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到現在,她的寶貝兒子還沒個名字。
憑啥???
其實這也怨不得別的,誰讓現在老燕家孩子太多。
如今正是天氣最熱的時候,村兒里人爲了趁着涼快多幹會活兒,真是越起越早。
這天氣也是愁壞了老燕家一家子,家裏人不能都去地裏上工不管家裏的孩子,以前只有一個兩個的,留在屋裏讓順子看顧看顧還成。
可如今家裏頭一共有了四個半大孩子,還都是咿咿呀呀連話都不會講的。誰還能放心把孩子留給順子?
思來想去,老燕頭兒夫婦倆還是決定留下最靠譜的老大家的趙春芳。
趙春芳是大嫂子,養大的孩子就有倆,現在還正兒八經的養着阿寶和阿福,經驗豐富是一點兒都不假的。
最主要原因,還是因爲老燕頭覺着,咋說倆孫女兒也是趙春芳帶的,現在跟着她待在家裏也不會喫啥虧。
要是孫女兒們跟着王淑芬,估計王淑芬因爲重視富貴兒,讓她們磕了碰了就在所難免,老燕頭兒想想就可心疼。
沈翠蘭又是頭胎……
怎麼說,都是趙春芳看起來更加合適。
說是趙春芳不用跟着上工在家帶孩子,聽着還挺輕鬆。
可帶過孩子的都知道,哪有那麼容易的?
上工的話也就是咬着牙頂着悶熱埋頭幹上一中午就得了,早晚上工幹活兒卻是一點兒都不熱的。晚上下了工,還能好好兒喫上一頓,倒在炕上直接休息了。
帶孩子一點兒也不輕巧了。
白天在家忙活孩子喫飯、換尿布,換下來的還要放在盆裏洗好再晾曬,然後哄孩子睡覺,做一家子人的午飯晚飯還有早飯。
細算下來,不上工的活兒倒是比上工還要忙活。
趙春芳心裏頭明白,帶孩子不僅僅是累,還擔負着責任呢。自己家裏孩子顧成啥樣兒都是自己擔着,要是換做別人家的,哪怕是弟媳婦兒家的,少了一根頭髮都要來找你興師問罪的。
王淑芬是個一貫溺着孩子的,不然柱子也不會讓她養得天天抱着她大腿直喊媽,都不帶撒手的。
對於富貴,她可不敢怠慢。
沈翠蘭那第一個大寶貝小子,趙春芳估計,她都不會捨得交給她看顧。
總歸一句話,這是個不好的差事。
唯一能讓趙春芳開心點兒的,就是她終於能名正言順地把倆孩子接回來了,這下子不用把倆閨女都送到老兩口兒那去了,不然她生怕倆小的長大以後忘了奶大他們的是誰。
王淑芬一貫地不放心自己的小福貴,自打在晚飯的時候田秀平宣佈了這個事兒,她就找機會跟大嫂說自己家的小兒子到底要咋看顧。
“大嫂啊,富貴怕冷,別看現在見天兒大太陽,可屋裏頭冷着啊,小風嗖嗖嗖的,你可是要幫我們富貴兒蓋好被子的。”
趙春芳:你以爲我跟你一樣真傻啊?
“還有他喝奶……”
“我不給他喂,你放心,你是親媽,你來喂,晌午你早點兒回來喂一頓,在家裏打個盹兒再去上工就成。”
“你不餵奶啊……”
趙春芳:想啥呢,我又不是奶媽!
她對這個二弟媳婦兒真的是又愛又恨啊,也不知道王淑芬腦袋裏裝的都是啥?生怕她虐待了富貴。
“你也是,富貴你倒是思前想後的,咋阿福你一點兒都不管?哪怕問一嘴都懶得問啊?”
王淑芬很懵啊,關心親兒子不是天經地義嗎?我關心阿福幹啥呢?
“富貴是我兒子啊,阿福不是陳英……”
我的老天爺耶,這說話,嘴可不能沒有把門兒的啊!
趙春芳趕緊伸手打了王淑芬的手背一巴掌,讓她閉嘴,然後趕緊用手扶着自己的胸口,安慰一下自己跳動太快的小心臟。
這話要是讓田秀平聽見了,當真是不得了啊不得了。
“淑芬啊,你能不能嘴別像棉褲腰一樣?別這麼鬆,啥都往外說。阿福是你閨女,媽說是就是,知道不?”
王淑芬揉了揉自己的手背,感覺自己個兒很是委屈,也沒說錯話啊,幹啥大嫂打自己一下,可是她自己向來都知道,大嫂比自己個兒聰明啊。
是不是大嫂說的都是對的?
“那爲啥媽要這麼說啊,明明我那個晚了半個月才生出來的,咋就把你屋裏那個塞到我肚子裏去了?”
