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屬
秦笑愚點上一支菸,今天白天在市公安局的經歷已經塞滿了他的腦子,沒想到晚上又碰上徐召遇刺的事情,直到現在他都沒有來得及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徐萍的話,讓他想起了其中的一些細節。
“徐所長前幾年擊斃過一個黑幫成員,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是黑幫報仇……萍萍,這些事情就交給公安局去處理吧,你還是別想太多了,事情已經這樣的了,傷心也無濟於事……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好多事情呢。”
徐萍不理會秦笑愚的勸告,執着地追問道:“你憑什麼說是黑幫乾的……難道你有什麼證據?”
秦笑愚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你爸爲人忠厚,根本就沒有什麼仇人……即便他在派出所處理過一些罪犯,可還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只有黑幫成員報仇的可能性更大……我仔細看過殺你爸的那把匕首,和上次我在劉行長家裏碰見的那個人手裏拿的一模一樣……應該不會錯……”
徐萍沉默了一陣,似自言自語地說道:“那我爸的仇看來是報不了了。”
秦笑愚一愣,不明白女孩爲什麼會得出這樣的結論,驚訝地問道:“你爲什麼這麼說,公安局早晚有一天會破案的,你要相信……”
徐萍還沒等秦笑愚說完就打斷了他,憤憤地說道:“公安局難道能把這座城市的黑幫全部殺光?就算抓一個黑幫分子有什麼用?我爸當年不是打死過一個嗎?結果怎麼樣?這個仇還能報得了嗎?”
秦笑愚聽得心中一凜,心想,沒想到嬌嬌弱弱的一個女孩子,竟然有這麼狠的心,可見她現在對黑幫分子恨之入骨,把父親的死歸罪於整個黑幫了,但願她將來不要鬧出什麼事纔好。
“萍萍,去睡覺吧……要不明天怎麼會有精神……”
“大哥,你是不是要離開我們了?”徐萍身子沒有動,盯着秦笑愚問道。
“這個……暫時不會……只要你們需要我,我就會一直照顧你們母女……這也是你爸的意思……”秦笑愚有點心慌意亂地說道。
“我爸的意思?難道我爸臨終前對你說什麼了?”徐萍一下就坐起身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笑愚激動地問道。
“我敢到農貿市場的時候,他還有一口氣……”
“他對你說什麼?”
秦笑愚沉吟了半天,擡頭看看徐萍,隨後又低下頭去,這個時候他彷彿感覺徐召的英靈不遠,正在遠處注視着他,所以終究不敢撒謊,低聲道:“你爸讓我照顧你……”
“那你答應了?”
秦笑愚點點頭,隨即又辯解道:“我會把你當我的妹妹一樣……永遠照顧你……只是我現在已經不當警察了,不過,我會盡我的一切努力……”
徐萍一聽,好像一下找到了新的依靠,從沙發上站起來,跑到秦笑愚身邊,抱着他的一條胳膊,急切地說道:“大哥,不當警察好,萬一你再有什麼事……誰來照顧我們啊……”
忽然和徐萍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秦笑愚一下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心想,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沒想到她的話竟然和徐召臨終前說的一樣。
原本還以爲自己被開除,她心裏會失望,沒想到竟對了她的胃口,也許是徐召的死讓她受到了刺激。
秦笑愚僵坐在那裏不敢亂動,徐萍身上的陣陣香氣讓他不能暢快的呼吸,尤其是手臂上感覺到的柔軟更是讓他心驚肉跳。
他知道那是女孩的什麼部位。雖然他心裏愛着韻真,可被一個青春**如此的緊貼,還是在生理上引起了不小的衝動。
“萍萍……時間很晚了……趕快去睡吧……”秦笑愚心慌意亂地說道,一心只想趕快打發女孩快點離開自己。
“我睡不着……我害怕……”徐萍不但沒有離開,反而把一個腦袋靠在了秦笑愚的肩膀上,一個嬌軀貼的更緊了,似乎從男人身上能夠獲取抵禦悲傷的力量。
秦笑愚心裏很矛盾,一方面他也知道女孩此刻正處於精神最脆弱的時刻,需要有個自己信任的人去撫慰她。
他也很想把她摟在懷裏,讓她有一種安全感,可他心裏也清楚,如果那樣做,勢必會導致徐萍的誤會,實際上剛纔的承諾可能已經讓她誤會了,這樣下去,將來遲早有一天會傷害了她。
“萍萍,我一直都認爲你是一個很有主見,很堅強的女孩……你們行長都在我面前誇過你好幾次了,這個時候可不能任性……
聽話,現在就去睡覺……明天家裏會來好多人,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秦笑愚就像哄孩子似地說道。
沒想到徐萍順杆往上爬,竟然膩在秦笑愚的身上,也像一個孩子似地撒嬌道:“那你抱人家進去……”
秦笑愚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女孩竟然這麼大膽,悄悄扭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一雙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一時爲之氣結,心想,再不能和她糾纏下去了,要不非磨嘰到天亮不行。
想到這裏,咬咬牙,不等徐萍有所反應,雙手一抄已經將徐萍嬌柔的身子託了起來,一邊往臥室走,一邊故作嚴厲地說道:“今天就讓你任性一回……下次可不行了……”
徐萍雙手馬上春藤般纏上了男人的脖子,一顆心砰砰亂跳,把一張臉埋在他的頸窩裏,心想,原來爸爸早就看穿自己的心思了,他既然能夠在最後時刻把自己託付給這個男人,就說明自己這次沒有看走眼。
徐召雖然是在下班途中被人刺死,不過考慮到他很可能是因爲幾年前擊斃了那個黑幫分子而招致了殺身之禍,所以分局的領導在經過研究之後,決定將他的死定性爲因公殉職。
