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作者:夜半燈花 第50章“到底什麼事?”夏油傑一邊說一邊往來時的路走美美子和菜菜子跟上去,見她們兩個跟上來之後還是吞吞吐吐的,哪還不明白這是她們遇到什麼了,只是不好意思說。“我、剛纔、就是我們剛纔……”菜菜子和美美子跟在後面猶豫的說道,“您別生氣。”她們兩個這麼說,反倒是讓夏油傑更好奇了。這兩個小姑娘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別的不說,她們對自己可從來不會吞吞吐吐有所隱瞞。“說。”夏油傑又強調了一次。“我們剛纔看到五條咒了。”菜菜子拉着美美子的手,咬咬牙還是說了這句話。夏油傑腳步立刻頓住,美美子和菜菜子兩人也停了下來後退兩步,果不其然,夏油傑立刻轉過了身,剛纔淡然的表情已經徹底變了個樣子。“不可能。”“就剛纔那個波洛咖啡廳……見到了啊。”菜菜子說,“您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親自看看。”說這話的時候,兩個人還在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夏油傑的表情。她們說這話着實鼓了很大的勇氣。因爲夏油傑對這個五條咒實在是太過在意,甚至超過了普通朋友的範疇。反正姐妹兩個覺得,夏油大人或許……對這個五條咒有一點好感。這種好感不是朋友,而是傾向於男女之間的感情,只不過夏油大人從來沒有說過,也從來沒有承認,但當五條咒的死訊傳來時,夏油大人卻把自己一個人關了起來,過了好幾天纔出來。出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放咒靈去港口黑手黨,給那些傢伙們找麻煩,讓那些害死了五條咒的人狠狠的栽了一個跟頭,吃了老大的虧,還差點讓某幾個罪魁禍首死掉。但也就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除此之外,夏油大人也沒有辦法用其他的方法去報復橫濱的那些人,更無法讓他們去死。夏油大人的意思是說,這都是五條咒的心血,如果他再次破壞橫濱,那五條咒肯定會討厭他,還不如只抓着幾個人報復。這些年夏油大人雖然沒有再提過五條咒,可兩個人可不覺得夏油大人走出來了。他時不時就摩挲着一枚釦子,彷彿在懷念着什麼。而能讓他懷念的那個人,除了五條咒之外也別無他選。“前面……”夏油傑喃喃的重複了一遍,他回頭看向街道的遠方,沒有多猶豫,就轉了個方向從兩人身邊穿過,美美子和菜菜子兩人對視一眼,連忙小跑着追在夏油傑的身後。這裏距離波洛咖啡廳還有一個路口,其實路並不長,最多隻有幾百米的距離,可是這短短几百米在夏油傑的眼裏卻彷彿天塹一般。明明知道有可能是個意外,但夏油傑卻不想否認這個意外。這太奇怪了。他在月野宙死去的時候試圖用詛咒把他變成咒靈留下他,但月野宙的體質無法容納咒力,更無法成爲咒靈,所以夏油傑沒能留下他。正是因爲如此,夏油傑才明白,五條咒的復活是不可能的。一個心存死志的人是不可能活下來的。及然月野宙沒辦法活下來,那麼那個人究竟是誰?是月野宙,還是另外一個頂着月野宙皮囊,用月野宙的名頭在外行走的傢伙?如果真的是另外一個人冒充月野宙,那他一定要讓這個東西付出代價!夏油傑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痛恨誰。到底是那個佔據了月野宙名字的人,還是對着喜歡的人的死卻無能爲力的自己。短短的幾百米路轉瞬即達,夏油傑站在這家不大的小咖啡廳門口,從門口的玻璃向內望着。店裏面只有一個女孩子正在擦着地板,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人,更沒有自己想找的那個人。“人呢?”夏油傑回頭問道。“剛纔他是從後面料理間出來的。”菜菜子說道,“萬一是已經回去了也說不定。”回去了?“而且這個女人就是店裏的員工,如果問一問她或許能知道呢。”菜菜子又說。夏油傑索性推門進去,門口掛着的風鈴響起,提醒店裏的員工來了客人。“歡迎光臨。”正在擦地板整理剛纔殘骸的榎本梓趕緊說道,她加快速度將腳下的黏膩擦乾淨去迎接客人,卻沒想到來的是剛纔離開的那一對姐妹和一個穿着袈裟的俊秀男人。這個男人身材高大,長相俊秀,看上去一派儒雅隨和,倒的確符合他僧人的身份。