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難道這就是一出手就要上億元人民幣的企業的辦公所在地?真是藏龍臥虎呀,真不知道汪峯他們是如何發現這麼一家隱居在小巷深處的明星企業的,好在起碼還有一塊牌子。
樓道里面的衛生倒是還不錯,沒有看見成堆的垃圾,只是有點噪雜不堪,站在一樓就能聽見上面傳來的吵鬧聲,好像是一個客戶要求一家中介公司退錢,嘴裏還罵着騙子之類的話。
三個人來到三樓,韻真原本以爲起碼整個三層都應該是科創公司的辦公區,可從門牌來看,好像有四五家公司之多,李軍跑到一個辦公室問了一下,才知道科創公司只不過是在樓道的盡頭佔了兩間辦公室,一間總經理辦公室,一間業務辦公室。
這麼看來,這家年銷售額高達十幾億的大公司在這層樓裏還算不上最大的企業,因爲有一家水務公司都擁有三間辦公室。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緊閉着,李軍上前敲了半天也沒見有人出來,反倒是敲門聲驚動了業務室一個睡眼朦朧的女孩。
“你們找誰呀。”
“你們總經理不在嗎?”
“不在,你們是那個單位的?找他有什麼事?”女孩露出一絲警惕的眼神。
韻真走上前去朝業務室看了一眼,只見裏面還有一個職員,正趴在桌子上睡午覺,便對那個女孩說道:“我們是市工商銀行的,你們公司是我行的信貸客戶,今天來是例行拜訪,瞭解一些基本情況,你給你們總經理打個電話……你們總經理是不是叫王一鳴?”
女孩聽說是銀行的,神情鬆弛了一點。“那你們進來坐一會兒吧。”
韻真在一張沙發上坐下來,掃視了一下這間不到五十平米的辦公室,辦公室裏有四張桌子,應該有四名員工,其他兩個人應該是出去跑業務了。那個正在睡午覺的小夥子好像很不高興有人這個時候來打擾,不情願地坐直身子,把一本書翻得嘩啦啦亂響。
“喂,王總嗎?市工行來人了……什麼……哦……”
女孩扭過頭來衝韻真問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這是我們劉行長……”李軍沒等韻真開口就搶先介紹道。
女孩一聽說是行長,不禁多看了她兩眼,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是劉行長……哦……好好……我知道了……”
女孩放下手機一臉歉意地說道:“真不好意思,我們王總在外地出差,要不再約個時間?”
韻真心裏已經什麼都明白了,什麼在外地出差,肯定是躲起來不敢見自己,毫無疑問,這家公司有騙貸的嫌疑。
她看看王明哲,只見他也是一臉茫然的神情,這家公司應該在他的業務範圍之外,也許那份名單隻有汪峯和吳世兵知道,李繼薇也應該是知情者,說不定她就是拉皮條的。
“以前我們行裏都有誰來過你們公司?”韻真問道。
“李行長……汪處長都來過……”那個小夥子冷不丁說道。聽他語氣似乎爲這兩個人來過公司而感到自豪。
“哦……”韻真點點頭,心想,這兩個小業務員可能還不知道汪峯已經魂歸極樂了。“你們公司就這麼幾個人?主要做什麼業務?”
那個小夥子顯然要比女孩更知情,居然一撇嘴說道:“我們這裏是總部,全國各地都有分公司,我們做手機業務,主要客戶都在香港臺灣……”
韻真不知道這家公司和劉原有什麼關係,如果真的是劉原設的一個點的話,他採用的顯然是分散投資、化整爲零的手段。
這家公司的作用其實就是洗錢,不用看賬本就知道,他們通過與境外公司反覆對敲業務來平衡收支,一批手機在本市和香港或臺灣之間轉上三十次,一千部手機就變成了三萬部。
如果給他們定個罪名的話,不僅是洗錢,而且還騙貸。只不過如此明目張膽的瘋狂騙貸洗錢令人不可思議,竟然連起碼的僞裝外衣都不要了,如果沒有銀行的強權人物的支持,這種公司別說貸款,就是開個賬戶的資格都沒有,貸款申請連第一道關都過不了。
“你們老總是哪裏人?”韻真站起身來問道。
“本市人……”
“你告訴他,讓他出差回來馬上來銀行一趟……”
從科創公司出來之後,韻真坐在車上一直沒有說話,王明哲好像也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一直沉默不語。
最後還是司機李軍說道:“行長,中午了,我們是在外面喫,還是回銀行……”
韻真此刻心裏反而有點忐忑不安,沒想到隨便找了一家名單中的企業問題就這麼嚴重,那剩下的十幾家公司情況應該也差不多。
現在的問題是,自己一次心血來潮的走訪已經捅破了馬蜂窩,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和吳世兵有關,那他馬上就會得到消息,說不定那個王一鳴此刻已經給他打電話了。
當然,這也只是推測,這家企業也不一定就和吳世兵有關,也許是李繼薇聯合汪峯做的手腳,如果自己現在回銀行直接向吳世兵彙報這件事,他肯定會把責任推到李繼薇身上,而李繼薇自然會給自己找一個死無對證的替罪羊,這樣一來,自己和吳世兵正面衝突就失去了意義。
眼下不過是給他施加點壓力,看看他有什麼反應,他肯定認爲自己不過是瞎貓碰了只死老鼠,不會懷疑自己已經掌握了那份名單。哼,不管這件事和他有沒有關係,反正已經能讓他寢食不安了。
“我看這樣吧……老王,你先回行裏把這事向吳行長做個彙報……看看是我們自己內部先調查呢,還是有必要向公安機關報案……我有點私事要辦一下……”韻真故意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好像這事也不是那麼嚴重,至於到底嚴重不嚴重全看吳世兵的意見。
“好吧……我打個出租車回去……”
王明哲說着正要下車,韻真攔住了他,笑道:“我妹妹住在這裏,我去她那裏蹭頓飯,你就坐車回去好了,我下午還不一定回去呢。”
王明哲被這位美女行長搞得一頭霧水,他知道韻真和吳世兵一直明爭暗鬥,蠻以爲會揪着這件事不放,沒想到她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一副輕描淡寫的神態,居然還有興致去看妹妹?
