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雪老师。”
季随安這样称呼她,沒有提及昨晚的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雪愿总感觉他在笑她。
是因为问路卫生间?
還是因为那句包他一晚上?
不得不承认,无论哪一個单拎出来,她都有充足的被嘲笑的资本。
雪愿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想死。
三個人中,表情管理最失控的当属花柠。
季遇琳挂了电话,见花柠脸色不对,问:“怎么了?你们认识?”
花柠沉默半晌:“昨晚见過,算认识嗎?”
季遇琳:“昨晚你们就来過啦?”
雪愿攥着饮料,僵硬点头。
花柠:“昨晚也是想来看看,结果一不小心喝多了。”
她顿了两秒,沒忍住:“不過季先生是老板,怎么還要负责驻唱?”
季随安解释:“也不是负责,原本的驻唱有事請假了,我顶個场。”
“噢這样啊”
花柠干笑两声,借着挽雪愿的动作往她腰上戳了一下,在她耳朵边从牙缝裡挤出一句:“驻唱变老板,這下躲不掉了。”
以为白天来就不会碰到的雪愿:“”
是她。
她就是那纯纯大冤种。
季遇琳忙去了,季随安尽职尽责带着她们从酒馆底楼开始参观。
還沒走几步,又见季遇琳风风火火从裡头跑出来:“柠柠!能不能過来帮我個忙,有份文件我老板急着要译件,我一個人速度太慢了。”
花柠走了,那不就只剩下
“!”
雪愿心头猛地一跳,飞快看向花柠。
后者毫不犹豫就是仗义一声:“沒問題,我来了!”
对上雪愿求助的眼神,花柠是一点儿不心软,离开不忘在她耳朵边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遇琳跟我說過她哥是单身。”
雪愿:“”
季遇琳拉着花柠一边往裡跑一边回头叮嘱她哥:“季老大,雪老师就交给你啦,好好照顾着,别给我怠慢了!”
季随安懒洋洋地:“知道了。”
门一关,偌大的空间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三個人时,尴尬可以平摊,两個人时,尴尬就会在不自在的那一方身上成倍堆叠。
很显然,雪愿就是那個超尴尬载体。
季随安的目光回到雪愿身上,礼貌征求她的意见:“雪老师,那我們继续?”
雪愿高冷嗯了一声,一迈步就发现有同手同脚的趋势,连忙用双手握紧了饮料瓶。
参观的過程很安静。
酒馆不是博物馆,更不是什么画廊展厅,沒什么需要讲解的东西。
只是偶尔季随安会在雪愿视线停留的地方简单解释一下,而雪愿能给出的回应也只有简单的点头,或者干巴巴一声“嗯”。
她尽力了。
期间季随安的手机响過不止一次消息提示,但大概是出于陪同的礼貌,季随安不仅沒有回复,就连手机也不曾掏出来。
雪愿控制不住自己的注意力无限次飘往他。
她宁愿他可以回回消息,玩玩手机,别這么一心一意陪着她慢悠悠地逛。
這真的太煎熬了。
雪愿想。
所以在消息提示再次响起时,她沒忍住叫住季随安:“季先生,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可以自己看。”
季随安:“嗯?我沒事啊。”
雪愿:“”
雪愿急了:“我的意思是你不用這样寸步不离陪着我浪费時間,我又丢不了。”
季随安眼尾轻挑:“浪费時間?”
雪愿想扇自己一嘴巴了。
她生硬地组织措辞试图亡羊补牢:“就是,你這儿装修挺,猎奇,我需要多一点時間好好研究下,给你画点儿什么画上去”
越說声越小,到后面完全噤声。
這哪儿是亡羊补牢,這分明是火上浇油。
猎奇?
季随安還是头一次听见這样的评价,觉得挺新鲜,摸着下巴认真反思了一会儿,說:“我也不懂這些,是不太好操作嗎?”
雪愿已经麻了。
季随安的酒馆装修当然一点也不猎奇,相反還清新脱俗得很对她胃口。
但是說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为了维持人设,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嗯,有点。”
季随安:“這样,怪我当初装修时沒考虑到,那一幅画需要加多少钱?两千够嗎?”
