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沒法子，誰叫他沒孩子啊。
他爸身體不濟，就指望着把自己那點兒存款分給幾個小孫子呢。
朱經緯沒孩子,就註定了一毛錢都拿不着啊。
田秀平壓根兒就沒在怕，她已經開始琢磨着,到時候結果一出來，要怎麼當衆打朱經緯的臉了。
田秀平：渣男負心漢,我呸呸呸！
富貴兒瞧着他奶的態度，心裏頭也舒坦了不少了,反正自己就是老燕家正兒八經兒的孩子,啥抱錯不抱錯，他自己可不認。
攤上那麼個“豬尾巴”爹,他富貴兒以後在大羅村兒還混不混了？
“奶,這回事兒忙活完，你能不讓我上學了不？”
田秀平看着富貴兒,就活脫脫看到了當年念不下去的順子。
那會兒她也覺得,不讀書能幹啥呀，不成的啊,可現在再看,那順子保不齊以後就有大出息的，沒準兒富貴兒也是那塊兒料呢。
得了,不愛學就不學了吧,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造化。
“那你就到縣裏的鋪子去吧,管管進貨啥的，有一樣，我按照正常工人給你發工資，你別以爲自己是我孫子就了不得啊。”
富貴兒趕忙點頭兒，看來“豬尾巴”來鬧一下，也不是沒壞處啊。
老燕家縣裏的鋪面已經經歷了擴大調整了，直接吞掉了隔壁老徐家的裁縫鋪，擴大成了兩個鋪面。
除了賣雞蛋啊，宰雞肉啊，平日裏還賣些雞翅啊，雞胸啊，雞心雞胗一類的，儼然是一個賣雞一條龍服務。
當然，老燕家不能只顧着自己家富裕，還是要帶一帶村兒裏其他的人家。
比如說幫着老宋家賣賣土豆啊，幫着老王家賣賣地瓜啊，最多每個月就收上點兒帶賣的費用，也算是幫襯鄉里鄉親了。
大羅村兒的村民們，針對於老燕家富貴兒認親的問題，當然是二話不說向着老燕家啊。
朱經緯給村兒裏的記憶本來就已經很淡了，畢竟他當時好喫懶做，沒給村兒裏整出啥貢獻來。
回了城的知青也鮮少又還記掛着父老鄉親們的，包括老燕家的女婿趙志文。
他就是藉口忙得很，連帶着燕金梅也是多年沒回家。
可這幾年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燕金梅現在是每年都必須回到大羅村兒一兩趟，也不顧及要不要給趙志文爺倆兒做飯的事兒了。
下了課就去參加成人高考補習班兒，也不在竈臺間忙活。
無奈，她畢竟沒讀過高中，不會的東西也太多，臨時抓是學不會的，只能一點兒一點兒慢慢兒來。
這兩三年，她一點兒也不敢疏忽怠慢。
去了北京沒幾天兒的順子，想要幫趙春芳張羅起來一個骨湯麪的小攤兒，可是又苦於找不到置辦東西的市場。
他先是詢問了三叔三嬸兒。
燕建學和胡嫺就是個研究員的研究員，生活範圍也就是兩點一線，活動範圍都不出三公里。
順子：得了，我問也白問。
然後，順子就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親哥鐵蛋。
鐵蛋在實驗室裏忙活的腳不沾地，連回家的功夫都沒有，還出門兒？有機會睡覺就不錯了啊。
順子：得了，我問也白問。
北京還有誰啊？
他小姑姑啊！
雖說，順子打小兒就受小姑姑的“特殊對待”，可他到底也沒少“欺負”他小姑姑。
這不，小姑夫的事兒，還不就是順子給捅出來的？
順子：小姑姑啊，我來了啊！
燕金梅大部分的業餘時間都是上課學習、上班帶孩子，很少有純粹空餘的時間，也就很少去三哥家裏。
每年不忙的時候還要抽空回一趟大羅村兒，忙得小日子簡直飛起。
她之前也沒聽說順子已經來了北京，見到順子的時候，屬實也是嚇了一跳。
“你咋來了啊，你不在家好好兒幫你爸種地啊！”
順子一腦袋黑線，我幫我爸種地，這都哪年的老黃曆了啊？
“小姑姑，我這不是來看我媽了嗎，尋思着，幫我媽買點兒東西呢。”
“啥？你媽也來了啊？”
順子：……
