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上任
所以,他們就讓我這個沒有傾向性的而又有着學術背景的人出面打理銀行事務,至於最終能不能讓我當行長,根本就不是我自己能左右的,完全取決於高層的博弈結果……
我現在也有點灰心了,實在不行,我乾脆辭掉現在的職務算了,還不如和韻冰一起打理公司呢,這年頭賺點錢也挺實惠……”
祁紅忍不住撲哧一笑,她是太瞭解自己的女兒了,官癮比自己和劉定邦還要大,剛剛當上助理行長,新鮮勁還沒有過呢,怎麼捨得辭職呢?一聽就知道口是心非。
“是嗎?難得你覺悟了……好啊,我支持你,你明天就去辭職,雖然你那個位置下面都是刺,可眼巴巴等着的大有人在呢……”祁紅斜睨着女兒故意說道:
韻真被母親識破了詭計,紅着臉捶了她一下,嬌嗔道:“哎呀,媽,你真討厭……人家又沒說馬上辭職,一切還要看情勢的發展呢,再說,我就不服氣,我可不想讓別人看笑話呢……”
祁紅哼了一聲,伸伸腰打了一個哈欠,沒好氣地說道:“我還不知道你?對了,說到韻冰,我到想問問你,現在那個中原公司到底怎麼回事?
我聽劉源說,是你執意讓柳中原擔任董事長的,我就奇怪了,他一個混混,你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位置讓給他呢,冰冰也比他強啊……
真真,你現在已經明白自己和柳中原的身世了,說白了他跟你沒有一點關係,即便是有關係也只能算是韻冰的同父異母哥哥,你可別犯傻盡在替別人作嫁衣裳啊。”
“媽,劉源最近是不是找過你了?他不知道給我打過多少電話要求和我見面,我都以工作忙推掉了,我估計他快氣瘋了吧……”韻真問道。
祁紅低聲道:“你可不要做得太過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劉源?上次在省政協碰見他,我撫慰了他幾句,最近他剛剛當上市裏面那個開發項目指揮部的副總指揮,沒時間和你計較,不過,那筆錢的事情他是不會罷休的……
我看,你如果有別的融資渠道,那筆錢還是分期分批還給他,讓他退出公司算了。劉源和吳世兵的關係很深,最後會不會牽扯到他誰也說不上,你那個公司最好別和他有什麼牽連……”
韻真白了母親一眼,嬌嗔道:“哼,現在怎麼說這樣的話了,當初你還想讓我嫁給他呢,還好我對他沒有什麼感覺,不然……”
祁紅臉上一紅,怏怏道:“此一時彼一時……誰知道吳世兵會出事……對了,真真,你的個人事情究竟要我說多少遍,難道你準備打一輩子光棍?”
韻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見母親嘮叨自己的婚事了,今天突然再提起這件事,竟然有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感覺,在和柳中原的一夜狂歡之後,她的好奇心和**都得到了暫時的滿足,心裏面長期以來憋着的對男人的那股勁得到了釋放,思想上也變得通透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反感母親叨叨自己的婚事了。
“媽,我也想結婚啊,可找不到合適有什麼辦法?總不能隨便少個人湊活吧,看看你和我爸的關係,我就感到害怕呢……”
祁紅伸手在女兒的腦門上點了一下罵道:“我和你爸怎麼樣和你沒關係,那是歷史造成的……就算是千金公主也能找到合適的丈夫,難道你就金貴的沒一個配得上你的男人?”
韻真賭氣道:“有沒有我不知道,反正我還沒有碰見……”說着拉着母親的手臂搖晃着,撒嬌似地說道:“媽,你交往廣泛,要不然你給我物色一個?”
祁紅一聽,心中一動,這可是女兒第一次提出這樣的要求,難道她真的想結婚了?“你說說,到底有什麼條件?我還真知道有幾個不錯的年輕人呢。”
韻真沉吟了一下,色迷迷地盯着母親嬌聲道:“媽,我的要求也不高,就三個條件,你見過柳中原吧?”
