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餘生,請多指教 作者:未知 太意外了!這個秦凝,怎麼是這個樣子的呢? 成屹萍被罵得臉紅如豬肝,對着秦凝反駁: “你,別罵人!方國嬌怎麼會咒我哥呢,方國嬌知道我哥出事了,天天在我面前哭得傷心極了呢!她不過說的是實情,要不然,你爲什麼要在這節骨眼和我哥結婚?誰會在這個節骨眼結婚!” 秦凝冷笑着搖頭: “方國嬌哭?爲什麼哭?她是什麼東西?她是你的主人還是你的祖宗,她說什麼你就聽進去了?哦,我懂了!她喜歡你哥呀?喜歡你哥她馬上來啊! 現在你家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你看,你媽媽倒下了,你還得照顧你奶奶,不是嗎?趕緊的叫你的主子方國嬌過來照顧你哥,嫁給你哥,纔是對的啊! 那,現在我和你哥還沒結婚呢,你去讓方國嬌立刻來,她要是敢嫁給你哥,我立馬讓她嫁!不是說我想拿撫卹金嗎,那我讓她拿好不好?” 成屹萍意外得很,這個鄉下姑娘怎麼這麼伶牙俐齒的,她小時候不是煨竈貓一隻嗎?方國嬌說那些話的時候,她就覺得有理,鄉下親戚一年從他們家拿多少錢走啊,印象裏,老家的人都那樣啊!可秦凝這麼一說,她又覺得分明秦凝更有道理。 可即便是秦凝有道理,她也不想立刻覺得她有道理,怎麼能對一個鄉下女人輕易示弱呢? 但成屹萍一時都不知道怎麼反駁秦凝好:“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秦凝毫不留情的嗤之以鼻: “切!你什麼你,沒話說了?成屹萍,我現在慎重的警告你,這是你第一次冒犯我,但也是最後一次,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我原諒你。但以後再讓我聽見你說這種話,呵呵,你就不能怪我對你不客氣。” 成屹萍氣憤的身子前傾着,幾乎靠到秦凝身上:“你,你,真粗野,你倒是能把我怎麼樣?” “怎麼樣?更粗野唄!你沒見識過是嗎?那我先讓你試試。” 秦凝跟成屹萍的身形比起來,要瘦弱的多,此時秦凝非但人一絲沒讓開,還忽然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成屹萍的衣服前襟,一下子就把她舉了起來。 人突然離了地,就像是魚突然離了水。 成屹萍立刻嚇得花容失色:“啊,放我下來,你幹什麼,啊!啊……!” 但因爲衣服多餘的空間全部被秦凝攥在手裏,成屹萍的手都擡不起來,只會哇哇叫,雙腳亂甩。 秦凝把她單手舉着急走幾步,一下子頂在病房的牆上,警告她: “幹什麼?讓你見識一下惹了我的下場!如果以後不想看見我更粗野的舉動,記得帶上你的禮貌再和我說話,小姑子!” 說完,秦凝一下子放開成屹萍,任成屹萍像一幅畫似的從牆上滑下來,她卻抱着手臂看着。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好奇的一聲問:“你們在幹什麼?” 成屹萍緊緊貼着牆,立刻大哭起來: “媽,爸,秦凝把我舉起來了!她還要打我,嚇死我了!” 秦凝從容不迫的轉身,看了看任阿山和成有川有些驚訝的臉,一本正經的說: “爸,媽,屹萍可真誇張!她這麼大個人,我怎能舉得起她呢!不過她剛纔質問我,說是什麼方國嬌說的,我在這個節骨眼上和屹峯哥結婚,是因爲想拿撫卹金,問我是不是。 我覺得,屹萍這樣說,真是是非不分,我倒是想打她來着,但還沒來得及。不過如果還有下次,我會直接動手的!” 任阿山和成有川面面相覷。 成屹萍嘴張了張,也是驚訝的看秦凝。 這,這鄉下女人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她倒是真敢撒謊,還說沒舉?!力氣大得像牛似的,還說沒舉!可她也還真敢承認,她想打人?!她怎麼敢?! 