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妹
你不知道,汪峯死後沒幾天,他老婆就放風說自己家裏就被盜了,不過沒有什麼東西被偷走,連錢都沒有少一分。
當時劉韻真還懷疑是我派人乾的呢,後來,我讓人瞭解了一下,公安局根本就沒有接到過她的報案。
我現在才明白,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盜竊案,分明是汪峯的老婆在向我傳遞什麼信息,她想讓我明白,在她的家裏有一些比錢更讓人感興趣的東西,不然那個盜賊爲什麼不拿錢?
不過,當時我對這件事確實沒有怎麼上心,直到那天她莫名其妙地跑來敲詐我,我才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我懷疑她手裏說不定有什麼證據,汪峯死得太突然,可能沒有來得及把藏錢的地方告訴老婆,但是她老婆絕對不會相信丈夫一點錢都沒有留下,所以,她現在準備亂咬,我自然就成了她的靶子,她可能以爲是我把他老公留下的錢黑掉了呢。”
王子同看看周圍沒人主意,這才低聲說道:“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如果汪峯真的沒有給老婆留下什麼錢,她老婆很可能會用手裏掌握的情況換點錢……你打算怎麼辦?這件事倒是值得警惕,萬一她要是出去胡說,起碼會引起有關部門的主意。”
吳世兵沉吟了半天才說道:“還能怎麼辦,破財免災吧,汪峯好歹也是我們自己人,如果他的老婆識相一點,給她點錢也無所謂,不過,這婆娘心太很,一開口就是一個億……我準備親自和她談談,給她兩百萬,如果她還不閉嘴的話,那只有……”
王子同低聲道:“你問我借人就是派這個用場?”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好辦法?”吳世兵盯着王子同說道。
“但是,汪峯的老婆本身就是一個敏感人物,如果她出事,很可能會引起一些人的聯想……”王子同擔憂地說道。
吳世兵惡狠狠地說道:“聯想總比她跑到公安局去亂說要好多了,兩權相害取其輕,只要他們沒有證據……況且,如果操作的好,這件事可以一箭雙鵰,既警告劉源又可以消除隱患……”
“但是汪峯首先是你銀行的人,而不是劉源的人,人們首先想到的應該是你,難道你還敢把汪峯替劉源洗錢的事情抖出去?別忘了,汪峯可是利用你下面的支行乾洗錢的勾當。”
吳世兵點點頭說道:“我當然會成爲焦點,但是,一旦把汪峯和解放北路支行的行長李繼薇聯繫起來,這件事情就有了新的解釋。”
“世兵,我們的目的是爲了賺錢,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可要慎重啊,弄不好……”王子同有點後怕地說道。
吳世兵見王子同退縮,就有點後悔和他談的太深,於是微微一笑道:“我也就是做最壞的打算,我想我能夠說服她收下兩百萬之後保持沉默,否則,她什麼都拿不到……”
正說着,吳世兵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說道:“我要上班去了,你前妻還等着向我彙報工作呢,最近一陣,她在支行幹得挺來勁……”
王子同站起身來,臉上一副怏怏的神情,趁着吳世兵接電話的空檔,把耳朵湊到吳世兵的手機上聽了一會兒,然後在他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吳世兵趕忙把手機關掉了,驚呼道:“她妹妹?被韻真看見了?你瘋了?”
王子同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笑道:“我不過是玩玩小姨子,而你卻想着要殺人呢,你說,我們兩個人到底誰瘋了……”
吳世兵呆呆地站在那裏看着王子同鑽進了小車,一溜煙消失在清晨上班的車流之中,嘴裏忍不住低聲嘀咕道:“殺人未必,不過,不給你找點事做,怎麼能讓你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呢。”
秦笑愚大清早就接到了吳媛媛用車的電話,一個鯉魚打挺就從牀上跳起來,就像是在部隊的時候緊急集合一般穿衣洗漱,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把車開到了吳世兵樓下。
不過,當他看見吳媛媛板着一張俏臉、神情陰鬱地鑽進車裏之後就改變了主意,心想,這女孩好像性格孤僻而任性,如果什麼事情都順着她,反倒讓她把自己看扁了,瞧她昨天的樣子,簡直就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奴僕。
“開車!”吳媛媛見秦笑愚盯着自己直愣神,臉色一變,喝道:“看什麼看?昨天的警告這麼快就忘記了?”
