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白日金闕胭脂虎·張如荼!
就連坐在第三排的老唐都聽到了。
漏題是吧？小無相功？
他小聲問葉天心：“小無相功是什麼？”
“一種比較特殊的內功心法，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任何可見特點，不着形相，無跡可尋。”
“什麼意思？能說直白點麼？別文縐縐的。”
作爲武林的異類，江湖的異端，玩暗器的理科生。
老唐不是很適應這些含糊的感悟類說法，就聽不懂。
最討厭這些搞文學的了，不這樣似乎就不顯得他們高深！
你要說適量，那大概是5克還是50克，我也能琢磨一下。
你要說什麼無跡可尋，不着形象，那我怎麼尋思？
另外這麼拽的東西，艾麗婭怎麼看出來的？
“就是說，適合隱藏特徵不被針對，同時特殊的發力技巧兼容性強，適合當模仿大師。”
其實並不完全是模仿大師，只是這種內功和發力的技巧泛用性很強。
武功招式什麼的，本質上練來練去，就是把複雜動作喂招練出來肌肉記憶。
同樣是揮拳，千錘百煉的拳擊手重拳出擊，對比普通人掄王八拳，終歸是有區別的。
但終歸有一個有跡可循的發力技巧，不同的功夫，發力技巧就不同。
練一門武功，練久了就會有習慣。
就像是艾麗婭拿着槍，她自己也習慣反手拉槍機——評價是玩ak玩的。
小無相功就沒這個問題，它的配套泛用性很強。
而且和其他修身養性的同樣泛用的心法不同，小無相功入門難，但是上限高。
就有點像是之前艾麗婭玩賽車時候，提到過的那個潛力無窮，大家都愛用的2jz發動機。
出廠君子協定280馬力，但這是協定的上限，不是它的上限。
改700馬力也好，1000馬力也罷，看用戶自己的需求和能力。
什麼是好東西？這就是好東西！
小心心覺得自己來對了，她找的就是這種。
性能強大，改裝潛力高，最重要的是普適性。
很多漂移賽車會移植2jz發動機，除了因爲該發動機改裝附件多，改裝方案成熟，還因爲好買。
對，好買配件是個幾乎絕對的優勢。
很多賣汽車零部件的地方，很容易買到2jz發動機的配件。
大家都比賽，你等零件等一個月，我等零件從陳田發過來頂多一天，我不贏了？
小無相功，某種意義上就是這種泛用性高的引擎，只是價格還沒被市場打下來。
小心心作爲這次展會的潛在採購商，升起了和艾麗婭差不多的心思。
……好想卷友商啊！好多好東西藏着掖着啊！
不看看，你根本不知道這些好東西他們藏得有多深。
就像是有個笑話，穿越回到過去的遊戲玩家拿着一張4090找到皮衣刀客老黃，說我用技術投資你。
老黃笑笑打開保險櫃，別說4090了，8090他都切好了，沒端上來而已。
擠牙膏
“只要學會這個運功的此功，再知道其他武功的招式，倚仗其威力無比，可以模仿別人的絕學甚至勝於原版。”
“哦……怪不得他打出來給人的感覺，像是兩個張天師在互相打一樣。”
“沒有學過這個功法的人很難分辨，除非——”
小心心這麼說着，把目光投向第一排最中間的艾麗婭。
不只是她，其他想明白的人，也把目光移了過去。
不是錯覺，她是真看得出來。
艾麗婭是小白花，但似乎又不完全是小白花。
大家不由想起之前的大笑聲，笑盡英雄。
那撼人心魄的氣勢，似乎同樣不是錯覺。
她難道不是水貨大宗師，而是真的？而且別有神妙？
報國寺的方丈嘆了口氣：“艾施主，何必如此。”
你指指點點就算了，功夫這種東西，誰眼力高誰看穿了，也不至於說觀棋不語真君子。
可是你這還要把人拉去當什麼武術指導，當戲子？
“我沒在開玩笑，我是說真的。”
艾麗婭很誠懇，什麼江湖，不過是東煌有趣民俗生態的一環。
人民羣衆喜聞樂見的，這就該是文化。
藏着掖着不合適，就該拿出來給大家好好看好好學。
強身健體！人人如龍！
人人有書讀！人人有功練！
再不濟，起碼看看好看的武俠片也是極好的。
別忘了初心，玩什麼都市龍王什麼古武世家，那都只是遊戲人間。
初心是什麼？
是給這個世界帶來不一樣的新鮮空氣啊！
艾麗婭說我已經長大了，我不要行走江湖，我得狠狠地賺錢！
然後反饋消費者——卷死友商——看到更多的好東西被卷得百花齊放。
這纔是更徹骨的快樂，要不然我玩什麼。
艾麗婭現在很確信，自己要把武林這些人拉到演藝圈去。
去降維打擊現在的什麼武俠啊仙俠啊古偶啊亂七八糟的，輸出東煌文化。
免得那些拍戲的越活越回去，拍戲用腳拍。
好的喂招動作不學，學那些個慢動作飛衣服表情特寫。
