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機

作者:陳鳴謙
“媛媛,我知道你心裏很難受,可是……”吳世兵見女兒停止了啜泣,一雙眼睛卻只盯着他,似乎仍然在等待着他的解釋,一時就不敢和女兒對視,站起身來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一邊似感慨地說道:

  “你怎麼能這麼看待自己的父親,不管是你媽,還是我,我們所做的一切還不是都爲了你?你也不想想,從小開始,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那些同學哪個能和你比……

  別的不說,你高中就能去美國讀書,一年的費用就是幾十萬美金,難道這些錢是天上掉下來的?

  沒想到你不但不知道感恩,到頭來還對你老子出口不遜,你說,打你冤不冤?

  你媽死了,你說是我害死的,明天如果老子也死了,你說是誰害的?說白了,我和你媽這條老命還不是都搭在你身上?”

  吳世兵越說越激動,最後竟走到女兒面前,把一張臉湊近他,惡狠狠地說道:“你以爲老子每天過得很快活是不是?

  你在美國優哉遊哉的倒是挺快活,沒錢了只要張張嘴就來了,一件衣服就可以花幾萬塊,告訴你,你老子我一輩子了,整天也就一件工作服……可什麼時候沒有滿足過你的要求?你現在有什麼權利對着老子大喊大叫的……”

  吳媛媛似乎並沒有被父親的話打動,抹了一把眼淚,憤憤道:“我現在不是在說你對我怎麼樣,而是在說我媽的事情,我就知道你不敢承認……

  哼,你不承認就算了,反正我媽心裏清楚,我心裏清楚……我媽生病之後不過是一個家庭婦女,她又不是銀行的行長,她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公安局爲什麼抓她不抓你?她被抓了以後你都幹了寫什麼?採取了什麼救援措施……

  哼,別以爲我不知道……沒想到我媽在坐牢的時候,你竟然還在花天酒地……我媽死的時候你竟然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鬼混,這就是你們的愛情,這就是你對我媽表現出來的不離不棄……你說,你還是個人嗎?”

  吳媛媛話音未落,又一個清脆的耳光聲響起,不過這次女孩沒有倒下去,而是從牀上跳了起來,伸手指着吳世兵脖子大聲喊道:“你再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把我媽的日記交到公安局……”

  吳世兵大喫一驚,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腦子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天吶,媛媛怎麼會知道自己那天在劉蔓冬家裏喝酒的事情?

  日記?什麼日記?難道金燕會把那些事情都寫在日記上?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只有有一個解釋,她是在預防萬一,如果自己有一點不兌現和她復婚的承諾,她就會拿着那本日記和自己算總賬,這麼說,她肯定把日記交給了女兒。

  吳世兵腦子裏急速地轉動着,此刻的女兒在眼裏更陌生了,不過就剛纔短短的交鋒來看,女兒顯然已經是變成一個既聰明又反叛的女孩了,這種性格的女孩喫軟不喫硬,如果自己再對她大喊大叫的話,效果適得其反,她說不定會和自己反目成仇、不認自己這個父親呢。也許,母女兩個都是一個脾性。

  想到這裏,吳世兵一下倒在牀上,雙手捂着臉,嘴裏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隨即就哽咽起來,一邊斷斷續續地哼哼道:“好,太好了……你去吧,去出賣你的父親……這種生活我已經過夠了……我還有什麼指望……連女兒都變成這樣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我這樣辛辛苦苦、嘔心瀝血都是爲了什麼呀……燕燕,你看看你的女兒吧,看她都被你嬌慣成什麼樣子了……”

  說着,吳世兵竟然不顧父親和行長的尊嚴,就像一個怨婦一般,一隻手拍打着牀面,嘴裏竟嗚嗚咽咽地哭起來,那悲痛絕望的模樣如喪考妣。

  吳媛媛站起身來,低頭看看失聲痛哭的父親,有那麼一瞬間臉上流露出憐憫的神情,可隨即就恢復了冷漠的樣子,冷冰冰地問道:“我媽說,你們離婚前你拿走了她三個億,這筆錢是我的,你打到我的卡上……”

  吳世兵一下就不哭了,擡起頭驚訝地盯着女兒,不由自主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拿了她三個億?”

