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人生是苦的 作者:未知 關上了臥室的門,宋清影回到客廳裏,野鬼頭上包着厚厚的繃帶,像個傻兒子。 他這幾天很奇怪,醒來之後,說話聊天,什麼都很正常,不像是被傷到腦子,卻多了一個習慣,每天都要看電視,新聞也看,廣告也看,就那麼津津有味的坐在沙發上。 這算不算被傷到腦袋了? 宋清影不懂,醫生說檢查之後沒事,那應該是沒事了。 “喫水果嗎,你兄弟的相好送來的。” “好。” 洗好了水果,居家睡衣的宋清影,也跟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像坐在家裏休閒一樣。 “謝謝你的補償,數量很豐厚。”足夠她開始下一段人生了。 “不客氣,想好去哪了嗎。” “還沒有。” “再不想清楚,就快過年了。” 宋清影哭笑不得,忍不住推了野鬼一下,“你到底怎麼想的。” “我?”野鬼依然盯着電視屏幕,“我覺得,被敲了那一下,突然把我敲醒了。” “嗯?什麼醒了。” “我野鬼是瘋子,你應該知道的。” “知道啊,把我抓來,就爲了滿足你的制服控,當然是瘋子。”她話裏沒什麼怨言,倒黴的事遇到多了,噁心的事也經歷不少,她對現實的悲苦,早不會有什麼抱怨了。 “一個瘋子,被敲醒了。” “你……到底怎麼了?” “我想我姐了。” “你不是一直在想她嗎。” “這次是真的在想。” 一向瘋癲的野鬼,語氣平靜的像個青澀的少年,他喫着葡萄,看着電視,“印象裏,我姐一直穿着那套辦公的制服。” “就因爲這個,你盯上我了?” “我姐也是個老闆的祕書,我姐是我唯一的親人。” 宋清影突然不想打斷他了,他似乎有話要說。 “我姐姐爲什麼總穿着辦公制服呢?我忘了,忘了好久了,這次醒來之後,我好像記起來了,因爲家裏窮,姐姐只有那麼一套像樣的衣服,爲了工作纔買的。” 野鬼癡癡的笑了,“爸媽死的早,家裏的電視很破,我姐一直想換一個新的電視,一直到最後,都沒實現,因爲……我把她給殺了。” “殺了……” 溫馨的話,突然變成驚悚的結局,宋清影聽得瞪大眼睛。 “也許那一刻開始,我就瘋了。” “爲什麼?” “我小時候喫的最多的菜是土豆,因爲北方的冬天,只有土豆最便宜,但每天早上,她會給我做一個煮雞蛋,爲了我的身體健康,我姐不聰明,就像要換個新的電視,哈哈。”野鬼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電視面前,“結果她爲了一個電視,被她老闆騙上了牀,精神崩潰了。” “什麼?” “她受不了那侮辱,崩潰了,每天在房間裏大喊大叫,家裏就我一個毛頭小子,我根本不知道該找誰說理去,我能怎麼辦呢,我只能親手結束她的痛苦。” 說完,他嘭一下,把掛在牆上的電視摘了下來。 “野鬼!” “姐,我對不起你,我把電視燒給你。” “你幹嘛。” 明明全身都有傷口,野鬼卻健步如飛,抱着電視跑出了房間,宋清影驚的跟了出去,結果他直接鑽進了樓梯裏,一口氣爬到了頂樓天台。 宋清影的身體素質當然不如他,轉眼間野鬼就不見了蹤影,她費力的跟了上去,跑到頂樓的時候,腿都累的發抖。 氣喘吁吁的推開天台的門,卻下意識的靜止了呼吸。 冷風烈烈的吹過,凍的人哆嗦,瘋子一樣的野鬼,就蹲在地上,燃燒了電視,一滴一滴的眼淚,滴在了火中。 那是殺手的眼淚,還是一個大男孩的眼淚…… 宋清影呆住了,這個男人和她睡過很多次,但她知道,從來都不瞭解他,瘋子的世界,誰又能走進呢。 但這一瞬間,她突然覺得看透了眼前的人,所有的癲狂和冷血,也許只是在保護曾經最脆弱的男孩。 “姐……我錯了,對不起。”他癡癡的說着,一雙手突然從身後抱住他。 