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01哥哥

作者:peiskos
陳蘿芙翻開日記本,扉頁上寫道:“遙夜泛清瑟,西風生翠蘿”。字T清瘦,力透紙背。

  這時有人端上咖啡,她合上牛皮手賬,妥帖放在背後,輕聲說謝謝。

  年輕的nV孩半蹲下身,視線倉促地逡巡過她的臉龐:“你……”

  這種認出她的目光,並不陌生。自她從病牀上醒來,每一天都有人問她:“你記不記得……”

  然而,頭腦裏一片空白。陳蘿芙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誰,搖頭是做的最多的動作。

  “你好像一名演員。”nV孩試探X問,“《初夏》,那部挺火的網劇,你和nV主角長得好像。羅白,你知道嗎?”

  陳蘿芙很瘦,大病初癒以後的弱柳扶風。高奢牌的羊絨大衣,裁剪合宜,衣襬垂過膝蓋,燕麥sE略顯空蕩地裹住身T。眉梢眼尾柔軟,脣sE淡粉,如一張半透明的紙。她天生眼尾低,脣角高,時刻都彷彿在笑。早春晴好日光下,g淨明媚。

  她笑着說,“你應該認錯人了。”

  nV孩再看了幾眼,b較記憶中,眼前人瘦削病氣、氣質消沉。

  而羅白以靈動俏麗出名。

  大一被星探一眼相中,從一部低成本的爛俗狗血網劇裏出道,影樓廉價的風箱吹動,她飾演惡作劇得逞的大小姐,跳上屋頂,狡黠一笑,一Pa0而紅。可惜的是,此後她不再有作品,彷彿曇花一現。坊間傳言,她背後的資本不高興拋頭露面,將她雪藏了。

  nV孩嘀咕着走回收銀臺,仍然時不時張望一二,在像與不像中猶豫。

  陳蘿芙抿了一口咖啡,從身後取回日記本,重新打開,撥到金屬書籤夾住的中間那一頁。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翻動的途中,字跡從稚nEnG變得清秀,每一頁都被她仔仔細細地讀過,少nV萌動的心事、裝飾文字的表情圖案,她全部爛熟於心。

  而這些翻來覆去記憶的所有事,只有兩名主人公——她自己,以及,代稱爲哥哥的人。

  日記中沒有他的名姓,她也不記得他叫什麼。

  醒來那一日,滿目雪白,刺得眼球發酸,淚眼朦朧,嘴脣本能地翕動,聲音沙啞地喊哥。

  哥、哥。

  頭好疼,哥……

  她翻身跌下牀,掙扎地爬向房門。不知道去哪裏,眼淚和破出豁口的輸Ye袋淌了一片,她伏在地上,像一尾跳在g涸土地上的魚,無力瀕Si。

  咖啡店口的風鈴亂撞,叮咚脆響。她的餘光僅從地板上的高大影子,即刻認出了來人。

  陳昱洲。

  哥哥這個代稱下的真實姓名,她醒來以後的所有依託。他耐心地向她複述前半生的故事:他們從孤兒院被一戶富貴人家收養,爲天生T弱的親生兒子積德,遭到長久的迷信折磨。準備出逃的那一天,他們被捉住,齊齊摔下二樓,她不慎磕到後腦,變成植物人,一躺便是半年。

  當日她被擡回牀上,打了鎮定劑。再一次睜眼,回覆意識,四肢尚不能行動,正由護士推按僵y的肌r0U,懵然地觀察陌生環境。廊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又在門口乍然剎車、放輕。

  她移動僵y的眼珠,看向推開的病房門。年輕男人喘着氣,鼻樑上的銀框眼鏡微微歪斜,與她對上目光。

  他站定腳步,攏起西裝外套,捋平上面散亂的細褶。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輕輕喊着:“……小芙。”

  她茫然地盯着他,片刻以後,才意識到這是她的名字。

  舌頭僵y,頭腦混沌,她醒來以後,甚至不記得如何說話,如何發聲,喉嚨像破舊的風箱,所有氣聲呵呵地漏走,只能用眨動的眼睛表達情緒。

  “你不記得我了嗎?”他走向牀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近距離看他,面目更加清晰,高鼻深目、濃眉薄脣,鼻樑上一點褐sE的痣顯眼。

  陳蘿芙好奇地觀察他。

  他接替一名護士,握住她的手。手掌寬大,T溫滾燙,牢牢地裹住右手,輕緩地捏着,替她按摩僵y的肌r0U。

  他低垂下眼,長久緘默着。直到護士更換輸Ye瓶,紛紛離開病房,只剩下他們兩個。

  “真狠心。”低沉聲音突然響起。

  他停下手中動作,扶按着鼻音,肩膀輕輕發顫。哽咽說着:“我是你的哥哥。你的男朋友、你的未婚夫——你最Ai的人,這也不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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