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還有更惡毒的人 作者:未知 秦阿南在周綵鳳的注視裏深深嘆氣: “唉,我先是和莫桂花說,我憑什麼要給你啊?我家小凝賺得到,關你什麼事啊?可莫桂花說,那還不是他們家的孩子便宜了我嘛,我應該再給的,我要是不給,他們家以後祭羹飯就不祭小凝親孃! 唉,那我想想,我要是把這個事情說給小凝聽了,小凝得多傷心!綵鳳,我家小凝啊,每年不過生日的,因爲生日和項小玉的祭日是同一天呢,那你說這孩子心裏多不好受?!那……唉!我就和許良保說,算了,給了三塊錢吧,買小凝一個安逸日子!” 祭羹飯,是指家裏頭逢年過節,祭奠先人的一種儀式,農村裏儘管常說破四舊,但破不了祭拜先人這個事啊,神仙可以不拜,先人不能不祭的嘛! 祭羹飯的時候,桌子上擺幾套碗筷,怎麼擺,招呼哪些先人來享用,都是有講究的。 要是莫桂花家真的不給項小玉祭奠,那項小玉就是孤魂野鬼的意思。 周綵鳳聽了這話,也跟着嘆息搖頭:“莫桂花連這種事,也敢拿出來當手段,早晚也會有報應的!” “可不是!下回莫桂花要是再敢來,我就跟她把我娘顯靈的事和她說,嚇唬嚇唬她!” “只怕是嚇唬不退的。你娘顯靈的事,他們家又不是沒聽說,天生的不要臉罷了!反正要是我,我是不給的,直接上去就是兩巴掌!” 周綵鳳拿着針的手擡起來做了兩下扇耳光的姿勢,秦阿南立刻把臉退開一點,說: “唉,我現在已經敢罵人了,但打人,我還做不出來。哎,昨天,好些人都去打秦梅芳了吧?” 周綵鳳冷笑起來: “何止秦梅芳,陸大妹都被幾個婦女打了好幾拳頭呢!以前秦文龍秦文虎他們兄弟欺負過的人家,都擁上去打的!報應!” 秦阿南眼睛眨巴眨巴,有點怕,說: “哦,說起來,秦文虎秦文明他們,好像快要放出來咯,哎唷,也不知道今後回來了,這村裏怎麼個亂呢!” “亂什麼,不怕!要是再敢和以前一樣,大家都擁上去打就是了。” “唉,說是這樣說,但是這一個村裏有了這些人,真的是糟心啊!又不能趕出村子去。” “那倒是。哎,說到這個,昨天啞巴倒是奇怪了,竟然開口說了那麼多話,真是啞巴開金口了!我平時給他飯喫,都沒見他謝謝我一聲!” 周綵鳳不滿的很,這個死啞巴,要不是他昨天開口,周綵鳳都忘了他會講話了。 秦阿南感慨: “就是說啊!這麼個艮頭,我之前還懷疑和他害人呢,原來不是呢。現在的人真是奇怪,親爹不如契爹,親戚不如鄉鄰,本村的,不如這麼一個外來的!” 周綵鳳興奮: “說到親戚不如鄉鄰啊,哈呀,朱月娥倒下了呢,早上我瞧見赤腳醫生往你們後頭去了,你瞧好了,要是秦振國真的吃了槍子,我看她新屋子是白蓋了,誰家的細娘要嫁到她家裏去!” 秦阿南再次總結陳詞: “唉,殺人放火都幹了,能沒有報應嗎?” *** 秦凝和成屹峯走出去大隊開汽車,路邊正出工幹活的社員,都停下了手裏的農活,看着他們走過。 有熟悉的人招呼秦凝:“小凝,這……就是任阿山家的孩子,昨晚救你的啊?” “是的,阿婆。” “哎唷作孽哦!燒成什麼樣兒了,才包成這樣啊?這這這,真是可憐啊!” “是呢,阿婆,我現在帶他去醫院看一下,要不是他,我看我已經燒死了。” “哎哎,就是說啊,秦梅芳那個壞種子哦,趕緊去醫院吧,好小囡哦,到火裏救人。” 成屹峯頭被好些帕子包着,嘴也不大好動,不便出聲解釋,直走到了大隊裏,坐進了汽車,才含糊着說: “小凝,我這不要緊的,你幹嘛還跟那些阿婆說帶我去醫院啊?我覺得不用,你那個藥挺好的,這會兒更舒服了。” 秦凝笑了笑,說:“不去醫院。但你出入村裏,都得給我包着,好了也包,人家問,你就說你傷燒了。” “爲什麼呀?” “嗯……我怕別人看見你。” “爲什麼怕別人看見我啊?” “呵呵,你長得好看,人家會嫉妒我,招禍啊!” 