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臥龍之牆
哪怕是白天，古都也不會算太平，古老城牆外的白色區域會有不時遊蕩的亡靈，還有一些稀疏的橙色地帶，會出現成堆的亡靈。
相比黑夜降臨後成千上萬的亡靈軍團從死氣瀰漫的土壤裏爬出，貪婪地尋覓可口的血肉，吞噬一切有生機的活物。
白天，太陽會照射在亡靈古都的城牆內外，那些濃稠的灰黑色死氣只有在陽光明媚時纔會稀薄幾分。
死氣稀薄，那些厭惡陽光的亡靈就不會冒險從深厚的土壤下甦醒過來，在城牆外行動的危險程度會大大降低。
機會難得，那些想要去搜尋失蹤隊友，或者接受僱主委託的獵人團隊就會進入亡靈國度的深處。
當然，在夜晚被潮水般的亡靈包圍，又沒有藏身之處，在嗅覺敏銳的亡靈之中根本無所遁形，與其說是去搜救……
倒不如直接說是去收屍比較恰當，古都獵人們都有一個不算光榮的稱號“撿屍人”。
因爲他們帶回來的都是些屍骸，殘缺不全，要能帶回一兩個倖存者，都是救援隊實力不錯，而且倖存者人品爆棚。
古都城外死氣濃稠，那些死在其中的人類法師，秦嶺妖獸，馴化戰獸，不計其數，腐化之氣極爲磅礴。
死人只要深陷其中，不出幾年就會腐爛屍化，變成行屍走肉般的亡靈。
活人的話，被亡靈撕咬和抓撓，或者只是在死氣濃郁的區域呆得過久，都會沾染屍毒，不能及時服用解毒劑也會身體迅速衰敗，一命嗚呼。
古都有一句話，只要挖開古都的土地，你看見最多的不是樹根，石子或者昆蟲，而是深不見底的白骨屍堆，觸目驚心。
徐晃自然不會沒頭腦地以爲自己很厲害，可以去古都外斬殺亡靈，他對亡靈知之甚少。
現在已知的關於亡靈的知識，來自網絡和一些科研書籍，但是都是些淺顯的東西，對於他此次古都之行沒有多大幫助。
畢竟，網絡世界本就魚龍混雜，很多看似對亡靈信手拈來的人，其實根本就沒有見過亡靈，或者只是遠遠見過，就把自己當成專家，口若懸河。
那些科研書籍，對亡靈的習性和體貌特徵倒是有些鑽研，但古都的亡靈種類千奇百怪，各種新型亡靈層出不窮。
而科研團隊研究幾種亡靈都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他們對亡靈的研究，也不過是這座龐大冰川的冰山一角……
徐晃走出大廳，就看見青甲晰龍徐青趴在獵者聯盟大樓外一處平坦廣場上打盹，一些獵人把它團團圍住，仔細打量它。
“這頭青甲晰龍竟然有大戰將級別的修爲，看它鱗片的光澤和體格，血統不低，主人培養得很好，以後晉升統領級，絕對是一頭橫掃千軍的強大僞龍，對付那些銅皮鐵骨的亡靈，這種強大的龍獸很合適……”
一位上了年紀，但眼神凌厲的老獵人左右走動，他叼着一根旱菸杆，抽着煙，點着頭讚賞。
這種好苗子難得一見，那些自以爲優秀的召喚系法師根本不懂得怎麼培養戰獸。
他們天真的以爲，光靠魔能灌輸，高等血統和珍貴素材就能培養強大的戰獸。
實際上多半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沒把自己的契約獸練廢就算運氣好的。
外在因素確實重要，但如果缺少法師和戰獸之間的羈絆，如果人類總是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以爲自己是主人，可以主宰戰獸的一切，那他永遠不會得到真正的忠誠。
戰獸不是傀儡，它們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如果不把它們當做生死與共的同伴，當做相伴終生的親人……
那法師和戰獸間，永遠都有一層無形的隔閡。
“青，我們要出發去外城牆了……”