秦笑愚趕緊扭過頭去,一邊發動車,一邊問道:“去哪兒?”
“隨便去哪兒,你就在街上轉,只要別停下來就行。”吳媛媛冷冷說道,一邊拿出一把手機在上面指指點點。
“如果你是去王總的公司,我可以捎你一段,我馬上就要上班了,別的地方去不了?”秦笑愚淡淡說道。
吳媛媛驚訝地擡起頭盯着秦笑愚說道:“你說什麼?王叔叔昨天說過了,讓你給我當司機……你是不是哪根神經不對勁啊。”
秦笑愚瞟了女孩一眼,迅速地避開了她那冰冷的目光,忽然覺得微微有點氣喘,他再次驚歎於吳世兵女兒的絕世冷豔。
這種美對男人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一種無法抗拒的征服**,繼劉韻真之後,他再次面對一個女人產生了自慚形穢的感覺。
但是,正是這種自慚形穢強化了他的征服**,就像是一個破罐子破摔的人會變得無所畏懼,內心裏反而充滿了破壞、抗拒的衝動。
所以,他不但沒有按照吳媛媛的命令開車,反而伸手從煙盒裏拿出一支菸叼在嘴上,一邊點菸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對不起,王總沒有對我說過,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只要是他說句話,即便送你去美國也沒問題。”
秦笑愚的態度似乎大大出乎吳媛媛的意外,只見她喫驚地盯着男人,酥胸一陣微微起伏,一張臉馬上就有了血色,厲聲道:“你相信不相信我馬上就可以砸破你的飯碗?”
秦笑愚見女孩被自己逗得怒髮衝冠,心裏面竟有一絲快感,那種自慚形穢的感覺淡了不少,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
“我這飯碗不值錢,隨便在哪裏都能找到……我是王總的司機,只聽從他一個人的安排,我之所以過來接你,還以爲你要去公司呢,既然你要去別的地方,還是讓他另外給你派車吧,我必須按時去公司報道……”
吳媛媛一雙美目緊盯着秦笑愚看了一陣,直到盯得他叼在嘴上的香菸像老鼠的鬍鬚一樣微微顫抖,這才一咬牙拿着手機急促地撥了幾個號碼。
秦笑愚心中一陣竊笑,等到聽完老闆的指令,懶洋洋地問道:“好了,從現在開始,我正式成爲你的司機了,你說吧,去哪裏?”
吳媛媛哼了一聲,冷冷說道:“難道我剛纔的話沒有聽見?敬酒不喫喫罰酒……犯賤……”
秦笑愚聽女孩說他犯賤,不由地一陣惱怒,可仔細想想,自己也確實是在犯賤,於是就沒出聲,慢慢地把車開上了清晨空蕩蕩的街道。
“喂,你有點公德好不好,以後給我開車不許吸菸……”忽然,吳媛媛又斜睨着秦笑愚警告道。
秦笑愚搖下車窗玻璃,一口把菸頭吐出了車外面,忍不住偷偷看了女孩一眼,只見她一頭秀髮垂下來遮住了半邊臉,腦袋歪在一邊,呆呆地看着車窗外面一閃而過的街景。一想到她剛剛死了母親,心裏又忍不住有點憐香惜玉起來。
“你們美國上學回來的人脾氣都這麼大嗎?”秦笑愚似不甘於這種靜默,忍不住主動挑釁道。
“管你什麼事?”吳媛媛扭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馬上又扭過頭去。
秦笑愚微微一笑,沉默了一陣又挑釁道:“我只是好奇,不知道你們在美國的學校都學些什麼……我聽說美國人講人人平等……”
秦笑愚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吳媛媛扭過頭來,盯着他冷冷說道:“我現在明白你今天早晨爲什麼發神經了,原來你是嫌我沒有平等對你……
哼,要想讓別人平等對待你,首先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你要搞清楚,爲什麼是你給我開車,而不是我給你開車,這就是命運,上帝的安排,不存在平等不平等問題……”
