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觀念的變化
黃鳳來作爲大家長，必須兼顧所有孩子的情緒。
那邊白樹和白柳兩家佔了便宜，相對白柳喫虧，她必須多考慮白柳。
她明裏暗裏指明白柳爲他們兩家能有房作出的“貢獻”，黃美玲和趙金芳既感謝又感動，看到白柳時臉上笑得像一朵花。
白柳：……
真讓人感到害怕。
她不需要過度熱情和照顧，這份情能記下就好，日後她經常不在家，家裏的事情自然需要他們幫忙。
人的視野總會隨着處境而變化，換成五六年前甚至一年前的她，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房子。
但走出東北，走到京城，她忽然發現賺錢難卻不是太難。
只要有膽量、能沉下心去學去幹，京城又如何。
她就是要往高處走，永寧縣的財產根本微不足道。
可是對於白樹白楊兩家人來說，永寧縣的一套房子卻極其重要，他們曾經從來不敢期望的東西，竟然有一天能夠獲得。
那還不把白柳當成老太君一樣供着？
白柳實在招架不住，她第一次這麼期望出差快點到來。
除了大哥和三哥的熱情，二哥和二嫂期盼的眼神也讓人招架不住——他們還等着白柳能爲他們想一條路子。
李秀蘭一邊捏窩窩頭，還不忘和白柳絮絮叨叨：“我不是說不想留在家做飯，媽做事公道，大嫂和老三他們都往家裏交生活費，媽也給我開‘工錢’，但總是留在家也不好。”
“以前還不覺得，現在我終於知道啥叫矮人一頭。”
黃美玲和趙金芳有工作有同事，還有自己的收入，平時說話理直氣壯，聲音都能高几分。
反觀李秀蘭，其實白家的人很好，但她心裏不得勁，彷彿與兩個妯娌的差距越來越大。
當年她偷懶不想學也不想考試，現在的一切也是她自己找的。
白柳不是沒有爲二哥二嫂找過工作，可兩個人高不成低不就，這就很讓人爲難。“我也沒——”
“柳兒，你說你幹嘛辭去工作啊，我接你的工作行嗎？”李秀蘭終於說出想說的話，“我現在是沒啥錢買工作，但我開工資後就先還你，行嗎？”
李秀蘭眼巴巴看着白柳。
白柳卻不能馬上答應，她不得不說自己也有私心。
白林和李秀蘭是三兄弟中唯一沒有工人的一家，黃鳳來之前就考慮到這一點，讓其他兩家交生活費，給做家務的李秀蘭一點安慰。
大人們在外面工作，孩子們還留在家裏，平時家務並不少。
白樹和白林能幫着做力氣活，但做飯卻要李秀蘭幹，黃鳳來年紀大了，一天三頓十幾口人的飯也做不了。
所以之前既是李秀蘭找不到合適工作，也是白家需要她留在家裏做家務。
只是這樣一來，實在虧待了李秀蘭。
“我和領導說一說，我之前上工農兵大學應該回來，現在的情況不知道如何處理。”白柳想爲李秀蘭爭取一下。
沒道理她幫其他人，卻忽略了二嫂，這對老實人不公平。
李秀蘭很灑脫地笑了笑：“沒事，如果不行也沒啥。主要是孩子們都大了，三虎四虎要是跟着大嫂三嫂去縣裏唸書，那咱家中午喫飯的人也不多了。”
“我上班也能多點收入，閨女也是自己的，我和你二哥再掙幾年，小麥不肯結婚非要上學，萬一能考上大學呢？”
去年她話裏話外還勸小麥別念書，不如回家嫁人。
但恢復高考且二虎真考上了大學，李秀蘭的轉變比誰都快。
比二虎小兩歲的小麥，是白家接下來最有可能參加高考的孩子，而且小麥比二虎學習好！
李秀蘭這輩子因爲沒有兒子，一直覺得低人一等。
但小麥讓她突然重燃希望，她三個閨女都考上大學不敢想，但只要有一個孩子能上大學，那她就是大學生的媽！
李秀蘭忽然覺得有沒有兒子也不是那麼重要，她要爲女兒掙錢，供女兒上大學！
要是小麥能像白柳一樣考上什麼研究生就更好了。
白柳：……她以前很不滿李秀蘭一心拼兒子的想法，尤其這麼多年，李秀蘭直接或者間接讓三個女兒都受了委屈。
這麼多年生不出來，李秀蘭都沒有改變想法，沒想到卻因爲高考改變觀念。
改變一個人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行，”她當即答應，“如果不能直接給工作，我看有沒有其他地方招工，家裏媽和大哥、二哥能照應。”
白林是木匠，最近接了很多木工活，夫妻倆突然勤奮起來讓人很不適應。
李秀蘭連連點頭：“那感情好，其實我也不知道讓小麥上學對不對，以後讀完書不也是分配工作嘛。哎，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又勸不住她。”
白柳緩緩笑了。
這就是典型的傳統思想，讀書是頭等大事，未知對錯，卻堅持讀書不會出錯。
她順勢道：“國家需要人才的，讀書出來能分配更好的工作，以後要是小麥她們三姐妹都上大學，你和二哥也能跟着享福。二嫂，現在對孩子們好還來得及，別傷孩子們的心。”
以往她不願說這些話討人嫌，但這段時間的李秀蘭很不一樣。
“我知道，媽和你二哥老說我，我、我對孩子們好點就是了。”李秀蘭在極度重男輕女家庭長大，她來到白家才知道女兒原來和兒子可以一樣。
白柳嘆息一聲，她以前不想多說也是這個原因，有時可恨之人都有可憐之處。
“白柳！”隔着一段距離，就聽到外面傳來車鈴和白楊的大嗓門。
三哥最近很得意呢，縣裏的房子在辦手續，他馬上要成爲縣裏有房的人，天天逢人就樂呵呵。
她走出去，忍不住調侃：“三哥，你臉上怎麼了？”
白楊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臉，搖頭。
“你笑得太燦爛了三哥，臉都大了一圈。”
“哎你這個妹妹，能這麼說你三哥？”白楊說着自己都笑出聲，“大就大吧，我二十年前就像當工人、住樓房，實現了還不能笑笑？”
他說着一拍腦門：“瞧你岔開話題，快準備一下，你明天要出差！去廣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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