成屹峯看秦凝一派笑顏,他便心情愉快,說:“那我當你誇我呢啊!” “嗯,我真誇你,快開車吧,我們趕在縣公安局中午休息前做好筆錄,我們就去喫飯。” “好的。” 成屹峯很高興,只管發動了車往縣城去。 秦凝坐在副駕駛位上,心裏嘆了一聲,其實,她說的,是真的。 昨晚,她看着秦梅芳那在黑夜裏歇斯底里喊叫的樣子,她真的覺得,秦梅芳之所以會在昨晚下毒手,百分之八十的原因,是因爲那天成屹峯迴來,秦梅芳熱情的送到他村口,結果成屹峯一徑兒的往秦凝那兒奔去,刺激了秦梅芳了。 去年因爲蔣丹和周健的事,秦凝在文化站看到秦梅芳的時候,已經能感覺到秦梅芳的恨意,但沒多久,秦梅芳嫁了城裏人。 這個看似無比讓人羨慕的城裏人,把秦梅芳的注意力引開了,她便消停了一段時間。 可其實,這段時間裏發生了很多事。 雖然,秦凝從不曾刻意的去了解秦梅芳的動向,但農村裏,幾乎沒有祕密,三麻娘子周綵鳳等人明裏暗裏說的那些話;秦梅芳和秦振國在棉花地裏的偷情;蔣丹說的秦梅芳和周健姨父勾搭;等等事件,都說明秦梅芳過得非常不如意。 秦梅芳要是自己過得舒服了,她興許想不起來去害秦凝,可如果秦梅芳自己過得不好,秦凝卻過得很好,那可叫秦梅芳這樣的人怎麼活?! 秦梅芳從來見不得秦凝好,結果,秦凝難得一次對自己感情的小放縱,卻還落在了秦梅芳的眼了,那,不是刺激了她是什麼? 從時間上來看都沒差了。 成屹峯前天回的,結果秦梅芳第二天就找郭軍義去了,她大概想,郭軍義不是啞巴嗎?那就算出了事,啞巴也不會把她指認出來的。 秦梅芳啊,可是一鼓作氣,計劃周詳啊! 她只是算錯了郭軍義竟然是個心有所屬的艮頭,沒有和她苟且。 這,只能說是秦凝一家運氣好啊! 現在想想,要是郭軍義前一晚上答應了秦梅芳,偷偷的把藥下在秦凝家水缸裏,那興許,昨天白天他們一家已經都喫下秦梅芳的毒藥,都輪不到秦振國出場,後果就產生了。 多麼恐怖。 這麼恐怖的事實,還是不用告訴成屹峯了。 秦凝垂下眼,輕輕的靠在了車椅背上。 成屹峯的手,輕輕的蓋過來,握了握她的手:“昨天還是沒睡好?那再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嗯。” 秦凝側轉身,閉上眼假寐。 成屹峯包滿紗布的臉看不到表情,只兩隻眼睛裏都是寒冰:“那兩個人實在太可惡了,無論如何,這種人都該重判!” 有車畢竟方便,很快到了縣城。 汽車到縣公安局的時候,正巧碰到魯兆輝急匆匆的從裏頭出來。 秦凝正轉着身想給成屹峯拆臉上的紗布沒看見,反倒是魯兆輝眼一瞥,看見了他們,立刻走過來說話: “哎,秦凝,你們來了,走,一起到醫院去吧!那個,屹峯,你的傷怎麼樣了,你去做個鑑定!” 秦凝看着他的臉色,說:“出什麼事了?” “唉!別提了!算了,我不開車了,我坐你們車過去吧,屹峯,往縣城醫院去。” 魯兆輝一屁股坐了進來,一張本就黑黑的臉,這會兒整個的皺着。 他先掏出支香菸叼在嘴上,點燃了,猛吸了幾口,才擡起頭,去把車窗搖下來,對着外頭吞雲吐霧,繼而,卻又氣咻咻的把還剩大半支的煙擲了出去,再頹然的往座位上一靠,座位發出沉悶的聲響。 秦凝停了手,沒拆成屹峯頭上的帕子了,轉身看着魯兆輝一副受了大打擊的臉。 只見他鬍子拉碴,眼睛滿是紅絲,估計一晚上沒睡。 秦凝和成屹峯對視一眼,魯兆輝倒開始恨恨的和他們說話了: “孃的!盛剛這個混蛋,真不是個東西!昨天我半夜回到局裏,正好的碰到盛剛值班,我破了這麼個案子,我也挺高興,也就和他嘮了幾句話,他一聽我說秦梅芳這個名字,他就問了我半天事兒。 