“見過。怎麼?你不會是……”祁紅警惕地說道。
“第一個條件,必須和他一樣帥……”韻真說道。
祁紅松了一口氣,不屑道:“奶油小生,也就一張小白臉,有什麼稀罕的?”
韻真笑道:“所以還有第二個條件,你見過秦笑愚吧,必須像他一樣英俊內斂……”
祁紅張着嘴合不攏,忍不住問道:“那第三個條件呢?”
韻真盯着母親說道:“要像劉源一樣有錢……”
祁紅一聽,伸手一把推開女兒,罵道:“滾出去……找面鏡子自己照照……哼,你就打一輩子光棍吧。”
韻真從牀上跳下來,裝作一副委屈的樣子哼哼道:“媽,我就知道你認識的那些所謂青年才俊,要麼有錢豬樣,要麼豬樣有錢……我寧可打光棍,也不找一個讓自己倒胃口的丈夫……
哼,你對別人就是馬克思主義,對自己就是自由主義,你思想境界這麼高,當年怎麼就偏偏愛上了我爸?不用說,一,我爸長得帥……第二,那個年代不看錢,看前途,你肯定是看中了我爸的發展前景,我的要求就算不比你高,也不能比你低吧……”
祁紅拉過被子擋在牀上,伸手關掉了牀頭燈,罵道:“你這死丫頭,居然跟你老孃比高低論輸贏,我才懶得管你……”
韻真偷笑着想準備離開母親的臥室,忽然聽見祁紅說道:“別忘了明天去看看你爸是不是跟那個狐狸精在一起……”
韻真忽然心中一動,一個念頭頓時閃過腦際,忍不住就想給秦笑愚找點事情做做,於是脫口說道:“媽,你最近見過秦笑愚嗎?”
“我沒事見他幹什麼?他現在怎麼樣?”祁紅頭也沒回都問道。
韻真笑道:“他現在可神祕了,也弄不清楚他在幹什麼,不過,已經開上高級轎車了。”
“他那種人做事比較踏實,只要腦子靈光點,賺點錢也不稀奇……”
“媽,你不是說找我爸的事情不要鬧出大動靜嗎,我看咱們就分頭進行,我去找顧南亞,你給秦笑愚打個電話,讓他幫幫忙,他那人嘴緊,不會出去亂說……並且他當過警察,找起人來可比咱們有經驗,另外,你幫過他的忙,還欠着你的人情呢,他肯定會盡力的……”
祁紅猶豫了一會兒,嘟囔道:“誰知道人家有沒有時間,我明天問問看……”
走出母親的房間,韻真站在黑暗中沉思了一陣,想起上次給徐萍出的那個主意以及產生的嚴重後果,忽然就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
不過,在一瞬間她似乎明白了自己長期以來的一個微妙的心裏,那就是當秦笑愚對她視而不見的時候,她心裏就不平衡,就會產生莫名其妙的肝火,總想通過各種方式把他和自己扯到一塊,哪怕不惜當面爭吵。
她內心明白,自己今天之所以給母親這個建議,很顯然是又犯了老毛病,在潛意識中卻想找個藉口和秦笑愚建立一種無損於自己尊嚴的聯繫,只不過她不願意承認罷了。
徐萍摩拳擦掌、雄心勃勃地走馬上任了。
當分行的人事處經理當着和平南路支行全體職工的面宣佈分行任命徐萍爲支行行長的時候,雖然每個人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情,可並沒有聽見反對的聲音。
這倒不是大家敢怒不敢言,而是徐萍也確實有點資歷。首先,她是科班出身,又是總行骨幹培訓班的學員,在銀行也有了四年的工作經歷,最主要的還是她作爲劉韻真祕書的身份頗具說服力。
更何況她的主子剛剛榮升了分行的助理行長,新官上任怎麼能不提拔一兩個自己的心腹呢,這種事情對於支行的職員來說也見怪不怪了。
好在徐萍在支行擔任信貸科副科長這一段時間,由於陳默案子的壓力,所以並不敢張揚,總體上比較收斂,基本上沒有的罪過什麼人,加上她個人在業務上也確實有一定的成績,所以,她的任命在一片真真假假的掌聲中得到了職員們的認可。