感情王淑芬不是真的傻到忘記了孩子不是自己生的,趙春芳還是低估了自己二弟媳婦兒的智商的,自個兒無奈搖搖頭。
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跟王淑芬把情況好好兒解釋清楚了。
那就還是別解釋了,費勁。
“媽說啥你就聽着是啥唄,再說,白給你個閨女叫媽還不好?現在也不用你帶着,老兩口兒又稀罕得緊,只要你往後也好好兒疼她,咱媽那兒還能記不住你的好兒?”
王淑芬一聽也是那麼回事兒啊。
雖然自己和大嫂生了四個小子出來,但是好像都不太招老兩口喜歡,每一個都半斤八兩的樣子,反正家裏最招人稀罕得就是阿寶和阿福。
這麼一算,大嫂一個閨女,自己一個閨女,也沒喫虧啊。
嗯對,大嫂說的對。
“成,那我往後可不敢再提陳英了。”
大嫂不讓提就不提吧。
“你就把那名字爛肚子裏頭去吧,保準兒只有好處沒壞處。”
王淑芬點點頭,把富貴兒包着交給趙春芳,自己上工去了。
只管好好兒幹活兒,不用帶小崽子,也不用做飯,只要幫着洗洗碗,挺好的。
王淑芬沒那麼聰明,想事情簡單,想要的也簡單,所以活得就輕鬆,也開心,遇上這樣的事兒也沒啥心裏不平衡,一樣樂呵樂呵過自己的小日子。
相比之下,老五家的沈翠蘭就沒這麼好的心態了。
沈翠蘭這個人繼承了老沈家的光榮傳統,能動嘴的絕對不動手,再詳細一點兒形容就是好喫懶做,只想舒服不想付出。
說直接點兒,就是她只想在老燕家享清福,一點兒活兒都不想幹。呆在家裏既不上工也不帶孩子,纔是她最好的選擇。
在她看來,給燕建文生個大胖兒子,自己就是最大的功臣,就應該全家供着她孃兒倆。
這當然是她從小就被胡春花灌輸的思想了。
胡春花好喫好養着她,不就是爲了讓她嫁到個好人家兒,生個大胖兒子然後舒舒服服享福,造福孃家。
現在她可是連大胖兒子都生出來了,咋待遇就和胡春花說的結果不一樣呢?
趙春芳:你嫁在村兒裏,又沒嫁到城裏,況且老燕家本來就不缺兒子孫子啊!
雖然不愛帶孩子,可是在家帶孩子不用上工幹活兒啊,她統共生了孩子沒出一個月,就拿着傢伙事兒下地了,咋說也不是生了兒子的待遇。
她趁着休息的功夫,摸到她孃家地裏去找胡春花說這事兒。
胡春花聽了火氣就竄上來。
“找你婆婆!這事兒必須說清楚去,幹啥好事兒都讓老大家的佔去了?”
就是啊,憑啥老大家的啥好兒都佔了?
“媽,你陪我去找我婆婆好好兒說道說道去!”
沈翠蘭越想越憋氣,拉着胡春花要過去評理去,可剛走兩步,胡春花就慫了。
沈鐵民勸過她,畢竟沈翠蘭是嫁出去的女兒嘛,總摻和她婆家幹啥!不是自討沒趣嗎?那老燕家的田秀平又不是啥好惹的貨!
胡春花想來也是,何必爲了嫁出去的女兒在這兒惹事情,馬上過去這段時間,就要發糧食了,最近也沒啥可去求着老燕家的。
不來往還是最安全
“閨女啊,咱們家這邊兒事兒還不少,你看這地都沒整完呢,要不然你先去找你婆婆說道去啊,媽先忙着啊。”
沒幾句,沈翠蘭就被她媽忽悠走了,然後再加上自己剛纔腦子一熱,就衝回去,跑到了田秀平面前。
“媽,我想問爲啥大嫂能呆在家裏頭歇着,我們就得來上工?”
田秀平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沒啥反應,沈翠蘭覺得自己個兒受到了忽視,立馬扯着脖子伸長了,看着田秀平。
“我也給咱們家生了兒子!就是還沒名字!”
老燕頭兒、燕建國幾個兄弟加上王淑芬,都傻眼了,老燕家擱誰誰敢跟田秀平這麼說話?
在王淑芬眼裏,這沈翠蘭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戰士啊。
反倒是田秀平心裏很平靜的,她又不是說完全不講理的人?沈翠蘭心裏頭有不痛快很正常,就是表達方式激烈了點兒。
新媳婦兒,規矩還是要慢慢學的。
邊兒上的老燕頭兒都捏了一頭的汗啊,這田秀平要是在地裏發起飆來……
大家都不約而同屏住了呼吸,靜靜等待着,田秀平的“爆發”。
出乎意料的是,田秀平還是很冷靜。
“你可以在家。”
燕大力:這是我媳婦兒嗎?
燕建國:這是我媽嗎?
王淑芬:婆婆好溫柔啊。
所有人再次集體愣住。
“媽,你的意思是我能在家看着兒子?”
