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退爲進
徐萍歪着腦袋把上司的話每一句都記載腦子裏,然後問道:“明天汪處長的喪事你也不參加了?”
“等一會兒我抽空去一趟他的家,就算是表表我的心意吧……”
徐萍不愧是韻真慧眼發現的一個人才,對上司的每一句話都心領神會。下午韻真剛準備下班的時候,徐萍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神祕地小聲說道:“行長,吳行長辦公室裏都鬧翻天了。”
韻真一邊換衣服,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親眼看見的?”
“我倒是沒有看見,他的祕書江燕都不敢在辦公室裏待,躲在廁所裏呢,解放北路支行的李行長不知道爲什麼,在吳行長辦公室裏撒潑呢。”
韻真拿上自己包和車鑰匙,走到門口才回過頭來說道:“你少管人家的閒事……”
韻真走出銀行的大樓,雖然已經接近傍晚,可夕陽仍然分外刺眼,她從包裏面拿出一副墨鏡戴在臉上。看看時間,距離明玉的開業慶典還有兩個小時,心裏就琢磨着是不是去美容院把自己收拾一下,因爲中午的時候在辦公室的休息室裏小睡了一會兒,需要補補妝。
可就在她向着自己的車走過去的時候,手機忽然響起來,掏出來一看,原來正是明玉打來的。這傢伙,怎麼急成這樣?
“韻真,你在哪裏?趕快來救救我啊……”手機裏明玉帶着哭腔誇張地嚷道。
韻真笑道:“是不是有人非禮你了?你的保鏢呢?”
“哎呀,韻真不開玩笑,快點來吧,越快越好……人家都快急死了……”明玉的聲音聽上去不像是裝出來的。
“明玉,我今天可是你的貴賓,別指望人家過去替你打雜,我的花籃收到了嗎?”韻真不緊不慢地打開車門鑽進去。
“韻真,我不和你說了,快點來,求你了……”
明玉好像有點焦頭爛額,話還沒說完就掛掉了。韻真坐在那裏愣了一會兒,猜測着明玉急死忙活的讓自己趕過去有什麼用意,難道是前期籌備工作出現了什麼紕漏?不是有大能人柳中原在那裏運籌帷幄嗎?
韻真可猜不到,此刻的明玉就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在辦公室裏躁動不安地走來走去,心裏一直在罵着劉原。
原來,十幾分鍾之前,明玉忽然接到劉原的電話,告訴她,因爲突然有急事,所以今晚的慶典不能來參加了。
明玉一聽,開始的時候心裏還挺高興,因爲劉原不來的話,她更有一種主人的感覺,可隨即就犯愁了。今晚的大部分貴賓基本上都是劉原出面邀請的,好多人她根本就不認識,他要是不來,自己怎麼應付得了?
況且,這些貴賓有很多都是政府部門的頭頭腦腦,而明玉根本就沒有和他們打交道的經驗,拋開會所總經理的身份,說白了就是一個家庭婦女,過去這些年見過的世面除了上過劉原各種各樣的牀之外,也就只有包括韻真在內的少數幾個女友,整天過得是典型的悠閒二奶生活。
“這個混蛋?這不是成心折騰人嗎?早知道這樣就不請那些狗屁領導了……”明玉氣的把手機差點扔到地上。
站在一邊的柳中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還以爲邀請的那些貴賓不來了呢。同時注意到明玉發起脾氣來還倒別有一番韻味。
“出什麼事了?”
明玉看了柳中原一眼,忽然像是抓住了就救命稻草,一把拉住他的一條胳膊說道:“哎呀,中原,今晚可全靠你撐場子了,那些政府部門的人其實不是我出面請的……現在那個……那個人突然有事來不了,可這些人我也不認識啊,你說我怎麼應付他們呢,連個引見的人都沒有……”
柳中原把明玉思維混亂的語言組織了一番,才明白她的意思,笑道:“他們的包廂不是都安排好了嗎?來的時候每個人都要簽到,就根據他們的姓名讓服務生引到相應的包廂不就行了?”
明玉一想,這倒是一個辦法,讓他們對號入座。可隨即又皺起了眉頭。
“可我作爲總經理總得和每個人寒暄幾句吧,誰來引見呢?”