可耐不住他身後跟着的女孩子是剛纔在店裏和她起了爭執的女孩子,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是給這兩個女孩子找場子的。榎本梓警惕起來。“您有什麼事嗎?”“請問你們的店長是不是叫五條咒,或者叫做月野宙?”夏油傑的態度非常好,甚至像好到讓人措手不及,榎本梓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剛纔你們店長已經承認了。”“分明是你們認錯人了吧。”榎本梓說道,“不要隨便認錯人,這樣真的會給別人造成困擾的。”可榎本梓這麼說,反倒是從側面證明了月野宙的確是在這家店裏。“我想見一下你們店長。”夏油傑儘量用最溫和的語氣說,可他的語氣終究還是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和期待,放在櫃檯上的兩雙手也用力到幾乎要在桌面上留下指痕。“你……是要因爲她們兩個找我麻煩嗎?”看到這兩個小姑娘後,榎本梓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沒想到又是因爲自己的關係!“並不是。”夏油傑這才反應過來,可能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這兩姐妹又惹麻煩了。在成爲詛咒師之後他對榎本梓這種人就再也沒這麼溫柔了,可一想到這是月野宙店裏的員工,他也就沒什麼脾氣了,只能壓着性子不去想那些讓他不高興的事情。“快來給她道歉。”夏油傑直接叫過了姐妹兩個,讓她們過來道歉。有夏油傑在這裏,菜菜子又蔫巴巴的道了歉,這次比上一次被月野宙按着道歉要真心多了,讓榎本梓的委屈稍微平復了一點。就算是道歉了……她也不能讓店長出來啊!最近過來找店長的亂七八糟的人真的很多!之前那個五條悟就已經讓店長很不喜歡,還特意叮囑過她,現在又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一個僧人,她可不會讓人隨意接近店長。榎本梓又開始繞着彎子拒絕。夏油傑能聽得懂,可他愣是站在這裏裝作聽不懂,固執的站在這裏,可他的心裏卻煩躁的要命,視線時不時往裏面飄去,試圖穿過這幾層牆壁見到屋後的人。他能察覺到屋後有咒力波動,但那絕對不會是月野宙。月野宙是天與咒縛,身上沒有咒力,除非親眼看到,不然無法確定。店裏的動靜讓還在後面料理間的伏黑惠走了出來。“榎本小姐……”他從料理間走出來,卻見到了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盤星教的……小叔叔還在後面睡覺,也說過如果沒什麼事不要去打擾他。伏黑惠當然沒有忘記月野宙並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或許這個夏油傑真的和小叔叔有舊,可現在小叔叔的休息纔是最重要的,這個人來勢洶洶,格外執着和小叔叔見面,他的表情警惕起來。“伏黑惠……”夏油傑一眼就認出了他這個人他並不陌生,只不過從來沒有和他見面交流過。五條悟收養的那個孩子,伏黑甚爾的兒子,也是月野宙的侄子。月野宙非常喜歡這個小孩,就連離開了伏黑家之後也惦記着他,就連死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伏黑家的這個孩子,甚至在不經意間提起過他,希望自己能夠幫忙照看一下他。不需要出面幫忙,只要幫忙看着點,不要死了就行。既然是月野宙說的,那他當然會幫忙,只不過他也知道月野宙不希望這兩個孩子和他的過去有牽扯,從而引來殺身之禍,這纔沒有堂而皇之的露面。夏油傑的確在幫忙看着,但伏黑惠和那個小姑娘比普通小孩子更加堅韌,也更有能力,甚至能夠靠自己賺到錢,根本不需要他幫忙,所以夏油傑就一直沒有出現過。說來不好聽,可夏油傑其實是有點嫉妒這個孩子的。能被月野宙惦記着的人……可能就只有這麼一個,就連他都不行。不過也正是因爲伏黑惠,夏油傑才肯定了這裏絕對有月野宙,也不是什麼牛馬蛇神頂替的怪東西。沒有爲什麼。如果伏黑惠在這裏,甚至特意從埼玉縣跑來了東京,那這個人就絕對是月野宙,不會有其他人了。不會有誰能讓伏黑惠如此在在意。“你認識我?”伏黑惠意外。“你小叔叔之前跟我說過你。”夏油傑勾起嘴角,“還拜託我照顧你。”雖然從未出現過,可夏油傑的確一直在看着他。伏黑惠卻並不相信,哪怕夏油傑提起了月野宙的事情,可現在提起這個,卻更像是藉着月野宙的藉口做別的事。“你來這裏做什麼?”