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遠探親
“憑什麼！九哥！憑什麼！我不過是個閒散王爺，謝允和閔秋在幽都作威作福爲禍一方，如今捅出了亂子，他們就想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頭上！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就算到了陛下跟前，我也要伸冤的！”
傅乾歷真是陷入了魔怔中，他指着蘇知璽，厲聲發問：“你們蘇家的人，一個個坐在高臺上，底下就有無數的人前仆後繼替你們搜刮民膏民脂，你們就是南邑的蛀蟲！你們這羣蛀蟲，你們這羣吸南邑血的蛀蟲！”
傅九襄聽傅乾歷這般辱罵蘇知璽，大怒。
“安慶王，”蘇知璽安撫着傅九襄，他伸手將傅乾歷扶了起來，“在下不才，不懂朝堂之事，可近日在這在下只想問安慶王一句話，陛下想要治理幽都，究竟是幽都之罪還是在其位不謀其事的謝允閔秋之罪？”
傅乾歷怔怔地望着蘇知璽，“有何區別？”
“撲哧。”傅九襄笑了出來，他像看啥子似的看着傅乾歷，“琢殷，你還是好好當你的富貴王爺吧，這些事你別沾染了，等哪日丟了性命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安慶王，幽都無罪啊。”蘇知璽意味深長地望着傅乾歷，“您是封地王，地方政事本就與你無關，從前種種不過是謝允和閔秋做下的孽，無論是意外失火的糧倉還是遍地災民的大小城池，追溯根本，王爺，就算閔秋到最後想往您身上潑髒水，您猜陛下會信嗎？”
傅乾歷不可置信地望着蘇知璽，他喃喃問道：“陛下一心想要讓謝允閔秋落罪，其實無論謝允閔秋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陛下已然是半字不信了！”
蘇知璽似笑非笑地望着傅乾歷，“王爺，您派人在流民中起鬨鬧事，不過是想讓陛下趁早注意到幽都之亂吧？您怕等到閔秋上書言明此事時會將瞞報災情之過推到您身上，是與不是？”
“我……我無權無勢，也不受陛下重視，陛下本就對五個封地王極爲忌憚，我若在幽都生出了是非，陛下必當不會留情面，父王去時囑咐過我，讓我這輩子本本分分地當一個王爺就行了，可誰知道……幽都太守刺史獨大，到頭來我這個王爺當得都沒有他們府中的客卿風光！”
傅乾歷說完，對着蘇知璽苦笑道：“罷了罷了，你是蘇家大公子，生來風光富貴，又哪裏知道我們這些封地王有多苦楚。”
蘇知璽面無表情地喝了口熱茶，沒再說話。
這世間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又何必剜開鮮血淋淋的傷口攤到外人跟前，告訴他們，看，我日子不比你舒坦，我這般艱難。
說了又有何用。
沒人能夠替你療傷。
“雀奴，過來。”
傅九襄伸手，在蘇知璽走過來的時候捏了捏他的掌心，“明日出發回去吧。”
“琢殷和我們一起。”
“我也去？”傅乾歷沒反應過來，他訥訥問道：“九哥，封地王若無召，不得離開封地。”
傅九襄與蘇知璽相視一笑，“大公子又知道什麼了？”傅九襄貼在他耳邊笑着問道。
蘇知璽將他推開了，理了理衣襬，他看向傅乾歷道：“安慶王不是擔憂閔秋會先將罪責推到您身上來嗎，此番進燭都，您先發制人，豈不讓閔秋失了先機？”
時隔半月，一行人終於整裝準備回燭都，因着流民的緣故，傅九襄擔心流民暴起引起動亂，特意選在了三更天出發。
傅乾歷帶了兩名僕從，架着一輛低調的馬車跟在了車隊後頭，悄無聲息地出了城門。
等到翌日天亮，閔秋派去傅乾歷府中的暗樁才發現安慶王消失了，暗樁回刺史府回稟此事，閔秋大罵他們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
“大人，小的聽說定北王一行人昨夜連夜出城了。”閔秋身邊的客卿在他身邊小聲說道，等那人擡頭，赫然看清了，竟然是從前謝允身邊的貼身心腹熊另申！
“薛牧呢？把他叫過來！”閔秋是天子刺史，行的是監察地方之權，權利雖大但有一點卻很致命，無天子之召不得離開地方。
幽都如今風雨飄搖，全看燭都蘇丞會如何轉圜了啊！
閔秋自從謝允落罪後，便稱病再未出過門，無論外頭鬧成了什麼樣子，他都不管不問，如今……只能破釜沉舟一把了。
薛牧是郡丞，隸屬於謝允，如今謝允落罪，幽都的官員班子算是亂套了，薛牧的大夫人是蘇家的遠親，當初閔秋調到幽都來時，薛牧就曾帶着大夫人上門請過安。
薛牧到的快，沒一炷香的功夫就頂着風雪來了刺史府。
“見過刺史大人。”薛牧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
“承炎，今日叫你過來，是想你若得空，帶着你家大夫人上燭都去探個親如何？薛夫人也有好幾年未回燭都看望親人了吧。”
“我這有些上好的野山參，你跟着我府裏的管家去取一下吧，帶些幽都特產去蘇家，也算是心意。”
薛牧躬身應了下來，他往前走了幾步，就聽見閔秋在他耳邊輕聲道：“進燭都，狀告本官玩忽職守監察不當，狀告安慶王挪用賑災物資、私自倒賣幽都糧倉。”
薛牧不可置信，“大人，您要下官狀告您？”
“去吧，按照我說的做，回了燭都，記得先去拜訪一下蘇丞相，本官雖遠在幽都，卻對蘇丞很是掛念。”
薛牧聽得認真，管家送來了一盒上好的野山參，“薛大人，這是咱們刺史大人的一點心意。”
“多謝刺史大人！”薛牧誠惶誠恐地接過山參，同時管家朝他手心中塞了一張字條，再感覺到異樣後他看了一眼閔秋，“大人的吩咐小的一定辦好！還請大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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