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證
這十幾家虛擬公司通過各種形式從銀行貸款,然後投資到虛假的項目或業務中,最後再以利潤的形式流回銀行成爲合法的收入。
而這些公司的貸款在使用的過程中則完全沒有監督。當然,說沒有人監督也不切實際,汪峯、李繼薇和其他參與這些洗錢活動的支行行長們擔當了監督者的角色。
只是,她無法弄清楚這幾百個億的非法所得來自何方,也許是毒資,也許是走私贓款或者其他非法所得,總之,這些錢最終都成了聚源公司的合法資產。
對此,劉源和吳世兵參與大規模洗錢的罪行昭然若揭。遺憾的是,當她想就其中某個賬戶瞭解一下情況的時候,發現這些賬戶已經被註銷了。
如果想查看歷史資料,必須經過吳世兵親自批准。不用說,那些假公司也應該不存在了,就像科創公司的法人代表王一鳴一樣,那些公司的總經理們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韻真不得不佩服吳世兵在近幾個月之內的工作效率,自己打個盹的功夫,他就把犯罪證據不着痕跡地清理乾淨了。這可是一項龐大的工程,絕對不是他一個人所能做到。
毫無疑問,在銀行內部應該是他和主管財務的副行長周建狼狽爲奸,在最短的時間內消除了存在的隱患。而在銀行外部,則是劉源的傑作,他在短時間內註銷了那十幾家虛擬公司,並且不會留下一點痕跡。
但是,儘管洗錢的罪行暫時被吳世兵掩蓋住了,可韻真還是在汪峯的電腦中發現了新的蛛絲馬跡,在對那些混亂的姓名進行研究之後,她得出一個結論,吳世兵不僅洗錢,他和劉源還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地下錢莊。
在這些陌生的文字遊戲中她湊出了劉蔓冬的名字,而和她對應的一個賬戶上竟然擁有幾個億的資金,這些資金幾乎一直處於運動之中,不過,時間都不太長,一般在幾個月之間,最長的也不到半年。
資金的流向是一些個人賬戶,這些個人賬戶的擁有者被汪峯巧妙地藏在一些看似毫無規則的代碼之中,這些人也許是最終借貸用戶,也許是爲了安全故意設置的掩護人。
韻真在熬了幾個晚上之後,把自己搞的精疲力盡,所有這些發現都沒有讓她感到興奮,因爲,她沒有在汪峯的電腦中看出一點王子同和吳世兵勾結的影子,而這正是她不辭勞苦的目的所在。
這個時候,她仍然不想和劉源有什麼直接衝突,只想對付吳世兵一個人,當然,如果能夠順帶扯上王子同,也算是一個意外收穫。
當然,第四個文件夾還沒有破解,不過,她不抱什麼希望,按照她的猜測,第四個文件夾也許只是汪峯自己的一個賬本,只是記錄了他自己的非法所得。
充其量也就是一些贓款而已。她估計,即便沒有這臺電腦,汪峯的家人也應該能夠找到這筆錢,儘管他死的突然,但生前不可能沒有一點交代。
此刻,韻真就坐在辦公室裏,一邊心不在焉地看着本年度行裏面一份統計報表,一邊琢磨着汪峯的電腦,腦子裏浮現出汪峯老婆蘇麗那張苦大仇深的臉,以前還對她充滿同情,可現在卻感到那是一個非常善於掩飾的女人。
哼,小偷在她家裏居然沒有偷到一點現金,誰信呢?說不定那個所謂的小偷都是她自己杜撰出來的,目的不過是爲汪峯留下的贓款作掩護,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徐萍去參加培訓班之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每天聽不見她那些小道消息還真有點不習慣,甚至還覺得有點寂寞,她真說不清自己對這位美貌的女祕書懷着一種什麼樣的情感。
不知爲什麼,自從那封舉報信的風波之後,她覺得整個銀行的人裏面只有徐萍一個人值得信賴,剩下的所有人都對她充滿敵意。
每天上班的時候,她覺得在走道里遇見的每一個人都用一種異樣而又不懷好意的眼神看着她,好像他們都已經私下讀過了那封舉報信,並對裏面的內容深信不疑。
韻真自己也知道這種心理很不正常,可就是無法擺脫這種情緒,對每個人都疑神疑鬼的,每天一點工作的熱情都沒有,好在行裏面的年底掃尾工作結束之後進入了一年中最悠閒的時期,不然吳世兵肯定又要給她找點事了。
儘管這樣,韻真還是意識到自己有必要徹底放鬆一下,否則很可能會真的造成什麼心理問題,不要吳世兵沒有倒下,自己就先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打到了。
放鬆的最有效辦法就是休假,離開銀行,離開這些讓自己頭痛的是是非非。她相信在這個時候吳世兵肯定會批准她的休假請求。
韻真正準備去找吳世兵談談自己休假的事情,忽然手機響起了短信鈴聲,拿起來一看,原來是明玉發來的,約她中午一起喫飯。
這傢伙,男人不在就寂寞了。
自從和柳中原的關係緩和下來之後,韻真和明玉又恢復了以往的親密關係,不僅如此,在她這方面甚至感覺比以前更親近了一點,因爲,暗地裏明玉不僅是朋友,還是她的嫂子呢。
一想到明玉讓自己免除了陷入**的泥潭,心裏簡直就把明玉當成了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天使。
韻真看看手錶,已經快到下班的時間了,心想,乾脆就先去見明玉,下午再找機會和吳世兵說休假的事情,乾脆和明玉商量一下,這十幾天的假期是不是去哪個地方玩玩,反正柳中原近期也回不來。
剛換上衣服,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你好,劉行長,我是陳默……就是替你破解密碼的那那個人……”
“陳默?我記得……你有事嗎?”韻真感到一陣驚訝,同時心裏有點緊張,沒想到陳默竟然會親自給她打電話,有種來者不善的感覺。
“劉行長,我就在你們銀行樓下面,我有話要對你說……就幾分鐘,不會耽誤你的時間……”陳默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並沒有讓人有不安的語氣。
“哦,現在啊……電話裏不能說嗎?”韻真本能地不想去見那個男孩,因爲,她覺得他親自跑到銀行找自己,要麼和電腦有關,要麼和錢有關。說不定又是一個柳中原式的人物。
“我有點東西交給你……就佔用你一會兒時間……”陳默說道。
韻真咬着嘴脣想了一下,最終還是離開辦公室往樓下走去。該來的擋不住,不見面也解決不了問題,難道這麼個小年輕還怕他不成,電腦裏的那些東西涼他也弄不明買,如果要錢的話就再給他一點,難不成他還會有柳中原那樣的胃口?