  吳媛媛冷笑一聲說道:“我媽被抓之前給我打過電話,發過電子郵件,那時候她已經預感到了危險,所以打算把所有的錢都轉給我。

  沒想到你死活不同意,硬是從我媽這裏拿走了三億,我媽那個時候已經不相信你了,她已經預感到你可能犧牲她保自己的命……

  但是,我媽知道,她自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她之所以把那本日記寄給我,就是用來換你手裏的三個億,你不是說你這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嗎,不會捨不得拿出來吧。”

  吳世兵怔怔地愣了一會兒,這才明白,金燕爲自己做出的犧牲是有代價的,她顯然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下場,在明知無法倖免的情況下,一方面用死亡保持沉默,另一方面卻留下證據,成全女兒,怪不得女兒會對她如此敬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金燕所做的一切纔是真正爲了自己孩子着想呀。

  “媛媛……我的錢還不是早晚都是你的,放在你媽手裏和放在我手裏有什麼區別,在目前這種特殊情況下,爲了安全起見,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我知道你媽給你匯了一大筆錢,難道你還缺錢花?”

  吳媛媛哼了一聲,反駁道:“如果真是爲了安全起見,你就應該把錢交給我,因爲目前你纔是這筆錢最大的威脅,誰知道什麼時候你會像我媽那樣抓去坐牢……我現在是美國人,錢在我這裏最安全,我也不想在這裏呆多久,過一陣我就回美國去了……”

  吳世兵的臉漸漸沉下來,女兒的話突然讓他意識到,站在面前的這個女人已經和自己形同陌路了,根本就沒有什麼父女之情,聽她話裏的意思,只要拿到那筆錢,再也不管自己的死活了。媽的,既然這樣,休想再從老子這裏得到一分錢。

  “這筆錢不能給你,你現在還年輕,這麼多錢放在你手裏太危險,再說,你現在根本就不需要這麼多錢,你大學都畢業了,也應該自食其力了,難道還要父母管你一輩子?”吳世兵還是選擇了一種冠冕堂皇的拒絕理由。

  吳媛媛冷笑一聲,說道:“我媽果然猜得不錯,她屍骨未寒,你已經有了異心了,給不給錢你自己看着辦,我媽當初之所以留下那本日記,就是爲今天做準備,你要是想拿回那本日記,就把錢打到我的賬上,不然……哼,你就去公安局要吧……我知道這筆錢在王子同手裏,你不給,我就嫁給王子同,那筆錢照樣是我的……”

  吳媛媛說完,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接通以後,用命令的口氣說道:“秦笑愚,你把車開過來,我要用車……”說完再不看吳世兵一眼,轉身就往外面走去。

  吳世兵爬起身來,衝着吳媛媛的背影喊道:“媛媛,我可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吳媛媛轉身盯着吳世兵看了一陣,冷冷說道:“那就拿出做父親的樣子……別爲了一點錢六親不認啊……”

  吳世兵抓着一個枕頭衝着女兒的背影砸過去,嘴裏咆哮道:“我簡直瞎了眼……怎麼會生下你這麼個狐狸精呢。”

  坐在那裏喘息了一陣,吳世兵也拿出手機,給王子同打電話。

  “老吳,這麼早就打電話,又有什麼急事?”那邊王子同睡意朦朧地說道,顯然是被吳世兵的電話吵醒的。

  “子同,早點起來吧,我們一起喫早餐,我有要緊的事情和你談。”

  “世兵,就不能晚點嗎?蔓冬昨晚給我弄了一個雛,正熱火着呢……”王子同有點不情願地說道。

  吳世兵惱火地說道:“子同,別在女人身上浪費時間了,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不是我說你,既然你對劉韻真不死心,這方面還是節制一點爲好……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誰知道劉蔓冬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我們今後再也別在她面前表演了,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們在牀上的樣子會傳遍整個互聯網呢。”

  一個小時之後,吳世兵在距離銀行不不遠的一家小餐廳裏看見王子同從車裏面鑽出來,看着老朋友一副萎靡不正的樣子,就知道他昨天晚上在那個少女身上沒少費力氣,心想,對王子同來說,沒有那玩意更好,當年他雖然整天和劉韻真糾纏不休,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

  如今,在美國做了生物改造之後,一旦沒能在韻真身上得到發泄,就一門心思撲在其他女人身上了,並且對黃花閨女情有獨鍾,這種情結分明就是心理不正常加劇的體現,那些在他身下哭天喊地的少女人們肯定讓他興奮不已。

  忽然,吳世兵想起了女兒媛媛早上說的那句話,不禁把王子同仔仔細細打量了幾眼,說實話,王子同雖然已經四十多了,可保養的確實不錯,加上衣服儒雅的外表、出手豪闊,什麼小女孩能拒絕得了他的誘惑?