難道她想用這件事和吳世兵做什麼交易?自己雖然算是吳世兵的人,可也算不上什麼核心人物,即便以前靠着他們得到過一點好處,也算不上嚴重的違法違紀。
從今天這家公司的情況來看,這裏面的水深着呢,自己沒幾年就要退休了,犯不着捲入他們的爭鬥,既然她都故意迴避,自己何必要出這個頭,既然老了,乾脆就裝個老糊塗算了。
想到這裏,王明哲伸手捂住肚子,裝出一臉痛苦的樣子對司機李軍說道:“哎呀……小李……我怎麼突然不舒服……可能老毛病犯了……你送我去醫院吧……”
李軍扭頭看看王處長,見他緊鎖眉頭,不像是裝出來的,馬上掉頭朝醫院駛去,心裏不禁高興地想到,這可是個好機會,上次自己把劉行長去秦笑愚家的事情報告了張淼之後還得到了一千塊錢的獎金,這次又可以拿一筆小費了。
韻真站在路邊戴上墨鏡,引得幾個男人老是對着她回頭張望,雖然已經習以爲常了,可心裏還是很享受這種感覺。一個單身女人可以毫不臉紅地享受這種感覺。
其實剛纔她對王明哲撒了一個謊,她妹妹的家離這裏還有好幾條街呢,她之所以在這裏下車是因爲在那一刻忽然想起了秦笑愚,解放北路派出所,應該就在這附近。
當然,她也想好了一個和他見面的冠冕堂皇的藉口,委託他查查那個王一鳴到底是什麼來頭,這個藉口很合適,他肯定不會有多餘的想法。
只有她自己內心清楚,在那天晚上接連受到柳中原的刺激之後,一顆心就越來越往秦笑愚身上靠,尤其是在攀上激情的時候,嘴裏幾次叫出了他的名字,這讓她感到既羞恥又興奮。
根據她的觀察,從第一次在銀行看見他那天起,秦笑愚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愛戀,他不惜被開除,不惜損害名譽替自己背黑鍋,這種行爲已經說明了一切。
當一個男人不吭不哈地默默爲一個女人承受痛苦的時候,他心中的那份愛已經不需用通過語言來表白了,當然這和他自卑的心理也有關係,對他來說,自己不過是他一個遙遠的夢,一個永遠無法到達的彼岸。
可正因爲他對這份虛無縹緲、毫無希望的情感仍然抱着執着的態度,所以才顯得珍貴,也許正是這一點讓自己的心裏老是不自覺地閃過他的身影。
她覺得秦笑愚和柳中原相比絕對是兩類人,柳中原喜歡誇誇其談,憑着英俊的外表以及表面上的男人味能夠迅速抓住女人的心,可時間久了,就會覺得他那點深沉也有輕浮的一面。
尤其是他有一顆瘋狂的心,從那天晚上他幹明玉的時候就可以看出來,儘管他瘋狂的舉動讓女人備受刺激甚至快感如潮,可本質上卻不能帶給女人愛的感覺,充其量不過是雙方**的瞬間發泄而已。
可秦笑愚就不一樣,雖然他不善言辭,可一個眼神一句話都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最重要的是他表現出的男子漢氣質雖然沒有柳中原那麼外露,卻顯得更加深沉,也因此更加讓女人癡迷,也許這和他長期的部隊生活有關。
當然,秦笑愚也有缺點,比如爲人死板,沒有什麼情趣,和柳中原相比,後者更受女人的歡迎,也許柳中原是所有女人找情人的標準,但是並不適合做丈夫,而秦笑愚卻更能讓一個女人有安全感。可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男人呢,如果有一個男人兼備這兩個人的特點,反而變得沒有魅力了。
韻真慢悠悠地沿着林蔭道往前走着,臉上被陽光曬得熱乎乎的,不過那溫度裏面有一部分是來自秦笑愚的熱力。
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被他抱在懷裏嘔吐的時候,雖然當時並沒有太在意,可現在想起來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當時屁股下面的變化,充分感受到了它的規模和力量。
一定不會比柳中原的小……
韻真覺得自己的臉漲紅起來。哼,還罵人家明玉是小浪貨,其實自己不也是沒羞沒臊的大白天胡思亂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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