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你賠! 作者:未知 聽着秦達的話,秦凝心下驚訝,看來,還確有其事啊,倒是哪個不知死活的,竟然敢暗搓搓打聽她呢? 秦凝冷笑:“哦?呵呵,我倒還真不知道,我都有對象了,還有啥人會想和我攀親,你給我說說,這人哪兒來的,長啥樣?你要是說的清楚,我才能信你。” 秦達皺眉,這人哪兒來的,莫桂花也說不清楚啊,只說是兩個女的。 “小珍啊,我說的都是真的,來了兩個人,打聽的你娘,小珍,你,你給我一百塊錢,我保證不把這個事給你說出去! 我聽你娘說,他們還會再來打聽的呢,到時候要是再來,我肯定讓你娘跟他們說你好話,那就算今後你的外路小青年不要你了,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的啊!我好歹是你親爹啊!” 秦達快速的把自己的意思表達了出來,可把秦凝噁心壞了。 原來是變着法子的想跟她要錢啊,真是狗改不了喫屎的渣爹。 秦凝立刻走向自己家院門,在即將關上院門的時候,扔給秦達一句話: “我現在的娘今天沒提這事。我親孃早死了,倒是哪兒還來的打聽的我娘?我親爹更是把我賣了,怎麼還會向着我呢?你這說的,沒一句是真話!你只要不怕爛舌根,愛和誰說我壞話就說去吧啊!” 門,毫不留情的關上了。 秦達愣在外頭,一臉憋屈。 這……這個死丫頭,怎麼油鹽不進呢! 剛纔他和莫桂花商量了半天,覺得還是再找秦凝說一下比較好,可結果,秦凝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啊! 特麼的,死丫頭哪怕肯討價還價也好啊!哪怕給五十也好啊! 秦達無奈的、一瘸一拐的回了家,剛纔摔的一跤,這會兒越來越疼,哎唷,真是太倒黴了,哎唷,怎麼腳踩下去也疼呢,哎唷,這可怎麼好? 而秦凝,今天意外的得到寶珠,能徹底治成屹峯的燙傷,她心裏放鬆了下來,一夜好眠,第二天睡到近七點才醒。 房間外頭有許春燕陪着七斤玩的笑鬧聲,姐弟倆“咯咯呵呵”的笑着,許春燕大聲喊着“弟弟來這兒”,七斤含糊的叫着“二嘰二嘰”,那聲音,純淨而愉快,沒有一絲雜質,真的很治癒秦凝的心靈。 隱約的,還有劈柴的聲音,斧子劈開木材的“嗶啵”聲,木材掉下地的“嘩啦”聲,帶着原始的力量和單調的頻率,但十分有歲月安好的氣息。 估計是許良保在劈柴吧!秦凝想。 秦凝默默的聽了這些聲音良久,才嘴角彎勾着起了牀。 今天說好了去看任貴均,給老人理一下發,她特意換了件半舊的、小袖口的小花襯衫,以防止頭髮跑到手臂裏去,又在外頭罩了件半舊的暗門襟的紫色立領外套,也是可以防止頭髮跑進衣服裏頭去。 衣服雖然是半舊的,但都是她自己畫了效果圖,再讓寶生做出來的,可以說在現在的農村是獨一無二的。 這些衣服又合身,又簡潔大方,穿在秦凝身上,總有一種高雅大方的氣質,且不打眼,就是會越看越耐看。 之前秦凝每次穿到文化站,陶麗芬就無比羨慕,蔣丹更是早就和秦凝說好了,結婚的時候,要請寶生做幾件這樣的衣服。 秦凝自己也是很喜歡的,她理了理小花襯衫的領子,把它翻在立領外套外頭,便精神奕奕的出去了。 院子裏,許春燕仰着一張日漸清麗的小臉,愉快的喊:“姐姐早!” 秦凝應一聲“春燕早”。 七斤便瞪着圓圓的大眼睛,跟着許春燕含糊的學:“嘰嘰,嘰嘰,腳!” 秦凝看着他扶着凳子努力走路的樣子,心都化了,蹲下身體特意和他說話:“七斤早呀,你跟二姐姐玩的高興不?” 七斤便揮舞着小手,“嘰嘰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秦凝逗了他一會兒,問許春燕:“春燕,你爹在劈柴呀?” 