當時,他也沒說秦梅芳跟他什麼親戚,結果大早上的,他就帶着一個老女人和一個小白臉到局裏找我了,說秦梅芳是他的什麼什麼親戚!哎呀,反正表來表去的那一套! 然後他說什麼啊,那,秦梅芳懷孕了,懷着他那親戚家三代單傳!不是說孕婦不抓的嗎,爲什麼我一執法,就把人孕婦抓了,還躺在醫院呢?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孩子還在不?醫藥費誰付?這些事是不是都該我這個領頭的負責? 結果,他就領着頭的,讓那跟來的老孃們和小白臉在我辦公室裏鬧了一早上!全局的人都來看!盛剛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我自己說的,我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抓人了,還縱容另一嫌疑人毆打秦梅芳! 秦凝你知道他有多可惡嗎?其實我昨晚跟他嘮的時候,我也沒說什麼,可大家都是同事,有些執法上的事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他問我,我也就點點頭! 他孃的,可轉眼的,他就說我承認的,我自己說的,我就是看秦梅芳不順眼,所以我就想打死她,我這樣是違法違紀該死該坐牢的,他會作證! 那,他就慫恿着那老孃們和那小白臉要我要麼賠錢,要麼把打秦梅芳的人抓起來或者陪兩千塊! 這人,瘋子啊,惡毒的瘋子啊!他不就是看我這幾年順風順水,立馬要升副局了他嫉妒嗎?可他孃的,他倒自己也幹出事兒來啊!一個治安科都他孃的弄不好,成天和稀泥,現在倒害起我來了!我艹他祖宗!” 魯兆輝疲勞煩悶的閉上眼,大力的喘氣。 秦凝和成屹峯又對視一眼,均看見了對方眼裏的怒意。 盛剛,豈止是嫉妒魯兆輝,肯定是前幾天在百貨公司門口看見了秦凝和成屹峯在一塊,正恨得不知道怎麼好呢! 成屹峯包着帕子的臉看不出動靜,只抓在座位上的手,卻緊緊的捏起,骨節都犯了白。 秦凝深吸一口氣,問道:“那秦梅芳現在什麼情況?” 魯兆輝吐了這麼一大段話,估計心裏稍微好一些,他悶着聲音說: “那個臭婊子!昨天那麼多人打她,也沒打死她,不過也夠她受的了,半夜送到醫院,醫生初步檢查了,肋骨斷了兩根,小腿骨斷了,牙齒打掉了兩顆; 孩子是肯定沒了,說是懷孕三個月,失血的厲害,反正送了醫院以後嘛,這個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救是要先救她的,哪怕日後再槍斃她呢是吧,但眼下的,不能讓人說我看着她被人打死。 醫藥費什麼的,本來我打算,肯定是讓她自己和那個秦振國兩個負擔嘛,他們自己作的孽,不該自己付啊,是吧? 結果鬧了早上那麼一出以後呢,那個老孃們,就盛剛帶來的那個老孃們,一看就是個老妖婆的,就說我今兒下午就得先賠出錢來,不管怎麼都要先賠出錢來,要不然,鬧得我不能當警察!我艹她祖宗!這些話,還不都是盛剛教的?” 秦凝咬了咬脣,又問道:“那,你現在去醫院幹什麼?” 魯兆輝說: “我去化驗室找個人,就昨天從牆縫裏拿出來的那東西嘛,我找醫院的人幫我驗呢!我們局裏設備都不完善啊,好些事得跟醫院那求着,我昨晚給的,可我今天還得親自去一下,說好話、催着、求着早點出個結果,看看到底是啥!另外,我也得和醫生那兒打聽清楚秦梅芳現在的情況,我好想想怎麼收拾盛剛那孫子!” 這時,成屹峯自己把包着的帕子扯得大了點,悶聲說: “魯科,說說,你準備怎麼收拾盛剛?要打要殺的事,算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