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先斬後奏 作者:未知 成屹峯當即向院子外走了幾步,稱呼也沒有了,手指往外頭村巷指着: “你!走,你給我走!怪我還不夠,怪起秦凝來了?這事跟她有什麼關係?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揹着我偷偷的跑來這村裏打聽她,又當着我的面說她跟乾弟弟親近,現在又給加一條,攛掇我。 你按的什麼心?這是你當長輩的樣子?!行了,你走,以後,我再也不會回老家了,你們做的事,我也得跟我爸媽好好說說,到底誰欠了誰!走! 你既然覺得你們都是對的,還來找我幹什麼啊?怎麼,我到哪兒你找到哪兒啊?好,我也走,別平白的還讓你怪人家秦凝!” 成屹峯聲音挺大,秦凝走出竈間往外看,成屹峯還回頭看了她一眼,氣哼哼的說: “小凝,我走了,關門!誰也別理!有的人不要當長輩,就喜歡嚼舌根,那就一個人在外頭嚼!” 說着他就大步走了。 陸水芬無措的追了上去:“哎,屹峯,哎,屹峯,有話好說,我不是問一句嗎,你怎麼就這樣了呢,哎,屹峯……” 秦凝搖搖頭,走去把院門關上了。 外頭,陸水芬追了幾步,哪裏追得上成屹峯,一轉眼的,成屹峯走到小學那邊,開了汽車走了。 陸水芬扶着腿在路上看着,無奈的在田埂邊坐了下來。 她懊惱、憤怒、無奈、也很餓,得休息一下才走得動回去了。 她真的想不到,事情怎麼成這樣了呢? 要說昨天成屹峯帶着秦凝到她家喫飯前,一切還好好的呢,也就喫完飯後幾句話,就不愉快的,尤其是老頭子手指指着秦凝以後,成屹峯就發火了。 本來今天她真是打算着要好好和成屹峯修復關係的,怎麼幾句話的功夫,反而更差了呢?好像也是她提了秦凝,成屹峯就趕她了。 唉呀,她還想讓秦凝給陸玉屏介紹小裁縫的事,都沒顧上說啊! 這可怎麼好? 陸水芬一個人在田埂上坐了好一會兒,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這個事情裏頭,和秦凝有扯不脫的關係。 人總要爲自己的失敗找個理由,現在陸水芬的失敗理由就是秦凝。 都是這個秦凝!要是沒有秦凝,玉屏的婚事就穩了,孃家嫂子不知道會多麼的感激她; 都是這個秦凝!要是沒有秦凝,成屹峯也不會跟他們鬧彆扭,任阿山照樣要寄錢給她。 陸水芬從田埂上站起來,看看黑黑的天,沒有急着回家,反而往秦唐村裏走去。 她今天打聽着來的,才知道,原來秦凝家就住在上回那個討糖喫婦女家的隔壁,那個討糖喫婦女好像很不喜歡秦凝,她想再去打探打探,看能不能問到些消息,好證明她的判斷是對的。 陸水芬悄悄的進了秦達家的院子。 “那個嬸子?她嬸子?……啊,那個,這位孃孃,我想問問,你家,好像是你家兒媳婦吧,就短頭髮的那個,在家不?” 陸水芬輕喊了幾聲,屋裏出來一個婦人,五十多六十的樣子,一雙三角眼在昏暗的燈火裏閃爍,卻不是上次那個討糖喫的女人。 是金秀。 金秀氣了一天了。 誰家遇到被人打上門的事,也不會高興啊!何況莫桂花還跑出去了,到這會兒也不回來,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金秀打量幾眼陸水芬,沒好氣的說:“你到底找誰?兒媳婦?找她做什麼?不在!” 陸水芬看着金秀的樣子,倒是也不敢多說,只好胡亂的找了個藉口,走了。 只是,出來了金秀家,她茫然的站在村巷裏,心裏遲疑着,是不是該到秦凝家再去走一趟,請秦凝幫着給成屹峯說幾句好話。 金秀卻不遠不近的跟着她,警惕的看她,最終,陸水芬打消了去秦凝家的念頭。 那個秦凝,剛纔看着是她這個長輩上門,也不懂得招呼她進去坐,哼,她纔不想去給她低聲下氣呢! 