伏黑惠問道。“見你的小叔叔。”夏油傑不厭其煩的重複了一遍,“我有事情要和他說。”“小叔叔在休息。”“那我可以等他。”夏油傑說着,竟然真的找了個靠牆的位置坐了下來等月野宙出來,“既然休息,那就肯定會起牀。”“你!”伏黑惠有些氣惱。他本意並不是想讓夏油傑等在這裏,是想讓他離開,可夏油傑卻一意孤行。兩個小姑娘不太清楚的夏油傑留下的意義,覺得站在這裏十分尷尬,也走到夏油傑旁邊的桌子後坐下了。“這裏是給客人坐的位置,你們坐在這裏其他客人怎麼坐?”菜菜子和美美子又站起來去前臺點喫的,而且點的還不少,把自己和夏油傑面前的桌子全都擺滿了,這樣伏黑惠就沒有辦法用他們不是客人所以不能坐在店裏搪塞他們。果不其然,伏黑惠無話可說。可伏黑惠卻也沒有去後面的料理間,而是和榎本梓換了一下位置,他就在前面看着這幾人,而榎本梓去後面呆着。沒有辦法的事情。榎本梓畢竟是普通人,不知道小叔叔的過去,而詛咒師的手段繁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動了手。伏黑惠自顧自的忙着,而夏油傑和菜菜子美美子在前廳裏面等着,這一幕有些像自己和姐姐當初想去見小叔叔時的樣子,可他卻不會像小叔叔那麼心軟。“惠!”過了沒多久,咖啡廳的大門再次被推開,津美紀從打工的地方下班過來找伏黑惠回家,想着趁這段時間再和小叔叔黏一會,培養一下感情,就發現店裏這詭異的氣氛。“姐姐。”伏黑惠從櫃檯後面探出頭來,“你來我這邊。”津美紀又看了一眼夏油傑,然後跑到了櫃檯後面。夏油傑冷眼看着姐弟兩人,沒有做其他的動作,更是對桌子上的這些甜點不甚感冒。而津美紀聽到來龍去脈也氣得不行,不過她只是個普通人,沒有辦法在這個情況下動手,所以只是看了他們一眼,“放心吧,我是不會讓他們靠近小叔叔的。”夏油傑只覺得想笑。被兩個人盯着的夏油傑並沒有什麼異常,只是心理着實急躁起來,想要見人卻不被允許的心情讓他的心愈來愈焦躁,甚至在店裏等過了一次晚高峯期都沒有見到月野宙。菜菜子和美美子兩個人也無聊的要命,手機甚至都玩沒電了。也依舊沒有見到他。夏油傑並不知道月野宙失憶的事情,只是覺得月野宙在躲着自己。其實也能理解。說着自己可以解決橫濱的問題,可是當自己離開橫濱回到東京後,等待着月野宙的卻是一場盛大的,足以燃亮整個橫濱夜空的死亡。他們盤星教前腳剛離開,後腳就聽聞了月野宙的死訊。怎麼可以呢?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明明臨走前答應過自己要好好保重不是嗎?若不是因爲森鷗外那些人,月野宙也不至於——夏油傑有些等不及了。他終於站起身,“五條咒就在裏面對吧,既然他不出來見我,我就進去見他。”伏黑惠擡起眸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剛纔明明還承認,可現在突然又否認了,明明知道這個伏黑惠是月野宙看重的小孩子,也是個咒術師,可伏黑惠這般阻止自己見月野宙的舉動卻還是令他有些煩躁。“他是在躲着我嗎?”只有這個可能了。如果不是躲着自己,爲什麼到現在都不肯出來見自己?爲了月野宙他願意忍着伏黑惠,可是他三番四次的阻止自己見面,這一點讓他非常不高興。眼瞅着兩邊的氣氛劍拔弩張,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了,伏黑惠卻突然聽到料理間更裏面傳來了一聲輕微的開門聲。是月野宙出來了。料理間和前廳中間隔開的布簾被一隻手撩開,細白修長的手指挑開布簾,從後面走出了一個人來。高挑纖瘦的男人穿着身家居服,一頭銀白色的長髮隨意紮了個低馬尾,蒼白的臉上甚至還帶了一些剛睡醒起來的潮紅,這抹紅暈讓月野宙那病蔫蔫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在月野宙出來之前差點打起來的兩個人齊齊安靜下來,伏黑惠雖然鬆了一口氣,卻並沒有離開,反而擋在了月野宙面前。他一個還在發育期的少年身材竟然比月野宙還要健壯些,他往前面一站,竟然把月野宙擋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小截髮頂和衣料。“這位先生,有什麼事不要和小孩子計較。”月野宙從伏黑惠的身後走了出來,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讓他不要着急,伏黑惠還想說什麼,卻在月野宙的示意下沒再說話。