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垂垂老矣的長城
麪包、肉乾、巧克力和熱水包在厚皮毛籃子裏，一個接一個地傳給長城上的守軍。
“停止分發！所有人下長城！總司令班揚命令下長城！”一名傳令兵從絞車前跑過。
“下長城？不守了嗎？”白鬚垂胸動作依然矯健的瑞卡德·卡史塔克問身邊的兒子。
“我贊同班揚的命令，長城上本來就不多的拋石機都已經毀了，我們的人也不是很多，再拿活人和命去和死人硬拼不值得！”哈利昂·卡史塔克留着絡腮鬍，臉被煙燻得漆黑，在晚上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和說話時漏出的牙齒。
他最喜歡的，繡着太陽的披風被燒得只剩下了貼着肩膀的部分依然沒有扔掉，黑色肩甲上的皮帶扣也被火燒燬，只能用手拉住。
下長城就容易多了，絞車留給傷員，手腳完好的士兵可以排着隊走下之字形的樓梯。
“長城絕不能丟，這是我們北境人的祖訓！”老瑞卡德身邊的卡史塔克家族的騎士，拿着鏟子聚在周圍，想繼續跟着老領主繼續滅火。
父親的想法沒錯，班揚也沒錯，現在能勸得動固執父親的人只有艾德公爵了，看着士兵們都走下了長城，焦急的哈利昂左顧右盼，終於等來了艾德。
“你們怎麼還不下去？要不了多久屍鬼又會聚集發起進攻。”艾德看着老瑞卡德和他們部下停在絞車旁不走，也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
史塔克家族防守的一段長城沒有黑龍幫助，遭受的攻擊全靠魔法師防禦，羅柏拼了命保住了家族大部分騎士的性命，但艾德齊肩的頭髮還是被燒掉半邊。
“守城戰不都是這樣嗎？我們不能這樣退縮！”老瑞卡德看到艾德的模樣沒有把原本的懦夫說出口，但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艾德：“這是守夜人總司令的命令，北境軍隊在長城要優先聽他的。”
“班揚是你的親弟弟！”老瑞卡德大吼。
這時黑龍從長城外飛回來，從衆人頭頂上快速掠過。它的腳爪還抓着幾個人，一身白衣戴着面具的珊莎很好辨認，她還衝艾德這邊點了點頭。
“史塔克家族沒有懦夫，連我妹妹都出長城去找異鬼戰鬥。”艾德身邊的羅柏這時開口。
老瑞卡德笑了笑：“你親自在南邊的卡林灣監督修築防禦陣地，不只長城，連臨冬城都要放棄嗎？羅柏爵士！”
“瑞卡德伯爵，長城是我們史塔克家的祖先修築的，最不想放棄長城的就是我們史塔克家族！”羅柏走到瑞卡德身前朝着卡史塔克家的騎士說道：
“瑞卡德伯爵和班揚的決定都沒有錯。不過這是死人和活人的戰爭，我們不需要去計較幾座城池的得失，更不想在今後的戰場看到昔日的兄弟變成屍鬼，我們要的是整場戰爭的勝利！活人的勝利！”
“北境屬於活人！”哈利昂·卡史塔克舉起手臂大聲附和。
“北境屬於活人！”
年青一代的騎士都很崇拜羅柏，全部開口齊聲呼喊。
“這種戰爭不同以往，我們不需要去和死人去比拼騎士精神比拼榮耀，活下來更重要。走吧瑞卡德伯爵，帶領你的族人我們一起下長城。”羅柏回頭看了父親艾德一眼，見到艾德點頭後，便拉着老瑞卡德一起往樓梯走去。
固執的老父親終於被羅柏勸走了，哈利昂心中鬆了一口氣，身子斜靠在絞車的金屬架上休息目送士兵們下長城，等見到一個小個子女孩後他主動湊了過去：“你姐姐珊莎還好嗎？”
“你是卡史塔克家的哈利昂？”艾莉亞看着眼前的髒兮兮的大個子聽聲音猜了個大概。
“哈哈，是我！”哈利昂雙手用力把臉上的黑污抹了幾下，終於能看清臉。
艾莉亞和他並肩走下樓梯：“怎麼？之前聽到珊莎的雙手被砍就放棄提親，我告訴你現在後悔已經晚了，珊莎已經有了心上人。”
哈利昂趕緊解釋：“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之所以放棄是因爲戰爭將至，我想在戰場上立功後再提親。”
艾莉亞大笑：“哈哈，那你等着吧，我保證到明年她孩子都生出來了！”
