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张宪斌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从谢景嘴裡听到我要好好学习,竟然有一点浪子回头。迷途知返的感动。
谁能想到,张宪斌不久之前還在担心谢景闷头学习学傻了。
真是世事难料。
张宪斌想都沒想一口就答应了。
二中是一個半封闭的学校,夜晚放学出入学校必须佩带学校发的走读证,不然不让出去。除了高一就开始住校的,不管是新住校,還是住校搬出去走读,把控都非常严格,必须家长亲自到教室办公室签字。
最近刚开学,有一批人搬出去,還有调换班级的,学校還在统计空床位,暂时沒办法给谢景安排床位。
這事谢景沒法急,唯一能给他签字的人,還在外地。
方婉舟肯定不会来,谢景也不会让她過来,只能找关博。
谢景下课的时候给关博打了個电话,问他過几天有沒有時間来趟学校,需要他签個字。
关博当时刚好再忙,先答应了,說回头再和他联系,等会阳城了再细谈。
关博是星期五晚上回来的,一到阳城就开车到二中,刚好是在上晚自习,关博站在教室门口,招手把谢景叫了出去。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沒什么人,隐隐有夜风吹過。对面教学楼窗户透出来的光亮的扎眼。
关博說“出什么事了嗎,我要签什么字。”
谢景“我想住校。”
关博看上去有点惊诧“怎么突然要住校,家裡离学校也不远啊,是住的不舒服嗎”
方婉舟沒和关博提谢景的事情,方婉舟只有面对谢景的时候才会歇斯底裡,在绝大多数时候,她美丽大方,只有一個独生女。她的字典裡沒有谢景。谢景一点都不意外,关博对于她俩的矛盾毫不知情。
谢景“沒有,宿舍和教室的距离比较近,来回比较方便。”
关博說“要不這样吧,我给你再学校附近租個房子,离学校也近,還方便。学校宿舍條件不好,還有舍友影响,高三這么重要的时候,不能被环境耽误了。”
在外面租房子又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谢景不想再拖了。谢景這两天都沒回家,在附近住了两天酒店。
而且,谢景也不想再麻烦关博了。
“不用。找房子太麻烦了。住校就很方便,室友都是自己班的,沒什么影响。”
关博叹了一口气,忽然问道“是不是和你妈闹矛盾了才搬出来的。”
谢景“不是。”
关博语重心长“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過不去的槛,你妈就是不太会說话,你别和她计较”
“关叔叔”谢景打断他,“老师還有半小时就下班了,先把字签了吧。”
“行,你想住校就住校吧。”关博楞了一下說道“你觉得成就成,你考学才是最要紧的,只要你能考上好学校,我和你妈都高兴。”
从关博和方婉舟结婚以来,关博对谢景的影响一直都很好。他和這個继子虽然关系一般,但是谢景真的很让人省心,既然他坚持要住校,肯定有他的道理,关博也沒必要找麻烦,自找不痛快。
想住校說简单也简单,只要在班主任办公室把同意书填了,谢景就可以搬到宿舍楼了。
谢景沒住過校,但是略有耳闻。
二中作为最近几年才建起来的新校区,宿舍其实非常豪华。四人间,上床下桌,独卫空调饮水机,水龙头裡直接能出热水。
谢景住的更豪华,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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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四人间,但是只有谢景一個人住。
据老张說,上报的时候,宿舍调整已经结束了,谢景有幸一個人独占一间房。
等结果都安排好了,谢景才把他要住校的事情告诉宁浩远和顾善杰。
腾飞园从右边出来是一條水泥路,水泥路靠着二中的院墙,腾飞园旁边的路边刚好盖着一间小卖部。
谢景、宁浩远和顾善杰中午在食堂吃的饭,沿着教学楼后边的水泥路,一路溜达溜达走到小卖部,一人买了一根雪糕,坐在阶梯教室外边的台阶上一边吹风一边吃冰棍。
谢景直接告诉他俩,他要搬到学校宿舍了。
宁浩远第一個跳起来不同意“不行你住校了還怎么和我出去打游戏。”
顾善杰踹了他一脚“你怎么天天脑子裡都是游戏,好好学习了嗎,考试考了多少分,看你爸不揍你。”
自从开学了之后,宁浩远他爹管他越来越严了,上次考试成绩出来了又把宁浩远揍了一顿。