“我媽來了快倆月了，好了不說這個，小姑姑，我是來問問你，哪裏能置辦到外頭擺小攤兒的那些東西，比如說小推車啊，桌椅板凳兒啊啥的。”
燕金梅一臉莫名其妙，大嫂來北京不好好兒玩玩兒，買這些東西幹啥？
是她媽的雞蛋鋪子要用？可是這麼老遠，也弄不回大羅村兒裏去啊。
“你要這幹啥？你奶要用？讓你們給帶回去？”
“不不，我奶用，我還不知道要回家裏去買啊，我要給我媽用，讓我媽也擺個小攤兒，賣個麪條兒。”
賣麪條兒？
燕金梅不自覺想起了大嫂的骨湯麪的滋味兒，嘴裏頭口水都涌出來了。
那個濃湯的滋味兒，她可當真算是畢生難忘了啊。
“好說啊，我們食堂就有推車在處理，我帶你去找後勤的張老師，小桌子小板凳我麼你學校裏頭就有賣的，好些個學生都買了在寢室用，要我說啊，你直接去跳蚤市場買個二手的就成，又不貴！”
順子一聽這話來勁兒了。
便宜啊，能節省成本，那多好啊，就算是趙春芳真賣得不好，還能不太差幾個錢給轉出去，這也不算賠。
還是他小姑姑靠譜。
一個下午的功夫，順子就把東西給買齊全了，小推車還有附帶的連着煤氣罐的小鍋，外加三張小桌子，八張小椅子。
“小姑，你要不今晚上跟我一塊兒回去喫一口吧，這都忙活幾點了，你還要現做啊。”
燕金梅合計合計，也就應了順子。
讓趙志文自己上食堂喫飯去吧。
趙志文：我媳婦兒呢？我媳婦兒呢？今兒不是沒課嗎？我都吃了快一週食堂了。
自打上回燕金梅第一次跟着來京的田秀平回了北京，就完完全全改變了自己的路子。
又不是說她這一輩子是給趙志文活的？給他生了孩子才叫生活圓滿？
那幫子幼兒園的老師們，不是總嘲笑她，說她是個啥農村人，初中文憑嗎？那她燕金梅就要給你們瞧瞧，到底是不是她給趙志文拖了後腿。
然後，燕金梅就開始充實自己的道路。
到了這會兒，她也快看得開了，還是把握自己最重要，一直靠着男人，也沒幾個意思。
阿寶和阿福還有旺財，是好久好久都沒見到小姑姑了。
這回見到了燕金梅，自然是親切得不行。
尤其是阿寶和阿福，小學一年級都是小姑姑和小姑夫帶出來的，她倆成績又好，燕金梅一直寵着疼着。
自然寶福姐妹花見了小姑姑，第一件事兒自然就是自報一下自己的學習成績了。
“小姑，我和我寶姐都上了初一，期末我考了班級第三呢，我寶姐也是十幾名。”
阿福自然是機靈，只是報了自己的班級名次，把年級的名詞就隱匿起來，以免小姑姑跟奶似的，就只認前幾名。
田秀平是不懂，可燕金梅懂啊，現在北京初中那套，她可是門兒清。
“別糊弄我啊，我可知道要年級排名的。”
燕金梅賊賊地看着倆侄女兒笑了起來。
阿福扭扭捏捏地拉着小姑的手臂開始撒嬌，“哎呀，小姑姑啊，我這不是給你說說排在前頭的嘛，你看你，幹嘛這麼快就拆穿阿福啊？”
燕金梅捏了捏阿福的小臉蛋，“救你鬼精靈。”
看着小侄女兒上了初中還鬼馬精靈的模樣兒，心裏頭就感慨，自己要是能有個孩子，是不是也能像阿寶一樣乖巧，想阿福一樣機靈。
但是，這玩意兒也沒有可能這麼一說，燕金梅就是沒孩子。
這樣的情緒她很快也就釋然了，畢竟這一二年，她慢慢兒也想通了，沒福分就算了，自己還有大把的侄子侄女兒在。
對侄子侄女兒好，回頭一樣也對自己好。
這麼想着，燕金梅不禁更加親暱地揉搓了一番阿寶和阿福的小臉蛋兒。
“阿寶啊，你咋變瘦了啊，而且高了這麼多，你得有一米六多了吧？”
“小姑，我寶姐有一米六八了，都坐最後一排呢。”
阿福一副羨慕的語氣，她自己呀，對自己啥都滿意，就是這個身高喲，頭疼得很啊。
燕金梅的確喫驚得很，要是阿寶照着這個速度長下去，豈不是要以後去打籃球打排球去了？
田秀平：你就一定讓我們家阿寶去搞體育嗎？
鐵蛋：小姑，你可能不知道有一種職業叫做模特……
“你阿寶姐是不是很多人追求啊？看着模樣兒和身高，該是很多男孩子的夢中情人吧？”
面對八卦的小姑姑，阿福一點兒也不敢懈怠。
“小姑小姑，很多人給我姐寫情書的，可是你知道吧，我姐啊，她都不知道人家寫信給她幹啥，哈哈，你說那些男生是不是都白折騰了？”