許春燕說:“沒。爹和娘去自留地裏了,爹說新出的菠菜嫩,娘去地裏摘回來,給弟弟煮菠菜粥喝。” “咦?那是誰在劈柴?” “是住豬棚的啞巴大哥。” “哦……” 秦凝有些疑惑,郭軍義在幫她家劈柴嗎? 但她也沒管,既然許良保和秦阿南都去了地裏,那早飯估計還沒煮,今天星期天許春燕不上學,但許良保要出工的啊,秦凝便繫上圍裙煮粥去了。 農家的早餐一般都是拿昨晚的剩飯煮粥,要是不夠再添點別的,秦凝家也不例外。 秦凝看着剩飯不多,把粥煮好以後,又舀了半升籮麪粉,準備做鹹面衣喫。 面衣是十分簡便的麪食,相等於是北方的烙餅,但江南農村烙的比較薄,麪糊在大鍋子裏能烙成一層薄薄的麪皮便拿上來喫,也不講究形狀。 薄的、或者某樣東西上們覆蓋的一層東西,江南人稱作“衣”,所以這樣的麪食便叫做面衣。 面衣一般分甜的和鹹的,甜的就是烙好了餅,直接放一點紅糖或者蜂蜜,鹹的倒是花樣多些,可以磕個雞蛋,放點肉什麼的,最簡單也會放點蔥,比較香。 臨時想的早餐,也不去非要放什麼了,但蔥總是要的,秦凝便起身出去,想去就在房子不遠的自留地裏摘蔥。 可她一出門,便愣住了。 只見黑不溜秋的郭軍義,只穿了個背心,揮舞着一把斧子,正在她家院子外邊賣力的“劈柴”! 她眼睛看着郭軍義斧頭下的東西,嘴張的老大,翕合了幾下,終於喊出聲來:“你!你在幹什麼!” 郭軍義回頭,擦了把頭上的汗,很是討好積極的招呼她:“早啊,那個,你的柴,我馬上就劈好了,呵呵!” 秦凝快步上前,把落在地下的幾塊“木材”拿上來拎在手裏:“你!你!誰讓你劈的!啊?誰讓你劈的啊?這是我的寶貝啊!你怎麼把它劈了呢?” “木材”劈的很好,一塊一塊很勻稱,只是,木材上尚留着花紋,曾經的纏枝蓮葉、富貴牡丹紋樣,如今以一種割裂的狀態呈現,結合着木材上好的品質,此時在秦凝手裏,有一種殘缺的、淒涼的美感。 當然,地下還有一堆呢,一個需要兩個人才搬動的大箱子,即便破損了,劈成柴火也是一大堆呢! 郭軍義看着秦凝的臉色,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他的黑臉也浮起緊張無措的紅:“我,我,不是你說,你買了,當柴燒的嗎?我,我,正好沒事,我,我幫你劈柴啊……” 秦凝簡直欲哭無淚。 就那個和成屹峯在一戶人家像撿漏似的、買到的那個雕花箱子,已經被郭軍義劈成了無數塊。 那麼美的箱子啊,堪比工藝品的箱子啊,她好不容易買回家的箱子,她覺得可以有很多搭配很多組合的箱子,她想放在太陽下曬曬就收進空間、能傳子傳孫的箱子啊,就這樣,被當成了柴火! 真是太可惜啊! 秦凝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是什麼表情,反正她真覺得面對這個郭軍義,她簡直太挫敗了,這傢伙簡直是個榆木疙瘩啊! 這麼傻的一個榆木疙瘩,她到底還該不該撮合給項月英啊? 然而,就是這個榆木疙瘩,此時大概已經知道自己闖禍了,他的臉色大變:“秦凝,表妹,那個,我,我賠,你別生氣,我賠,你別生氣,讓我怎麼的都可以!” 表妹?! 呵呵噠! 看來,郭軍義心裏真是非常的着緊項月英,所以,他這是死命討好她這個表妹啊! 唉,這讓她這個表妹說啥好呢? 秦凝又氣又心疼,說:“你賠?你拿什麼賠,啊?” 郭軍義臉紅脖子粗的憋出話:“你說,你說什麼就什麼,只你別生氣,別生氣。” 秦凝大力呼氣,心裏也想故意再考驗他一下:“那行!兩百塊!把你藏着的兩百塊賠給我!” “這個……” 郭軍義頓住,喉頭艱難的滾動着,手緊緊攥着,看得出非常爲難。 秦凝氣咻咻的說:“你要知道,這個箱子最少有一百多年了,我特特的從人家家裏買回來的,整個清溪公社我都沒見過這種箱子,你就這麼給我劈了,你給兩百塊都沒處買,你懂不懂?” 