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他媽不是說好了,爭取跟他奶說一說,然後帶着他上北京長見識去的嗎?怎麼一不留神,他媽腳底抹油就走了呢?
富貴兒覺得自己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
王淑芬臨走前還在磨田秀平,爭取能帶着自己兒子一塊兒過去,可是田秀平卻是態度堅決地拒絕着。
理由也簡單,“你兒子走了,誰來顧店?”
這樣直擊靈魂的問題,王淑芬自然是答不上來了。
她轉念一想,婆婆這意思是,家裏頭就只剩下富貴兒能獨挑大樑了啊!好事兒啊!這不就是說她兒子能堪重用了嗎?
這樣一想,她心裏頭不但不失落,反而還興奮了起來,隨之而來的也有對北京深深地期待。
她別說出遠門兒了,就是火車都沒見過的,都說火車是開起來嗚嗚叫的大怪物,她也終於能有機會去見識去了。
八月的火車是異常的悶熱,她們坐的還都是那種老式的綠鐵皮,走起路來轟隆轟隆搖搖晃晃的,車廂裏又是人多悶熱的,也就是車開起來,順着窗戶才能吹進來一些風,可要是不坐在邊上,這風也是吹不到的。
老燕頭兒成天兒再大太陽底下幹農活兒曬着後背,也是不習慣現在的這股子悶熱。
做了不到半個鐘頭,後背酒泉市溼漉漉的汗水,全都是悶出來的。
王淑芬也是叫苦不迭,她旁邊兒坐着一個大漢,坐了一會兒渾身出的汗就跟水洗了一樣,那股子汗味兒,薰得她腦仁兒疼。
田秀平:一看就不是辦大事兒的人啊。
這一路上可是把老燕頭兒和王淑芬折騰得夠嗆,從北京車站到燕建學家裏的這段路,他倆愣是提不起興趣看一看這北京的風光。
全都低着頭,捂着胸口,生怕自己隨時會嘔出來。
一直到坐在了燕建學家裏的客廳裏頭,挨着電風扇吹了吹風,又洗了兩把臉,才慢慢兒地活了過來。
這時候,老燕頭兒可算是想起來她那倆小寶貝兒來了。
“爸,阿寶和阿福上金梅家裏借書看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回來就見着了啊。”
一聽金梅,老燕頭兒也是瞅着燕建學問道,“金梅她來不啊?我也好長時間沒見着她了。”
“爸,金梅估計是出去學習去了,估計晚上回來就知道你過來的消息了,咱們也不急啊。”
老燕頭:啥?金梅也學習?她要幹啥?不就是教幼兒園的嗎?
這樣的情景跟老燕頭兒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他覺得起碼孫女兒和女兒應該站在門口兒列隊歡迎自己來到北京吧?他都不敢奢望都在火車站接他的。
可再看看現在,家裏頭居然只有燕建學一家三口兒,就連老大家的都不在啊!
田秀平:老頭子啊,你知足吧,這也就是趕上週末,不然啊老三一家子也不在呢。
既然閨女好人孫女兒不在,那他就去看看孫子吧。
他打從磊磊生下來還沒瞧見過呢。
磊磊這時候已經兩歲多了,正在西邊兒的房子裏酣睡着,老燕頭兒也沒法子說仔細抱着瞅瞅,就只能呆呆地看看。
“哎喲,老婆子哎,這真像咱們家老三那時候啊。”
田秀平見他不要命的大嗓門兒吼一聲,手上都沒停頓,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老燕頭兒的背上。
“你幹啥,沒瞧見睡覺呢?”
老燕頭兒立馬就慫了,用手捂住了嘴,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我等他醒了,再來抱抱親親。”
剛從磊磊的房間一出門兒,迎面他就碰見了阿寶和阿福。
寶福姐妹花也是一年多沒見到爺了,雖然從小爺爺就不善言辭,可是倆姑娘都知道,爺最疼她們,對她們最好。
“爺!我想你啦!”