聽着阿福的調侃，阿寶羞紅了臉，燕金梅笑彎了腰。
她大嫂挺聰明的啊，咋生了個這麼遲鈍的小閨女？難不成這女兒真的隨了爸，阿寶像她大哥？
“我咋不知道爲啥給我寫信，我就是不想跟他們說話。”
看着阿寶強行解釋的模樣兒，阿福只好服了軟，不拆她姐的臺，“好好好，我姐原來就是知道的。”
燕金梅看了看阿福那機靈鬼的樣子，心思一活，阿福嘲笑阿寶不知道情書是啥，這說明，阿福知道啊。
“阿福，那你呢，有沒有人追你啊？”
阿福眼角眉梢一陣失落的神情，“當然沒有了啊。”
燕金梅嘿嘿一笑，小姑娘果然是啥都明白啊。
“不過啊，我福妹有喜歡的人啊，我福妹喜歡——”
阿寶故意眉飛色舞地看着阿福，拖長了聲音，阿福憋得臉都紅了。
燕金梅嘿嘿看着倆小不點兒互相攀咬，覺得可愛得不行。
“那阿福，你喜歡人家，人家知道不？”
阿福認真地看着小姑姑，“他當然不知道啊，我也不是喜歡他，就是覺得他超級超級厲害，你知道嗎，他英語說得特別好，不過呢，阿福也不會退縮的，我一定會在一年內，爭取英語像他一樣好的！”
燕金梅和阿福有點兒汗顏啊，這就是學霸的戀愛啊，喜歡你，就要在成績上超過你啊！
阿福卻是一副認真臉。
“福啊，你這就是喜歡他的表現，喜歡他啊，就讓他知道啊。”
燕金梅用一副當年順子“教育”自己的語氣，來“教育”阿福。
順子這會兒剛幫着趙春芳收拾好東西，剛巧兒進屋聽見了這番話，嘿，他就來勁兒了。
“啥，啥，啥？我福妹咋的了啊？喜歡誰了？要搞對象啊？長啥樣啊？”
阿福：順子哥，你說啥呢，說啥呢！
“順子啊，阿福喜歡上小男生了，你這個當哥的咋整啊！”
順子一聽，小妹子阿福看上別人家小子了？等啥啊，追啊！
就他妹子這麼好看的樣子，看上誰了，還不是分分鐘追到手兒的？
“順子哥，你壞！”
阿福哼哧一聲，轉身到了另外一邊兒，不再看順子哥了，燕金梅捂着嘴樂到根本就停不下來。
阿寶起初還聽得懂，到後面兒就聽不太懂了。
阿寶：所以爲啥要追林錚啊？比誰跑得快嗎？
燕金梅這會兒就該唱白臉兒了，一把摟過來阿福，“福啊，咋回事兒啊，咱們不追不追啊，你跟小姑說說，你喜歡林錚是想跟他一起幹啥啊？”
比起順子哥的調侃，阿福還是覺得，小姑姑最好了。
她靠在小姑姑的懷裏，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在什麼時候跟林錚相處纔會特別開心。
“我好想，喜歡跟他一起互相講題，還有一起寫作業。”
順子：是我耳朵壞了嗎？是我聽差了嗎？咋回事兒？爲啥我不能理解呢？
燕金梅尷尬地咳嗽兩聲，可能阿福的這種甜蜜啊，也就老燕家的另外一個學霸鐵蛋能懂了。
“福啊，那你就邀請他，跟他一起學習啊！”
又不是請人家出去看電影拉小手，有啥好害羞的啊，這在一起學習又不算搞對象。
“可是，我三嬸兒要求我們仨都要放學就回家的啊，我只能回家寫作業啊。”
燕金梅打了阿福的腦門兒一下，“笨哦，你去請他來家裏啊，跟你一起學習，輔導你啊！”
“就是，來不來是他的事兒，請不請就是你的事兒了啊。”
阿福彷彿猛地被拍了一下腦門兒，對哦，萬一請來了一起學習呢。
剛纔還心情陰天的阿福，這會兒馬上就元氣滿滿了。
燕金梅：小孩子啊，真好啊，感情純粹啊。
“啊，阿福姐，那我們仨是不是能一起寫作業了？我們仨，跟林錚一起啊！太好了，我又不會的又能問你們了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阿福：不是我跟林錚一對一在房間裏學嗎？
燕金梅：人家學習，你摻和啥啊。
順子：散了吧，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
可惜啊，現在放着假啊，阿福就算是想約也約不到了吧。