“可我聽說珊莎並沒有和誰訂婚啊？”哈利昂不放棄，覺得自己還有希望。
“這件事你得去問國王藍禮！”艾莉亞留下一句話後，翻過欄杆在蜿蜒的樓梯上快速跳下。
“國王？”艾莉亞隨便胡謅的一句話，老實巴交的哈利昂卻信以爲真，眉毛緊皺滿臉糾結。他想着珊莎在泰洛西是有土地的伯爵，又是紅堡宮廷大法師，她的婚事估計艾德說了都不算，真得國王出面纔行。
艾莉亞追上了羅柏，兩人走到訓練場上時，珊莎正用金屬手臂揉着冰原狼淑女的頭，灰風和娜梅莉亞則好奇地圍着珊莎轉圈，它們很好奇珊莎的金屬手臂。
毛多弱火，火攻長城時冰原狼都在城堡的地下通道里呆着，等珊莎回來才把它們放出來。
珊莎裝上新手臂後，羅柏也忙着安頓各地來的騎士，沒有時間和珊莎交流，看到珊莎臉上有笑容他便走上前：“看來你的手臂很好用，去一趟異鬼的大本營回來衣服都沒有破。”
珊莎擡起手，手臂從袖子裏脫出急速抓向羅柏。羅柏豎起左手格擋，金屬手臂在快要接近時，小臂突然分出兩根，一左一右繞開了羅柏的手臂。
一隻有三根手指的手臂懸停羅柏的喉嚨處，另一隻有大拇指和食指的手臂，食指伸直正對着羅柏的右眼。
“防不勝防啊！”吃了一個虧的羅柏也不惱，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懸浮在身前的金屬手臂。
“哇！還能分開，我也想要！”艾莉亞竄過來，抓着手臂大喊大叫。
分開的金屬手臂在空中快速轉動，脫出了羅柏和艾莉亞的手回到了珊莎袖子裏。看着滿臉遺憾的艾莉亞珊莎說道：“你先賺一大筆錢，然後再把手砍了！你喜歡用劍，那不用砍雙手，你做個獨臂劍客就不錯！”
“珊莎！”艾莉亞一聲大喊，聲音又突然變小：“我今天跟你睡，手臂借我玩玩？”
“想都別想！”
珊莎和艾莉亞性格迥異從小吵到大，羅柏早就習慣了，他擡頭看了看長城頂部，靠近黑城堡的火焰已經撲滅，只有視線遠方的長城還亮着火光：“離異鬼新一輪的攻勢還有一段時間，你們兩個先別鬧了，抓緊時間去休息。”
“小氣鬼珊莎！”
“無理取鬧的艾莉亞！”
正在兩人鬥嘴時，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絲毫不帶情感的聲音傳過來。
“你們不要去休息，羅柏，去通知你的手下整理好物資，我們現在要繼續南下。”
“布蘭！”艾莉亞驚呼。
布蘭的冰原狼夏天在他成爲綠先知的同一天死亡，或許是命中註定，有了更強大通靈能力的布蘭並沒有再去找一隻猛獸，而是同其他綠先知一樣，身邊總是圍繞着一羣黑色烏鴉。
他的腿也沒有保住，原世界摔癱不同，這次他的兩條腿是被異鬼冰凍後扯下，膝蓋以下都不見蹤影。
現在的綠先知坐在一輛狗拉雪橇上，三名易形者也各自乘坐狗拉雪橇跟在他身後，幫他整理行裝和處理日常事務，他們三人是虔誠的舊神信徒，自願發誓爲綠先知服務終生。
看着布蘭不帶感情的雙眼，羅柏定了定神：“布，綠先知，能告訴我原因嗎？不然以現在的狀況，我無法說服我的騎士們。”
“你現在就去地下軍營，等見到騎士時自然就會知曉。”布蘭說話說半截，又轉頭看向珊莎：“珊莎，你和傑洛特不要跟着我們，你們兩個去西方的影子塔，找到重要人物後記得一定要乘船南下。”
“重要人物？乘船南下？”影子塔的補給是由熊島艦隊運輸，往返大多乘船，珊莎腦子裏很快略過這一點。影子塔是長城最西方的堡壘，珊莎不知道那裏有什麼重要人物布蘭不肯說名字。
見珊莎沒有回答自己，布蘭沒有繼續開口，而是留下了一句“我在卡林灣等你們。”便和三名易形者架着雪橇離開了黑城堡。
“你們兩個先去休息，有什麼事等天亮再說。”緊張了一天好不容易放鬆下來，氣氛又被布蘭搞得神經兮兮，羅柏對妹妹說完，自己慢慢朝地下通道走去。
綠先知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既然他說見到自己屬下後就知道原因，羅柏也打算試一試。
地下通道里人來人往擁擠不堪，有疲憊不堪倒在角落裏睡着的，有擡着燒傷的傷員進來的，還有把重視死去的遺體運出通道的。