月野宙一眼就把這個男人和不久前在夢境當中看到的那個叫夏油傑的男人重合了。這幾年過去,夏油傑好像並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那身寬大的僧袍,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悲天憫人的慈悲。雖然是裝的,不過也的確能把人唬的暈頭轉向,不然這麼多年下來也不能哄得這麼多人乖乖拿錢,信奉他們盤星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自己算是一類人,而且對“自己”的態度不錯,也可以稱得上朋友,所以月野宙並不介意對他友善一些。哪怕只是表面友情呢?當然,如果他對伏黑惠動手那就另當別論了。一個是相處了幾天的很乖很可愛的小孩子,另一個是隻在夢裏見過不知深淺的傢伙,任誰都知道要站誰。夏油傑在見到月野宙的時候卻愣住了。雖然在來到這裏的那一刻就期待着和月野宙的見面,但真的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時,他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想問你這段時間究竟跑到哪裏去了,你到底怎麼活下來的?又爲什麼會跑到米花町來開了家店,又爲什麼不來找自己幫忙。這些問題在見到月野宙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竟然全都不重要了。他只剩下一個念頭。還活着就好。還活着就好。“沒想到你還能活下來。”夏油傑想說的話在嘴裏倒騰了半天,竟然只說出來這麼一句,“倒是有點意外。”這話聽起來就和陰陽怪氣似的,伏黑惠和津美紀兩個人立刻就想說話,被月野宙給按了回去。“我們以前認識嗎?”月野宙問道,“你好像跟我很熟的樣子。”他雖然還是那副柔軟的樣子,可說的話卻着實令人不敢置信。“……什麼?”夏油傑睜大了眼睛,指着自己,“你不認識我了?那你認識他們嗎?”這個他們自然就是伏黑惠他們。既然忘記了,又怎麼會和伏黑惠他們在一起呢?“不認識,但他們主動過來找我說是我的親戚,這才認識的。”月野宙說的話倒是簡單,可夏油傑作爲和月野宙交往時間比較長的友人,自然明白想和充滿疑心的月野宙交心有多困難。除了坦誠之外沒有他法。而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本就一心一意對月野宙好,再加上他們並不知道月野宙過去的事情,可以完完全全的交付信任,這才能在月野宙失去記憶的情況下和月野宙再次呆在一起。看月野宙護着那伏黑惠的樣子,要說沒有身體本能作祟他都不信。這下子,夏油傑總算是明白爲什麼伏黑惠盯着自己和防賊似的的。因爲忘記了。對於一個曾經陳溺於黑暗的人來說,暴露在陽光下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會有危險來找上門,會不會在某次意外之下被故人發現,所以伏黑惠纔會對所有人抱有警戒心,生怕他們傷害月野宙。就像自己這樣的人。夏油傑倒是還好,他對月野宙沒有惡意,找上門來也無所謂,可是,像自己這樣沒有惡意的人太少了,若是被黑衣組織或者是港口黑手黨的人發現了,那月野宙——可換個角度想,月野宙失去了記憶反倒是好事。換了個形象的月野宙哪怕是自己都差點沒認出來,若是讓港口黑手黨的那些人發現了也不一定認得出來。誰會覺得一個已經死在火海里的人會活下來呢?沒有人。正因爲森鷗外他們篤定月野宙已經死了,他暴露在陽光下反而沒有那麼危險。“是好事啊。”夏油傑說道,“忘記了過去你能更高興一點吧。”月野宙皺眉,“你到底是誰。”“我叫夏油傑,是你男朋友。”夏油傑說道。菜菜子和美美子驚恐的睜大了眼睛,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夏油大人不是暗戀人家嗎?只不過根本沒有說出口過,怎麼可能是男朋友——“不要開玩笑了。”月野宙也很無語,“有什麼事情直說就好了。”他見過自己和夏油傑之間的相處模式,的確要比其他人更親密一點,也能說得上話,但絕對沒有超過友情之外的其他情愫。“哈哈哈,對,是開玩笑的。”夏油傑立刻改口,好像剛纔真的就只是在開玩笑而已,誰都沒有放在心上。“榎本,你今天先下班吧。”月野宙想起了狀況之外的榎本梓,“今天給你放個假。”“啊?好的。”躲在料理間的榎本梓連忙點頭。