宁浩远一听他爹就怂了,小声嘟囔道“你们考大学,我又不考大学,我只想上個中专。”
太沒志气了。
谢景抬头望着路边上的院墙,咬了一口雪糕“又不是只能从大门口出去。”
宁浩远顺着谢景的眼神看過去“翻墙牛逼了,我的景儿。”
顾善杰又踹了宁浩远一脚“别瞎說,带坏我們景儿,话說,景儿,你开学考到底考了多少分,外面怎么都传你理综考了21”
谢景“”
這他還真不好意思說出口,因为实在是太低了。
本来成绩只是一個人的事情,但是谢景這個情况太特殊了,他的成绩,是整個高三级部关注的焦点,简直不堪回首。
谢景沒回答,起身把雪糕棍扔进垃圾桶“是真的。你们吃,我先回去了。”
谢景這個成绩一出,几乎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闹出了不少的动静。
就比如一班最近公认的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谢景的万年第一掉了。
第二件事,谢景的理综只考了21分。
選擇题只作对了两個,大题照抄题目,三科老师把答案掰碎了看,勉强也只给了21分。
一班考试结束,最终的成绩都会打印成一张表,张宪斌拿到班裡,从门口第一個座位开始传阅。当时刚好下课,迫不及待知道成绩的同学蜂拥而上,把拿着成绩单的同学围的水泄不通。
谢景隔得老远都能听到门口的声音。
“帮我看一下。我多少名。”
“我是倒数后十嗎”
“我理综過两百五了嗎”
不知道前面是谁說了一句:\aquot第一不是谢景\aquot
人群中炸开锅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谢景的理综真的不及格嗎”
真的沒几個,不仅不及格,還是两位数。
“怎么回事,那第一是谁”
我也不知道。
“数学150,英语146,理综21,卧槽太帅了,飞流直下三千尺,這是故意交白卷的吧。”
不是,是真的不会写。
万事皆有可能,太沒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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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听了一会儿,觉得非常沒有意思,這群人太沒见识了,谁還不会翻车一下啊。
事实证明,是谢景太沒见识了。
谢景理综21分,在短短半天的時間裡,传遍了整個高三级部。
谢景严重低估了他在整個高三的专注度,甚至吃晚饭回来的路上发现路边的同学看他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
在那一天裡,所有人碰头的第一句话“听說了嗎,谢景的理综才考了21分。”
這种盛况,上一次,還是在谢景染头的时候:“听說了嗎,谢景染头发了,红的。”
谢景两耳不闻窗外事,這件事還是沈晏清告诉他的。
出成绩的第二天中午,谢景在班裡写数学老师留下来的卷子。
他写卷子的姿态非常从容,一只手托着脸,一只手转着笔,认真读完题,心裡默算一分钟左右,然后在把答案写在卷子上。写数学作业只是谢景无聊生活的调剂。
施红红在后面戳了一下谢景的背“你节哀啊,也别太伤心了。”
谢景“”
施红红国字脸,小眼睛,单眼皮,脸上還长着青春痘,扔进大街上找不出来,但是他脸上的悲伤特别认真,认真的谢景都位置动容。
施红红說“谢景,你也别太伤心了,這個沒有了,還有下一個呢。”
流产呢
這么沒了還有下一個。
谢景完全看不懂施红红再打什么哑谜,僵硬地笑道“不伤心,不难過,谢谢啊。”
沒一会,沈晏清从外面进来了,对心不在焉地谢景說道“听說你理综考了121”
谢景头也不抬,义正言辞地纠正了他“21,不是121。”
谢景也只有在沈晏清面前能大方承认,他的理综确实考了21分。
前两天沈晏清偷偷给谢景塞理综参考答案开始,谢景就猜到了,沈晏清是真的知道谢景确实不会做理综试卷。
作为這個学校的新人,沈晏清還沒有被谢景的强大思维固化,估计也只有他相信谢景确实是二十一分的水平。
都是在拘留所裡暴露了太多。
谢景随手把選擇题最后一题的答案填上“就是21啊,成绩单上有。怎么变成121了。”
沈晏清又问“你早恋了嗎”
和我理综考21有什么关系嗎
今天一個两個怎么都這么奇怪呢。
“沒有”谢景有点不耐烦了,“我他妈和你早恋嗎”
谢景看到沈晏清嘴角在疯狂上翘。
沈晏清在努力憋笑。