徐晃隔着人羣對青甲晰龍徐青招呼着，它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過去，不情不願，覺得自己的好夢被吵醒了。
“年輕人，它是你的戰獸嗎，看樣子你們之間羈絆很深啊，是家人吧……”
老獵人看着徐晃，抽了一口煙，微眯的眼睛裏有一閃而過的精芒，他背後的左手食指和中指有規律地敲打脊背，說了這麼一句，就轉身離開了。
徐晃感覺疑惑不解，不知道這位老獵人突然說了一句又離開是什麼意思。
不過直覺來看，這位老人家眼光很毒辣，只憑一雙慧眼就看出徐青的底細。
就剛剛視線交錯的瞬間，自己本能感覺到被人窺探，想必那位老獵人已經摸清他的修爲了……
在這種老道獵人面前，遮遮掩掩是最沒用的。
“小子不錯啊，楊老爺子可不會輕易夸人，尤其是擁有戰獸的年輕人，看樣子你很對他老人家的胃口啊！”
那羣圍觀的獵人們恭恭敬敬爲老人家讓出一條道，他走遠後，他們圍上來對徐晃讚歎到。
從這些獵人七嘴八舌的話語中，徐晃大致得知那位叫楊世才的老人家是古都老資格的獵人大師。
三系高階滿修，主修召喚系，有一頭大統領級別的契約獸銀背魔猿，在數十年間，獵殺亡靈無數，在古都獵者聯盟裏頗有威望。
但他古怪的脾氣比他的實力更加出名，據說很多年輕有爲的召喚系法師希望向他求教如何更好馴化戰獸，結果他連門都不讓進，只冷冷拋下一句——
要當召喚系法師，先學會做人！
那些碰壁的年輕人個個心高氣傲，哪裏受過這種待遇，從此再也不願意向這個耍大牌的糟老頭請教，覺得他就是刁難，一點馴獸技巧都要藏着掖着，自私自利！
徐晃回憶那個老獵人，看起來確實比較古板，但是也不算不近人情，被誤解很深吧……
…………
徐晃從鼓樓向內城區的邊境走去，古都的內城屬於繁華區，看起來和其他歷史悠久的古城一樣，人來人往。
也許古都城牆外，就是無窮無盡的亡靈屍潮，但古都百姓的生活依舊有條不紊，他們的祖祖輩輩都和亡靈相處。
千百年來，他們已經習慣了亡靈這一特殊的近鄰，只要有軍法師，獵者聯盟，魔法協會這三個龐然大物在，亡靈就不會真正威脅城牆內的百萬民衆。
街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許多遊客被沿街店鋪琳琅滿目的商品吸引，提着大包小包，心滿意足。
徐晃拿着古都的特色小喫肉夾饃，一口口咬着，既然來了古都西安，就要入鄉隨俗，喫些當地人喜愛的食物。
肉夾饃饃幹，香，脆，再加上獨特的臘汁肉，深受當地人喜愛，一些人不喫肉夾饃，就感覺渾身不自在。
徐晃雖然是杭州人，但長期呆在清魂山脈，他的飲食口味也有所改變，至少，不至於喫不慣其他區域的食物。
很多人身在異鄉，都會感覺到格格不入，重要一點就是飲食習慣差異太大，無法適應當地的飲食，食物都無法共鳴，就不要談什麼融入其中。
徐晃雖然是杭州人，但卻並不具有代表性，可能是因爲受到前世記憶潛移默化的影響。
他前世是巴蜀一帶的人，潮溼悶熱的環境讓他口味偏重，喜歡鹹辣刺激性的味道，利於祛溼。
但傳統杭州人口味卻偏淡，喜歡一些原汁原味的新鮮食材，這些都體現在杭州的菜系上。
杭菜分爲“湖上幫”和“城裏幫”兩派。
“湖上派”用料以魚蝦和禽類爲主，擅長生炒、清燉、嫩熘等技法，講究清、鮮、脆、嫩的口味，注重保留原味。
“城派”用料以肉類居多，烹調方法以蒸、燴、氽、燒爲主，講究輕油、輕漿、清淡鮮嫩的口味，注重鮮鹹合一。
然而徐晃根本喫不慣，若不是因爲杭州美食文化底蘊深厚，有不少代表其他菜系的名廚從五湖四海相聚，豐富了杭州的飲食食譜，他這個土生土長的“假杭州人”，估計要餓死。
就在徐晃喫肉夾饃的時候，跟在後面的青甲晰龍徐青，嘴裏鼓鼓的，它在短短几分鐘內把一條美食街洗掠了。