陸水芬越發生氣的回家了。 金秀站在門口,目送着陸水芬離去,十分困惑的進屋子和秦達抱怨: “你看看莫桂花那個女人,纔在家裏歇工幾天,就認識什麼過路女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現在又敢這麼遲也不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偷漢子去了呢!” 秦達擡着一隻烏青的眼睛,茫然的看看老孃,默默的低下頭。 他能說什麼呢? 今天項大元來打了他,打得他渾身青紫,但也讓他想起了過往,想起了項小玉。 似乎,他這一輩子,也就小玉剛嫁來的時候,他過的最開心了,他真的挺想還那樣過的,只是他家老孃,動不動就說人偷漢子,似乎,小玉也被她那麼說過,後來,日子就不稱心了。 唉!怎麼日子就變成這樣了呢? 要是小玉還在,多好啊! 再不濟,小珍還在也好啊,至少家裏有人顧着孩子,燒着飯,金秀和莫桂花就沒有那麼多吵吵的事啊! 現在,什麼都回不去了。 而成屹峯,真是又生氣又無奈。 想不到陸水芬會臉皮那麼厚,還找到秦凝家來,他總不見得跟她在秦凝家大吵,那總是連累秦凝和秦家的。 他還生怕陸水芬又會跟着他去秀才村外公那兒,他乾脆生着氣的開車走了。 汽車在外頭轉悠了一下,成屹峯最終停在了趙進明家附近,他就去找了趙進明。 “哎呀,屹峯?你怎麼來了?” 趙進明看見他,十分的熱情。 成屹峯若無其事的笑:“契爹,我想麻煩你幫我去你們大隊借一下電話,我出來好些天了,我給家裏打個電話。” “小事小事,走,我這就帶你去。喫飯了沒?小凝呢……” 趙進明擁着他,一邊去大隊,一邊關切的問着。 成屹峯笑着一一回答了,等趙進明找着了人,便進大隊部去給東北打電話。 電話直接打給了父親成有川。 這個時間了,可他父親,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還在辦公室的。 果然,是成有川接的電話。 成屹峯一通問候之後,便把前幾天秦梅芳害人放火的事情和父親說了,最後說道: “爸,現在作惡的人也已經有他們的下場了,我呢,就是臉色還有點小疤痕,估計再有個半個月也就好了,您就別把這個事跟媽說了,省得她又瞎擔心。等我回來,我自己跟她說,她看見我沒事她就也沒啥說的了。您說呢?” 成有川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唉,我也那樣想,你媽最緊張你了,一聽這些肯定又幾天睡不好,等你回來自己跟她說比較好。” 得到了父親的肯定,成屹峯又細細的說了在成家老宅發生的事,最後說: “爸,雖然我知道您一直想盡力維護兄弟感情,可是,我從小到大,所看見的,永遠都是我家的付出,沒完沒了。 爸,這對媽不公平,對我和屹萍也不公平。您給的經濟幫助,倒是成就了他們在老家沒完沒了的炫耀他們的新屋子,可我們呢?我們得節衣縮食的省下來!當然,最多的是爸您和媽兩個儉省。 可是,我們這麼的付出,他們不會感激,他們認爲是理所應當的。大伯孃說的那些話,我真是覺得太刺心了!我不支持您再那樣做了! 您不知道他們有多麼的貪婪,他們永遠都不會滿足,要是這次我不和他們撕破臉,四叔那邊肯定又要跟您要造房子的錢!然後呢,三叔家嫁女兒娶媳婦,四叔家嫁女兒娶媳婦,又來了,沒完沒了,沒完沒了! 我想好了,以後老家我不回了。他們要是真的心存感激,就不該是這樣的。至少,他們應該細細問一問奶奶在東北好不好、身體情況怎麼樣、我媽是怎麼的辛苦,是不是? 至少,大伯家知道我回了老家,應該把那間房還給我們,讓我回家住,而不是一邊希望我住在外公那兒,一邊在背後說我媽太照顧我外公了,真是太不要臉了!” 