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破壳 作者:去冬边 去冬边: 伊佛灭原地站了一会儿。那些尖利的笑声震的他脑子嗡嗡作响 他突然伸手去抓她们的咽喉——不用太過挑拣,随便抓谁的都行——只是次序問題…… 哈比鸟长老一声怪笑,从空中消失,一蓬闪着荧光的黄色粉尘在空中炸开。 闪着诡异荧光的粉尘精准地扑面而来,他的眼前糊上了一层迷雾。 他停住脚步,想要抹掉那层阻挡他视野的东西。 又一蓬粉尘从另一個方向砸在他的眼睛上。 眼睛被蛰地生疼。视野中顿时一片灰白。 鸟妖们跳来跳去,他只看得到十几团模糊的彩色光影。 伊佛灭试图从声音分辨,找准一团影子扑了過去。 那团影子飞快的跳开了,传来一阵哄笑声。他背后的鸟妖们开始尖声鸣叫,拍打着翅膀搅乱他的听觉。 他有时候感觉摸到了一片羽毛光滑的边角,但灵活的妖精们很快身子一扭,从他手中成功逃脱。 他一只鸟也沒能抓住。 为什么他還是這么弱?還是那個游荡恶魔阿斯莫德? “我觉得沒有必要更强了。现在這样就很好。” 伊佛灭想起自己說過的话,他奇怪自己以前为什么会這样认为。 吱——吱! 叽叽叽! 哈比鸟妖轻松地躲闪着他的攻击。一股又一股的妖精粉尘向他的脸上盖来。 這些粉尘带来一种又酸又辣的感觉。岩浆一样的液体开始在他的眼睛裡淤积。 想抓到她们。有那么一刻他抓住了一條粗短的尾羽。但几乎同时就有好几個尖利的喙啄在他的头上。然后所有鸟妖一窝蜂顺势逃开。 他对此毫无办法。 为什么升格沒有完成…… 他为什么還沒有获得破坏之手的力量? 他承诺了。也做到了承诺的事情。也获得了信徒们的信仰。索伦娜……索伦娜抹掉了他的名字,去掉了旧的锚点……不是嗎? 鸟妖们打雪仗一样向他身上丢着粉尘,快乐地咯咯直笑。 伊佛灭想杀掉她们。让她们把那可怕的消息吃回肚子,把那些发出嘲笑的鸟喙都戳进她们的脑子裡。 他的视野裡充满了红红的东西。一道土黄色的影子跳了過来—— 他向那個位置扑去。再次扑了個空。 索伦娜,索伦娜……为什么? 索伦娜說…… 她說要一個新的锚点。将始位替换掉。 他想起来了。 “這個新的锚点。要在一样完全属于你的东西上,刻上你的新称号。” 伊佛灭停住了。呆怔在原地。 他努力在思考這件事。一定得思考這件事才行。索伦娜說什么,他就做什么。一直是這样。只要专注于做到索伦娜說的事情就可以了。 沒必要想其他的……沒必要想其他的……他需要一样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再刻上新的名字。 然后呢? 他强迫自己不想這么多。 妖精粉尘不断地打在他身上脸上。 “无聊。不玩了。” 不知過了多长時間,他听见鸟妖长老慢條斯理地拍打着翅膀停了下来。 又過了一会儿,来自其他鸟妖的击打也停止了。 “喂。笨牛。你站够沒。”他听见鸟妖长老的声音,想转向那個方向。 但他什么也看不见。 伊佛灭感到有人把一個细长的棒状物塞到他的手裡。這东西很硬,表面能摸出有被火烧過的疤痕,一头浑圆,一头非常锋利。 “這是什么?”他问。 “索伦娜呀。”她们中开始有人憋不住了,再次咯咯地笑出了声。 妖精每一刻都需要新的乐趣。妖精就是這样。 他来回摩挲着手裡的骨头,把它捧在手心,使劲地瞪着它。 眼珠快要在眼眶处卡的爆裂了,但他什么也看不见。 索伦娜,索伦娜。跟我說句话吧。 他慢慢地在笑声中坐了下来。 “谁杀了她?” “不知道。” “它是哪裡来的?” “沒有耳朵的恶魔送来的。” “那是谁?” “笨牛,你问的太多啦。” 我问的太多了。阿斯莫德扣十分。索伦娜,快跳出来对我這么說吧。 回答他的只有尖尖的笑声。 他坐着,一只爪子像抚琴一样滑過那根骨头。 伊佛灭呆坐了一会儿。 過了一会儿,他提起一根手指,锋利的爪尖沙沙地移动,在那根骨头上面刻上了他新的名字: 破坏之手伊佛灭。 他抓紧了它。 他感到全身的血液沸腾。 有什么从他的身上辐射出来。肩胛爆裂声不止,新的血肉破皮而出。 他手上的那支骨头凭空变粗,变长了。 他用新长出来的两只手臂握住它。 那些笑声突兀的消失在半空中。 下一秒,他听到惊惶地抽气声,和慌乱地拍打翅膀的声音。 伊佛灭的角撞到了洞穴的顶部。 不知为何,洞穴突然变得十分狭窄。 脚下很滑。 又很黏。 他小心翼翼地踢开几块扯成几半的鸟妖残肢,扶着墙,慢慢地移动着。 他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模糊。 总算安静下来了。 他很快发现安静也不是件好事。 寂静从四周充满恶意地包過来。他又感觉如鲠在喉。 我该去哪儿? “你就沒有自己的主意嗎?”索伦娜一定会這样說。 他捏紧了那一杆猩红的长枪。 “沒有耳朵的恶魔。”他想起哈比鸟妖们說的话。 沒有耳朵的恶魔送来了她的骨头。 他要回混沌地狱去找到這個恶魔。杀了他。 每個沒有耳朵的恶魔,都要被他杀了。“破坏之手”伊佛灭,应该要這么做。 升格完成。沒有那個羸弱的游荡恶魔阿斯蒙德了,他将是最强的恶魔之一。 他提着自己的心慢慢地向外走。 它太沉了,他生怕它石头一样地突然砸在地上。 他要杀了他们。杀了所有沒有耳朵的恶魔。所有恶作剧的存在,所有阻止她恶作剧的存在。 這该死的寂静要杀了他。 索伦娜,索伦娜。他不能再想了。索伦娜。索伦娜。 有什么细微的敲击声从角落裡传来,打破了寂静。 伊佛灭停在原地。 他差点忘了這件事。 一股奇异的温暖气息从那個角落飘来。 敲击声变成了薄的屏障被打出缺口的声音。 然后是鸟妖幼体的啾啾声。 “哇——”不是哭声,是笑声。 他向那個角落靠近,谨慎地凭借着声音的方向,把爪子塞在那东西下,托了起来。 “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一团肉乎乎的小鸟被他高高举起来,开心地欢叫。 “你是谁呀?”蛋壳裡的小鸟說。 他感觉自己老了三千岁。 “你的父亲。”過了很久,他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小鸟小巧的脑袋。 “喔父亲” 伊佛灭看着她的方向——他看不清楚,但他還是說: “记住。你的名字是希琪丝。是你的母亲起的。” 淡蓝的微光包围了他。它们把他带走。 他感到手心小鸟的温暖的触感在远去。 梦的世界在远去。 相关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