當天晚上的晚飯也算是熱鬧，不僅僅是小姑姑燕金梅來了，燕建學和胡嫺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來了一個同事林朝陽。
林朝陽呢，又帶來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林朝陽是研究所從國外挖回來的資深研究員，在業務上那是響噹噹的出色，又在這回燕建學研究的項目上給出了專業的指導意見。
原本燕建學打算請人家一家子去上個體面的飯店喫上一口的，可是後來還是林朝陽堅決要求，還是來了家裏喫頓便飯。
說是便飯，可胡嫺還是買了好些個食材，準備抓緊時間，麻煩趙春芳幫着自己張羅一兒大魚大肉。
燕建學一進門兒，燕金梅就帶頭兒，和幾個孩子一起朝着門外頭望過去。
“三哥，我來了啊！”
燕金梅話音還沒落，就瞧見了三哥身後的一家三口兒，喲，還來着客人呢啊。
“金梅你過來了啊！林先生啊，這是我小妹，也在北京，住在人大里頭，是人大幼兒園的老師。”
燕金梅和順子都是見慣人情世故的，看着燕建學的點頭哈腰的模樣兒，就知道這人來頭不能太小。
倆人立刻起身，“哎喲哎喲，這是林先生？林先生您好，我是燕金梅。”
順子也趕緊起身，叫了一聲“林叔叔”，又做了自我介紹。
“我這個侄子啊，厲害得很，在深圳做生意是做得風生水起的，幫着我家裏把生意做得蒸蒸日上啊。”
林朝陽看着順子還不大的年級，竟然就能有了不得的成績，也猜到了他可能是趁着改革的東風，抓緊了發展生意，賺夠了第一桶金。
“年輕人，了不得啊。”
阿福和阿寶還有旺財，全程站在後邊兒，沒咋說話。
三小隻的眼睛齊刷刷地盯着林先生和林太太身後的少年。
好幾次阿寶都推搡着阿福的肩膀，想要大聲叫她一聲，好幾次旺財也要衝過去，拉着那個少年的手臂，好好兒套套近乎。
也就是阿福，啥也沒說，就呆呆地愣在了原地，竟然是連大氣兒都不敢喘息，生怕自己呼吸一用力，發現這就是在做夢。
林先生又介紹了自己的妻子，是藝術學院的老師，比自己早了兩年回國的。
雙方打了聲招呼以後，他又轉向站在後邊兒的兒子，“這個是林錚，初中一年級啊，還是個半大小子呢，跟建學你的侄子侄女兒應該是差不多大的吧？”
旺財：哪裏差不多大啊，我們還一個班呢！
阿寶：哪裏差不多大啊，我妹還喜歡他呢！
“阿寶、阿福、旺財啊，快跟林錚打招呼啊，這是燕明珠、燕韞安還有燕一。”
林先生笑呵呵地跟他們打招呼，“小朋友你們好啊，可以叫我林伯伯。”
阿寶和旺財打好招呼以後，阿福也遲遲沒開口。
燕建學和胡嫺有些愣住了，這阿福是咋了，平日裏就數她最機靈懂事兒啊，這見到生人咋還不言語了？
胡嫺：難不成是阿福身子上不舒服了？
燕建學：難不成是阿福見了生人就不想說話了？
阿寶和旺財還在做着思想鬥爭，猶豫到底要不要開口解釋一下。
還沒等他倆說啥，林錚就開口了，“我們都熟悉呢，我和燕韞安、燕一都是一個班兒的，燕韞安就坐在我後桌兒的。”
話還沒說完，阿福就咧開嘴角，甜甜地笑了，露出自己兩個淺淺的酒窩，“林伯伯、林伯母你們好，林錚你好啊，好久不見了啊，你作業寫完了嗎？”
胡嫺：不對啊，是不是之前聽說，阿福喜歡的是她後桌兒林錚，就是這個林錚？眼光不錯啊！
燕建學:小夥子長得真不錯啊。
阿寶：我妹子啊，你這是就見了人家爸媽了啊？是不是有點兒快？
旺財：姐，你咋笑得這麼好看呢？
順子和燕金桂只知道阿福有喜歡的人，不知道是後桌兒的梗。
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大家這麼多的心理活動，誰來幫助他們揭祕一下啊？？
還是阿寶，拉個拉他們倆，瞧瞧地給他們說道，“這就是我妹喜歡的那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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