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可能
因爲,從母親的行爲來看,她幾乎已經對癡呆的丈夫不聞不問了。而韻冰跟着柳中原去了柳家窪之後,李明熙也不見了蹤影,偌大的家裏,每到晚上就顯得冷冷清清的,那感覺好像這個家隨時都有解散的可能。
韻真很想找人說說話,可家裏面除了癡呆的父親就剩下兩個呆頭呆腦的保姆,無奈,她只好像從前那樣,跑到父親的房間,對着躺在牀上似睡非睡的劉定邦絮絮叨叨地說了二十多分鐘,然後才聽見外面傳來的開門聲,顯然是母親祁紅回來了。
“媽,你怎麼老是深更半夜的?有這麼忙嗎?”
祁紅正彎着腰換鞋子,被背後冷不丁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只見女兒雙臂抱在胸前,一雙眼睛疑惑地看着她,一副不滿的神情寫在臉上。
“你這死丫頭,想嚇死我啊……”祁紅臉上一熱,忍不住罵道。
韻真撲捉到了母親臉上一瞬間的驚慌失措,心中一動,一個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可隨即就否定了。
不過,她沒來由地仔細地把母親打量了幾眼,忽然發現,母親雖然是半老徐娘了,可仍然風韻猶存,不僅把一個身材保養的凸凹有致,即便臉上的肌膚也仍然光滑嬌嫩,歲月不但沒有讓她衰老,反而給她增添了一股成熟的韻味。
“這麼晚回來肯定是喫過了吧。”韻真問道。
祁紅一邊往客廳走一邊嗔道:“怎麼?難道我不回來你還喫不下飯?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韻真猜測母親可能又要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可深更半夜也沒處躲,只好不情願地跟着走進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隨手拿起一本雜誌漫不經心地翻着,一邊應付道:“什麼事啊?”
祁紅端起保姆送過來的一杯茶呷了一口,猶豫了一下說道:“今天下午劉源去看我……”
“你們晚上是不是在一起喫飯了?”祁紅還沒有說完,韻真就扔下雜誌大驚小怪地盯着母親問道。
“你這死丫頭現在管的倒挺多,我可不是你們銀行的職員,難道我和誰喫飯還要向你彙報?”祁紅假裝生氣道。
韻真笑道:“人家這不是關心你嘛……劉源找你幹什麼?不會是彙報工作吧。”
祁紅哼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說道:“劉源現在當上海峽兩岸文化交流協會的會長了,一方面是談談工作上的事情,另一方面……韻真,你和劉源熟不熟?”
韻真一愣,不明白母親爲什麼會有此一問,不過她倒沒有多想,隨口說道:“認識而已,沒打過交道,怎麼了?”
祁紅觀察着女兒的表情,好像沒看出她對劉源有什麼特殊的印象,於是似自言自語道:“我就有點納悶,既然你和他並不熟,可他好像對你挺關心的……今天喫飯的時候總是提起你呢。”
“提起我?他說什麼?”韻真心中一動,如果平時她倒不會在意,畢竟自己是個美女,劉源是個男人,怎麼會不關注自己呢。
其實,那天在妹妹韻冰的婚禮上她就已經感覺到了劉源看着自己的時候那不一樣的目光。不過,在得知陳默的死訊之後,她的感覺就有點不一樣,因爲那臺電腦和劉源有着密切的利害關係,他也有可能是陳默謀殺案的主使者,這個時候關心自己未免有點不合時宜。
“反正誇你唄……是不是吳世兵快要退休了?”祁紅問道。
韻真一愣,吳世兵退休還早着呢,怎麼扯出這個話題了,難道他聽說了什麼小道消息?“沒有聽說啊,不可能吧……媽,他怎麼說?”