只穿着睡衣的宋清影,不顧冷風的瑟瑟發抖,溫柔的環住了他的脖子,“野鬼,這世界是不講對錯的。” “是啊……我好累。” “累了,就休息吧。” 野鬼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清影,你走之前,我再幫你一件事吧,第一個潛規則你的老闆叫什麼,我替你送他上路。” “不用了,恨他,想要他的命,又有什麼意義?就算是他死了,這世上還有很多像我一樣的女孩在初出茅廬,還有很多心懷不軌的男人,在盯着初入職場的小綿羊,每天都在發生,不管是誰死了,都不會停止這樣的事情。” “所以我下輩子不想做人了,當一頭豬也挺好,吃了睡,睡了喫。” “豬是睡在屎裏的。” “哈哈哈!” 野鬼突然放聲笑了,冰涼的眼淚被吹乾,所有的悲傷往事,也一如這冰冷的風,無法暖起來,也無法被改變。 人生有很多種味道,大多時候,它是苦的。 兩人再回到公寓的時候,珍珠剛好在漱口,還奇怪他們倆怎麼穿着睡衣就出門了,外面都快零度了。 “遊魂呢?” “在屋裏睡着了。” 野鬼笑了笑,“你來果然有效果,這幾天他整晚睡不着,他的傷比我重。” “醫生說他的胳膊沒法徹底恢復,是不是……以後不能用刀了。” “是。”野鬼乾脆的回道。 珍珠擦着嘴角,默默的低下頭,“那不是白練了。” “很多人一輩子也是白活的。” “呵,殺手怎麼也講起雞湯了。” 宋清影調侃道:“他腦袋被打傷了,大徹大悟了,珍珠姐,不留下喫完飯嗎。” “不了,回去有事情,我有時間會來看他。” 下樓之後,珍珠坐在車裏,情緒莫名的低落起來,最近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好事,而天氣的寒冷,也容易讓人心情低落。 她人冷,心也冷。 好久好久沒有這樣的情緒波動了。 點上一支菸,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腦海裏閃過的,是兩個被折磨得呆傻的丫頭,和即將殘廢一條胳膊的男人。 好在小蝶現在過的不錯。 也不全是壞事,她啓動了車,開向了醫院。 風月之變,在低調中徹底結束,秦瀟湘是不想再有什麼震動,影響了館內的人心和秩序,更不想讓外面的人知道,這裏傷了元氣。 敵人永遠都存在,這世上也永遠有人和人之間的鬥爭。 因爲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第二天一早,林寶比許霏霏起牀的還早,等他穿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女神纔剛剛從被窩裏爬起來。 她揉着眼睛,“要出門嗎。” “有點事情。” “好吧,今天晚上我不回家,晚飯不用等我了。” “快過年了,還要忙啊。” “你不也是嗎。” 論錢,許霏霏還是比林寶有錢的多,但論地位,兩人都是一方首領,身份差不太多了,誰都不清閒。 留下一個清晨香吻,林寶很快出門了,直奔風月館。 按時間來算,這時候的風月館,纔剛剛進入下班階段。 林寶來的時候,花店都沒開門,不過白髮的錦兒似乎起的很早,她坐在那看書,碰巧爲林寶開門了。 走進地下,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慵懶妖嬈的女人,依舊坐在那長椅上,那個位置好像永遠都屬於她。 “林老闆,來的未免也太早了。” “你答應的事得兌現。” “我一向說到做到,怎麼會忘呢。珍珠,把那些轉讓的合同拿來,那都是林老闆的報酬。” “我要知道害死紅豆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