徐萍在接受了同事的祝賀之後,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原本她以爲對自己的任命多多少少會聽見一些反對的聲音,起碼支行的幾個老科長不會這麼容易順從,沒想到他們在會後都來到辦公室,一邊給徐萍道喜,一邊還說些長江後浪推前浪的話,儘管有點言不由衷,可也表現的無可奈何。
徐萍一高興,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在心中造成的陰影就煙消雲散了,忍不住馬上給韻真打電話,說是晚上約了幾個支行的行長一起喫飯慶賀,讓她這個助理行長務必要給自己捧場。
只是徐萍哪裏知道韻真此刻心煩意亂,整天忙得團團轉,哪裏有心思來給她慶賀,且不說工作上一攤子事情,光是家裏的事情就夠她忙活的了,劉定邦失蹤之後到現在還杳無音訊,另一方面劉源一天一個電話要求和她見面,並且口氣也越來越強硬,眼看着已經被逼到絕路上了。
此外,柳中原從柳家窪打來電話,讓她務必在幾天之內準備兩千萬的週轉資金,因爲公司前期投入巨大,賬上已經沒什麼錢了,眼看着柳家窪的廠子就要開始生產,這筆流動資金必須要解決。
“我哪有這個閒工夫……我告訴你,低調一點……一屁股屎還沒有擦乾淨呢,瞎折騰什麼?還是多想想支行的工作,做出點成績來堵堵那些等着看你笑話的人的嘴吧……”韻真在電話裏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小情人訓斥了一頓。
徐萍討了個沒趣,坐在辦公室裏嘴巴撅得可以掛油瓶子了,心裏面發着狠,發誓要做出點樣子讓自己的主子瞧瞧。不過,心裏那股熱情被韻真一盆涼水澆滅之後,剛剛散去的那片陰影就又重新浮現在心頭,忽然竟感到有一種無法排遣的愁悶,讓她一瞬間百無聊賴,絲毫都提不勁來。
“高興的太早了,可別樂極生悲啊……”
徐萍嘴裏嘀咕了一句,勉強打起精神來準備擬定支行下一個季度的工作計劃,可看看手錶馬上就到下班時間了,只好給已經約好的支行長們打電話,宣佈取消今晚的慶祝活動。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媽突然病了……對對,改日我單獨請你喫飯啊……”
徐萍在電話裏把這句話對每個人說了一遍之後,心裏面就內疚起來,母親好好的,怎麼能咒她生病呢,沒辦法,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釋啊,誰讓自己的情人不給面子呢。
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徐萍趕緊正襟危坐,腦子裏想着韻真的樣子,擺出一副行長的派頭說聲:“進來……”
支行儲蓄科科長楊毅走了進來,這楊毅三十來歲年紀,以前是另一個支行儲蓄科的副科長,和平南路支行出事之後,韻真把他調到這裏來當了儲蓄科長,算起來和徐萍也算是自己人。
“徐……行長……”楊毅以前總是把徐萍叫萍萍,並且沒事的時候還要在她面前說上幾句不鹹不淡的笑話,現在驟然要稱呼這個比自己小几歲的女孩行長,似乎還有點不習慣。
徐萍學着韻真的派頭,從面前的文件上擡起頭來,微微一笑道:“怎麼聽你叫着就這麼彆扭呢,坐吧坐吧……有事嗎?”
楊毅雖然看着徐萍臉上有笑容,可那雙眼睛裏卻流露出一絲不滿,馬上就意識到這個小妹現在可是自己的上司,以前說說笑笑也就罷了,現在可不能忘乎所以了,她的背後是劉韻真,得罪了她對自己可沒有好處。
“徐行長,有個好消息。”楊毅沒有坐下,站在那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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