  女兒也許並不是僅僅因爲錢才說那句話,也許她私下裏已經迷上這個男人了呢,或者乾脆他們已經搞到一起去了,要知道,在美國的時候,女兒可是一直有他照顧的。

  剛去美國的時候,媛媛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已經出落得玉人一般,奇怪的是,當初自己把女兒託付給他的時候,爲什麼就從來沒有擔心過他會打自己女兒的主意呢,媛媛在美國就他一個熟人,如果他想對女兒做點什麼,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一想到如花似玉的女兒很有可能已經被自己老朋友老牛吃了嫩草,吳世兵忽然破天荒對王子同一陣厭惡,哪那一張儒雅帥氣的臉看在眼裏也變得醜陋起來。

  “世兵,什麼重要的事情,非要天不亮就叫人爬起來……”王子同在吳世兵的對面坐下來,不滿地抱怨道,不過,當他注意到吳世兵的臉色之後就打住了。

  “子同,我考慮了一夜,打算把存在你那裏的錢轉走,我不想讓人把我們一起盯上……”吳世兵直截了當地說道。

  王子同顯然沒想到吳世兵一大早把自己叫來竟是爲了這件事情,狐疑地看看他的臉色,猶豫了一下說道:“世兵,到底出什麼事了……”

  吳世兵煩躁地說道:“你別管出什麼事,難道我還會害你嗎?”

  “問題是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我一下也拿不出這麼多現金啊,要不過幾天的吧,美國那邊有一筆資金會過來……你打算轉到哪兒去?以你的身份可不該有這麼一大筆錢啊。”

  吳世兵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想全部轉到媛媛在美國的賬戶上,過幾天就讓她回美國去……”

  王子同一聽,皺起眉頭急忙低聲問道:“世兵,到底出了什麼事?難道你想跑路了?”

  吳世兵當然不會把女兒替母親催債的事情告訴王子同,不過也意識到自己要的急了一點,難免引起王子同的懷疑,於是淡淡一笑道:“跑路?事情還沒有到那個地步……不過,自從金燕死後,總有點心灰意冷,只想把女兒的事情先提前安排好,活了大半輩子,最終還不是爲了她?”

  王子同點點頭,再沒有疑心,這些錢本來就是吳世兵的,他要回去也很正常,他把吳世兵的這種行爲理解爲失去老婆之後的多愁善感。

  “世兵,你看上去可很消沉啊,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出於關鍵時期,沉住氣,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輕鬆了……”王子同勸道。

  吳世兵嘿嘿笑道:“我這可不是消沉,安排好了後事就是想接下來輕鬆上陣、大幹一場,我現在可是後顧無憂了,對了,項目上的事情怎麼樣了……”

  “第一個項目明天上午在市政府開始招標,我昨天瞭解了一下情況,問題不大,咱們放出去的風看來起了一點作用,那個柳中原……

  就是那個喫軟飯的刑滿釋放犯肯定拿不到項目,其實他也就是一個傀儡,他身後的劉源劉韻真可能要失望了……”

  “子同,他身後不僅僅只有劉源劉韻真,我看……說不定還有劉蔓冬……哼,這就是她那天說的一筆寫不出兩個劉字的含義。畢竟是女人啊,誰知道她會不會在關鍵時候投靠劉源,這一點你可要務必警惕啊。”

  王子同滿不在乎地說道:“蔓冬那邊你放心,一方面她在我這裏有投資,另一方面,只要你還當着行長,就掌握着她的經濟命脈,即便她想投靠劉源,也要算算自己的損失,你有不是不知道,她那個人把錢看得很命似的……”

  吳世兵停下筷子愣了一陣,忽然低聲說道:“你不是說手裏有個人嗎?”

  王子同擡頭疑惑地盯着吳世兵點點頭,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可靠嗎?”

  “你想幹什麼?”王子同警惕地問道。

  “有個人要壞我的事……”

  “你……你想殺人?”王子同吃了一驚,他似乎意識到,這纔是吳世兵這麼早把自己叫起來的真正原因,看他這麼着急,肯定不是小事。

  “是不是殺人我不管,只要她開不了口就行。”吳世兵盯着王子同惡狠狠地說道。

  “可我還從來沒有讓他幹過這種事。”王子同信心不足地說道。

  “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他有那個膽子就行……我出一百萬……”吳世兵晃動着一根手指說道。

  “到底是什麼人?”王子同問道。

  “你就別問了,這件事跟你沒有什麼關係,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只要你給我找個可靠的人就行……”吳世兵說道。

  “那我要問問他……我不敢肯定……除非這個人和他弟弟的死有關係……”王子同說道。

  正說着,王子同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瞥了吳世兵一眼,笑道:“你們父女兩個這不是折騰人嘛……媛媛的電話……”

  說着,把手機放在耳朵上笑道:“喂,媛媛,這麼早就找我有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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