任阿山和成有川相互看了半天,神情複雜得能寫一本書,可是又能怎麼樣呢?這種節骨眼,誰也比不上秦凝重要。 任阿山扶着成有川走過來,對着女兒狠狠舉起了手,但終究沒有打下去。 她身子晃了晃,氣憤使她的聲音更加沙啞: “我就知道方國嬌剛纔在你房裏沒說好話!以後不許她到我們家!你胡說什麼呢你!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別等你嫂子動手,我替你嫂子打你!” 成有川也對着女兒怒目而視。 成屹萍無比挫敗的低吼:“你們都相信她!她算什麼!” 成有川沉悶的說:“她是你嫂子!” 病房裏有些劍拔弩張的味道,但外頭有好幾個人的腳步聲過來,成有川收起眉宇裏的氣怒,迎了出去:“郝局長,譚書記,你們來了。” 幾個人在病房外面寒暄了幾句,一會兒,兩位年長的男人進來和任阿山打招呼,小聲說着安慰的話,他們身後跟着一男一女,比較年輕。 成有川喊秦凝:“秦凝,你來一下,這是地質局的郝局長和我們地質隊的譚書記。” 秦凝走過去,默默的他們握手,接受他們那挺熱心但也挺空洞的安慰話。 地質隊的譚書記看看她,說: “小秦同志,你的事,成工跟我說了,屹峯是我們隊裏的年輕骨幹,出了這個意外,我們心裏也很難過,結婚的事,如果需要組織上做什麼,你儘管提要求。” 秦凝極淡的笑了笑:“我沒有要求。我只是希望儘快結婚,我好能夠照顧他。” “真是好同志,好同志啊!” 譚書記感慨着,指指身後的一男一女說:“這兩位,一位是地質局的金幹事,一位是我們地質隊的內勤主任楊淑華同志,既然是結婚,他們來幫點忙。” “你好,你好,謝謝,謝謝。” 秦凝和他們握着手,說着簡短得不能再簡短的客氣話。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剋制的笑容,但做起事來還挺認真的。 那位年輕的女內勤主任還帶了紅紙,現場剪了兩個大紅喜字,一個貼在病房門上,一個貼在成屹峯病牀上面的牆上,還把一張主席畫像貼在對面的牆。 任阿山看着成屹峯病牀上面的紅喜字,默默的擦眼淚,成屹萍終於不再只顧自己的情緒,走到母親身邊,輕輕的抱着她。 大概到十點的時候,地質局的金幹事讓秦凝站在成屹峯的病牀邊,拿出兩張空白的結婚證書放着,有些緊張的和郝局長問一聲:“局長,那,就這麼開始?” 郝局長和譚書記相互看看,說:“好,開始吧。” 楊淑華把成有川請到空着的病牀邊,和任阿山坐在一起。 郝局長和譚書記站在成屹峯病牀的另一邊。 金幹事乾咳一聲,問秦凝:“秦凝同志,你是自願和成屹峯同志結婚的嗎?” “是的,我秦凝,自願和成屹峯同志結婚。” 秦凝的聲音堅定又平穩,任阿山的哭聲就低低的傳了出來。 金幹事又問:“成屹峯同志,你是自願和秦凝同志結婚的嗎?” 病房裏靜了靜,氧氣瓶很應景的“咕嘟”一聲。 秦凝張大嘴,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咳咳!”譚書記乾咳了一聲,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張紙,簌簌的打開來遞給金幹事:“這個是成屹峯同志的結婚申請,他自願的,簽了字的,我作證。” 金幹事點點頭,接了,有些尷尬的撓撓頭,說:“那,秦凝同志,成屹峯同志,讓我們感謝主席。” 秦凝有些茫然的看看金幹事,楊淑華走過來,指指主席畫像,說:“要不,你……一個人鞠個躬?” 秦凝醒悟過來,點了點頭,對着對面牆上的畫像鞠躬。 金幹事說:“秦凝同志,成屹峯同志,讓我們感謝父母。” 秦凝便對着任阿山和成有川鞠躬。 成有川身子大力往前傾了傾,表示接受了,默默的抹了把臉,任阿山早就捂住臉泣不成聲。 病房裏都是任阿山壓抑的哭聲,成有川拿出手帕遞給她,小聲勸着。 秦凝擡起頭看金幹事,無聲詢問:還有啥啊? 金幹事看看她,倒也明白,咬了咬脣,爲難的說:“下面,請秦凝同志,成屹峯同志……呃,互敬互愛吧,也別鞠躬了吧?” 