柳中原見明玉秀眉緊蹙,一副嬌怯怯的模樣,難免有點心猿意馬,同時又覺得好笑,這女人看來還真是個雛,只是不明白劉原到底遇上了什麼大事,竟然敢把這麼多的政府要員丟在這裏不管。
“我看這樣,等一會兒你就站在門口,每個嘉賓進來的時候,讓其中的一個迎賓把你介紹給客人,這樣他們就知道你是這裏的總經理了……
等到喫飯的時候,你就每個包廂轉一圈,陪他們喝一杯酒,就這麼簡單,喫晚飯之後,你就不用管他們了,那時候他們注意力都集中在別的地方了……只要他們玩高興就算達到目的,又不是開政府會議,沒必要太顧及他們的身份……”
明玉聽完柳中原的話,心裏好像稍稍有了一點譜,可臉上卻仍然一副緊張的神情,仍不住又暗自把劉原罵了幾句。
柳中原見明玉還是放不開,忽然心中一動,說道:“你怎麼就沒想到讓韻真過來幫你的忙呢,她可是官場中人,好多人說不定都認識呢。”
韻真一聽,立即眉花眼笑,一拍腦門嬌呼道:“要死了,我真是忙昏頭了,怎麼就把她忘記了呢……你這死人,怎麼不早說……”
說完,嬌媚地白了男人一眼,馬上拿出手機給韻真打電話。柳中原見女人向自己發嗲,心裏癢酥酥的,站在一邊看着她翕動的紅脣,真想把她摟在懷裏好好痛吻一番。
韻真最終還是沒有去美容院,巴巴地趕到了會所,可是,在聽完明玉的要求後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原本她自己作爲銀行的行長來參加這種慶典就有點不合時宜,所以打定主意晚上儘量保持低調,晃悠一圈盡個人情就打算開溜,沒想到明玉居然讓她陪那些政府官員。
“明玉,我連行裏的應酬都不參加,你就饒了我吧,我一不會喝酒,二不會調侃,三不會……”
明玉還沒等韻真說完,就一扯她的手臂跺腳道:“哎呀,韻真,你就別謙虛了,人家都急的上火了,也就讓你幫着招呼一下,這些人裏面肯定有你的熟人……我不管,你要是不答應我就跟你斷交……”
韻真見明玉真急了,一時就有點猶豫,心想,只要別讓自己陪客人,隨便應付一下也沒問題,就算是平常碰上了也得打個招呼吧,在這種場合見面,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再說,明玉是自己的同學,又不是銀行的客戶,也不怕別人說閒話。
“好吧,我可是先聲明,酒我是一口不沾,我就負責把你這個總經理介紹給我認識的人……”
明玉這才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額角已經見汗了。韻真拿起那份賓客名單看了一遍,裏面還真有不少人認識,也就是一般性的交往,大多數都是因爲工作關係產生的聯繫。
不過,她在名單裏沒有看見吳世兵,覺得有點奇怪,按道理來說,吳世兵可是劉原的錢包,這個時候正是聯絡感情的好機會,可偏偏就沒有他。這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他們是在刻意避嫌呢?
“明玉,我今天還以爲可以見識一下你那個神祕的他呢,沒想到……”
明玉一擺手說道:“別提他,提起他我就一肚子氣……不過,明玉,我也不想瞞你了,說起來你應該也不會陌生……”
說着,明玉把嘴湊到韻真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韻真臉上故作一副喫驚的模樣,半天才說道:“原來是他呀,怪不得這麼……不過,雖然他們公司和銀行有業務,可說實話,我和他本人並不熟悉,他好像和我們行長很熟……不知爲什麼,竟然沒有邀請他……”
明玉瞥了韻真一眼,見自己終於向她公開了多年的情夫,可她好像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熱情,一時心裏有點納悶。
難道她是在嫉妒自己?畢竟劉原可是本省有名的商賈鉅子。雖然她也曾經是大老闆王子同的老婆,可那已經是過去式了,已經不能成爲炫耀的本錢了……
“他呢?怎麼沒看見?”韻真低聲問道,臉上不禁一熱。
明玉故作糊塗道:“誰呀?”
韻真白了她一眼,扭過頭去不吭聲,明玉就笑嘻嘻地摟住她的肩膀,笑道:“他自然是今晚最忙的人……韻真,你老實說,你們是不是已經……”
“什麼?”韻真轉過身來瞪着明玉問道。
“我看他這兩天情緒挺高的,是不是你們已經有實質性進展了?”
“胡說什麼?我一天到晚忙的要死,哪裏有時間考慮這個問題,慢慢看吧……他對你說什麼了?”
“那倒沒有……不過,你既然已經收下了他,起碼也得有點表示啊,不然人家怎麼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我覺得人還不錯……要不要我替你加把力?”
韻真一把推開明玉,站起身來說道:“既然你覺得人不錯,我就賣個大方,讓給你算了,正好你們開個夫妻店……”
明玉一聽,臉上緋紅,跳起身來追打着韻真,嘴裏罵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今後別想我再管你們的破事……”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柳中原急匆匆的進來說道:“第一批客人已經在樓下了……”說完,看了一眼韻真,臉上毫無表情,就像是壓根不認識似的。
這小子倒是沒有忘記自己的交代,不過真能裝。有本事今晚一直不要和自己說話。
客人陸陸續續來到了會所,韻真和明玉、柳中原就站在電梯口,身邊是一溜身高服飾髮型都一模一樣的迎賓小姐,每個客人一進門,就見她們深深一鞠躬,然後鶯聲燕語地齊聲說道:“歡迎貴賓光臨。”
韻真只要碰見認識的客人,就上前打個招呼,然後順便替明玉引見,在介紹明玉的身份之前,總是冠以一句定語:這是我的老同學,也是會所的……
而對於那些陌生的客人,她就只站在一邊微笑,她的美貌讓每一個看見他的男人爲之側目,不過,當他們看清別在她胸口的貴賓胸卡的時候,眼神中不免流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
就在這時,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女人從電梯裏走出來,陪伴在身邊的還有一個妙齡女郎,身後四個小夥子擡着一塊巨大的牌匾。只見婦人體態豐腴,面如滿月,頭上挽着高高的髮髻,竟有說不出的雍容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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