兩個小傢伙兒一前一後地撲進老燕頭兒的懷裏,抱着老燕頭兒咯咯笑就是不撒手。
這場面,老燕頭兒哪裏還能保持得住啊,早就老淚縱橫,嘩啦啦流下眼淚來了啊。
田秀平:又開始啦了啊,估計今晚見金梅,還能來一場。
阿寶和阿福感情宣泄完了本打算就從爺爺的懷裏起身的,可誰知,請眼淚容易,送眼淚難啊,老燕頭兒的眼淚就如同撞開冰閘的春水啊,停都停不下來。
寶福姐妹花互遞一個眼神兒,沒法子,忍吧。
老燕頭兒足足哭了二十分鐘,纔在燕建學和田秀平的拉扯中,放開了孫女兒們,停止住了自己的哭聲。
田秀平:老頭子歲數大了啊,上回金桂走還沒哭這麼厲害呢。
“爺,不難受啊,以後啊,爺經常來看阿福,要不爺爺就別走了,住在兒唄,房間夠着呢。”
經常來北京?老燕頭兒不自覺打了一個冷顫,那麼熱那麼悶的車啊,算了算了,少來兩趟吧。
住在這兒不走了?老燕頭兒環顧了四周,這小院子能住下這麼多人?院落到底是憋屈啊,沒有大羅村兒老燕家的院子那麼敞亮啊。
阿寶個子高,看見了站在遠處的王淑芬,指着就叫了一聲,“二嬸兒,你也來啦!”
王淑芬正在看院子裏一棵小柿子樹,就莫名其妙被阿寶點了名兒,嚇了一跳。
阿福看見王淑芬,臉上雖是笑意濃濃,可是說話的聲音裏卻莫名帶出了一種距離感來,“媽,你也來了啊。”
這一嗓子媽叫的還沒有大媽親。
沒法子,再阿福心裏頭啊,這王淑芬哪裏像自己的親生媽?她好幾回都覺得自己和寶姐是雙胞胎,因爲二房想要個女兒,才把阿福給了二房的。
你看看她跟阿寶姐,雖然長得不像,可是倆姑娘在一塊兒都是白白淨淨的,可愛得很。
再瞧瞧她跟富貴兒,那纔是真的半分相似的點都找不出來啊。
王淑芬也是熱絡地跟大家打了招呼。
她這會兒剛從路途上的悶憋重緩過來,還在四處好奇地看着北京裏的院子。
“建學這個房子還挺好看的,就是院子沒有家裏頭的大,不過也不再外頭做飯喫飯,也挺好了啊。”
田秀平暗自翻了個白眼兒給她,啥好不好的,還學會跑這兒來點評來了啊?
“建學啊,你這房子是不是挺貴的吧?我感覺在北京一個院子應該不少的錢喲。”
燕建學謙虛地說道,“二嫂啊,這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拿出來的,還是媽當初把錢都拿來買的,好像也是個兩三千吧。”
時隔了兩年,具體的價位他是記不清了,可是他還是感謝了田秀平一直以來收着了他的工資津貼,拿了這筆錢來給自己買院子。
這話在燕建學這兒是感謝親媽田秀平幫着自己攢錢。
可是這話到了王淑芬耳朵裏,就變成了另外一個意思了。
田秀平幫忙買的房子?那敢情是媽拿了錢給老三在北京買院子了啊!
爲啥媽給老三出錢?還不是因爲老三有出息!打小兒就有出息!來了北京沒地兒住了,媽也是說買就買,該掏錢就掏錢的。
轉換一個思路,這要是富貴兒哪天來了北京,混得好了,沒地方住了,是不是媽也能給拿錢買房子了?
王淑芬心裏頭算得快,面子上也早早兒就帶了喜色。
“二嫂啊,你沒見着,富貴兒買了個北京的老四合院兒,那個才叫一個漂亮啊,小院子裏錯落有致的,坐在房頂上還能瞧見故宮呢!”
“故宮?那是個啥?”
王淑芬第一回來北京城,對着好些個東西還都不知所以。
“二嬸兒,故宮就是紫禁城,就是以前皇帝住的地方!”
啥?皇帝住的紫禁城?那不就是皇宮嗎?順子買了個房子,站在房頂上能看見皇宮?
王淑芬一瞬間就被帶入了小時候聽說書的說的那些個宮廷廟宇的小故事,覺得順子那套房子簡直是棒得不像個話啊。
“順子呢?二嬸兒能去他那屋裏瞧瞧不?”
燕建學看王淑芬如此着急,趕緊稍作了些許的安慰,“二嫂二嫂啊,你別急啊,順子那孩子啊上南方去了,房子他還沒來得及收拾呢,大嫂還在這兒,要不我帶你去找找大嫂吧。”
原先在老燕家的時候,跟王淑芬關係最好的就是趙春芳。
趙春芳是家裏的主廚,王淑芬就是她的副手,幫着洗菜切菜啥的,各種忙活。
這大半年來,趙春芳自從來了一趟北京就再也沒回去過,她倆畢竟也在一塊兒相處了十幾年了,說一點兒都不想對方,那可是真的在騙人了。
“大嫂在哪兒呢?我找了半天,人影兒都沒見啊,關鍵是還能聞見她那個骨頭湯的味兒!”
老燕頭兒吸了吸鼻子,使勁兒一嗅:嗯,對對對,就是這個熟悉的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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