韻真本能地不想讓銀行的人看見自己和陳默在一起,所以她目不斜視地徑直走到自己的車跟前,打開車門鑽了進去,然後纔開始四處尋找陳默的身影。
就在她東張西望的時候,右邊的車窗上傳來輕輕的敲擊聲,扭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平頭正把臉湊近車窗朝裏面看,好一陣,韻真才認出這個小平頭就是陳默,沒想到他把一頭長髮剃掉了。
“進來吧。”韻真打開車門說道。
陳默猶豫了一下,還是鑽了進來,不過,他的目光躲閃着不敢看韻真,臉上還有點微微泛紅。
韻真心裏一笑,馬上就鬆弛下來,心裏明白這個小傢伙肯定是在自己的美貌和身份面前顯得很不自在。
不過,她覺得陳默剃掉那一頭長髮之後還真稱得上是一個小帥哥,不明白徐萍爲什麼不喜歡和自己同齡的這個帥哥而喜歡上了年齡比她大、爲人死板的秦笑愚?
如果說秦笑愚是個有錢人也倒罷了,說實話,從個人的發展前途和可塑性來說他還比不上眼前的這個小夥子呢。
看來,徐萍雖然是個人精,可畢竟沒有戀愛經驗,缺乏對生活的理解,整天和秦笑愚待在一個屋檐下,難免就生出了感情,不過是一個情竇初開少女的理想化選擇,等到她真的嫁給了秦笑愚,早晚一天會後悔。
“你找我什麼事啊……是不是徐萍沒有把錢給你啊。”韻真不想被銀行的人看見自己,邊說邊慢慢地把車開上了馬路。
陳默扭頭看了韻真一眼,又迅速地轉過臉去看着前方,心想,真見鬼,記得前一陣在別墅見到她的時候,雖然有種驚豔的感覺,可起碼能夠坦然面對,可現在,一旦知道她是個銀行的行長之後,怎麼馬上就緊張成了這個樣子,她是徐萍的領導,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劉行長,我今天來這裏是把這些錢還給你……”
韻真驚訝地看着陳默從一個黑色塑料袋裏掏出幾捆鈔票放在身邊的工具箱上,一時搞不明白男孩到底是什麼意思?原本以爲他是來要錢的,沒想到竟然是來退錢的,難道他心裏有什麼內疚?
“陳默,這是你該得的報酬,爲什麼要退回來,難道你是嫌少?”韻真微笑道。
陳默一臉嚴肅地說道:“因爲這些錢沒有給我帶來好運……以前我和徐萍關係很好,就是因爲這筆錢才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知道她是因爲我前面拿了你兩萬塊錢沒有告訴她而生氣,我不想讓她看不起我,現在我把錢全部還給你……你跟她說一聲,我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人……”
韻真聽陳默說完,輕笑一聲,基本上已經明白了男孩那曲曲彎彎的心事,盯着她說道:“那你爲什麼不把錢直接還給她呢?你怎麼想的直接告訴她好了。”
陳默憤憤不平地說道:“她根本就不給我機會,那天去拿電腦還帶着一個男的一起去……這分明就是在侮辱我……”
韻真心中一動,問道:“她帶個男的……不可能呀,會不會是銀行的同事……”
“同事?哪裏有把同事口口聲聲的叫哥的?你們銀行有個叫秦笑愚的人嗎?”陳默覺得自己有種在這位美女行長面前傾訴的願望,好像徐萍在父親死後只有韻真才能管得了她似的,看上去就像一個受到了委屈的孩子找大人告狀似的。
韻真眯着眼睛好一陣沒出聲,徐萍帶着秦笑愚去拿電腦的意圖她很清楚,無非是女孩的一種自我保護行爲,可爲什麼偏偏是秦笑愚呢,連陳默都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了,看來徐萍和秦笑愚的關係基本上算是定了。
儘管韻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和秦笑愚有什麼特殊關係,可在得知徐萍和他已經確定男女關係的時候,心裏面難免還是有一股酸意。
她現在似乎明白了秦笑愚爲什麼會拒絕接受自己給他安排的副總經理職位,而寧願給王子同當車伕,原來是和徐萍搞到一起之後不想在人情和感情上欠自己,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自己的魅力最終還是沒能敵得過女祕書青春的**。
他們可能已經上過牀了,一個飢渴的男人和一個懷春的少女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哪裏還能把持得住?
“陳默,別這麼沒出息,你要是真的愛徐萍就像個男子漢一樣去追求……你說的那個秦笑愚我也認識,他是她父親的部下,不一定是她的男朋友……”
韻真覺得自己的話聽上去有點不懷好意,好像是在鼓勵陳默把失去的東西奪回來,同時心裏面對秦笑愚如此快的投入徐萍的懷抱感到一陣惱火,很有爲眼前的男孩打抱不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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