谢景“想笑你就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晏清趴在桌子上笑的前仰后合。
谢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今天再食堂吃饭,哈哈哈哈听到我隔壁桌聊天。”沈晏清一边笑一边說道,“他们說你的理综考了121分,你知道为什么嗎”
谢景看着沈晏清這個样子,自觉不是什么好话。
“他们說你今年暑假早恋了,女朋友是红发女郎,你为了配上她专门染了头发,但是老张棒打鸳鸯,前几天一大早骂了你一顿,所以你才考了121分报复他。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谢景“”
這他妈都是哪跟哪啊,到底是谁在背后散播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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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就靠了一個不及格怎么就多了一個悲惨的爱情故事呢。
還說的有模有样、有头有尾、有因有果。
如果沈晏清不是刚好和谢景同桌,如果不是刚好知道他真的是几十分的水平。沈晏清真的要相信,這些人信誓旦旦說道是真的了。
谢景太尴尬了,完全沒想到他就少考了两百多分,竟然能衍生出這么多故事。
谢景一脚踹在沈晏清的椅子腿上“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周六有時間嗎”
沈晏清头发都笑皱了“什么事”
谢景沒好气地說道“請你吃饭。”
谢景還记得沈晏清给他塞参考答案的事情,谢景說要請他吃饭也不是随口說的。吃食堂也太沒有诚意了。
二中沒有双休日,一個月才放两天假,但是沒周六下午都会少上两节课,放关在学校裡一周的学生出去活动活动,刚好可以出去吃顿饭。
沈晏清“可以啊,刚好沒事。”
和谢景理综考了21這种震撼了整個级部的爆炸性的消息相比较,還有一個消息,就显得比较普通了。
只有张宪斌一個人完完全全地震撼了一把。
沈晏清考了全年级第四名,662分。
因为是刚开学的第一次考试,同学们都不是很在状态,总体得分不高,沒有谢景在前面一骑绝尘,第一名只有671分,后面分数都咬的比较紧,沈晏清662排在第四名。
沈晏清既不是第一,也不是前三,第四名完全沒有人注意。
他過去的风光史,班裡只有张宪斌一個人知道。、
只有张宪斌一手拿着成绩单,一手拿着档案,眉头皱的都快夹死蚊子了。
两個月前总分两位数的不良少年,一跃到了年纪前排,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张宪斌不是不相信沈晏清,但是档案上明明白白,总不能是诬陷他吧。张宪斌偷偷从教务处裡调出了考试当天的监控视频。考试的那一天,沈晏清老老实实的坐在第一排第一座最显眼的地方,专心的坐着他的卷子,连头都沒有抬一下。
很明显,這次考试所有的成绩,都是沈晏清自己一笔一画的写出来的。
沈晏清就是靠自己的实力考到了年纪第三。
张宪斌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搞错了。
他想起了一個星期前第一次见到沈晏清的样子。
少年态度良好,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除了奇奇怪怪的发色,干净又乖巧。
难道是省实验的人对他有什么误会。
张宪斌這几天情不自禁的多留意了沈晏清几眼。
腾飞园所有教室的门都是那种木门,外面贴着一层铁皮,上面掏出一個玻璃小窗户,大概有一個物理课本那么大。
夜晚的时候,走廊裡不不开灯,一不小心就会在门上的玻璃上看见张宪斌一张干枯的瘦脸,跟闹鬼一样。
张宪斌特别喜歡在外面暗中观察班裡的同学在干什么,悄无声息地吓人一跳。
张宪斌這几天重点看的就是沈晏清,他和谢景坐在沒有门的那面墙,不仅在张宪斌的视野范围内,而且那一头小蓝猫,特别好找。
沈晏清真的很规矩一孩子,自习课乖乖做作业,做完作业做课外资料,一晚上头也沒抬一下,话沒多說一句。
他是真的有在努力学习。
张宪斌现在觉得,這可能才是他真正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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