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木頭房子和石頭山
比武大會場的工作人員從流動馬戲團那裏借來了超大型的帳篷，把吸血鬼架在帳篷正中的鐵架子上，銀釘入體讓它一直無法恢復人形，從被抓住起就一直保持了青皮獠牙的怪物形象。
展出只有三天，因此不管男女老幼只能跟着擁擠的隊伍看幾眼後就離開，很多人出來後抱怨觀看的時間太短還要每人收一個銅星，可很多小孩吵着要看怪物，父母只能再排一次隊又掏一次錢。
風息堡的信鴉巢很大，是維特當年在學城獲得黑鐵環後擴建的，裏面養的信鴉能飛到南方任何一個領主家裏。還有四隻吸血鬼混在維斯特洛大陸，泰洛西事件後肯定會驚動它們，爲了儘快找出混在人羣中的它們，以魔法協會的名義發信要去君臨城，維特在出發前往君臨前和藍禮商量後，決定先以兩人公爵和首席魔法師的身份先把偵測不死生物的圖紙發放給各地的魔法師。
“多尼！”
停頓了幾秒後，一個沙啞的男聲又響起。
“多尼醒醒！”
“叫我喬佛裏王子！”
多尼·薩菲爾德正閉着眼說夢話。
“你給我醒來！”
獵狗桑鐸一手捏住多尼的左手臂將他提了起來。
“痛~~~”
被疼醒來的多尼從美夢中醒來，被獵狗鬆開後沒站穩半跪在地上，他沒有罵人，而是用膝蓋挪了兩步來到窗口看着天空：“好狗，我們什麼時候能回西境？”
“我不知道！亞當逃走去求援已經快一個月了。”獵狗心裏其實也不清楚亞當到底有沒有逃出去，這麼久沒消息或許他已經死在半道上了。
半跪着的多尼回頭看着獵狗，一臉哭腔：“我想喫烤肉！”
獵狗聽完一臉苦笑，從稻草堆裏翻出兩顆只有雞蛋大小的烤土豆遞到多尼手上：“喫的時候閉上眼聞着外面的味道，一直想着嘴裏的是烤肉它就是了！”
“嗯！”多尼小心地把土豆攥在手裏，連黑乎乎的土豆皮都捨不得撥開，閉上雙眼，非常虔誠地把兩顆土豆塞進了嘴裏。
“咳！咳！咳！”
剛嚼了沒兩口，多尼滿臉通紅，手掐着自己的脖子開始咳嗽。
獵狗見狀趕緊走過去把多尼提起來肚子放到自己膝蓋上，手在多尼背後猛地一拍，一大口還沒吞下的土豆泥被多尼吐了出來。
“呼~~呼~~”趴在獵狗大腿上的多尼剛順暢地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看到攤在地上的土豆泥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沒到三秒還是抓起來重新塞回了嘴裏吃了下去。
獵狗把多尼放到地上自己走到窗邊，聞着烤肉的香味一個人舔着乾裂的嘴脣。
兩人現在的小屋沒有地板，是用砍下來的原木建成，直接建在石頭上，多尼現在躺着的地方稍微平整一點，還鋪上了一點乾草。從小都穿得一身貴氣的多尼現在光着膀子，現在全身上下只有一條兜襠布。
蜷縮在地的多尼，站在窗邊的獵狗也是同樣的穿着，和多尼一樣全身髒兮兮。兩人的頭髮已經很久沒洗過，多尼金髮上的油脂混和塵土已經結成了硬塊，像一個頭盔一樣蓋在頭上。獵狗還時不時用手搓自己的頭髮，把大的泥塊搓掉。
小屋不大，總共只有三四個平米，除了緊閉的木門就只有獵狗站的小窗能看到外面。沒有牆壁，一根根新鮮的原木隔着一個拳頭的距離把四周和頂部圍起來，四面漏風，小窗是唯一能把頭伸出去的地方，說是小屋不如說是一個木頭籠子！
“哦~~~”
“吼~~哈~~”
籠子外面的空地上非常熱鬧，很多人聚集在平整的天然石頭廣場上圍着火堆載歌載舞，嘴裏喊着獵狗聽不懂的語言。廣場四周，還有大量的木質房屋，有些建在石頭上，還有些直接掛在粗大的樹木上面。
“哇啦~~~嗚~~”一個穿着獸皮衣服的女人朝獵狗這邊走過來，手上還抱着用挖空的木頭做成的盆子。
“多尼！起來喫飯了！”獵狗推了推倒在地上的多尼。
今天這個地方來了很多人，這個女人是獵狗第一次見到。