郭軍義大力呼吸起來,嘴巴抿了半天,掙扎了半天,說: “這個,表妹,你,你先別生氣,我,我問你個事,我要是賠你兩百塊,你,你還能幫我嗎?” 他滿頭的汗,眉頭緊緊皺着,睜着一對不大的眼睛,乞求的看秦凝。 秦凝問:“你幫我劈箱子,就是爲了我幫你說合我表姐是不是?” “……是。”傻男人可憐兮兮的點頭。 秦凝就覺得自己的氣惱沒那麼大了,只有無奈。 唉!這人也是個癡情的! 秦凝搖頭嘆氣: “唉!郭軍義啊!你吧,唉,我該怎麼教你呢?這有些話吧,它不能光用耳朵聽,得用心想。尤其是女人,這說的話,它往往不是字面的意思,它還常常口是心非的啊,你得用心去體會啊!你要是不明白,你哪怕多問一聲呢,是不是? 就說這個箱子吧,我當時怎麼說的來着,我記得我是說,箱子底下有點溼,先曬曬,要實在不行,再劈柴燒吧?是不是?可你看我放那兒曬,我底下還給它墊了布呢!我要是不喜歡,我能這麼愛惜它嗎?你怎麼就…… 算了算了,這個領悟能力它教不會啊!但是吧,郭軍義,你可以問的嘛,你先問我一聲,要不要劈,我不就會告訴你要不要了嗎?所以,你多開口,總是不錯的,你不是啞巴不是啞巴不是啞巴啊你!” 秦凝覺得自己都快成唐僧了,囉嗦了半天,見郭軍義低着頭像個孩子似的受訓,她也說不下去了,最後擺擺手說: “算了,劈都劈了,也裝不起來了,你走吧,還有,把這些木材拿走,我看見了心疼。” 可郭軍義不敢走,期待的看秦凝:“那,我去把錢拿來賠給你?” “不要了!拿了兩百塊,也沒處買這麼個寶貝箱子去。” “這……表妹,那你還會幫我嗎?” “我得再想想。你這麼笨,我硬撮合你和我四姐,說不定害了她!行了行了,你快點把東西搬走,我受不了了。真是的。” 秦凝氣呼呼的出去自留地裏摘蔥,沒再理郭軍義。 等回來的時候,郭軍義沒在大門口了,劈成柴火的東西也不在了,秦凝深深嘆氣,只能接受現實,悶悶的攪了麪糊,做面衣喫。 一會兒的,許良保和秦阿南迴來了,一家子熱熱鬧鬧的吃了早飯,秦凝便和秦阿南說了一聲,要往秀才村去。 出門的時候,郭軍義可憐巴巴的站在豬棚門口看着秦凝,一副哀求的樣子。 秦凝硬着心腸不理睬他,但願他能不斷的反思不斷的進步一下,秦凝便只管推着車要走。 正好周綵鳳端着飯出來,看見秦凝,很是興奮的叫住她:“哎哎,秦凝,你知道嗎?昨天晚上縣城有人來生產隊傳話,秦梅芳死了!” 秦凝瞟了她一眼,說:“嗯,我知道。” 周綵鳳挑眉:“哎,你不高興啊?” “有什麼好高興的。” “哎,你這丫頭,她可是想殺你全家啊!” “嗯,我知道。但我也確實沒啥好高興的。行了,我還有事,我走了,你認真幹活是真。” “哎哎……” 秦梅芳最終的死因是怎麼樣,魯兆輝那邊還沒有一個正式的定論,秦凝纔不想和人討論這種事情,她騎了車就走,周綵鳳還在後邊喊呢。 眼看着秦凝頭也不回的走了,周綵鳳嘴裏嘟囔着“這丫頭,到底什麼事,一副人家欠了她的樣子……”,便走向郭軍義,把手裏的一大碗稠粥放到他眼皮子底下: “哎,啞巴,快喫吧,今天我有點事,遲給你送早飯了,估摸馬上要出工了,你趕緊的喫吧。” 郭軍義眼睛還看着秦凝離開的方向,沒接飯。 周綵鳳又推了推:“哎,你看什麼呢?喫飯了。你趕緊拿着呀,你沒看我的財神奶奶今天生氣啊?你趕緊吃了給我去出工,我得趕緊到我財神奶奶家幹活啊。” 郭軍義這才轉過頭,悶聲悶氣的說:“我……今天不吃了。” “喲!這是爲啥呀?” “我今天不給你出工了。” “爲什麼?” “我有事。” “啥事?” “……” “哎,又啞巴了!說啊,啥事?” “……” “問你話呢,說啊,你怎麼能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