這樣一來,他的家屬就得到了十萬元的撫卹金以及一個莊嚴肅穆的葬禮。
韻真作爲徐萍的上司,也代表銀行方面出席了徐召的葬禮,並帶去了一萬元禮金。
在葬禮上,她注意到秦笑愚一直都和徐萍母女站在一起,答謝前來參加葬禮的各位來賓,儼然就是一個孝子的身份,有好幾次,她還看見徐萍悄悄地握着他的手。
對此韻真心裏不是滋味,她倒不是認爲秦笑愚已經移情別戀,而是她相信,以秦笑愚的爲人,他在深受徐召的賞識和關照之後,爲了報答他的知遇之恩,這個時候如果徐萍表現的積極一點,主動一點,說不定他根本就無法拒絕。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人的感情真是一種奇怪的東西,當秦笑愚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總是患得患失,總是做出一副慎重再慎重的架勢,而當人家另有所屬的時候,心裏又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這究竟是自己的佔有慾在作祟,還是因爲徐萍是自己祕書的緣故,或者自己對他根本就沒有哪方面的情感。
但是平心而論,當發現柳中原撲進明玉懷抱的時候,自己雖然也曾經嫉妒過,甚至恨過明玉,可那種嫉妒心理上的成分要多一些,並且來得快去得也快。
可秦笑愚有所不同,雖然兩個人面對面的時候,自己總是人爲地在兩人之間設置障礙,以便雙方保持一段適當的距離。可當發現他和徐萍表現出親暱,並且有可能失去他的時候,心裏面更多的是一種酸楚,潛意識裏總有種不甘心的味道,這種感覺絕對不會在短時間消失。
而自己現在不過是僅僅看見了他們一個親暱的舉動,並不能肯定秦笑愚已經接受了徐萍,萬一有一天他真的和徐萍結婚了,那個時候,也許纔會真正領略到失戀的滋味。
“姐,在想什麼呢?”
韻真回頭一看,只見李明熙站在身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來的時候一直沒看見他,也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難道在這個地方還能抓到兇手不成?
“我在想……好人沒好報啊……”
“沒想到女強人也有多愁善感的時候。”
“我什麼時候給了你女強人的印象?該不會是把我當冷血動物了吧。”
“這怎麼會呢?從韻冰對你的依戀,就知道你是個很重感情的人……我看笑愚這小子好像要給徐召當兒子了。”李明熙盯着韻真說道。
“哦,你是從哪裏看出來的?我怎麼就沒發現?”韻真裝糊塗道。
“你看看徐召女兒的表現就知道了。”李明熙說道。
“難道你不覺得他們很般配嗎?”韻真酸溜溜地說道。
“我倒是不覺得般配,相對於秦笑愚這種英雄人物那個女孩顯得太單薄了,應該有一個……怎麼說呢,就像你這樣既成熟又睿智又美貌的女性……”
李明熙還沒有說完,就被韻真狠狠地踩了一腳,罵道:“你這狗嘴裏越來越說不出人話了,感情還在爲那天晚上我的幾句話較真呢。”說完,轉身朝着自己的汽車走去。
李明熙跟在後面諂笑道:“姐,我說實話也捱罵,說假話也捱罵,我都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
韻真哼了一聲,一邊拉開車門,一邊沒好氣地說道:“假話對你老婆說去,真話對你爸說去,在我面前就得說人話。”
李明熙嘿嘿一笑,馬上跑到車的另一邊,厚着臉皮鑽了進去。韻真奇怪地盯着他說道:“你上來幹什麼?難道你自己沒車?”
李明熙笑道:“我不想等他們了,你捎我一段……我也不白坐你的車,我告訴你一個關於笑愚的祕密……”
韻真心中一動,一邊發動車,一邊撇撇嘴,哼了一聲道:“我好稀罕呢。”
李明熙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支菸吊在嘴上,瞥眼看看韻真,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才點着了,一邊慢悠悠地抽菸,一邊眯着眼睛好像一副沉思的模樣,就是不說話。
韻真知道自己上了這小子的當,氣的狠狠一腳油門,汽車猛往前一竄,李明熙差點一頭撞到玻璃上。驚呼道:“姐,你也太猛了吧。”
韻真見李明熙一副狼狽樣,喫喫笑道:“你才知道,難道冰冰沒有告訴過你?你以爲我可以任人哄騙?今天你要是編不出一個讓我滿意的關於笑愚的祕密,休想下這輛車。”
李明熙知道大姨子厲害,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姐,我說的這個祕密絕對不是胡編的,並且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不過,你先保證,我說了以後不許對我發飆。”
韻真笑道:“瞧你那點出息,我沒事幹平白無故跟你發飆?我估計沒什麼好話,你還是不要說了。”
李明熙扭頭看看大姨子,只見她目不斜視地盯着前方,從樹葉間射進來的陽光在她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片片光影。
那個小巧而又挺直的鼻子就像是象牙雕刻的一般晶瑩別緻,一雙纖纖玉手在牛皮包裹的方向盤上輕輕滑動,隨着汽車微微的顛簸,整個人也輕柔地左右搖擺,帶動胸口起起伏伏,那模樣沒有一處不美,沒有一處不勾人魂魄。
李明熙忍不住再次把大姨子和自己的老婆比較了一下,最後不得不承認,姐妹之間絕對不是春梅秋菊各有千秋的問題,而是模子和原型的區別。
“怎麼?難道秦笑愚的祕密寫在我的臉上?”韻真目不斜視地說道。
李明熙趕緊收回目光,臉上一熱,心想,要是自己的心事被韻冰知道了,非被她把耳朵揪下來不可,姐妹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你真要聽?”
韻真沒有出聲,目光冷冷地瞟了妹夫一眼,就這一眼,李明熙就不由自主地開始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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