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趁機發難
譚家麟不經意地掃了張樹剛一眼，緩緩道：“既然是善後處理工作會議，作爲鄉長，我先表明一下我的個人態度，我個人認爲，出了這樣大的事故，首先要追究承包商的責任，不僅要追究承包商的責任，還得追究事故單位領導人的責任，事故發生在計生辦，我建議，免去趙玉計生辦主任職務。”
譚家麟講完，會場上出現了片刻的冷場。
因爲大家都非常清楚，譚家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拿掉趙玉只是幌子，實際上是向張樹剛開炮。
因爲大家都知道，趙玉是張樹剛的人。
面對這種情況，大家都不好表態，支持譚家麟，就會得罪同張樹剛，支持張樹剛，就會得罪譚家麟，張樹剛和譚家麟一個是鄉黨委書記，一個是鄉長，誰都不好惹，因此，他們都不表態，坐在那裏靜觀其變，靜候事態的發展。
見與會人員都不言語，李法山把目光投向張樹剛，道：“老張，你是鄉黨委書記，你也談談你的意見吧。”
張樹剛並沒有立即拋出自己的觀點，而是道：“我想先聽聽李書記你的意見。”
李法山沉思了一下，道：“我來的時候，縣委古書記要求我們一定要處理好事故善後工作，查清事故原因，對相關責任人要嚴加處理，該負刑事責任的負刑事責任，該撤職的撤職。面對這樣的大事故，你們鄉里絕不能無動於衷，要有自己的態度。剛纔家麟同志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張樹剛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也聽出了李法山的意思，是想讓他表明他的態度。
他非常清楚，譚家麟拿掉趙玉只是幌子，其真實目的是想借着這一起事故，給自己弄出點事兒來，把水蹚渾，然後再把自己拉下馬，繼而取而代之。
這是張樹剛萬萬不能接受的，因爲趙玉不僅僅是他張樹剛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也是他的擋箭牌，有了趙玉，可以模糊好多問題，倘若拿掉趙玉，就意味着掀開了他張樹剛的冰山一角，好多原本包裹得非常嚴密的事就會浮出水面。或者說，搞不好，他也會受到牽連。所以，他必須要保住趙玉，不能讓譚家麟的如意算盤得逞。
有了這樣的定位之後，張樹剛纔道：“我個人認爲，當前的主要工作不是處理誰的問題，而是查清事故真相，查清事故問題的原因，只有查清事故真相後，才能做進一步處理。”說到這裏，張樹剛略作停頓，環視了大家一圈，才道：“當然了，查清事實真相後，該移交公檢法處理的就移交公檢法處理，該作黨內行政處理的就作黨內行政處理，決不含糊。但我覺得，現在處理趙玉有點爲時過早。一是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要處理好善後工作，應該以安撫好受傷病人和家屬爲主。二是，我們現在是法制社會，一切都要依法辦事，畢竟房子的建設權已經承包給了何厚林，有合同承包書，責權利都很明確，在這件事上沒有含糊的，就按合同辦事，誰的責任誰承擔。所以，我不同意撤銷趙玉的職務。如果到時候真的查清楚了，是趙玉監管不力，或者因爲瀆職而造成的這起事故，不光要撤職，他還得去坐牢。我的話完了，不對之處，請李縣長批評。”
張樹剛的一番話說得有條不紊、頭頭是道，而且滴水不漏，無懈可擊。
李法山掃了眼與會的其他人，道：“誰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一二把手之間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其他人更不好表態，於是乎，會場一片平靜。
見大家都不發言，譚家麟再次站出來衝張樹剛開炮道：“我也希望像張書記長說的那樣，責任都由承包方去承擔，這樣一來，我們大家都省事了。但是，我覺得問題並不是這麼簡單，正在興建的房子突然就倒塌了，難道趙玉這個管理者就沒有連帶責任嗎？所以，我認爲必須撤銷趙玉計生辦主任的職務。只有撤銷了趙玉的職務，才能給社會，給縣委縣政府一個交待。”
聽完譚家麟的話，張樹剛立即火了。心道：既然你小子不仁，也別怪我不義，今天就當着李副縣長的面，當着鄉黨委全體班子成員的面，好好殺殺你的氣焰。
因此，譚家麟話音剛落，張樹剛就接過他的話，道：“如果按家麟同志說的非要找個連帶責任，我認爲不光趙玉有，你譚家麟也有，別忘了，你譚家麟是鄉長，安全事故屬於你這個鄉長分管的範疇，所以，要是追究責任的話，首先得追究你譚家麟這個鄉長的分管責任。你打算承擔怎樣的責任？你能承擔得起嗎？所以，現在還不是撤誰職的時候，而是像李縣長說的，應該考慮怎樣做好善後工作，等到縣事故調查領導小組下來後，我們如何積極配合他們查清原因，吸取教訓纔是。”
