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章 契機
紫女的師父,他竟然重傷了焱妃!
且,他的兵器是刀。
天下江湖用刀的高手,數量稀少,很容易就能找到對應。
魏蒼黎雙眼微芒閃爍,這時才注意到,就在公孫闕這位老人的座位後面,木製架子上,擺放着一把平平無奇的刀。
刀鞘上,秦國字體的銘文,天樞。
天樞刀,天樞,這兩個字好像在哪裏聽過……
那是!
一個不可思議的名字,浮現魏蒼黎的腦海,他險些脫口而出。
徐夫子這時恍然大悟,看向公孫闕的目光,驚訝、慎重,緩緩念出十六個字:“捭闔雙劍,宿命鬼谷。天意縱橫,一刀持樞。”
魏蒼黎看見了,徐夫子當然也看見了。
天意縱橫,一刀持樞。——天樞。
徐夫子在瞭解天下各地鑄術時,就曾對秦國的鑄造之術極爲讚歎。
天下鑄術大師,大多身在江湖,鑄造技藝源遠流長,比如風胡子世家,掌握“核心科技”,幾百年來不斷髮展、精進。
山東六國的國君,想要絕世名劍彰顯身份時,都會把目光投向聲名遠播的鑄劍大師,花費重金,請人出手。
楚懷王的天問劍,就是這種情況。
而秦國截然不同。
秦國本國境內,幾乎沒有成氣候的江湖勢力,鑄劍大師更是不可能存在。
凡有資格鑄劍者,必定都是秦國官方的人。
沒有大師,不代表秦國的鑄造工藝不行。正相反,秦國的鑄造工藝,完勝山東六國。
區別在,對於戰爭而言,就算一個國家擁有劍譜幾十把名劍,又能有什麼用。
秦國的兵器之利,利在大規模量產,利在大規模量產之下,卻能保證每一把兵器的質量上佳。
絕世好劍,秦國不稀罕。
倘若秦國真的有心鑄造絕世好劍,秦國工匠也絕對有那個能力。
十大名劍排名第二,蓋聶成爲劍聖之後的淵虹劍,就是秦國工匠的作品。
徐夫子當然不能未卜先知淵虹,但他從父親的口中,聽說過絕世寶刀,天樞。
天樞刀出現在這裏,說明公孫闕對今日的情形早有預料。他也沒有打算對墨家、對魏蒼黎,隱瞞自己縱橫家傳人的身份——
隱匿了七八十年的縱橫家、公孫一脈,決定要出世了。
而魏蒼黎,就是這個契機。
在認出天樞刀的短短瞬間,徐夫子腦海中轉過無數念想。
他維持冷靜,不動聲色道:“公孫樓主一刀重創東君焱妃,不知,當年縱橫天下的公孫衍,與你是……”
“正是先祖。”
!
輕描淡寫的四個字,震得滿堂皆驚。
“什麼,公,公孫衍!”
“縱橫天刀,公孫衍,這,前輩你是……”
韓申、相定方,二人兩眼瞪大,口齒打結,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朱英吞嚥着口水,扭頭看向魏蒼黎,銅鈴一樣的眼睛,不僅炯炯放光,還彷彿在說:
公子,縱橫家公孫衍的後人,絕世大才啊!
公子你已經和前輩的徒弟結交爲友,約定共同作戰,那豈不是說,以後也能和公孫前輩……
公子你太強了,先有墨家相助,如果再有縱橫家,待到你回國之日,屬於你的一切,誰也拿不走。就算魏王也不可能!
“不同於鬼谷派的縱橫家,紫女和衛莊的關係,原來如此……”
公孫闕自曝身份,讓魏蒼黎瞬間串聯起許多細節。根據動漫,衛莊是韓國人,他的身世,和韓國王宮裏的一座冷宮有關。
他大概十四、五歲的時候,跑去鬼谷拜師,蓋聶則比他入門早一些。
在第一場決鬥時,蓋聶使用鬼谷子教導的縱劍術擊敗衛莊,並說過,“不使用縱劍術,我無法勝伱。”
就如同紫女,釀酒、調香、易容、醫毒之術,這些東西是哪裏來的。
衛莊的武學根基又是哪裏來的。
“根基”二字,可不是隨便說說,尤其衛莊的根基,少年時與蓋聶不相上下。
看來,十有八九,公孫闕,就是紫女和衛莊的老師。
紫女、衛莊選擇韓國,妄想阻擋秦國一統天下的霸業,這條道路,不是憑空而來。
而且,這條路最開始也跟韓非無關。
因爲在韓非迴歸韓國之前,她們已經選定韓國,連紫蘭軒都辦起來好幾年了。
韓非迴歸,只是恰好對上了紫女、衛莊的胃口,雙方一拍即合,成爲了“創業夥伴”。
截胡!
必須截胡!
魏蒼黎的胸膛,彷彿一團火焰熊熊燃燒。
紫女,公孫闕,衛莊,我全都要!
既然大家都是要抗秦,抗秦首先就是三晉聯合,她們這種等級的人才,在我這兒跟在你韓非那兒,沒差。
趙韓魏都是一家,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一念至此,魏蒼黎情不自禁,眼光一閃,眼神飄到了紫女身上。
很巧,紫女也正看着魏蒼黎。
天刀出鞘,師父已經不打算隱藏。魏蒼黎,你若當真擁有蒼龍七宿的祕密,希望,你不會讓人失望。
嗯?
紫女的視線,撞上了魏蒼黎的目光。
初一接觸,兩人皆是瞬間錯愕。
!
紫女連忙收回視線,在師父身邊正襟站好,一手捏成拳藏於腰後,緊張地輕輕搓動衣裳。
魏蒼黎,那是什麼眼神,怎麼感覺他好像……
渴望?
呸呸呸,他不是好色之徒的眼神,那他在看什麼……
紫女眼神閃爍,刻意地只斜看着廳堂角落,牙齒悄然不覺咬住紅脣。
與她同樣,
魏蒼黎下意識躲開對方的眼神,內心第一時間也有點忐忑。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尤其對待紫女、公孫闕這樣的人物,急切只會產生負面效果。
不急不急,反正紫女、公孫闕還有衛莊,對抗秦國的立場應該錯不了,穩穩地來,不愁日後不能成爲自己人。
現在已經走出一個良好的開頭了。
“原來,前輩竟是縱橫家。晚輩魏蒼黎,多謝前輩出手,趕走了東君焱妃。如若不然……”
魏蒼黎也像他人一樣,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隨即向公孫闕行禮,一聲輕嘆。
“是哦!”
韓申一拍腦門,急忙跟同一起行禮:“東君焱妃那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晚輩韓申,敬謝前輩。”
經兩人詳細一說,大家才知道,原來東君焱妃把他們兩個逼到了那麼不堪的程度,連晚上住在哪兒都被死死黏着。
公孫闕一刀重創焱妃,機緣巧合,幫助他們兩個解除了困境。
“哦,還有這一回事。陰陽家……”
公孫闕撫須頷首,眯起來的眼睛只有一條縫隙。
“陰陽家總是對姬姓血脈感興趣,也不知是想幹什麼,莫名其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