她也知道這種事不應該被其他人知道,正頭疼怎麼提出離開呢,現在月野宙主動說了,她就趕緊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下班走人。不過這個叫夏油傑的帥哥……榎本梓卻覺得他並不是在開玩笑。或許真的不是男朋友,但絕對對老闆有好感。“惠,津美紀,你們兩個也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就行。”月野宙又對姐弟兩人說道。“我要留在這裏。”惠說道,“他太危險了。”“我要是想要你的命你還能站在這裏?”夏油傑開口道。“夏油先生。”“你們兩個而出去。”夏油傑扭頭對菜菜子和美美子說道。“是,夏油大人。”四個小輩一起從餐廳的正門出去,分別站在兩邊,隔着大門,猶如隔着楚河漢界遙遙對望。本來打算離開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他們看到他們兩個留下來,只是撇了撇嘴,“夏油大人是不會傷害五條咒的。”“什麼意思?”“他們兩個是朋友。”菜菜子說,“是五條先生唯一的朋友。”就是看夏油大人願不願意一直當朋友了。津美紀打量着她們兩個,然後扭頭看了眼店裏的兩人。她也覺得兩個人的氣氛有些怪怪的。倒不是劍拔弩張下一秒就要打起來的怪,而是另外一種難以言說的氣氛,尤其是夏油傑開的那個玩笑。就算知道了小叔叔失去記憶開那種玩笑也有點過分,反而像是試探?但小叔叔竟然沒有因爲這個試探而生氣,只是說讓他不要開玩笑,這一點就很耐人尋味。“哦。”伏黑惠應了聲,但依舊沒打算走,菜菜子氣得跳腳,卻也真的不擔心兩個人打起來,她們留在這裏也沒什麼事情做,還不如趕緊回盤星教呢。唯一讓她們擔心的是,五條咒的突然出現會不會耽誤夏油大人的大義。月野宙把門口的牌子翻了過來,從正在營業中改成了歇業,這才坐在了夏油傑的對面。“好了,現在有什麼事可以說了。”兩人中間隔着一張小方桌子,月野宙將睡的有些凌亂的長髮拆開,用手指耙順了,這才重新把頭髮紮成了馬尾。“你怎麼活下來的?”夏油傑問,“我聽到消息去橫濱的時候只找到了這個。”他從胸前掏出了一顆金色的旋渦狀鈕釦,這顆鈕釦在大火中燒的有些變形了,被保存的很好,但上面被煙熏火燎的痕跡卻不會消失。夏油傑把釦子放在桌子上推了過來,示意月野宙拿起來他來。“這是什麼?”“物歸原主。”夏油傑面無表情的撒謊,“這是你送給我的。”“我看起來很好騙?”月野宙拿是拿起來了,但只是打量了一下就放了回去。這應該就是當初夏油傑送給自己的扣子,他還以爲這個釦子和他一起在大火中死去了——等等。月野宙手上的動作一頓。自己死的時候也的確拿了東西,可自己當時拿的東西是什麼來着?是U盤還是什麼?月野宙發現自己想不出來,他定定的看着手裏的這枚鈕釦,努力的思索着自己死之前的事情。被屬下設計燒死,自己也的確心存死意沒錯,但是爲什麼有些細節自己記不住了。自己臨死前拿的是什麼?想的又是什麼?又爲什麼要死?他只知道自己是因爲森鷗外他們而死,之前的解釋也是因爲自己是漫畫裏的反派NPC,沒有動機沒有背景是正常的——沒錯,這樣是正常的。自己本來就是一個沒有過去憑空被捏造出來的人,現在去追究這些BUG反而沒有必要。想到這裏,月野宙反而想通了。夏油傑定定的注視着月野宙,將月野宙表情裏的細微變化都看在了眼裏。他覺得月野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只是失去的記憶作祟,沒能想起來,他也沒有打斷月野宙的思緒,而是默默的等着。但過了好一會,月野宙也沒能想出什麼,只是黯然道:“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醫生說腦子裏面受了衝撞,有個淤血壓迫,這纔會失憶。”月野宙說道,“所以你想知道的我沒辦法告訴你。”“淤血壓迫?”夏油傑卻不這麼想。以月野宙的身體素質,別說是淤血壓迫,就是斷了一隻手也能長出來。或許是月野宙做了其他的什麼纔會忘記過去。比如說……獻祭。五條悟說過,當初的月野宙能從五條家離開,就是因爲獻祭了痛覺纔會變成現在如此強大的模樣,甚至強大到能被特殊部隊看上,擁有比異能力者更強的實力,甚至能爲了他破例,允許他不接受異能力手術。那本該死去的月野宙這次的復活,究竟獻祭了什麼呢?記憶?還是其他的什麼?單單只是記憶根本就不夠一個人死而復生,能夠獲得從地獄回來的機會。越是想,夏油傑就越是厭惡橫濱的那些人,若不是顧忌着那是月野宙留下的東西,是月野宙費盡心血想要保下來的東西,他肯定不會放過那些傢伙的。