也曾經打遍天下山門？
拳頭大，對方就能心平氣和地跟你講道理了……
安姨不需要艾麗婭幹這活兒，是因爲大家已經被打習慣了，目前這幾代人都認命了。
等到有桀驁不馴的冒頭，那大概率還是會給艾麗婭約個線下pk賽的。
這也是爲什麼老唐的不講武德會驚動好多人——線下pk早先可沒有人用泥頭車嗷！
老唐這才懂了，爲什麼艾麗婭說來，對方反應很正常。
但是之前一下子就又是敲鐘又是擂鼓又是換衣服擺香案。
這身份不一樣啊，接待規格自然也不同。
艾小姐和活祖宗，這是倆概念——難怪對方會被尊稱太上，這尊稱也是代環溪觀接着的。
不然的話，那就得是先天高手纔行。
先天而天弗違，於道門稱太上，於佛教證羅漢，在密宗就是明王了。
比如當初的張三丰，那就是道門太上，陸地神仙。
老唐端起茶杯滋溜了一口：“牛逼，挺牛逼的，可惜今天外人少了，你們道門這些老規矩，估計也沒幾個人知道。”
“我們不在乎這個。”陳道長捏開一顆花生：“何必鬧得人盡皆知呢？人人都知道環溪觀，那他們也不能超脫了，誰都不得安寧。”
樂樂連連點頭，是這樣的。
沒見成爲熱門景點之後，就連君子劍寧我行那樣的大佬也煩得躲來躲去麼。
環溪觀就不好這口龍王歸來——等下我接個電話。
感受着手機的信息震動，樂樂疑惑地掏出手機看了看。
然後一個戰術後仰：”大小姐……”
“嗯？”正在悄悄恰花生，把大部分都已經吞進肚子裏的艾麗婭回頭：“咩事？”
“想要不人盡皆知，似乎不太可能了……我們被偷拍了！”
艾麗婭探頭看了看，發現自己又上熱搜了。
這次的熱搜還配了視頻，視角還很不一樣，是個俯瞰拍攝的視角。
艾麗婭心說原來開頭的無人機，是這裏出現的啊。
這保不準還是自家的產品呢……
＃紫袍真人也要行禮的人是誰？武林盟主！＃
畫面放大再放大——每個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是艾麗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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