來到籠子邊的女人有一頭紮成辮子的棕色頭髮，身材高大，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有明顯的肌肉線條，長相在獵狗看來也能稱得上美麗。她穿着豹子或什麼猛獸皮拼接而成的衣服，和其他女人一比，獵狗認爲她在這羣人中應該有一定的地位。
女人抱着木盆站定在籠子前。
就算語言不通，人類的喜怒哀樂是共通的，女人隔着木柵欄在觀察獵狗和多尼，臉上漏出了笑容。
獵狗聞到了野菜湯的味道，看到她送來的食物，獵狗趕緊把頭湊到小窗口，雙手扒着柵欄，用自己最和善的表情擠出了一個笑容。
可能女人見得多了，獵狗佈滿半個臉的燒傷疤痕沒有嚇住她，反而讓她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仔細打量了獵狗一會兒後，棕頭髮的女人舉起木盆，用木盆的一邊卡住小窗準備把野菜湯倒給獵狗。
吃了一個月的烤土豆，終於可以喝一口蔬菜湯了，獵狗打心裏感謝這位美麗心善的女人！
小窗太小，木盆有點大，自己和多尼又沒有可以接湯水的東西，只能連說帶比劃地隔着柵欄讓女人慢慢倒，自己和多尼用手去捧。
多尼和獵狗兩人的手捧在一起在小窗前等了一會兒，木盆裏一直保持着平方，一滴菜湯都沒有滴下來。
獵狗偏過頭看着女人，女人也看着獵狗臉上一直笑。
“獵狗，快說話讓她倒下來啊！”多尼已經餓急了。
“我又不會說野人話，比劃半天也不知道她懂了沒有！”獵狗也真的沒有辦法。
卡在小窗前的木盆被女人收了回去抱在懷裏。
“哦！！！”遠處火堆旁的上百號人結束了舞蹈，手裏拿着烤肉在看着她和獵狗這邊，嘴上不停地嚎叫。
“哦！！！”女人高舉起一條手臂也跟着大叫起來，臉上笑得更開心了。
多尼看到野人突然開始歡呼：“怎麼了？”
獵狗沒有回他話，一直以祈求的眼神看着美麗的女人，要不是很少喝水身體快虛脫了，獵狗現在馬上就能擠出幾滴眼淚出來。
女人把木盆放到了地上，獵狗和多尼的眼神順着木盆來到地面的石頭上。多尼盯着木盆舔着嘴脣，獵狗則又擡頭一臉不解地看着女人。
在遠處人羣的歡呼聲中，女人轉過身體正對着多尼兩人，雙腿跨站到木盆上蹲下，身體撩開了皮裙。
“嗷~~嗚！！”從背後看到女人寬大豐滿的胯部，遠處的男人叫得更歡了。
“我要殺了你！我早晚要殺了你！”
多尼瘋狂地抓着木柵欄搖動，雙眼通紅並用沙啞的聲音嘶吼。
“沒用的，她聽不懂你說什麼。”獵狗只是身體虛弱，心還是依然冷靜。
地上的一灘已經不能稱爲食物了，多尼現在不停地咆哮：“你給我等着！我父親會帶幾百名士兵救我，我爺爺會帶成千上萬的士兵來救我，你們全部·都得死！我敢保證你們一個也活不了！”
獵狗用腳把髒污踢出籠子，把裏面的食物收集起來放到籠子一邊，這裏有點陽光，曬乾後也能喫。
“你在幹什麼？我命令你把這些髒東西扔掉！”
喊得越大聲，對面的野人越高興。嗓子喊啞了的多尼回過頭就看到獵狗在刨地上的東西立刻大怒，一邊喊着一邊伸出腳想把髒東西踢出籠子。
獵狗趕緊伸手抓住多尼的腳，手一推就把他給推倒在地，虛弱的獵狗對付虛弱的多尼依然輕鬆，翻身撲過去用手壓住多尼的胸口：“餓死！還是留着命報復他們！”
虛弱無力的多尼臉上憤怒的表情漸漸消失，慢慢變成無助的驚恐，接着帶着哭腔說起來：“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獵狗和多尼在爭吵，石頭廣場上的叫喊聲吵醒了不遠處另一個籠子裏的人。
營地依山而建，獵狗的多尼的籠子和廣場齊平，其他的籠子建在更高處，相互間能聽見卻看不見。
藍賽爾·蘭尼斯特和奧斯蒙·凱特布萊克兩人也是同樣的待遇，被扒光了關在一個籠子裏。一個月前剛被抓來的時候由於野人聽不懂他們的語言，還能大聲地和獵狗他們喊話交流。