祁紅見韻真一聽見這個消息,馬上眼睛放光,一個身子也靠了過來,心想,自己這個女兒怎麼官癮就這麼大呢,多半是受自己的影響,很顯然,她做夢都想當一把手呢。
“我也不清楚,他說看好你……我對你們銀行系統的事情也不瞭解,也許他不過是說些恭維的話……韻真,你對劉源印象怎麼樣?”祁紅盯着女兒最後問道。
韻真可不這麼看,劉源在母親面前恭維自己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絕對不會說到吳世兵退休這種子虛烏有的話,也許他是在通過母親給自己傳遞一個信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能是一個暗示,也許他劉源有能力讓吳世兵早點退休。
但是,他爲什麼要向自己傳遞這種信息?難道他是想和自己做交易,前一段時間自己和吳世兵之間的爭鬥他應該心知肚明,甚至在某些事情上可能還會給吳世兵出謀劃策,畢竟他們的關係休慼相關、榮辱與共,在一切重大問題上肯定會保持一致。
自己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和他翻臉,完全是因爲聽從了父親的勸告,不然可能早就勢如水火了,也許他感覺到了自己對他善意,所以想利用這點善意拉攏自己一下。
&n不排除他準備和吳世兵翻臉的可能,畢竟,吳世兵和自己相比,對他的威脅更大,如果自己有一天咬出吳世兵,他不可能不受到牽連,在這種情況下,他要麼力挺吳世兵,要麼和自己合作一勞永逸地消除來自昔日同夥的威脅。
“愣什麼呢?我問你對他的印象怎麼樣?”祁紅見女兒臉上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什麼印象?我和他又不熟悉……”韻真回過神來,應付道。
祁紅嘆了口氣,彷彿不經意地說道:“以前總覺得劉源這個人家財萬貫春風得意,沒想到生活中竟然還是一個挺不幸的男人……”
“我聽說他有個苦難的童年……他敲鐵皮桶子的那些日子恐怕也不好過……”韻真笑道。
祁紅白了女兒一眼,嗔道:“我是說他的婚姻……你可能不知道,他老婆在牀上癱瘓了好幾年了,都無法盡女人的義務,就因爲是糟糠夫妻,所以他一直不離不棄。
結果那個女人自己也覺得有點對不住他,前一陣主動提出和他離婚了,他心裏也不好受,今天晚上喝了點酒,纔對我說了這事情,以前大家都是看到他風光的一面,誰知道還有這麼一段心酸呢?”
韻真倒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愣了一會兒說道:“我只知道他早結婚了……怪不得,怎麼就從來沒有見過他老婆呢,我還以爲他有個賢妻良母呢,沒想到……”
祁紅嘆口氣道:“這就叫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不管多風光的男人背後,都有一段不爲人知的祕密,就像你爸……”
韻真撲哧一笑,說道:“媽,你就別瞎比劃了,他和我爸可是兩類人……”
祁紅哼了一聲道:“確實是兩類人,我手腳好好的,他都瞞着我在外面找女人,連私生子都有了……哼,我要是像劉源的老婆一樣癱在牀上好幾年,說不定早跟着哪個女人跑掉了,所以,他還不如劉源呢……”
韻真聽着這話總覺得有點刺耳,雖然覺得父親背叛母親是事實,可心裏卻不願意承認,辯解道:“媽,你可別被劉源的花言巧語矇蔽了雙眼,他也不是什麼好人……你知不知道,明玉是誰的相好?”
祁紅瞪着眼睛不信似地問道:“你說什麼?難道她是和劉源?”
韻真點點頭道:“他老婆癱在牀上幾年,可他也沒閒着,誰知道除了明玉之外他還有多少女人?
男人有時候會做點讓自己感動的事情,其實也就是欺世盜名而已,像劉源這種人,純粹就是暴發戶,能有什麼思想境界,你就別替他唉聲嘆氣唱頌歌了,否則可偏離了你政協主席工作的大方向呢……”
祁紅半天沒出聲,韻真的話好像破壞了她剛剛建立起來的對劉源的好感,自從知道丈夫對自己的背叛之後,她的心理上就有種不平衡的感覺,尤其是對感情不忠的男人感到厭惡。不過,她不自覺地想替劉源辨別幾句。
“哼,他在外面養女人倒是有情可原,他老婆也就是一個擺設,畢竟他是個男人……可你爸圖什麼?那個時候我們剛結婚,我年輕的時候哪點比別人差了?他竟然……
劉源就算在外面找十個女人,無非是生理需要……總沒有和別的女人把孩子生下來吧,哼,你爸那才叫喫着碗裏看着鍋裏,純粹是道德問題。”
韻真聽了母親的話,似乎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知道,母親也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女人,眼睛裏揉不得沙子,在父親的背叛問題上可能永遠都不會原諒他,況且父親現在差不多應該和劉源的老婆情況差不多,難道她……
“媽,如果我爸一直都醒不過來,你會不會和他離婚?”
祁紅渾身微微哆嗦,半天才幽幽道:“他現在這樣子有他沒他還不是一樣?”
“媽,難道你對我爸就沒一點感情?”韻真心裏一陣惱怒。
祁紅盯着女兒問道:“你不是也和王子同生活了幾年,你對他有感情嗎?”
韻真一時語塞,她知道,就算母親真的想和父親離婚,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也不能說什麼,畢竟父親基本上可以說是個廢人了,總不能讓她守着一個活死人過一輩子吧。
“媽,劉源真的離婚了?”
“他說離了。”
“媽,雖然你還是那麼年輕漂亮,可是……你和他年齡相差也太大了……”韻真謹慎地說道。
祁紅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心裏一陣羞臊,伸手就在女兒的頭上打了一下,罵道:“我把你這個死丫頭,你想哪去了……
哎呀,我就跟你說白了吧,劉源今晚那番話可不是說給我聽的,我看他那樣子,分明是對你有點意思呢……我倒是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
韻真有點哭笑不得,愣了半天,這才從沙發上跳起來,嗔道:“媽,你胡說什麼呀……他?我壓根就沒想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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