辣子蒜羊血，羊肉泡饃，肉丸胡辣湯，甑糕，鍋盔，褲帶面……
羊肉泡饃在過去是進貢皇帝的飲食而發明的，古時稱“羊羹“，宋代詩人就有詩:“隴饌有熊臘，秦烹唯羊羹“。
古都西安的羊肉泡饃烹製精細，料重味醇，肉爛湯濃，肥而不膩，營養豐富，香氣四溢。
肉丸糊辣湯是西安回民清真小喫，是當地人非常喜愛的早餐之一。
湯裏有圓圓的牛肉丸子、切成塊狀的土豆、蓮花白、胡蘿蔔、菜花、芹菜等，內容十分的豐富，又稱八珍湯。
甑糕是由甑鍋蒸制而成，以糯米、紅棗爲原料，相間疊放，鋪三四層，用大、小火蒸熟。
色澤鮮豔，紅白相間，粘甜味美，古都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甑糕攤販，遠遠的就能聞到糯米的香味。
青甲晰龍徐青喫得津津有味，古都的特色小喫基本都被它一口悶了，它現在不停吞嚥，感覺肚子裏面暖乎乎的。
“這位朋友，你要去外城牆的訓練營嗎，可以一起去嗎……”
徐晃突然聽見背後有一道急促的男聲，他轉過頭，看見一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青年正在大喘氣，擡起頭對他咧嘴一笑。
“我之前在獵者聯盟的大廳看見你了，你要去訓練營報道吧，我正好熟路，可以和你一起去……對了，我叫金陽，多多指教！”
名爲金陽的青年嘴上說着，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青甲晰龍徐青身上，他直接走過去，目光炯炯的撫摸它身軀上玄鐵般的鱗片。
“楊老爺子眼光果然毒辣，你的戰獸真的很出色，你很懂得怎麼和自己的戰獸相處呢……”
青甲晰龍徐青通常不會讓陌生人接觸自己，但這個叫金陽的青年似乎很瞭解戰獸，他撫摸着徐青的下顎，力度適當的按摩讓徐青一臉愜意。
“不好意思，職業病，我看見那些培養出色的戰獸就會忍不住去接觸，還被不少法師責備過，可惜我本性難移……”
看着徐晃面無表情看着自己，金陽感覺自己確實太突兀了，他摸着柔順的頭髮，不好意思地道歉。
“如果你是去外城牆的軍法師訓練營報道，我可以帶你們去，我也是其中的學員，沒準我們還能分配在一個訓練營，到時候我就是你的前輩了，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諮詢……順帶讓我多接觸一下你的戰獸！”
五官清秀端正的金陽從頭到尾，眼光都沒有離開青甲晰龍，看樣子他似乎很喜歡接觸戰獸。
“嗯，可以吧，那拜託你帶路了……”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有些自來熟，甚至有點古怪的青年，徐晃想到有導遊帶路，可以少走彎路，挺不錯的，就痛苦答應了。
“好，那我們就出發去臥龍之牆的軍法師駐紮地吧！”
金陽喜出望外，可以近距離和這種有龍族血統，身強力壯，潛力非凡的戰獸接觸，對於一位癡迷於妖魔學研究的業餘黨可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臥龍之牆嗎……古老王嬴政和歷代土系法師建築起來的巍峨城牆，終於可以親眼目睹了……”
西安曾經是秦朝的都城，始皇帝嬴政在這裏留下了萬里長城的重要一截，聖圖騰青龍的部分身軀。
它靜靜沉睡着，盤踞的巨龍捍衛着城牆內的黎民百姓，成百上千年。
不久的將來，它會在地聖泉的澆灌下，和遍佈其他區域的青龍之軀一同甦醒，重新化身，華夏的古老圖騰聖獸……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