“那你想知道過去的事情嗎?”夏油傑問,“不知道過去你會不會不安。”“會。”月野宙直接說了,“但是其實什麼都不知道纔是最好的吧。”“你既然知道還想知道真相麼?”“被人瞞着總歸讓人討厭。”月野宙笑笑,“就比如之前五條悟來找我,一直說我是他弟弟卻不肯說過去發生了什麼這件事讓我不太喜歡。”“……他知道你了?”“是,之前找過我。”月野宙手指交疊握在一起,“總是說些我聽不懂的話。”夏油傑託着下巴,想起五條悟,沒忍住笑出聲:“膽小鬼罷了。”“膽小鬼?”“怕你想起過去的事情吧。”夏油傑說,“我倒是不想插手你們兄弟……不對,你們已經不是兄弟了,我不想插手你們的事情,但如果五條悟不能坦白跟你說只會讓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夏油傑大概能理解五條悟的想法。因爲愧疚。因爲愧疚不敢跟月野宙說以前的事情,害怕失去了記憶的月野宙想起過去後再次和他拔刀相向。若是隱瞞,哪怕被討厭也可以找藉口見月野宙,比起以前那種見面就冷嘲熱諷甚至直接裝看不見要好得多。自己從咒術界離開或許是因爲和五條悟以及整個咒術界的三觀不同,可對於這個摯友的想法和思維,他還是很瞭解的。哪怕已經成爲了“最強”,可他的想法依舊有些非黑即白的幼稚,這對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來說簡直就像是開玩笑一樣。很天真。天真到可笑了。“但是,五條悟好像並不知道我不記得他的事情了。”月野宙輕聲說。夏油傑愣住“不知道?”夏油傑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好了,他覺得自己該笑,可是又笑不出來。“這樣啊。”夏油傑重複了一遍,“那我來告訴你我知道的事情吧,萬一五條悟那傢伙來騙你呢,不過你不害怕我騙你?”“騙不騙的……其實也無所謂,我也沒有什麼好騙的。”月野宙歪頭,“除了我這條命之外也沒什麼好騙的了,但總不會有人想要我的命吧?”夏油傑沉默。“你也是很重要的。”夏油傑緩了一會說道,“不然他們爲什麼來找你呢?”“是嗎?”月野宙不置可否。這倒是真的,月野宙是真的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好騙的。自己還剩下什麼?除了系統給他的錢之外就只剩下了他這條命。可月野宙都想不到他們要自己命的意義。□□的那些人已經拿到了橫濱的權利,其他人找自己是希望獲得原諒,滿足自己的愧疚心,其他的根本沒有意義,也沒有必要。夏油傑只是沉默。他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夏油傑想說其實不是這樣的,除了橫濱的那些人之外還有其他在乎你的人,可看月野宙的反應,他也明白月野宙的忘記只是一種自我保護措施。他對自己的否定從未消失,甚至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依舊根深蒂固,影響着他的所有決定。現在忘記一切坐在這裏反而是他的自我保護機制,是他本能和潛意識裏告訴他的最想要的、也是最安全的選擇。在想明白這件事之後,夏油傑反而放棄了心底的某個想法。沒有必要奢求太多。“那換個角度想,如果你不重要我也不會來找你。”夏油傑索性拿自己舉例子。“爲什麼呢?我對你有這麼重要嗎?”月野宙反而問道,“我有什麼價值能讓你主動過來找我?”月野宙真的很好奇夏油傑爲什麼來找自己。因爲友情?不太像。像他們這種能坐到高位的人是不需要友情的,只有利益纔會讓他們成爲明面上的朋友,而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哪怕是朋友也能親手殺死。夏油傑又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告訴自己的這些過去又經過了多少藝術加工?他很好奇。“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幫助很正常吧。”夏油傑捏緊了杯子說道,“你不是想知道過去的事情嗎?我現在就告訴你,不過我先提前說好,我只知道你成爲詛咒師之後的事情,其他的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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