羅柏在通道里七拐八拐，找到門口掛着冰原狼旗的房間時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推開房門，一股汗臭和血腥味撲鼻而來，這就是戰場的味道。史塔克家的騎士都脫下了盔甲，有人在拿毛巾擦身體，有的在用紗布包紮傷口，有的已經倒在牀上睡着發出震天的鼾聲。
見到此景，羅柏心裏也開始糾結，到底應不應該信布蘭的話讓大家整理行裝立刻南下。
“玖健，你過來一下！”玖健是護送綠先知小隊的一員，羅柏想先單獨和他說說這件事。
玖健把肉餅塞進嘴裏猛灌了一口水，光着膀子走到羅柏身邊，囫圇說道：“什~~麼~~事~~羅~~柏。”
“剛剛綠先知架着雪橇離開了黑城堡，他告訴我。”羅柏看了看房間把聲音壓低：“他讓我們趕緊收拾行裝南下！”
玖健捏着脖子把肉餅塞進肚子裏，雙眼盯着羅柏：“南下就是撤出黑城堡，沒有理由的撤退就是動搖軍心，是叛逃！羅柏，你可要想清楚。”
“小聲點！”羅柏把玖健拉到門口：“我怎麼不知道！所以我才先找你商量。綠先知有強大的預言術，可每次說話都只說一半！”
“嗯，會預言的人都愛這麼裝神祕。”玖健對此非常贊同。
“黑城堡的北境聯軍指揮權在我父親艾德手裏，守夜人有總司令班揚指揮，他綠先知爲什麼非得找上我？直接對他們兩個說不行嗎？”羅柏說着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憤怒：“我現在總算明白師傅維特爲什麼那麼討厭綠先知了！”
維特和綠先知動沒動過手羅柏不知道，現在的綠先知是布蘭，打弟弟羅柏可不會手軟，羅柏現在很想飛起來給綠先知一腳。
玖健：“要不我們再找幾個人來商量？或許能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
“行！”這時候的羅柏需要更多的人一起想辦法，既不違抗軍令又不違背預言。
“阿多，小瓊恩，唐納·洛克，歐文·諾瑞，你們幾個過來一下。”羅柏隨便叫了幾個靠得近的人過來。
等四人走近，羅柏把剛纔給玖健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等等，綠先知不是說你能見到原因嗎？要不你。。”小瓊恩話剛說到一半，通道一頭就傳來大喊聲。
“異鬼攻城！異鬼攻城！”
“異鬼敢進攻長城？它們不是貼着就會化成灰嗎？”地下通道里很多人都不信傳令兵說的話。
“不是真異鬼，是它們養的冰蜘蛛！這些冰蜘蛛和傳說中的不一樣，一個個腹部大得出奇，它們從地道里竄出來不要命地往長城上撞，然後就自己爆開，現在長城底部冒着弄弄的白煙！”傳令兵一邊大喊一邊用手比劃。
“鍊金術的水合反應！”羅柏和玖健相互一視，同時說道。
“長城裏面無論有多強的魔法陣，終究是燒水結冰做成的。異鬼們絕對做不出這種事，看來吸血鬼和人類叛徒真的是個大麻煩，哎~~”玖健嘆了口氣。
羅柏更是精通鍊金術，水看似非常穩定，其實能和水發生劇烈反應的東西太多了，生石灰、礦石、金屬一大堆，有些還能發生劇烈的爆炸。
“幾千年前的老祖宗哪想得到這些，冰天雪地把水燒開然後結冰造城最方便。”羅柏轉身朝房間裏大吼：“所有人收拾行李，把武器裝備和喫得全拿上，十分鐘後訓練場集合！”
長城外，體型奇怪的冰蜘蛛從長城不遠處的地道里源源不斷地跑出來，對長城發動自殺式的襲擊。
頂上的人也不幹看着，不斷地往底下扔火油，甚至把野火也扔到下面，可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蜘蛛不耐燒，可它們本來就是自殺襲擊，挺過一段火牆碰上長城就算成功，反而是人類添加的火焰加劇了長城的融化。
一個冰洞正在黑城堡背後的長城腳下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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