李法山怕張樹剛和譚家麟繼續鬥下去後不好收場，於是打斷兩人的話，道：“好了好了，你們別再爭了，至於責任的問題，還是等問題查清楚之後再說，屆時，該誰的責任誰承擔，現在誰也不要過早的下結論，還是讓事實說話爲好。今天，我們的中心議題還是放到怎麼做好善後工作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故，受傷者的醫療費誰來承擔？這些問題如果處理不好，就會影響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甚至被擴散出去，也會影響到你們山左口的對外形象。請大家圍繞着這個話題，發表一些真知灼見，然後，我們達成共識，也好統一口徑。”
經李法山這麼一引導，大家才又把話題轉移到了這方面來，你一言，我一語，發表了各自的看法，不過，大家發言的時候都極爲小心，極力避開張樹剛和譚家麟兩個人的話題，以免引火燒身，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就在張樹剛和譚家麟圍繞着該誰承擔責任問題爭論不休的時候，王俊傑回到了供銷社。
王俊傑不是班子成員，沒資格參加會議，而現在又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回財政所也沒事可做，所以，他就打道回府回到了供銷社。
王俊傑走進供銷社大門時，老秦正戴着眼鏡，手裏拿着一把花刀，侍弄着剛買來的一盆盆景。
老秦全神貫注，根本沒有注意到王俊傑已經走到他的身後。
靠近老秦的時候，王俊傑主動同老秦打招呼道：“大爺，忙呢。”
老秦這才聞聲回過頭，見是王俊傑，：“是小王啊，什麼時候回來了的？”
王俊傑道：“剛回來了。”
老秦又道：“這兩個星期都去哪裏了？老見不到你的人。”
王俊傑道：“同張書記出了趟差，在富陽待了整整兩個星期。”
和老秦寒暄兩句，王俊傑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來到宿舍門口，不經意間，王俊傑再次把目光投向孟楠曾經住過的那間宿舍。
在目光投過去的一剎那，王俊傑不由又想起了遠方的孟楠。此刻，她應該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或者，正在酒店的餐桌上，和那些男人們觥籌交錯，談笑風生，或者，正在和那位手握大權的市委副書記李克樸……
想起曾經屬於自己的孟楠躺在別的男人的懷抱裏，任那男人在身體上肆虐和瘋狂，和那男人一起雲雨春宵，耳鬢廝磨，王俊傑的腦神經開始劇烈抽搐，心再次碎了。
本來，他和孟楠屬於同一個世界，可是，現在，他被隔離到了另一個世界，再也走不進孟楠的世界了！
想到這裏，王俊傑心裏涌起萬般酸楚和寂寥。
那一夜，王俊傑在孤獨寂寞的宿舍裏，輾轉反側，一夜未眠，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起牀後，王俊傑來到了清源街頭趙麻子開的豆腐館，吃了兩碗豆腐花，兩塊烤牌，就來到了財政所。
王俊傑到財政所的時候，陳超傑、李金磊、王雷、牛娟和李璐他們都還沒到。
見陳超傑他們都還沒到，王俊傑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坐在孟楠曾經坐過的辦公室裏，擺弄着孟楠曾經用過的物品，王俊傑睹物思人，再次想起孟楠，想起和孟楠在一起時的那段愉快時光。
想起孟楠，王俊傑的心裏升起一縷莫名的酸楚和無言的傷痛……
就在王俊傑睹物思人，暗自垂傷的時候，李金磊推門走了進來。
李金磊來到財政所後，見王俊傑辦公室門敞開着，就知道王俊傑回來了，於是一轉身，走進王俊傑辦公室，見王俊傑果真坐在辦公室裏，立即熱情似火地問候王俊傑道：“所長大人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金磊的話打亂了王俊傑的思慮，讓王俊傑重新回到現實中來，擡頭見是李金磊，下意識地笑了笑，道：“昨天晚上回來的。”
李金磊不無諂媚道：“領導回來了也不通知我們一聲，好爲你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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