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勝敗之後
魏蒼黎從地上爬了起來，光着兩腳丫，朝着衛莊遠遠地抱劍行禮。
對於自己輸給衛莊，他沒有任何的不滿，或者憋屈之類的負面情緒。
相反，他很興奮，很高興。
因爲剛纔的戰鬥，他又親自感受了衛莊的橫貫四方，這跟旁觀的感覺完全不同。
那一瞬間，劍的十六種變化，連同衛莊的眼神，一切細節都深刻在魏蒼黎的腦海。
他會回去體悟，一千遍，一萬遍，十萬遍，直到徹底領悟，融合創新出屬於自己的“橫貫四方”。
魏蒼黎沒想過打敗衛莊，僥倖也不可能，他只想要自己的進步。
對手，認輸了。
衛莊臉色陰沉，壓抑如黑天。
他贏了，也等於輸了。
他已經知道自己輸在何處。
不是武功，而是，算計！
那一招橫貫四方，魏蒼黎抵擋不住。
但魏蒼黎對鯊齒高度熟悉，也瞭解衛莊的個性，於是主動把破綻送上去，讓衛莊可以抓住他的佩劍。
如果衛莊繼續用橫貫四方，完全可以一擊解決戰鬥，但他看到這個破綻，便動了摧毀名劍的心思。
這就是魏蒼黎破解橫貫四方的第二種方法——效仿動漫裏的小孩天明，鎖住鯊齒。
那一刻，看似鯊齒咬住了澈魂劍，實則，澈魂劍封印了鯊齒。
衛莊的心態，從來沒有把風致林、風沐谷和關羽看作是對手，只當是他立威的工具人而已。
輕敵，高傲，所以他中了算計。
“關羽，我記住你了。”
衛莊深深地將魏蒼黎的樣貌記住，收回了佩劍。
一場精彩的切磋，就此落幕。
“好強，不論是鬼谷傳人，還是那個叫關羽的，都好強。”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可怕嗎。”
“大會還未開始，就已經如此激烈，真不敢想，到了劍奪之時，會是何等景象。”
“是啊，聽說這次論劍，十大名劍可能有所變動，我都迫不及待了。”
山莊門口站滿了人羣，議論聲頗爲熱鬧。
“關羽兄弟居然能把鬼谷衛莊逼到如此程度，真是好厲害的身手。”
韓申看向魏蒼黎的眼神明顯有了變化，不無遺憾地說：“哎呀，之前他和荊軻的那場切磋，真不該被我打斷的。”
如果他不打斷，在濮陽城將軍府，或許就可提前見證一場精彩的對決。
當然，這是韓申以爲。
他不可能想到，魏蒼黎是幾乎每天、每時每刻都在進步。現在的他，比之前在濮陽將軍府，變強了許多。
每一次觀摩、每一次出手，包括徐夫子那場小小的考驗，魏蒼黎都會鑽研所得，精益求精。
韓申看得淺，六指黑俠卻目光如炬，有了一些發現。
“他和衛莊之間，劍術、內力的差距難以跨越。”
“他卻能憑藉短暫的觀察，洞悉衛莊的鯊齒與劍術風格，更明悟了衛莊的性格與目的，從而設下陷阱，逼得衛莊最後不得不解放實力。”
“沉着冷靜，思維敏捷，武學天賦極高，更兼自我的追求，若得良師，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不愧是信陵君之後……”
六指黑俠只在心中默默如此想，並沒有說出來。
他不禁記起公孫羽在出發前說過的話，或許，可以招他進入墨家？
“嗯，再觀望一陣吧。”魏蒼黎不會想到，就因爲他面對衛莊精湛的發揮，六指黑俠都生出了收他加入墨家的心思。
他現在體力、內力還有心神都損耗不輕，也不想在這逗留給人當猴兒看，便拎起自己的兩隻破鞋子，一路走回墨家住所。
田虎探頭看見魏蒼黎的去向，不禁大手一揮，得意道：“果然是墨家的人，我就說他不可能無門無派。”
能和鬼谷衛莊較量一二，一定是家學淵源，有名師教導。
江湖散人？
搞笑呢，不可能。
俠魁田光也向魏蒼黎看去，忽地眼神一震，掠過一絲精光。
墨家的人？
不，他的腰間，沒有代表墨家弟子的明鬼繩結！
或許，可以接觸一下試試看。
……
關羽和衛莊的戰鬥告一段落，站在另一邊，觀看完全程的荊軻，驀地深吸一口氣，嚴肅地對蓋聶說：“你是師哥，對吧。我是不是可以認爲，你更強。”
！！！
此話一出，剛剛結束戰鬥的衛莊，簡直像個被觸發關鍵詞的機器人，瞬間回頭。
“……”
蓋聶沉默片刻，劍眉凝起，平靜地說：“你可以這樣理解。”
“是嘛，懂了。”
荊軻不再廢話，扛着劍離開鬼谷二人，臉上不見嘻哈笑意，唯有一片沉凝。
現在的他，如果再戰蓋聶，會完敗！
四年之前，他們兩個皆是少年，比拼劍術，戰成平手，彼此惺惺相惜。
四年之後，蓋聶已跨入劍道，他卻仍在門檻之外。
一步之遙，便是天塹。
荊軻不得不承認，身在濮陽，他坐井觀天了。
“論劍大會，來得真好啊。”
荊軻眼中烈火熊熊，一腔熱血漸有滾沸之感，“打醒我，讓我突破。”
“喂，荊軻小弟，大哥我怎麼不知道，你還和鬼谷派的蓋聶有交情。”
韓申見到荊軻回來，就和往常一樣湊上前去，結果——
荊軻好似覺醒凌波微步，身影如夢似幻，韓申本想一巴掌拍在他的肩頭，卻拍了個空，向前一個趔趄。
“什麼鬼，我眼花了？”
韓申瞪直了眼睛，一臉茫然，看着荊軻從身邊走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韓申大哥，要珍惜哦，讓我叫你大哥的日子，很快就會結束。”
荊軻揉了揉鼻子，鳳梨頭微微搖擺，嘴角再次咧開笑容，看起來又回到了平日裏那沒心沒肺的模樣。
韓申只當他在說大話，不屑地撇撇嘴：“切，等你突破了再說吧。至少現在，你大哥就是你大哥！”
“哈，我又沒有不認。”
“那你聽說過一句話沒有，一日是大哥，終身是大哥。”
“呸，臭不要臉。”
“你說什麼，你敢對大哥不敬！”
“那是，比臉皮厚，你的確是大哥……”
“……”
這兩個憨憨，就用這種幼稚巴拉的口角爭執，走回到墨家隊伍之中，惹得一羣墨家弟子紛紛捂臉。
圍觀人羣裏，不知何時混進來一個酒鬼，雖然衣服是儒生樣式，但披頭散髮，腰帶也是歪的。
酒鬼看着荊軻的背影，莫名其妙地“嘿嘿”一笑，嘟囔道：“荊軻，有意思，天下間竟還有這等奇妙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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