沈翠蘭沒想到說出來就成了,原來田秀平這麼好說話啊,她還以爲要在這兒吵上一架呢。
“我是說,你可以代替趙春芳在家裏看着孩子,不過要是所有人的孩子,不止是你的孩子。”
田秀平還是一臉淡定的模樣兒,“還有,你以後別嘚嘚瑟瑟的,我是你媽,你用啥語氣跟我說話呢,有不樂意你直接說話,少嚷嚷,聽見沒?”
沈翠蘭:這打開方式不對啊!看所有的孩子?
“媽,不是我在家帶我自己的……”
“昨兒晚上我說好了,要在家裏的,就得帶四個孩子外加洗尿布,你願意就現在回家換你大嫂回來,不願意就給我老老實實幹活兒去。”
誰說生氣的田秀平最嚇人?這冷臉的才嚇人。
明明是個大晴天兒,偏偏看得老燕家一家子渾身發冷,直往外冒冷汗。
沈翠蘭見了這陣仗,也不敢說啥了,這會兒冷靜了一下,又老老實實低着頭回到地裏幹活兒去了。
等她跟燕建文走得遠了,燕建文才開口勸她,“你幹啥跟媽吼?昨晚上就說好的,你要是不樂意就當時說出來,別拖到這會兒再掰扯。當着麼麼多人的面兒,你跟咱媽這麼說話,讓媽面子往哪裏放?”
燕建文平日裏是個悶葫蘆,不愛說話,今兒倒是新鮮,噼裏啪啦說了一堆出來,還都是教育媳婦兒的。
沈翠蘭本來就覺得自己男人有點兒窩囊,不夠有能耐,可是畢竟嫁了,好了賴了的都要自己擔着。今兒見他半句話都不幫自己說,真是氣更加不打一處來。
“啥叫我拖到現在掰扯?我新媳婦兒不好意思插嘴咋的了?你倒是好,半句話不幫着你媳婦兒說,還說我大小聲,憑啥好事兒都是大房的?”
燕建文這會兒倒是不明白了,啥叫好事兒都是大房的?大房拿着啥好處了?
“我大哥大嫂幹啥了?”
“大嫂天天不上工,在家帶孩子,還不是佔着好事兒?誰不知道上工累。”
他覺得自己媳婦兒簡直就是強詞奪理,不可理喻,這剛纔田秀平可都說了的,願意多帶孩子的就回去換大嫂,現在又來念叨。
“你有完沒完!上工累,帶孩子也累,你要是不樂意上工就給我回去帶孩子,不愛帶孩子就把嘴給我閉上!”
剛結婚那會兒,燕建文覺得沈翠蘭長得好看,就是愛計較,自己也懶得那她的話往心裏去,過了幾天自己的差記性就把啥都給忘記了。
可他今兒才發現,她真是個計較個沒完的,他又懶得說話去掰扯,得了,悶頭兒幹活兒吧。
燕建文又變成了悶嘴葫蘆,咋說都不回嘴了。
堵上耳朵,我就啥都聽不見!
沈翠蘭哇啦哇啦一上午,一點兒迴應都沒有。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電力十足的沈翠蘭,一個上午過去也是沒電了。
另一邊兒,留在家裏的趙春芳是真的累啊。
除了阿福哪個也不是省油的燈。
尤其是老五家那個混世小魔王,專門剛換尿布就拉,鬧騰得一定要再換洗一次。
後來趙春芳乾脆就等着他拉了再換,誰知道這個小東西本着不換尿布就不拉屎的原則,非要在新的上頭才拉。
讓她頭疼的喲。
可偏生別人家孩子,打不得罵不得,只好等着回來打小報告。
富貴就是繼承了他哥柱子的特長:哭。
哭到昏天黑地、哭天搶地啊,抱着哄半個小時才能平息然後入睡,每次哄完富貴,趙春芳就覺得自己已經帶過四個孩子了。
怪不得王淑芬沒說過想自己帶阿福呢,她帶不過來啊,一個富貴頂四個孩子。
忙活完四個孩子,把他們都安頓好,也就快晌午了,趙春芳要趕緊生火做飯,然後把做好喫食都裝在筐裏,拿去地裏給老燕家人喫。
下午又是洗尿布、哄睡覺外加做飯。
一整天下來,她這身板子覺得渾身沒勁兒,比種地累得多多了。
燕建國都心疼自家媳婦兒了。
“能喫得消不啊,不成的話就跟媽說說,再叫個人回來跟你一塊兒。”
再叫一個?可拉倒吧,本來趙春芳就已經是一個工分兒都不拿了的,要是再叫一個,那不是倆人都不拿工分兒?
老燕家雖然人丁興旺,勞動力多,可也遠遠沒到這個地步。
“算了吧,到時候家裏頭就倆人沒工分兒了,分糧食的時候咋辦?孩子再長兩年就好了。”
既然自己媳婦兒都不說啥,燕建國就沒話說了,翻個身就呼嚕聲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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