秦笑愚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嘴裏“哦”了一聲,隨即裝出一副頓悟的神情說道:“我明白了,只要上帝安排的事情就是合理的,所以你也不必傷心了,我看……你母親的不幸早逝肯定也是上帝的安排……”
秦笑愚話還沒有說完心裏就後悔了,覺得自己這個玩笑開的太過分了,吳媛媛雖然桀驁不馴,脾氣暴躁,可自己也不該拿她親人的不幸來刺激她。
忍不住偷偷瞥了女孩一眼,心中頓時一顫,只見吳媛媛一雙美目正怒視着他,不過,眼眶中已經滿含晶瑩的淚水。
“你這個混蛋……”
吳媛媛的話音剛落,幾滴淚珠已經從白皙的嬌顏上滾落下來,好像不像讓男人看見自己屈辱的淚水,一甩秀髮就轉了過去,酥胸頓時就破濤洶涌。
女孩一瞬間表現出的軟弱讓秦笑愚一陣內疚,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可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怎麼能收得回來?他只好保持沉默,心裏琢磨着怎麼樣才能消除女孩對自己的仇恨。
“你還沒有喫早飯吧……前面有一家飯館的早點不錯……”沉默了幾分鐘,秦笑愚又沒話找話地說道。
結果,這一次吳媛媛連頭都沒有動一下,就像雕像一樣凝視着車窗外面。
秦笑愚討了一個沒趣,只好把車的速度放慢,以便讓女孩能夠看清楚街景。路上的車漸漸多起來,不時落下幾顆雨點打在擋風玻璃上,天空陰沉沉的,就像是坐在那裏哭泣的女孩一樣充滿了陰鬱。
“烏雲密佈……”秦笑愚像是自言自語地吐出了這幾個字。他發現吳媛媛的腦袋動了一下,於是又接着自言自語道:“暴風雨就要來了……”
“神經病……”吳媛媛的身子動了一下,不過,並沒有轉過身來,不過這幾個字倒是說得清清楚楚。
秦笑愚狡黠地一笑,根據他從徐萍那裏得來的經驗,一個生悶氣的女孩,只要開口說話,基本上應該沒多大問題了。
說實話,他覺得這兩個女孩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倒有相似之處,只是徐萍表面上聲色俱厲,可內心裏卻又非常溫情的一面,尤其是對自己愛的男人,有時候就像一隻溫順的貓咪。
而眼前這個女孩目前還沒有發現她有這個特質。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她又沒有愛上自己,不知道她如果愛上了哪個男人,會有怎樣不爲人知的一面呢。一想到那個虛無中可能存在的幸運男人,秦笑愚心裏竟有一絲醋意。
“我沒什麼文化,如果剛纔冒犯了你,我給你賠禮道歉,你說的對,作爲一個司機應該首先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秦笑愚的話音剛落,吳媛媛突然就轉過頭來,迅速地瞟了他一眼,然後又扭過頭去,生硬地說道:“少耍貧嘴,開你的車……”
秦笑愚一聽,女孩的聲音雖然還是冷冰冰的,可已然沒有了那種嗆人的火藥味,心中暗喜,一邊把車開上一條輔道,一邊繼續說道:
“我是誠心向你道歉……爲了表達我的誠意,我請你喫本市最有名的阿婆餅……你在美國這麼多年,可能早就把家鄉的味道忘記了……”
秦笑愚說完,把車停在了一家小飯館的門前,看看坐在那裏既不吭聲也不動身的女孩,於是就自己下了車,然後繞過車頭走過來替吳媛媛打開車門,笑道:“早飯還是要喫的,喫晚飯你想去哪,我就送你去哪……”
吳媛媛坐在那裏沒動,眼睛直視着前方,甚至連眼角都沒有瞟男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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