電話那端,許久沒有出聲。 成屹峯等了好一會兒沒有動靜,不禁喊起來:“喂?爸,你還在嗎?爸,您生氣了?” “唉!”成有川重重的嘆氣: “我在。屹峯啊,這個事情怎麼說呢,我……算了,吵一場也好。我,也實在是累了。你說的這些,我難道不知道嗎?只是畢竟我常年在外,以前……唉,算了,就算以前兄弟間相互幫襯過,這麼多年,我也都還了。 行吧,你小子,總是先斬後奏的,現在和大伯一家鬧成這樣了你才和我說,我生氣有用嗎?罷了!我成有川沒對不起老家的任何人,倒是對不起你媽,別在那兒跟我說好聽的,既然你覺得你媽辛苦,你趕緊結婚,也讓你媽少操點心!” 成屹峯心頭一鬆,笑起來:“哎!我知道我知道,我回來就申請結婚。” “喲,看來這次收穫很大啊!真能結婚啦?人家姑娘答應啦?” “呵呵,爸,答應了!您等我回來細細跟您說,不然這個事,我得跟您說到明天去,畢竟這借的電話呢!還有啊,你先別和媽說,我回來給她一個驚喜。” 成屹峯愉快的和父親又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謝過趙進明,一身輕鬆的回家。 他早就知道,父母也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他纔敢先斬後奏的。 這個世界上,不管是什麼樣的感情,只有一方單一的付出,再深的感情也有消耗完的一天。且父母和這些兄弟妯娌的感情並不是格外深厚,不過是一次一次的被禮義仁孝給綁着了。 現在這麼鬧一下,要是這些兄弟妯娌還想得好處,就要有所付出,比如懂得把這些年的錢還了,或者讓奶奶回老家養老,那纔有可能恢復;他們要是依然執迷不悟的只知道索取,那便一直這麼冷淡下去好了,誰怕誰? 成屹峯開着車,依然回到了前進大隊,車一停,依然又往秦凝家走,他相信,秦凝肯定等他喫飯呢! 果然,他人剛在院子外頭站好想敲門,佐羅一聲輕吠,秦凝就出來了:“怎麼去了怎麼久?她還跟着你了?” 成屹峯笑着搖頭:“沒。我去契爹那兒打了個電話。” “那快進來喫飯吧,我都很餓了。” 其他人早就歇着去了,秦凝把熱在飯鍋上的飯菜端出來,兩人邊喫邊聊。 秦凝是早就習慣了對親情失望,成屹峯是冷靜的剖析着事情,兩人最終認定,陸水芬肯定還會再來。 成屹峯說:“我還有四五天就要回去了,可不想再見到她。小凝,明天開始我們出去走走,我今天和老郭去江邊的人家找舊傢俱,覺得那邊風景真好,我們去看看吧?” “好啊,可是,舅公……” “嗯……明天我們先自己去看看,後頭我們帶外公也去,讓他老人家也高興一下。再後頭,我們去……” 兩人把這幾天的行程都定了,才告別着離去。 第二天一早,成屹峯就來接了秦凝,拎上一大籃子的喫食,出門了。 路上,成屹峯說: “昨晚我回家,外公很生氣,說我大伯孃一大早的就去了,先是打聽我的行蹤,後來又閃閃爍爍的想派你的不是呢! 我把事情都跟外公說了,外公說我做得對,原本好些事,他都看在眼裏,不想多說,怕讓我媽難做,誰知道大伯一家還總是想着拿捏我,那還是不要理他們的好,反正這麼些年了,相互間親戚情分也淡了。” 秦凝點頭:“既然舅公都這麼看得開,那是最好了,別提他們了。” 兩人高高興興的,在江邊玩了一天。 上午看景、野餐、抓江邊的小螃蟹、看江邊的漁民捕魚,玩得不亦樂乎。 下午的時候,兩人還在江邊挨家挨戶的問有沒有舊傢俱賣,很意外的,還買到一隻很古老的銀戒指。 戒指不大,主要是戒面是點彩的,很少見,也很漂亮。 戒指的主人家孩子小,米糧不夠喫,聽着秦凝說收舊傢俱,自己主動問,收不收銀器,纔拿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