人家玩子彈時間，那是開山怪。
表現出了子彈的迅捷，人物的快速反應，帥得雅痞。
現在好多玩子彈時間，純粹就是拖時長，擺pose，蠢得可以。
還有那些油膩的傢伙，要氣度沒氣度，要表情沒表情，要演技沒演技。
在這些高手裏面隨便挑一個出來，哪個不是相貌堂堂，器宇軒昂？
人家強身健體練武功，練出來一身好板正的身子骨。
就這麼站着一動不動，那也是高手風度。
你看這寧老劍聖，他這往鏡頭裏一站，那感覺……
就這麼說吧，導演估計都得嘀咕，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古代了。
我讓你找個演劍聖的老頭來！
沒讓你找個劍聖來演老頭啊！
楚人美……唉算了，楚人美也累了，讓她歇會兒吧。
方丈不說話了，方丈心眼小，可是艾麗婭面子大。
場內還在打，張天師耳朵微動，很顯然聽出了一點畫外音。
小無相功催動少林七十二絕技，連帶着自家曾經公開的天師拳，這才能勢均力敵。
那如果我以劍入拳，施展我家的南明離火劍，閣下又該如何應對？
張如荼化拳爲掌，並掌如劍，剛猛凌厲，氣勢一時幾如烈焰升騰。
永輝禪師原本正在和對方硬碰硬，結果一個閃身，只覺得面前身影一晃。
那手掌刺至眼前，哪裏是什麼手掌，分明是無堅不摧的神劍！
他幾乎是下意識閉上雙眼，就像是被強光照射時候最正常不過的身體反應。
但是下一個呼吸，他就知道不對，雙手架在身前，猛地吐氣開聲，身子往下一沉。
「咚—————」
一聲如同擂鼓一樣的悶響聲響起，永輝禪師的手臂交叉擋在身前。
之前左手並掌成劍的張天師，收手一記沉重的後手直拳，毫無花俏地轟在對方手臂上。
和間歇之間的時間差，讓人感覺簡直就是永輝禪師擺好架勢，讓張天師轟了一拳一樣。
一拳之威，永輝禪師的袖口紛紛樣炸開，像是被大錘鑿中。原本沉腰受力的千斤墜也破了功，蹬蹬往後退了兩大步。
第一步尚且可以卸力，可是第二步已經挨着圈子。
不可能就此認輸的永輝禪師一腳重重地往後踏，止住身形。
而這一腳，讓那厚實的青磚轟隆隆碎開足足四五塊，延綿好似地下爆了水管一樣。
“……”
張天師站直身子，眼眸微眯：“鐵布衫？這可不是小無相功。”
“勤能補拙，小無相功雖好，可是貧僧太笨，學藝太雜，總得有點傍身的真功夫。”
“呵，那你們這些大師，倒是全都差不多的喜好，一個南禪的鐵布衫，一個北派的金鐘罩，全都是捱打。”
張天師脾氣好，情商高，可不代表她分不清誰是自己人，誰是禿驢。
龍虎山是什麼？道教名山！
這輩子他們都和這些大和尚湊不到一壺去。
沒有直接狂飆垃圾話，已經是張如荼在某個小可愛面前維持自己人設的最後努力了。
永輝禪師也不藏着掖着，抓住破碎的僧衣撕開，露出內裏遒勁的筋肉。
和和瑪大師那種抹了油的肌肉不同，他的肌肉更像是李小龍那樣的款式，精悍緊實。
所謂佛也有火，作怒目金剛。
張如荼！我忍你很久了！
一開始就算計我，結果現在也沒停過！
張天師哼了聲，深吸一口氣然後呼出。
初春的寒氣之中，這一口長長的回氣如同匹練，肉眼可見呼出去一米多才消散。
“既然如此，那就見識一下佛門的鐵布衫吧！”
很顯然，她也要認真了，因爲她擺開的拳架，是誰也沒見過的起手式。
哦，不是誰也沒見過——羨魚仙子見過。
當初安然差點把她打死，這丫頭還手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套功夫。
她自創的功夫，名字也很好聽，叫明玉功。
可問題是……這明玉功心思不純吶！
看到這裏，她不由把目光轉向艾麗婭。
這個眉眼之間，和她母親氣質頗爲的姑娘，正在饒有興致地看着場內的景象。
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開口提醒張如荼。
當年那個扳手一樣的女人，也是一時好心，多嘴提點了一句。
可是就那一句話，這個瘋丫頭就敢追着人家足足三年。
至於說後來回去繼承天師位，也更像是蟄伏而不是放棄。
做生意什麼的，既視感太重了……
你不是喜歡做生意的男人——劃掉男——喜歡做生意的人麼？
嘲笑艾如龍，成爲艾如龍，超越艾如龍。
至於說陸無瑕自己飛昇之後，留下個倒黴閨女這事兒，只能說不好說。
畢竟要不是安然護着，那就真的是多年以後，你女兒未嫁，我也未娶，那你得讓你閨女小點心。
艾麗婭：點心？什麼點心？
羨魚仙子不知道艾麗婭的真本事到底多厲害，但是大概率是被江湖前輩好姐姐按住，然後醬醬釀釀的。