他們策劃過兩次逃跑，由於沒有武器也沒有衣服，手臂粗的原木柵欄只能用牙齒慢慢咬開。野人不是原始人，他們只是不精通種植和製造，在戰鬥上和維斯特洛其他地方的人一樣都是一把好手。這裏是野人的營地，人數衆多，第一次逃跑沒多久就被野人給抓了回來，還殺了幾個人以示警告。
不甘心的西境人又策劃了第二次逃跑，這次野人部落的首領在家，沒有做追殺，只是帶着手下提着斧頭，一個個笑着跟在逃跑的獵狗他們後邊。
等獵狗他們跑出營地，看到只有石頭和樹木的高山和身後幾百米高的懸崖，他們便放棄了再次逃跑。
奧斯蒙·凱特布萊克，當初第一個用牙齒咬碎木柵欄並放跑西境人的主犯，如今被野人敲掉了滿口的牙齒，只能由藍賽爾把食物嚼碎了，吐出來放到他手裏再喫下去。他的牙齒被某個野人鑽了孔做成了項鍊掛在脖子上。
當年威風凜凜的君臨城金袍子小隊長，如今像一條毛蟲縮在地上生不如死。他的父親也在被抓回來後被野人殺死，頭顱就在他籠子旁的樹枝上插着，肉已經被鳥類和老鼠喫光，只剩下一個白骨。
被人形容美如玉的金髮美男藍賽爾，餓個一兩天後還能喫上一頓飽飯，在活下來的幾人中他還算過得好，就是經常被野人拖出籠子肆意玩弄，被人架着回來扔進籠子也只能趴在地上哭。
多尼等男人被俘虜關在這個他們也說不出名字的地方，至於同樣被野人俘獲的瑟曦和她的侍女們則被野人們帶走。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女人在野人這裏更換回更多的物資，就算不換也能在部落內部使用。
一隻黑色的烏鴉站在籠子不遠處的樹枝上，黑色的尖嘴整理了一下羽毛，腦袋轉動向四處看了一下後張開翅膀飛起來在營地上空盤旋。空中的黑烏鴉低頭看着關着幾人的木質籠子，一陣風吹來，烏鴉順着氣流往西飛去。
這裏屬於谷地，位置大概在連綿不絕的明月山脈北部，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陡峭岩石峭壁，綠色的森林只在石頭山頂稀疏存在。
這裏好像被文明遺忘，複雜的地形即使明月山脈處於河間地和谷地之間，也讓文明無法滲透這裏，生活在這裏的人至今都保持着古代文明部落制，除了狩獵和建造一些簡陋的房屋，不會任何生產技能，所有的物資都靠武力掠奪，搶食物、搶武器，搶女人，並且把搶得物資多少視爲榮譽象徵。
明月山脈生活着數十個大小部落，這是領地靠近這裏的貴族和學士大概估算出的數字。
以劫掠爲主的部落制，每個部落註定無法長久存在。當有一個武力和領導力強的人出現時，他們就會不斷吞併小的部落，部落的名字會響徹整個明月山脈。而等他一死，山高路遠的地方就會分裂成數個新的部族，部落的名字便消失在歷史中。
大約半年前，祕密帶兵到君臨城拯救瑟曦和多尼的亞當·馬爾布蘭，這個詹姆兒時最好的夥伴和好兄弟確實非常好地完成了突圍任務，被救的人毫髮無損。
殺了那麼多金袍子，還把金袍子總司令給殺了，就算不懂軍事的人也不敢再從陸路返回西境。
亞當制定的逃跑線路非常完美，從君臨乘商船到海上，北上繞過大半個谷地後，在維斯特洛大陸東西最窄處的澤頸登陸，穿過澤頸地區後再次乘船從大陸西海岸南下返回蘭尼斯特港。
如今沒有發生戰爭，君臨城做的事一時半會兒，或者永遠也查不出是誰做的，北上的一行人甚至可以像旅行一樣遊山玩水地回家。
但就在澤頸地區登陸後不久便出了問題，只有亞當帶着幾名部下突圍逃走去西境搬救兵。
而把這個幾乎完美的逃跑路線，變成了死的死被俘的被俘，這個問題就出自於多尼·薩菲爾德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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