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選擇
“林夕!”
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撐着膝蓋。
“葉阿姨。”林夕扶住了她。“你沒去上班嗎?”
“本來是要去的,但是突然下大雨,店裏就沒讓去。”葉阿姨喘了幾口氣,氣色恢復了不少。
“林夕,這是怎麼了?”
葉阿姨面色蒼白,有些茫然和恐懼。
她不是不知道,她太清楚了。
生活在這樣城市的人,在記憶深處都會有這樣一個信息。
看到光幕亮起,聽到廣播傳聲,不要猶豫,向光幕跑。
如果實在過不去,也可以躲在避難所裏,家裏的,官方的。
不過這樣就無法保證安全了。
“先別說這個了,先回大廳,別淋雨。”
林夕帶着葉阿姨回了樓房大廳,這才發現還有很多其他人也在這裏。
他們都用一種和葉阿姨很像的,茫然中帶着恐懼的眼神看着自己。
林夕心臟突的一抽,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裏的人其實並不多,年輕人幾乎沒有,中年人也只有幾個失意的中年社畜,更多的是老人。
他們幾乎一生都生活在這裏,像那棵大榕樹一樣,在這裏紮了根。
可是現在他們也要像大榕樹一樣倒下,死去,只留下一個孤零零的樹樁。
“各位,先聽我說。”林夕鎮定下來,高聲喊道:“我知道你們都清楚這意味着什麼,我是一個魔法師,貨真價實,我可以保護你們,一起前往安界光幕。”
林夕說的話過於斬釘截鐵,一時間讓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竊竊私語起來。
“伱憑什麼說保證我們的安全?”很快,有人舉手質疑道:“雖然我沒見過真正的警戒,但是既然連安界光幕都點亮了,那肯定是無比恐怖的災難!”
“就算你真的是一名魔法師,又如何確保我們的安全呢?”
說話的是一名中年男人,看起來很是邋遢,穿着很久沒洗的襯衣,頭髮打卷卷在一起,雙眼中除去恐懼,更多的竟然是失意的落寞。
林夕知道,這是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所以自己只能給出答案。
“我無法保證你們的安全!”林夕喊到:“因爲我可能連自己安全都無法保證,但是我可以保證的是,我可以保證你們之中一部分人的安全!”
“而且,我救你們只是順手,在場的各位有很多人都曾經幫助過我,或多或少,我都記在心裏!”
“你們想和我走,想謀求一條生路,我就會幫你們。”
說到這裏,林夕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和猶豫,但還是繼續說到:“如果……如果有不想走的,我也不攔着。”
“想要個痛快的,我也不會拒絕!”
最後,林夕也沒管他們的竊竊私語,給了他們五分鐘討論時間,隨後獨自走出大廳,站在門前避雨的地方。
不能保證狂戾之泉對人沒用,所以他沒敢站在雨裏。
見到林夕離開,葉姮也追了出去,看着彷彿站在雨中的落寞少年,她有些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知爲何,雖然林夕已經不小了,但她還是會習慣性的將他看做幾年前那個落魄家族的少年。
“小林,你沒事吧?”
林夕擡起頭眼眶有些紅,但他還是露出了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我沒事,不過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演講,倒還有些害羞。”
林夕撓了撓頭,有些尷尬。
“那就好,別太勉強自己,一會往安界跑的時候,先顧全自己再照顧我們,知道嗎?”
葉姮終究是心地善良,一直到現在也不肯做林夕的絆腳石。
“嗯,一定。”
五分鐘後。
一共七個人選擇了離開,剩下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紀,了無牽掛的老人。
林夕注視着這些老人。
一共三對夫妻和一個孤單的老爺子。
“你們,真的不跟我們走嗎?”
“不用啦。”說話的是那個單身的老爺子,姓羅。
典型的倔脾氣,最有些毒,但確實是個好人。
“老頭子無牽無掛,活了這麼大歲數,也該到頭了。”
說完,他也不在乎林夕詢問和請求的目光,撇過頭去,不再言語。
林夕又看向了其他幾對夫妻,他們都是緊緊攬住對方的手臂,嘴角帶笑,似乎這輩子都不想鬆開。
林夕長長嘆了口氣,思索再三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他們。
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應當被尊重。
出發集合之前,之前那個質疑林夕的中年人走到幾個老人之前,從隨身的揹包裏翻出了兩個白色藥瓶。
說了什麼,將藥瓶遞給了老人。
後來林夕問他那是什麼,他說是安眠藥。
……
……
榕樹街位於博城西南方向,距離安界光幕並不算遠,也就兩公里的路程。
原本這兩公里無論是誰都能再短短十分鐘內跑完,但是此時的情況可不行了。
林夕帶着選擇和自己一起離開的衆人,來到了街道上。
此時的大街上已經看不到人了,散亂的垃圾,無人看管的店鋪,偶爾驚現的血跡。
每一走過一個街道都好像刷新了一個全新的地圖一角。
這個地圖叫做——地獄一角。
雖然再林夕的種種操作之下,各方勢力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但還是難免會造成一些損失。
一路行進在路上,偶爾也會有瑟瑟發抖的路人跟上了這支隊伍,企圖尋求一點安全感。
林夕召喚出一些虛空游魚,命令他們分時分批的帶着一些人進入【空遊】,節約體力。
同時放出一部分虛空游魚四處探查,以免和隱藏的妖魔打個照面,措手不及。
林夕一直都只是沉默地走在隊伍前端,時不時接住幾隻虛空游魚,接受它們的傳遞信息,調整行進路線。
然後再像放風箏一樣將他們放走。
整支隊伍只有自己一個魔法師,所以他不僅要充當炮臺打輸出,還要做風系法師探查敵情,還要客串水系法師,藉助【空遊】保護其他人。
真是累死了!
索性這一路上都沒什麼難對付的妖魔,最多也只是幾隻巨眼腥鼠從下水道里爬出來。
“大家加把勁,還有一公里了!”
林夕回過頭,對着愈發壯大的隊伍喊道。
隊伍中的人們臉上無一不是滿是慶幸和狂喜,有的甚至還抱着脖子上的佛像吊墜默默祈禱,感恩。
林夕笑了笑,可就在轉頭的一瞬間,他發現一處大樓的陰影中有一個古怪的影子在蠕動。
覺醒光系之後,他對這種黑暗中的東西就變得格外敏感。
一時間警鈴大作,一隻虛空游魚在林夕的命令下飛射向了那處陰影。
“咕!!!”
一聲難以分辨的怪叫響起,一個黑乎乎的斷了一臂的怪物從影子中脫離出來,趴在地上怪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