大宗師之間亦有差距，新生代大宗師，怎麼可能打得過拿出了明玉功的龍虎天師？
這已經不是展現實力——就像是求偶的鳥兒跳舞那樣——而是要進行威懾了。
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今天來這裏就是個錯誤。
寧老爺子您就是睡迷糊了！
叫這麼多人幹嘛啊，您給我發個信兒，我挨家挨戶打過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她往前站了半步，準備待會兒攔住張如荼，別真的給打出事了。
而對面的和瑪大師，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從之前展示肌肉的pose裏回過神，露出凝重的神色。
寧老爺子擡手已經按住了帶來的武術器械袋子，見到羨魚仙子的動作，這才稍稍放鬆。
張如荼雙手擡起，弓步一記踏出，濺起塵浪。
“我這一拳，二十年的功夫！大師接得住，算我輸！”
永輝禪師本想不答應——你又算計我！
多少次了！你還在算計我！你要我站着挨你的重拳！
可是看到對方眼神的時候，他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深吸了一口氣，永輝禪師點了點頭：“請——”
鐵布衫的短板在於提氣前搖過長，罩門明顯。
但是張如荼這次任由永輝禪師調整呼吸，也沒有阻攔。
兩邊的人全都站了起來，一個個表情都變得凝重。
不對啊……味道不對，性質變了。
報國寺方丈鬍鬚抖了抖，忍不住想要往前走，認輸算了。
爭一時意氣，那是武林江湖人的本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可是爲這個出大事丟了性命，那還不如認輸當烏龜。
但是和瑪大師一把按住了他，像是按住了一個小雞仔。
身高兩米看起來就跟個金剛佛陀一樣的和瑪大師，頭也不回：“別去。”
“可是——”
“沒有可是，接不下來這一拳，永輝可能要傷一輩子，可要是接這一拳都不敢，那他現在就死了。”
“……”
“這就是江湖，攻心也是實力，本事不濟可以練，失了膽氣，輸一輩子！”
很顯然，這並非是單純地要挾對方的面子，更是膽氣魄力的對抗。
龍虎天師對你發起了一次威懾——過檢定吧！
過不了？那以後見到咱們，你可就不能站直了腰桿說事兒了……
艾麗婭也開始皺眉，指尖微動。
但就在這個時候，她比所有人都更先回頭，望向人羣的另一邊。
之前的小萌新觀賽觀衆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不起眼的武僧。
不高，也不壯，甚至有點瘦弱。
提着一根棍子當登山杖，白蠟杆的棍子已經圓潤包漿，顯然日用極多。
艾麗婭望過去，他也望過來，然後微微點頭，單掌做了一個禮敬的姿勢。
場內，眼見永輝禪師運氣到頂，已然臻至圓滿。
張如荼微眯的眼眸，如同猛虎一樣忽地睜大，精光攝人！
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胭脂虎！張如荼！
「忽——————」
一拳轟出，似慢實快，可是卻給人一種動作放緩了的錯覺，讓人煩悶欲嘔。
也就是在同時，一塊在人羣之中被挑飛過來的厚實青磚，呼嘯着飛到了兩人之間。
「砰——————」
足有一掌厚的青石地板磚，壓根擋不住這一拳。
它像是被炮彈擊中一樣，整個炸開成漫天飛舞的碎屑。
而這一拳，哪怕遭受阻礙，卻依舊勢不可擋，重重地轟到了永輝禪師的手臂上。
大家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永輝禪師的手臂如同橡皮泥一般凹陷扭曲，然後整個身子也往後弓。
一個突兀的頓挫，他如同大蝦一樣整個人被一拳轟飛，足尖壓根踩不住地面，如同飄飛滑行。
就這麼退出去七八步遠，這才踉蹌着站定，然後哇地一口血嘔出來。
這一拳，已然是力透筋骨，把他的心肺腸胃都打傷了……
張如荼緩慢張開手，手指的骨骼發出清脆的嘎啦聲，像是捏手掌時候的聲響。
那雙徹底睜開的胭脂目，冰冷地掃過佛門的觀衆席。
聲線低沉如同虎吼————
“誰幹的？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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