他徵詢的看四周,不知道想向誰尋求答案。 然而,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靜默,誰也不敢出聲,這種場面,實在是沒有經歷過。 秦凝深吸一口氣,轉身,對着病牀鞠躬,話語響亮而真誠:“成屹峯同志,餘生,請多指教。” 站在秦凝身邊的楊淑華輕輕的嘆氣,任阿山把自己埋在丈夫懷裏,努力的壓制自己的哭聲,成屹萍捂住嘴,身體顫動着,眼神複雜的看着秦凝。 譚書記站了出來,扯着嘴角笑,帶頭鼓掌:“好,好,禮成,兩位同志新婚快樂啊!”衆人便也跟着拍了幾下,稀稀拉拉的,無奈又尷尬。 金幹事抹了把汗,彎着身體在一張椅子上寫結婚證,又請郝局長和譚書記簽字證了婚,蓋了單位的章,一張交給秦凝,一張放在成屹峯牀頭。 秦凝拿着新出爐的結婚證,看着上面的兩個名字,笑了笑,從脖子上解下那枚求婚時的紅寶石戒指,戴在手上,趴在成屹峯牀頭,伸給成屹峯看: “哥,今天,我們結婚了!看,我戴上你買的戒指了!” 衆人相互看看,都不知道該怎麼表示好,最終,選擇了默默離開。 成有川站起來送客。 任阿山也想站起來,可站了幾下,搖搖晃晃的,便和成屹萍說:“屹萍,去替媽送送幾個領導。” 等人都走了,任阿山喊秦凝:“小凝,你來一下。” “媽,怎麼了?” 任阿山拉秦凝在身邊坐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帕包,和一個紅包,塞給秦凝。 她的聲音越發啞了,要藉助手勢才表達: “小凝,不管說什麼,都是我家委屈了你,紅包是我跟你爸爸給的見面禮,另一個裏頭的,是老一輩傳下來的金銀器,以後,都是你的了,我也實在沒有力氣弄別的,你多擔待。” 秦凝手剛提了提,任阿山按住她: “別跟我推來推去,爸爸媽媽給你的,你只管拿着。本來我心如死灰,我想着,要是屹峯有個好歹,我也不活了,現在你來了,我不知道怎麼的,竟然覺得有了點精神。你放心,不管以後怎麼樣,我都不會虧待了你。” “那,謝謝媽,我收下了。” “嗯,好孩子,媽以後,得指望你了。”任阿山一把抱住秦凝,眼淚橫流。 秦凝輕輕抱了抱她,看她花白的頭髮在自己肩頭顫抖,心裏也堵得慌,說: “媽,現在我在,你回去好好的歇幾天吧,要是你再有個什麼,家裏就真的是忙不過來了。” “唉,我,你爸爸也這麼說,可我心裏……不看着他,我不放心。” “媽,我一早和醫生細細問過了,這以後,只怕是長期的事,或許,您得學着對我放心。” “小凝,看你說的,我……我不是對你不放心,我……唉,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等會兒再和你爸爸商量一下,我就是擔心你一個人照顧的話,也很辛苦。” “媽,我可以的,要是我覺得太累,我會和您說。這會兒您在,我去把衣服洗了。” 等秦凝洗好衣服回來的時候,看見病房的小櫃子上放着好些飯菜,也看見成有川和任阿山不知道在說什麼,任阿山臉色很是氣憤的樣子。 成屹萍坐在成屹峯病牀邊,看看躺在牀上的哥哥,再看看父母,撇着嘴,十分不滿。 秦凝只當沒看見這些,猜測着飯菜應該是成有川和成屹萍送走了領導,去醫院食堂帶回來的。 已經臨近中午了,秦凝觀察着小櫃子上的飯菜數量,把另一張空病牀清理了,招呼一家子坐在牀邊喫。 幾人也不出聲,圍過來開喫。 雖然成有川沒說什麼,但大概還是想對今天這個日子表示一下祝賀,買的菜還蠻豐盛的,有肉有魚,還有半隻雞。 只是,畢竟現在這個情形,說慶祝的話實在有點扎心。 一家人喫得很是沉默,也很少,一屋子人只聽見碗筷觸碰的聲音。 喫完飯,成有川指着成屹萍說:“屹萍,你去洗碗。” 成屹萍擡眼看了一下秦凝,正好秦凝也在看她。 她撇了撇嘴,但沒敢說什麼,虎着臉、端着碗去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