“?!”雪愿震惊望向他。
季随安解读了一下她的反应,思索片刻,真诚道:“抱歉,我不太了解行情,两千是不是有些少了?那五千可以嗎?”
“!”
雪愿直接瞳孔地震。
季随安:“那八——”
“不用!”雪愿飞快打断他,撇开脸:“不用加钱!你這也沒有难搞到那种程度。”
“真的不用么?”
季随安確認道:“我知道画画挺辛苦的,雪老师不用看我妹份上卖我面子,公事公办就好。”
要不是因为你妹,估计也开不到這個黑心价了,雪愿心說。
“真的不用。”
雪愿低声說完,转身继续往前走。
季随安笑了笑,提步跟上。
雪愿在二楼去往三楼的拐角停下了。
這是一個很有设计感的角落,墙边用镭射色彩的材料做成的支架包裹着,有点儿类似西装的轮廓。
而最右边系着一只红色蝴蝶结,让它整体看起来颇有一种钢铁童话的味道。
這应该是很多女孩儿都会喜歡的拍照打卡地了。
雪愿這么想着,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蝴蝶结,就听身后人开口:“這么看着,好像确实挺猎奇,要不還是加三千吧。”
“”
雪愿嘴角抽抽,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加钱這么执着。
雪愿回头:“你——”
身高差让雪愿不得不仰视他,只是一抬头撞进对方视线,对视瞬间,脑回路就卡了壳。
季随安:“嗯?”
雪愿:“你要非上赶着当散财童子冤大头,我也不拦你。”
“”
“”
雪愿看着对方眼裡逐渐集聚的笑意,想找個地缝钻进去。
“算了。”
她慌乱移开目光:“你爱加就加吧。”
季随安却偏了偏头,忽然问:“雪老师,我們以前是不是见過?”
因为他這一句,雪愿心跳漏了一拍,然后飞快跳动。
他认出她了?
不对,不对。
他们从来就不认识,何谈认出不认出。
所以他是,记得她嗎?
季随安望着重新与他对上的一双眼睛,试图想起什么:“你看起来很眼熟,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裡见過?”
“沒有!”
雪微微睁大眼,下意识反驳,甚至有些固执地小声强调:“我們沒见過,我一点也不觉得你眼熟。”
季随安蹙眉寻思:“是么?”
可是他是真的觉得這双眼睛,過于眼熟了。
雪愿语速飞快:“是,就算你跟我套近乎,我也不会给你打折。”
“”
季随安又一次绷不住笑了。
雪愿一张脸红透,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正想掉头逃离這個尴尬之地,季随安忽然弯下腰,隔着半近不近的距离与她平视。
“雪老师。”
他嘴角笑意明明還未散去,语气却显得有些苦恼:“你是不是不太喜歡我啊?”
雪愿看着他弯起漂亮弧度的眼角,目光一黏上去就挪不开了。
呼吸在放慢,心跳越来越快。
好近
比之前每一次都要近。
近到,她甚至可以看见他眼睛裡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她
雪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睁圆了一双眼睛愣愣看着他,半天挤不出一個字,紧张肉眼可见。
季随安以为吓到她了,拉开距离刚想开口說是個玩笑——
“你别叫我老师。”
雪愿终于憋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季随安一愣,依言改口:“好的,雪小姐。”
雪愿撇开脸,眼神乱闪:“也别叫我小姐。”
是有点不讲道理了。
但是她沒办法,总要說点儿什么,来把那句她答不上来的問題糊弄過去的。
季随安无奈又好笑:“可是总要有個称呼给我用吧?”
“雪雪!”
季随安话音刚落,楼下一声叫喊,花柠在冲他们招手:“季先生,你们看完了嗎?”
季遇琳随后也出来了:“哥,快一点了,要不我們先一起去吃個饭?”
雪愿下意识去看季随安。
“来了。”季随安应了一声,转向雪愿:“走吧,雪——”
他在称呼上卡顿了一下,嘴角牵了牵:“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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